当铺老掌柜从小小的窗口里探出花白的脑袋,“啊!是张家大闺女啊,你怎么连这刀都当了?”“能值多少?”章清亭懒得废话,这全家看来看去,就这一把刀还值俩钱。不当它,今天的早餐在哪里?“唔……”当铺老掌柜有些犹豫,“你要当多久?”“死当!”章清亭答得斩钉截铁。张金宝脸都绿了,大姐这是下了狠心不干活了。他忙从裤腰带里抠出三文钱来,“大姐,您别着急,我这儿还有几文钱,咱家今天还能过,别当这刀啊!”原来还攒着小私房,我说那个家怎么穷成这样!章清亭不动声色的把钱接了,回头道,“掌柜的,您快开个价吧!”老掌柜见她心意已决,这才拿起刀仔细观察,刀是好刀,用的人也很是爱惜,虽有些旧了,却连一个缺口也无。这刀市价便是三十文一把,都是老熟人了,老掌柜没有开虚价,“死当十五文,活当七文。”“死当。”章清亭有些不耐的重复了一遍。老掌柜再不多言,掏出十五个铜板随同契约递了出来。章清亭见只有砚台,有些讶异,“笔呢?”这回轮到老掌柜的讶异了,这张家大闺女还能写字?章清亭接过笔,刚写了章字起笔的一点,忽然觉得不对,就势改成了张蜻蜓三字。倒是让老掌柜拿着这份契约眯着老花眼瞧了半天,这丫头,怎么还能写得一笔好字?身上有了几个钱,章清亭心情好多了,寻思着得先弄点东西吃,再寻家客栈住下,那露天席地的经验有过一次足矣,她可不想再来二回。“包子馒头!热腾腾的肉包子大馒头!”伙计卖力的吆喝和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章清亭的注意。一共就十八个铜板,她还不至于好高骛远到要下馆子的地步。“这包子多少钱?”“包了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俩。”看着那足有家里四五个小笼包大小的肉包子,章清亭只买了一个。“大姐!”背后有个跟屁虫很夸张的咽了咽口水,见章清亭冷冷的眼神,忙道,“我吃馒头就好!”章清亭不悦归不悦,还是又递了一个铜板过去,张金宝欢天喜地的拿了两个大白馒头,啃得开心。“大姐!”忽然又有人在身后弱弱的叫唤,扭头一瞧,居然是张小蝶那丫头,赔着笑脸迎了上来,“我怕大姐要帮手,所以就跟了来。”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一有吃的就跳了出来。这家子是属蝗虫的么?章清亭脸色不善的往她身后一瞟,心想要出来就一次出来,别费事的一个个的往外蹦达。张小蝶明白过来,“大姐放心,我出来的很小心,后面再没人跟着!”章清亭正想扔个铜板给她,忽地想起张金宝偷攒的私房钱,有些闹心,“你身上就没钱么?”“当真没有!”张小蝶连连摆手,又讨好邀功的道,“不过爹手里还藏着两个钱!”章清亭赏了一个铜板给她,心里算计着,回头要怎么把那干巴老头的钱给抠出来。张小蝶有样学样的,买了个大肉包子啃上,不过她可学不来大姐如今的斯文优雅,三口两口便啃了个干净,嘴角一抹油,觉得不太饱,暗悔还是应该买两个大白馒头才合算。先得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到了客栈一打听,最便宜的单间都要十文钱一晚。一共就剩十五文,这可怎么住得起?张金宝胡乱出着主意,“大姐,通铺便宜,两文钱一位,咱们一家七口人,可以占半间房,到时把最好的一块留给你。”章清亭很是无语,她才不要和这家人再挤在一起!“你也老大不小了,有这工夫在我耳边唠叨,就不知道在街上去找点活干?”呃,张金宝被骂得不作声,低着头装聋作哑。挣钱?他可没大姐的本事。只要有大姐在,总饿不着他们。章清亭忽然开始明白张蜻蜓要上吊的心情,就象现在,她就很想两眼一闭,啥事不管。偏偏身后的人如影随形,根本不让她消停。可章大千金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凡事除了讲究表面的稳如泰山,也还识得大体,明白甚么叫做轻重缓急。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而是要想法挣出银子来,起码得解决自己的温饱和住宿问题。而最能代表一个地方经济与生计状况的,当然就是市集。章清亭拿出逛街的劲头,带着俩跟班,慢慢悠悠打量着这个小市集。北安国以畜牧为主,扎兰堡一带水草丰美,也算是北安国中等富裕的地方。普通农户,如张家之前,都是种田种菜、养猪喂鸡。薄有资产的人家就会养几只牛羊,只有少数真正富裕的人家才开得起牧场,养得起马。马者,甲兵之首,国之大用也。这是章清亭的父亲大人,也就是南康国从三品太仆寺卿章致知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这个官儿,管的就是全国的马政。