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背过茶经吗?”“背过。”“背给我听听。”“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五岁的孩子,用他稚嫩的语调,逐字逐句的背诵着。独孤桓极有耐心的一直听到他背完全篇:“陆羽有一个故事,听到过吗?”孩子怯怯的摇了摇头,仰起小脸看着他,独孤桓静静的俯视着那张秀美如玉的小脸,那上面那双黑如点膝般的清润双眸闪动着灵慧的光芒。独孤桓轻轻用两手扶住孩子的两臂,带着一脸迷人的笑意温柔的说道:“这故事是这样的,茶圣陆羽有一天得到了一点好茶,命他的茶童为他烧茶。这个茶童比你稍大一点,他不太负责任,在烧茶的过程中,竟然睡着了。结果茶焦了。陆羽很生气,命人将那个小茶童绑了起来,扔进火中烧死了。”看到孩子明显的哆嗦了一下,独孤桓笑得更欢畅了:“你知道被烧死是什么样的吗?”孩子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惧意,“你会知道的。”独孤桓淡淡的放开了手,站起了身来,踱开了几步,然后转回身对着儿子:“那个蠢女人叫你阿错?”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微微的冷笑着:“也对,离开我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错!”他走回来再次坐到孩子身前,用手轻轻的将他推远了一点:“那就还是叫阿错吧,不过不是原错,你姓独孤,叫独孤错,是我茶王独孤桓唯一的儿子!你要记得你叫‘错’,记着那个小茶童的故事,记着你的人生不准有错,因为一次错误足以致命!”小小的阿错,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发颤的点点头,牙齿轻轻咬上了唇。他并不能完全听懂他的意思,昨天晚上,妈妈死了!他还不太知道死亡的真正意义,但是隔着窗帘的缝隙所看到的那恐怖的一幕让他小小的心中感到了深深的惊惧,他被关在屋子里,吓得不敢说话,不敢叫喊,只能用牙齿死命的咬住嘴唇,缩在墙角哆嗦。之后,他被这个让他叫他做爸爸的人从外公那间屋子里带走,来到了现在这个陌生的“家”,从那一刻起,他那小小的尚不能明白世事的脑子里就似乎隐隐约约的知道,眼前的这个爸爸,他无力去抗拒。而他那年幼懵懂的心更无法预知的是,从那一刻起,他的一生便走入了一个他此生永远无法逃脱的错局……十岁……“少爷呢?”“少爷在上课,先生。”“还有多久下课?”“半个小时,先生。”“下课叫他到桌球室来见我。”“阿错,你走神了!”“是,老师。”阿错微微笑了一笑,松了松握得关节发白的拳头,“我们继续吧。”“爸爸。”独孤错极力保持平静的站在桌球室门口,看着那个被他称为父亲却杀死了他母亲的人,自从想明白了母亲当年的死因后,这半年来他一直想着是不是应该杀了他,为他那可怜的母亲报仇。独孤桓没有从球案上抬头,神情专注的将桌上的一个红球击入袋中。“我听说你现在马骑的不错了?一会去骑一次我看看。”“是。”阿错淡淡的应了一声。“从明天开始,你的钢琴课和美术课取消了。”阿错怔了一下,感觉到心里微微一痛,但他没有多说,仍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是。”“还有书法、哲学和佛学,那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做为一个人必要的修养,不能不懂,但不需要你去精通,你只需要懂得如何去鉴赏艺术,而不需要成为一个艺术家。”“是。”阿错在心里叹了口气,努力让母亲坐在落地长窗内的钢琴前微笑回头的样子淡出脑际。“明天青帮开会,会上要解决一个问题,你和我一起去。”“是。”阿错咬了咬唇,所谓的一个问题就是一个人。自从跟在父亲身边起,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听到他总是用这样一个字来回答,独孤桓皱起了眉头,不满地从桌上直起了腰,向他脸上看了一眼:“怎么?不高兴?”“没有,”阿错心中一颤,连忙笑了一笑:“我在想,空出这么多时间,该用来做些什么。”“哦?”独孤桓又看了看他,似乎很满意的笑了,“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不想的话我也替你想好了,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你喜欢围棋课,我给你留着,那个可以锻炼你的脑力,做为补充练习,我还请了人教你玩一些其他的棋牌类技法。