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弼马温!不过这也只有母亲大人才敢背地里调笑几句,但是一家大小耳濡目染,对这马经还是多少有些了解。南康国土地肥沃,多以农耕为主,养马规模并不大,多为官家操持,主要用于军队备战和皇亲国戚们使用,少量劣马才卖入民间犁田代步。不若北安国,养马业才是朝廷的重要经济支柱。官家与民间富户,皆有选育。且看这街上有一多半的铺子是跟马有关的,便可知其繁荣程度。章清亭很是感慨,要是她老爹来这北安国做官,恐怕就不用老是抱怨不受朝廷重视了。可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怎么解决今晚的食宿问题?就算手里的钱只管她自己也就最多支撑一晚。唉!真是让她煞费苦心。蓦地,就听身后一直安安静静的张金宝猛地一声大喝,“站住!别跑!”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他人冲了出去。同时冲出去的还有张小蝶,不过她没忘撂下一句话,“爹在那里!我们去堵他!”章清亭只觉眼前一花,两条身影就冲出十几步外。这还真是动如脱兔啊!她忽然有了个主意,让这一家子去逮兔子说不定还真行!***求推荐票,请多支持!谢啦!第一卷 (八)银钩赌坊张发财虽然老当益壮,毕竟是上了年纪,斗不过那俩小兔崽子,数次逃脱未果,给提溜到了章清亭面前。“嘿嘿!闺女你也来了?”张发财搓着干树皮似的老手,局促的陪着笑脸。“你身上还藏着多少钱?快交出来!”发话的是张小蝶,搜身的是张金宝,“大姐连杀猪刀都当了,你还有脸来赌钱?回头就把你十根手指头全剁了,看你还拿什么赌!”“什么?闺女,你不杀猪了一家子吃什么?”张发财两个眼珠子瞪得就快要掉下来了。章清亭冷眼瞧着他,心里琢磨着,这个败家的根源要怎么处置才好。被她那如杀猪刀般凛冽的眼光盯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张发财忍不住了,“闺女,你别老瞧着我……”“那你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张金宝趁机逼供。“别动手动脚的!揍你个小狗日的!”张发财跟儿子推搡着,但在大闺女面前,却不敢太放肆,“老子没钱!”“没钱你到这赌场来?鬼才相信!”张金宝扒拉着他的衣裳,也不知这老家伙把钱藏哪儿了,还真找不着。“闺女!我真没钱!”张发财企图寻求外援。章清亭瞧着他们拉拉扯扯甚是不雅,略皱了皱眉,发话了,“要是没钱就把他全身的衣裳都扒下来!连鞋子都不要放过,一把火烧个干净!”她自施施然转过了身去,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想藏私房钱?她们章家也是人多口杂,三不五时就有丢钱丢首饰的。那些大宅门里的丫环婆子们可比这一家子精多了,要是没一点子手段对付他们,连主子都敢拿去卖了!听了章清亭这话,张发财再怎么没皮没脸也挂不住了,“别!闺女,别介呀!我真没钱!”张小蝶毕竟是女儿家,也转过了身去。张金宝虽得了大姐的鸡毛令箭,可对自己亲老子还不敢太过嚣张放肆。心里嘀咕着,大姐,这也太绝了吧?趁他一分神的工夫,张发财忽地掉头就跑了出去!“啊呸!这老小子忒狡猾了!”张金宝冲他背影忿忿的吐着口水,企图掩饰自己的办事不利。章清亭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虽不解其意,但张金宝还是依着吩咐追了上去。“你也跟着!”章清亭又指派着张小蝶作二道探子,自己继续保持着淑女步态,慢悠悠做那黄雀殿后。张发财撒丫子跑了两条巷子,缩头缩脑的见后面没了动静,自以为躲过一劫,放下心来,狠狠的擤一把鼻涕,算是出了一口鸟气。紧了紧裤腰带,便挺起了腰杆,大摇大摆的继续奔目的地而去。不多时,一掀门帘,进了市集上最大的银钩赌坊。一间大屋子里,乌烟瘴气,大白天的也不开窗,点着数十盏半明未明的油灯,映得四面墙上是人影憧憧。一片模糊不清里,只有一双双想发横财的眼睛雪亮雪亮。彻底未归的玩家,一大早弄了点钱就想来翻本的赌徒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群群的聚拢在不同的桌前,吆五喝六,热闹非凡。张发财熟门熟路挤进猜大小的地方,正赶上这一局要下注。“买定离手!要下注的快点啦!”庄家大嗓门的吆喝着。被挤到的赌徒瞧见是张发财,笑嘻嘻的跟他打着招呼,“哟!老张头,你又来了!你那闺女又杀猪了?”刚在闺女面前折了面子的张发财颇为不悦的道,“老子就是不靠她杀猪也有钱花!”“看把你能的!买大还是买小?”“你押什么?”“我押大!这都连开两把小了,我不信还能开小。”“瞧你这倒霉样儿,我买小!”“切!我不过这两把手气不好,小心这回我转过运来,杀得你血本无归!”说得张发财又有些犹豫起来,这到底是买大还是买小?“要下注的快点!别磨磨蹭蹭跟个老娘们生孩子似的!”庄家拿话激着赌徒们,一时间,又放下不少筹码。“等等!”见别人都下注了,张发财慌了神,从鞋子里抠出二钱银子来。“啪”地刚往大字堆里一放,却横生出只又黑又瘦的手来,把银子给生生劫走了!“谁!”张发财大怒,吼道,“哪个龟儿子敢抢老子的银子?!”却见那手的主人不慌不忙的直起腰来,“就是你这只老乌龟的儿子,怎么啦!”旁人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张发财恼羞成怒,上前就要捶打张金宝,张金宝却有恃无恐的把头一伸,“你打呀,你打呀!”张发财往后一瞧,把高高举起的手又缩回去了,章清亭好整以暇的正站在赌坊门口冷眼旁观。杀猪女状元威名远扬,这些赌徒们瞧她凛冽的眼神,俱都不敢调笑,转头各玩各的。张金宝讨好的把银子递到大姐面前,章清亭立即闻到一股酸臭味,嫌弃的一皱眉,想想那就算是臭,也是钱,还是放在自己口袋里安生些。便从怀里取出小钱袋,让张金宝放了进去。钱已到手,此处再不多留。刚转过身想要离开,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熟悉的哗啦哗啦声。嗯?章清亭止住了脚步,侧耳一听,她还真没听错。下巴往那一抬,眼神一示意。张金宝立刻明白了,大姐这动作就是让她去打探消息,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掀开帘子,伸长脖子一瞧,“大姐,这里是打马吊的。”北安国居然也有马吊?章清亭来了兴致,大驾光临了隔壁的寒舍。里面地方不大,人也很少,只有两桌,桌上都垫了红毡子,很是安静的摸牌打牌,无怪乎起初在外面没听到什么动静。“闺女,这东西咱可不会玩,你要是想玩两把,咱们去外面,爹教你赌大小!”被没收了家当的张发财没了赌头,站在闺女旁边巴结着。自己不能赌,能看着人赌也是一大乐事,这就是无可救药的赌徒。章清亭不悦的一皱眉,张小蝶立即知趣的把老爹推开半步。现在的大姐不喜欢言语,喜欢用眼神来传达命令。章清亭站在旁边留神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一家子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俱都屏气敛声站在一旁,等着她发话。***嘿嘿,谨以此篇向陆小凤大虾致敬!顺便代清亭向诸位要几张推荐票,多多益善,少少不拘。~^o^~第一卷 (九)学打马吊大姐现在也真好耐心,也不说走,就那么直直的站着,连气都没长出一下。张家其他几人早受不了了,嘴巴可以闭上,身子却扭来扭去,东倒西歪的塌着腰,曲着腰,活象三条抽了筋的大肉虫。章清亭的注意力可不在他们身上,一直盯着牌桌。约摸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有一位客人嘟囔着起身道,“不玩了!今儿手风不顺,总是输!没意思!”其他人连连挽留,“这正在兴头上,怎么能撂挑子呢?这三缺一可要不得啊!”那人把头一抬,正好瞧见章清亭他们,嘴一努道,“那不有人吗?”他趁机起身逃脱。那三人无法,只得冲这边问道,“嗳!你们有会打的么?”章清亭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们这一局是多少钱?”“二十个大钱一局,放杠单赔十文,暗杠三家各赔五文,即打即开,概不赊欠!”旁边伺候打盹的小伙计半天不言语,此时也从角落里冒出头来,“每局赢家抽台子费五文,有免费茶水!”章清亭微微颔首,走近了两步,“那这胡牌的规矩是怎样的?”“有对子时可以碰牌,有句子里也可以吃牌。这十三张牌,只要你能加一张组成四个三句和一个对子,就算胡牌。每局还有一张牌做宝,就是当什么牌都可以。若是没有吃牌自摸胡牌,那就番一倍。”“那要是不用宝就胡牌呢?”“再翻一番。”“打了宝再胡牌呢?”“还得翻一番。”章清亭微笑着点了点头,“有点子意思。还有没有其他规矩的?”“没有了。我们这小地方,不玩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样。