从明天开始要增加兵法战事的演练,还有射击和击剑,股票和地产,以及对珠宝和古董的鉴赏。另外你从你母亲名下继承下来的产业,你也要自己试着去学习打理。”虽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但是久在政界打滚的独孤桓却深深的知道,因为没有一个良好的出身,他失去了多少机会,所以他要让儿子在任何情况下都高人一等。阿错从被接回来的那天起,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但为了保持他有良好的味觉功能,独孤桓在饮食上对他严格控制。而为了让阿错培养出高贵的气质和良好的修养,独孤桓除了让他上最好的学校之外,还给他制定了许多额外的课程,如音乐、绘画、书法、星象、礼仪、茶道、佛学、哲学等等,除此之外,他还被要求学习政治、历史、经济、谋略、以及见识江湖中的一些非常手段。“是。”阿错有些黯然的垂低了头。“抬起头来!”独孤桓冷冷的喝了一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了?我独孤桓的儿子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低头!要我提醒你吗?!”“不!阿错记得,阿错知道了。”阿错忙抬起头战栗着答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父亲的提醒有多么可怕,为了将他培养成为一个“高贵”的人上人,父亲从不打骂他,因为独孤桓的儿子是不能被羞辱的。但是他对他实施的惩罚却比任何打骂罚跪等更加残酷可怕:曾经因为学校有个同学撞倒了他之后还骂了他,那个同学的父亲被人打得满地打牙,之后那个同学全家搬离了这个城市;曾经因为他的一次考试的成绩不是全年最好,他的那个班主任老师被迫辞了职,永远不准再教学;曾经因为他没有抓住缰绳从马上摔了下来,父亲枪杀了那匹他刚刚骑了三天的小牡马;曾经为了他一时“失态”,跪在地上逗弄了一下父亲养的一条长毛牧羊犬,结果那条可怜的牧羊犬被倒上汽油活活烧死……父亲不能容忍他在任何人或者哪怕是动物面前低头,他要他永远保持他想让他拥有的高贵,他不能确定父亲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很爱他,虽然他甚至从来没有抱过他一下,而母亲的死更是让他永远不可能亲近他。看着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阿错极力隐藏着自己又恨又怕又不安的心绪,心里慢慢开始酝酿着一个疯狂可怕的计划……正文 卷四 败局败局三爷自连着花厅的书房门后转了出来,叹息地看着窗外秦朗匆匆离去的背影:“老爷子,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有点什么?有点过于狠了是不?”三爷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语。老爷子笑了一笑:“阿朗不会为这千来万将小傲怎样的,他那个性子我知道,他最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由其是小傲,就更不行,小傲也熟知他的脾性,他这样做就是想让阿朗对他死心的,我只不过是将这棋向前推了一下而已。”三爷困惑地问:“老爷子是说,这笔钱的事是小傲有意做给阿朗知道?”老爷子背负了双手,语气阴冷的道:“这个自然,以小傲那一身的傲气,怎会在意这区区千万?我把话透给阿朗不是为要阿朗去在意那笔钱,而是我要让小傲知道,他想和苏维扬结成同盟,行这联吴抗曹之策已被我识破了。我要让他知道,一切都在我的算中,他除了弃子投降别无他选!”“你要去哪儿?”叶诚怒形于色,他还能去哪儿?刚刚好一点就又要折腾,他就不能让自己缓一口气吗?小傲淡淡一笑,虚弱的道:“那是我的事情,不劳…牵挂了,回头告诉阿同,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和四海的任何人或事有一点关系。”拉开病房的门,秦朗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前。小傲一怔,随即淡淡的侧过了头,怕秦朗会看到他眼中的酸楚,眼前阿朗这副样子,他只在三姐刚离开时见过一次,但那也仅是在家里,没有给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到处跑。秦朗大步走了进来,小傲只得向后退了几步,伤后重心不稳,本就是强撑着的,这一退便几乎跌倒,“傲哥。”舒同跟进来伸手扶住了他。秦朗心情复杂地看着小傲,心中有怒、有恨、有怜、更多的是痛……“傲爷的目的达到了?”秦朗森然地看着他。小傲淡淡的看着他不语,想是那钱的事阿朗知道了?本想着自己走后阿朗便会慢慢醒过神来,这时再让他发现自己实际上是坑了他那一千多万去的,到时他必心灰意冷,绝了再找自己的念头,却不想他这么快就想明白了。秦朗看了他的神情,不由得心中冰冷,原本清朗的声音因为颤抖暗哑而显得更富有磁性:“这么说是真的了?得到想得到的,摆脱想摆脱的,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然后飘然而退,你走得好潇洒,好干脆啊!”小傲乍听此言,心如电击,怔怔地看着他,阿朗在说什么?秦朗心痛欲裂,只觉声音空洞无力:“现在再也不必担心什么功高盖主会惹来猜忌了?怪不得你在四海从不收小弟,怪不得宁愿受罚你也不肯解释迟到的事,怪不得你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原来傲爷从未将秦朗当过是兄弟,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还债而已,早知如此,傲爷何不早言,秦朗断不敢强留的啊!傲爷去的这样辛苦,倒是全了傲爷的义了,却不知欲将秦朗置于何地?是要江湖人说秦朗在行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么?”小傲浑身发冷,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晕眩,一头栽向舒同怀中,舒同连忙扶住,连叫:“傲哥、傲哥……”他与叶诚不明根由,都不大明白秦朗说的是什么。小傲闭紧了双眼,强自定了定神,心中一阵凄苦,老爷子,你好狠的心啊……心知必是老爷子替阿朗做了剖析,怪不得他这样快就找了上来。老爷子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的,这些年来,他心心念念只为秦朗,小心翼翼的维护这份感情,的确是唯恐自己一步行差踏错生了任何嫌隙,那句辛弃疾的“破阵子”也的确为他平日所爱,但也只是慕其为人,爱此词的气势而已,自己连姓氏都没有,要那虚名何用?想不到此时竟被拿来说事儿,只是老爷子啊,你心中对阿朗便没有半分怜惜么?这样的做法,无异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啊?他们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啊,老爷子竟是要阿朗一点情谊都不再念了吗?难道他谨慎行事、一心求全都是错的吗?秦朗见他如此,对老爷子所言更信,心中便觉无限悲酸,原来自己一片真心,却只换来他处处防备,什么手足情、兄弟义都是虚伪的假象吗?不由得心底生寒,悲不自胜起来。只是他虽然如此待自己,这十几年自己却是对他倾尽此心啊,事情至此,一切都已变得毫无意义,眼见他身带重伤,一脸悴容,他又无亲无靠,上无片瓦遮身,下无寸土立足,此去江湖,遍地仇家,又不知几多凶险,想到海角天涯,今生只怕再无见期,心下终是软了,长叹一声,伸手入怀摸出一张支票来:“傲爷要走,也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走,傲爷在四海这么多年,区区一千多万未免太少了点吧,这里是五千万,傲爷收好了吧,这些年来傲爷为四海费心了,就算是四海亏待了你了吧。”将支票放在了桌上,咬了咬牙,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再没向小傲的方向看上一眼。舒同犹豫片刻,见小傲缓缓对他点了点头,只得将小傲交与叶诚,跟了秦朗出去。小傲自始至终未发一声,眼见秦朗大踏步离去,再不回头,心中只觉万念俱灰,知道老爷子已窥破了他的路数,亲手打散了他所布的局,这一阵,他终是输了……正文 卷四 浪子浪子“相得易见,富贵有几人?本是人生多变幻,世事喜无常。”宇文若龙优雅的身姿自秦朗消失不久后的门外闪入,小傲淡漠地听着这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没有抬头。叶诚侧过了头去,闭起了双眼,半晌回头,平静的对小傲说,作为一个医生,他必须为他做最后一次检查和治疗。小傲看着固执的叶诚,叹了口气,叶诚视若无睹的从宇文若龙身边走了出去。宇文若龙看了看手撑着桌子,缓缓转过身来的小傲,拉过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小傲淡然无语的对着他。“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小傲笑了一笑,他觉得他帮的不够多?