怎么样?姑娘,来玩两把?”章清亭微微蹙眉道,“我倒是想学着玩两把,可惜只有这么点银子,你们愿意么?”她一股脑把小钱袋里的银钱全倒了干净。张家那三口瞧着吓着了,大姐疯了吧?居然把整个家当都赌上了?“大姐,闺女,这……这不……”章清亭回头扫了一眼,成功的让三个人都干张着嘴巴,就是发不出声来。桌上那三人中也有认得张蜻蜓的,瞧她这爽快劲儿有了几分允意。何况新手的钱最好骗,反正现在三缺一,就当消遣时间了,便道,“张家大闺女,那就坐下吧。”“好啊!”章清亭欣然坐下,小伙计快手快脚的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来。有些小裂口的瓷杯上还残留着没洗净的茶渍,杯底沉着些茶叶沫子,昏黄的茶水也不知泡了多久。就这还五文钱一局的抽头,钱在这儿还真好赚!章清亭腹诽着,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不饮用,掩着半边脸左右打量着这几位牌友。有人好心的提醒,“姑娘,你是新手,可得留点神,若是出了牌忘了起牌,那可就成做相公的了,干看!到时任你有什么都不算钱的。要是认错了牌,诈了胡,那可要包赔一家八十文!”章清亭下巴轻点,“多谢提点。”稀里哗啦牌声又响,一百三十六张马吊牌码成两排高的四列,交叉置于桌中。庄家将两粒小红骰子在手里摇了摇,置于马吊牌中的空地。“三五是个八。”确定了起手方位,然后又单拿一粒掷了个“六”,就从尾数起六墩选了下面一张牌翻出,恰巧是个六筒,这就是这局的宝了。章清亭点头表示记下,然后四张一墩,开始起牌,十二张后,除了庄家拿两张,其余人各拿一张,开始出牌。第一局,章清亭打到一半,刚吃了个杠子,忽然发现自己少了一张,原来是做了相公,令人叹息。“十文钱啊!”张发财拍着大腿心痛不已。第二局,章清亭终于吃到一个暗杠,可惜没胡牌,倒付出去五文。损失不大,还好还好。“十个馒头啊!”张金宝在心里叫饿。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章清亭连输三把,当中还有两个两番的,一下不多不少,刚好输了一百文,也就是一钱银子出去。张家三口脸色都不太好看,张小蝶低低的道,“大姐,咱……咱回去吧!”章清亭输了钱,脸上愈加寒冷,“再多嘴全都给我滚出去!”“就是就是!这才刚开始,你们急什么?”三个赌友都没输,自然想打那剩下的一钱银子主意。第六局,章清亭终于有了点子起色,虽然没胡牌,但好歹有了个暗杠。从这局开始,她似乎慢慢转运了,也赢了几把小胡,输掉的一钱银子慢慢又回来了。张家那三张大嘴终于都合上了,心里刚略略安定了些,章清亭突然发威,赢了一把自摸局,这一下,钱还有多的了!张金宝喜不自胜的数着钱,“大姐!咱回去吧!”“那可不行!”三位赌友不干了,“哪有赢了钱就跑的?继续继续!”章清亭似是想走,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又坐了下来。下一局,她又开始走下坡路,没两下,就把赢的钱输了个干净。张家那三只一个劲儿的在后面跺足叹气。章清亭也似有些着急,再一局,一个推牌,“胡了!”众人一瞧,她却是记错了上盘的宝,诈胡!这一下子,钱全输了个精光!“哎呀!”张发财再也按捺不住,领着头儿在那儿痛心疾首,跺足捶胸。其他两个也是捂着眼不愿面对这么凄凉的现实。章清亭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子回头怒骂道,“都是你们几个败家子!一个劲儿的在后面叹气!光知道吃饭不知道挣钱的东西,回头我就撒手不管了,任你们自生自灭去!”几个赌徒赢了钱,开始做好人,“算了算了,张家大闺女,你这也是一时手气不好,下回有了钱再来翻本就是!”章清亭似乎输得性起,越发的要孤注一掷,“我现在就来翻本!”她手指着张发财道,“你们瞧这老家伙能值多少钱?我就拿他当了来赌!”“这不是开玩笑么?”听里面吵得热闹,外面好些个赌徒进来看笑话,“就这老东西,好赌懒做,吃得还不少!谁家肯要了去?是养老啊还是敬孝啊?”“都给我滚一边去!”张发财色厉内茬的发着狠,想把人挤兑出去,可惜势单力薄,嗓门又不够大,根本没人搭理,很快就灰溜溜的缩到墙角埋头不语。众人越发笑得厉害,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围观。章清亭就势指着张金宝道,“老家伙不值钱,这个可正年轻,诸位瞧他值多少银子?有没有人肯买了去?”啊!不会吧?张金宝张大了嘴巴嗷地一声惨叫,“大姐,你可不能把我卖了呀!我是你亲弟,亲弟啊!”