这人从一开始就纠缠不休,并且毫不掩饰的对他下手,却还能这样惺惺作态的面对于他,他一向温润,纵使在心中也从未对那些对手和伤害过他的人加以恶语,但此刻斯文败类这个词却不自觉的来到了脑中,令他心中反感愈甚。“你来晚了。”他淡淡的说。宇文若龙微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是小傲第一次直接对他讲话,“是,也许我该早点来的,但……”小傲摇了摇头,生平第一次不耐的打断了别人说话:“你来晚了,第一,我已决意退出江湖,就算我不退出江湖也决不会同你合作些什么;第二,我已将我手上的25%的四海股权、和我名下所有的产业分成两份转入了舒同和冯杰的名下。不管你是为天宇也好,为致公堂也好,为你自己也好,我都不会交出我的人,我手上也已经再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了。”宇文若龙眼中闪过一丝惊怒,直视了他片刻,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小傲叹了口气,手扶着桌子缓缓挪动到床边,无力的伏在了床上,感觉空洞的胸膛里,什么东西正在被缓缓的抽离。叶诚替他仔细地清理了一次伤处,敷上药,又做了一次胸肺部位的详查,小傲只得由着他折腾。终于叶诚再也没有理由留他,小傲轻轻含着下唇,微笑着向他点首。秦朗头也不回的去了,没有道别,没有珍重,没有无语的泪眼执手相看,此日相绝,便是终天之别,余生将成陌路,小傲苦苦一笑,他向谁去说“聚散匆匆莫牵挂,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本应是洒脱的转身,飘然远退,从此任西风漫卷黄沙,人远天涯近,却最是无奈他心碎、他怅惘、他难舍、他苦痛、他拿得起却放不下……终还是有了这样的一天,再美好的过往也都终如那尘沙般从指尖滑落,留之不住,他会去哪里?他看着满眼心事的叶诚,淡淡的笑笑,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他本就是天涯的飘萍,无根的孤叶,浪子四海皆是家,所以浪子注定没有家。天已近黄昏,小傲蹒跚的走入瑟瑟的寒风中,那夕阳下渐行渐远的寂寥身影,隐忍得让人心碎。叶诚带着一丝苦涩而又欣慰笑意,静静的看着前方的街口处,一辆红色的悍马H3闪身而出,拦在了小傲身前。舒同放弃了扣门的念头,轻轻开了门进来,书房里漆黑一团,秦朗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是一尊蜡像。舒同不敢开灯,来至桌前,轻轻的叫了一声“老大。”秦朗缓缓抬起了手,按亮了桌上的台灯,将那灯低低的按了下去,自己闭了闭眼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喑声问道:“阿杰怎样?”舒同摇了摇头,冯杰还是不肯说话,也不肯吃东西,只是蜷伏在床上默默的流泪和昏睡,舒同用尽了办法也哄不了他。秦朗胸中一酸,小傲,你真的就这样狠得下心么?就这样将十几年的情份轻描淡写的抛撇下了啊!舒同再也撑不住,泣不成声的跪了下来:“老大,我们接傲哥回来吧,求求你了……”秦朗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他,凄然道:“没用的,阿同,”将桌上的文件递到他手中,“小傲早就将一切都处理好了,他是决意要去的,你留他不住了。”停车在华灯初上的街旁,若尘带着几分幽怨的看着身旁的小傲,他竟然一声不响地就要走了,如果不是叶诚打电话给她,如果不是叶诚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了他,那么他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想见吗?小傲叹息着抬起了头:“若尘,你知道我……”若尘微微一笑,将手掩上了他伤痕斑斑的唇,心疼地抚摸着,那纤柔的指尖仿似带着,强劲的电流,令小傲不由得心头震颤,若尘低下头,温软的樱唇羞涩的吻在了斑驳的伤痕上,小傲一阵心悸的窒息,若尘将头依偎在他的肩上,喃喃地轻声说:“我知道,我不会逼你,不会要你承诺什么,也不会强迫你接受我,我只想象我们初见时一样,让我再照顾你一次,再陪伴你走一程,别忙着拒绝我,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正文 卷四 苏醒苏醒晨曦微露,天光未开,初冬的黎明姗姗来迟,海风扑面,裹挟着湿咸的朝气,透着十足的寒意。秦朗轻轻的搀扶着骆老爷子缓缓走在码头上,看着不远处正在悄悄卸货的船只。老爷子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一脸萧索的秦朗:“一大清早的,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这瞎逛,觉得很无聊吧?”“怎么会?”秦朗强笑道:“阿公不嫌弃阿朗言语乏味、举止粗鄙也就是了,就怕扫了阿公的兴致。”老爷子微微一笑,疼惜的拍了拍他的手,经过了小傲这件事的打击,三天来秦朗明显的消瘦了不少,老爷子叹了口气,成长,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听说你让人造了一艘游艇?”老爷子看着远处海面上朦胧的雾气,淡淡的问道。秦朗鼻中一酸:“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造下去,宇文若龙曾经征询过他是否应当停工,他只是一直拖延着没有答复。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些事再做来有何意义?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百般的不舍,仿佛那游艇一日未停工,小傲便未曾真的离开似的。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希冀吗?秦朗摇头苦笑:“我回头会让他们停下来的。”老爷子看着他摇了摇头:“何必停呢?有些事情,只要你能坚持下去,未必不会有转机的,最重要的是你是否有这样的心。”秦朗心中一阵凄酸,坚持下去小傲就会回头吗?坚持下去他们就能找回曾经的过往吗?坚持下去这一切便能再回到从前吗?可是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啊……老爷子向着海走了几步,看着前方灰蒙蒙的海面:“做人永远要向前看,因为前方出现的永远都是你未知的事情,江河湖泊,虽水流千载而终是义无反顾的投奔于海,却几时看到海向回流了?纵是这浪潮时时回来顾看,却也只能是看看,不能够再走回头了。倒不如将目光放远一点,也许千百年后,沧海可以变桑田,那昔日的湖泊又会重现了呢?”秦朗默默的低头,那再现的,还会是昔日的湖泊吗?天知道,如果是的话,他是愿意用一切、用生命去换取的啊!心内忽然有一种冲动的想法,也许有一日他死了,小傲或许会回头来看上一眼吧,不知道那时他是会嘲笑他的无能,还是后悔当日弃自己而去?老爷子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朗:“阿朗,我知道这些天来,你心里很苦,你和小傲这一路走来我也是亲眼所见,但是人在江湖,许多事都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意志,命运注定你要做一个强者,你也只能去接受。”说着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并不想接这龙头之位,你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不屑于旁人说你是靠着哄住了我这老头子,才得了传位,我强了你接受,你心中想是颇有怨怼,但是我老了,世豪又是那个样子,天宇年少,难担重任,帮中还有何人?难道你要三爷那个年纪再去被坚执锐,为士卒先?你要知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我要你坐这个位子并不是因为偏宠于你,而是要将一副我已无力再挑,别人又挑不起的重担交托给了你啊。”秦朗心头一震,老爷子虽年事已高,但一向是虎老雄心在的,从不会这样颓唐,怎么……“阿公……”老爷子负起手来一声长叹:“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一向严苛,打的许是比说的还多,你便是心中恨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勇气、魄力、义气、豪情、信义、胆识、担当、道义和责任,这些你身上从来都不缺,我也是希望你能成就一番业绩,难道现在我到了老而无用之时,要你帮我分担些义务你就真的那么不情愿吗?”秦朗心下惭愧,老爷子一番话说得他哑口无言,一直以来他都敬老爷子如师如父,老爷子在他心中是神一样的人物,以至于他从未想过老爷子也会有落寞、也会有无助,想不到今日却给他不经意的看到了老爷子心中那风马潇潇、英雄迟暮的感慨。不由得眼中含泪,转过身来,便在这码头之上,向着老爷子双膝跪倒:“阿公,阿朗不孝,负了阿公恩义,罪该万死,请阿公重重责罚!”