哈哈哈哈!看着这一幕闹剧,连赌坊掌柜的都出来瞧热闹了。有那好事的,忍俊不禁哄抬着气氛道,“小伙子虽然年轻,可买回去暖不得炕捂不得脚,还得提防着家里的婆娘看上他,实在令人担心!”在大宅院里长大,章清亭知道的龌龊事儿可不比外面的人少。她微微冷笑,把躲在后头的张小蝶拽了出来,“那再搭上她如何呀?买一送一!”这一下,可真把众人镇住了。***完结书:[bookid=1426044,bookname=《奈何春风不回头》][bookid=1566909,bookname=《逼草为妖》]第一卷 (十)玩就玩把大的赌坊掌柜收敛了笑意,忍不住插言道,“张家大闺女,这玩笑不能开得太过!咱们赌场可有规矩,话一落地就生根的。你这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呢?”章清亭斜睨着弟妹,“反正是两个无用的东西,输出去了干净!本小姐现在只问有没有人敢跟我赌?”这可真有些诱惑人了。谁不知道张发财家是这大闺女说了算,张金宝和张小蝶年纪正轻,虽然吃饭厉害,但只要买回家去,也是干活的两把好手,当下还真有人认真的相看起这二人来。“姐!大姐!你……你真要拿我去赌啊?”张小蝶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这要是被个糟老头子或是歪瓜裂枣的领回去,她下半辈子还活不活了?章清亭眼睛一瞪,射出两道寒光,“没出息的东西!你们大姐都这样了,你们还想好得到哪里去?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一边呆着去!”她转而瞧着众人,不紧不慢的道,“你们瞧他二人作价几何?”“二两!”有人故意把价开得极低。“我说一两还差不多!”那纯粹是帮闲的瞎嚷嚷。章清亭冷哼一声,“一两银子怕是连头猪都买不回去吧?这可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又没缺胳膊断腿的,若是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小子,起码也值十两银子一个,何况这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两个人加一起,我还打个折扣,就十五两银子!有没有人敢跟我赌这一局?若是谁胡了,两人你们领走。若是输了,就留十五两现银下来!”哗!赌徒们都有些怦然心动。十五两银子买两个活生生的年轻男女,确实不算贵,就是转手卖掉,最少也可赚上三五两银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此话当真?”有人蠢蠢欲动了。“自然当真。空口无凭,可以先立下字据!不过,要上桌的人,也得亮出现银,麻烦各位街坊邻居做个见证。”别说让他们做见证,现就是拿棍子赶这一屋子人恐怕也赶不走了。十五两银子不多,但也够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花用,若是一吃三,那可就是四十五两银子,何况还牵涉到两个大活人的归属,这赌注不可谓不大。“我算一个!”方才和章清亭打马吊的一位仁兄发话了。他今儿赢了不少,数了数,掏了个底儿掉,又加一只小金戒指,凑足了十五两。见有人开了头,有些手里有钱的,就开始掏摸身上的银钱。赌坊掌柜也有些心动,正想上前,却被人从后面暗地里扯了一把,他往后瞧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变,随即不动声色的就势转了个身道,“我说各位大老爷们,咱们可别被一个大姑娘给比了下去!还有没有带种的敢上这桌?这局我们银钩赌坊不收抽头,大家尽管放心的赌!”他这么一激将,很快又有几人站了出来。这一下,名额还不够。赌坊掌柜很快就想到应变之策,“为免伤和气,不如就扔骰子比大小,点数高的入场,大家说好不好?”确实公平。很快两个幸运儿就脱颖而出,沾沾自喜的走到了桌边。那边厢,章清亭亲自提笔写好了两份卖身契。手指头一勾,腿僵得走不动路的张发财被人推到了桌前。老家伙还有些良心,哆嗦着声音道,“大……大闺女,你……你这真要卖你弟妹啊?”章清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你为了二两银子卖你大闺女的时候,怎么没良心发现一下?”“这……那不一样!”张发财扯着理由,“你比他们……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