老爷子双手扶起了他,秦朗低了头:“接位之事,此后但凭阿公所命,阿朗绝不敢违!”“你到底要怎样?”舒同用力摇撼着神情呆滞的冯杰,痛苦的哀叫着。小傲走后,秦朗每天从帮中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冯杰整日便是这样蜷伏在床上不言不动的睡觉、流泪,舒同严守对小傲的承诺,出门时寸步不离秦朗左右,回来又要想方设法来哄他,强他吃便吃几口,强他喝也喝一些,等到转身一离了人便又吐了出去,再回来还是这样不言不动的蜷着,这几日下来弄得舒同精疲力竭,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眼见阿杰这个样子,自己却无力安慰于他,舒同不由得怔怔的落下了泪来。“同哥,”阿亮轻手轻脚的进来,“那个宇文副总经理在楼下等着要见你。”舒同皱了皱眉:“他不是来见老大的?”“是,但老大说不太舒服,所以他便要见一见你。”舒同叹了口气,别说秦朗不舒服,现在整个四海的兄弟见了宇文若龙都不会舒服,也许这个人不出现,傲哥现在还在四海,老大也不用伤心,阿杰也不会变成这样。见舒同从楼上下来,宇文若龙彬彬有礼的站起身来,舒同点了点头,摆手做了个请字,自己坐在了他的对面,宇文若龙絮絮的谈着公司的一些事情,舒同漫不经心的听着,小傲走了三日,家里乱成一团,公司便没人再去顾及。小傲临走将手上的股权、资产全都转了给他和冯杰,又签了字将货仓和码头交了他管,财务总监则委任了冯杰,宇文若龙没有处理公司业务的最高权限,此来便是为了一些搁置了过久的公务。舒同冷淡地听完他的话,对他承诺明天会去公司处理事务,客气的让阿亮送了他出去。自去书房简单地向秦朗做了一下汇报,见秦朗也无心去听,只得退了出来,回到楼上看冯杰时却发现冯杰已经起身,正让猛鬼倒了水来一点一点慢慢的喝着。正文 卷四 牵挂牵挂小傲伏在床上,轻轻合上手中的书,静默地看着窗外高速公路上飘扬的飞雪,今年的雪下得真早啊!前面,若尘正聚精会神的开着车,音箱中传来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古筝旋律,依旧是若尘最爱的古曲《春江花月夜》,雪渐渐开始大了,他们必须在天黑前将车子开出高速路。当他发现他无法拒绝那一刻的若尘时,命运似乎对这个一向多舛天涯浪子,恩赐了一份它向来吝啬给予的眷顾,令他在经历了无数的辛酸苦痛之后,能稍做将息,来慢慢舔舐那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再愈合了的伤口。当苦守了多日的爱情终于得到了一丝回应后,若尘,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开始展现出她果决干练的一面,她将那辆红色悍马留在了尘香,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购置了这一辆旅□车,以及一切所需的物品,然后潇洒的上路,毫不眷恋地奔赴了未知的旅程。这让小傲可以不用辛苦的承受出行带来的伤痛,而又可以以尽量快的速度离开这个令他难以忘怀的伤心之地。窗外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看来将会持续到入夜了,这样的雪总是会勾起许多不必要的感伤,让人心痛的回忆便在你毫无防范之时将心门敲响。小傲用力甩了甩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扶着车壁缓缓走到了前面。从倒视镜中看到小傲走来,若尘微笑着回了回头,开房车周游世界是她自十岁时就开始的梦想,旅行的重点永远不是目的地,而是那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人的心情,现在,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同走这一程,共享这一生难忘的一段时光,此生便是不枉。小傲默默的看着若尘,努力调整着自己纷乱的思绪,从容而平和的目光里较往日又多了几许温柔。若尘说的对,她不是一朵弱不禁风的娇花,而是一株逆风而立的劲草,在他面前,她所表现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薄暮时分,汽车开出了高速公路,因为雪下得较大,在服务区做了简单的补给之后,他们没有像往日一样在较为偏僻的地方落脚,而是在一个宾馆内开了间套房。浴室内蒸汽弥漫,小傲颤抖着忍住伤处的疼痛冲洗一路的风霜,尽管若尘早已知道他受的是刑伤,但小傲仍是极力避免让她面对那一派狰狞。房间内传来“嗒”的一声轻响,小傲警觉的抬头,若尘在隔壁的房间洗澡,不会这么快出来,这样的雪夜也并不是小偷作案的良机啊。围起一条浴巾,借着流淌的水声的掩盖,轻缓地拉开浴室的门,小傲淡定的目光扫过室内每一寸地方。空荡的房内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小傲伸出手去正待拉开衣橱,眼睛却被电视柜上的一件黑色的物品定住。小巧的七七式手枪静静的躺在电视旁,下面压着他留在叶诚那的五千万的支票,另有一百发子弹和一个弹夹整齐的码在边上,秦朗付出的从不会收回,连同他的心在内。泪水瞬间滑落小傲的脸庞,阿朗那颗被他伤得支离破碎的心,终还是放不下对他的那一份牵挂啊……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秦朗每日从帮中回来便到公司坐上一坐,冯杰也开始每天按部就班的正常生活,只除了脸上少了那阳光般的灿烂的笑,舒同每想到此心内便觉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疼。公司未再任命新的总经理,便由董事长秦朗虚领了这个职衔,许多小傲在任时的项目也都在稳妥的进行着,事务依旧正常运转,宇文若龙将小傲那项医疗项目搞得有声有色,充分展露出他在商业上的过人才能,出乎舒同意料的是冯杰对宇文若龙并未表现出多少反感来,一般的款项还是都能顺利的拨下来的。对于秦朗,冯杰仍一如继往的尊重,但只有秦朗和舒同能感觉到,他那内心深处的一丝淡淡的疏离。他与舒同轮番陪伴秦朗出入,但即便是只有他和秦朗两人在场时,也再听不到他往日那略带着无赖的撒娇的语气。虽然一向都期望这个弱弟早日成熟,但如此的成熟方式却让秦朗无比的心痛。老爷子的训练开始进一步的升级,秦朗现在不但要和洪帮各地山堂的山主熟识,还要接触国内外的一些政界人物,为了能在单刀会时顺利的传位,老爷子正在为他不遗余力的搭桥铺路。每晚无事的时候,秦朗会手握半杯红酒,坐在书房之中翻阅之前小傲收集来的江湖资料,虽然对电脑和网络都很精熟,小傲有时仍喜欢在资料上手写一些补充和备注。小傲的字舒缓、柔韧、古拙、雄浑,如他的人一样奇妙的和谐而又矛盾。秦朗常常对着那些字愣愣的坐上整晚,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上面说的是些什么。叶诚自小傲走后反倒对秦朗从所未有的宽容起来,有事没事的经常会来坐上一坐,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提小傲的名字,但却都无法忽视那些仿佛永远都无法从空气中抽离的记忆。舒同便在这一种压抑的氛围下挑起了打理四海的重任,很多秦朗无心理会的会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虽然他不能像小傲一样精密的谋算,从容的应对,但他牢记小傲的教导,行事谨慎、沉稳扎实,待手下兄弟宽和,赏必行,罚必信。以此而赢得了四海众兄弟的信任和尊重。正文 卷四 侦察侦察“杰哥!”猛鬼在门上轻敲了敲。“进来。”冯杰用牙齿咬着烟,含糊的应了一声。猛鬼推开门,室内弥漫的烟雾淡淡涌了过来,冯杰正叼着烟皱紧眉头,埋首于一堆资料之上。猛鬼关好房门,站在桌前,静静的等着。少顷,冯杰抬起头来,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夹起烟深吸了一下,仰头吐出白色的轻雾。“有什么发现吗?”冯杰抬手拂开额前稍显凌乱的长发,语气疲惫的问道。猛鬼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资料递上来。●6:00——出门跑步;●7:00——馨味香粥用早餐;●7:30——买报纸回家;●8:00——开车出门;●8:30——到公司;●11:30——午休去韩膳居吃韩式料理、散步;●13:30——回公司上班;……冯杰扔下资料,长长的叹了口气,近一个月了,每天都是这流水账似的记录,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阿鬼,辛苦你了,和你那些兄弟们说,改天我好好谢谢他们。”冯杰自抽屉内拿出两打钞票扔在桌上。猛鬼没有动,略带几分腼腆笑了一笑:“不用的杰哥,我那些兄弟说了,杰哥肯信任他们让他们帮着做事是他们的荣幸,他们也帮不上别的,不过是跟个人而已,将来出去江湖一说,曾经为四海做过事情,就有大面子了。”冯杰站起身,拿起钱走到他身前,将钞票塞入他手中,夹着烟蒂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你那些兄弟也要吃饭的,总还得有个车马费吧,这些日子你也往里搭了不少了,你当我不知道吗?”猛鬼垂下了头,眼中觉得湿湿的,他初来时,冯杰不敢违小傲之命收下了他,但为着从前的过节心里总有点不待见他,他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得到,但冯杰其人有口无心,时间一久,朝夕相处,也就忘了旧怨,热情就自然流露了出来,他自己爱玩,也就不大约束手下兄弟,钱也给的痛快,为人又不藏心机,对人一旦好起来就实心实意的,做什么事情也都信任他让他放手去做,一来二去的,猛鬼感受到他的真诚,心下不免便暗生感激。冯杰没留意他的情绪波动,转身坐了回去,按熄了烟蒂,又翻起了手上的资料。小傲走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一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想要逃避,潜意识里觉得傲哥若是知道他走后自己是那个样子,一定会回来心疼他。直到那天听到阿亮提起宇文若龙的名字,方猛然省起,傲哥一定是被这个家伙逼走的!一时冲动,便悄悄跟了舒同下楼,想要当面教训他,走了一半,忽然想起小傲前几日的教导,知道傲哥必不高兴他这样做,便停了下来,想要回去又心有不甘,于是就在楼梯上坐下,静静地听他和舒同讲话。这一听才知道,傲哥已将手上的重权都移交给了他和舒同,他是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一时之间心伤欲死,坐在那便又流起泪来,耳中只听得宇文若龙絮絮叨叨谈着公司一项项待办的业务,俨然的仿佛他已经就是未来的总经理了一样,心中气愤,定是这人在陷害傲哥,不然老大不会将傲哥赶走!想起老大如此糊涂,竟然相信外人也不相信傲哥,自己在那儿又气得哭了一会儿。值舒同送了宇文若龙出去,进了书房找秦朗,他便慢慢转身上了楼,一路想着如何揭露宇文若龙的阴谋,还傲哥一个清白。他要帮傲哥赶走这个小人,让老大明白过来,赶快接傲哥回来。心中有了目标和动力,便渐渐沉稳了下来,因此舒同上楼后竟意外的发现他已恢复了“正常”。近一个月来,他一直在查找宇文若龙的破绽,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用四海的兄弟,而是悄悄的让猛鬼联络了他从前的一些兄弟和朋友来帮忙,在公司里他每天看着宇文若龙“嚣张”,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居然不露一点声色,竟连舒同也没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对秦朗,他也并不是心有怨恨,而是憋着那一口气,想终有一天真相大白时要让老大看看,他究竟有多糊涂!好长时间后,冯杰才再度从资料上抬起头来,看着尤自站在面前的猛鬼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你怎么还在这儿?累了一天了,快去歇了吧。”小傲将汽车停在田野中的一个半坡后面,穿上外套下了车,到车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又取出油桶,将油箱加满。轻轻活动了一会儿因长时间开车而稍嫌僵硬的身体,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晴朗的天空下,白云悠悠的舒展,田野上残留着的淡淡的葱郁令人心情舒畅了许多。因为寒冷的气候对小傲的身体不益,若尘将车漫无目的的一路开向南,沿途有喜欢的地方就停下来歇两天,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小傲的伤病都已好了大半。回到车上时,若尘已经开始在煮饭,扑鼻的香气溢满整个车箱。小傲温柔地看着若尘欢快的忙碌着的身影,心中感慨万端,曾几何时啊,他竟也能享有这样长的一段宁静而温馨的时光,一切在那样不堪的一段伤痛之后,幸福得仿如梦境一样。似是感觉到了身后小傲凝视的目光,若尘回转头来看着他羞涩的一笑,将手中的菜放入锅中,瞬间传来一阵悦耳的“噼啪”声响,听在小傲耳中仿如仙乐一样。因着这“噼啪”的声音,小傲不自觉的又想起了秦朗,因为自幼孤苦无依,又要照顾他们几个弱弟,秦朗居然摸索着做得一手好菜,后来虽有了三姐,却是个只会吃不会做的,又是个天生的急性儿,让她做得一顿饭恨不能把整个厨房都烧了,因此秦朗从不敢让她下厨,只在饭后兄弟几个讲故事的时候她负责洗碗,但也不能完全放心的,因为秦朗随时会拍案而起,这里正弹剑而歌,高唱:“风潇潇兮易水寒……”那里三姐便配合的“啪”的一声砸了一只碗,三姐砸碗很有技巧性的,半打碗落在地上,上面的下面的都没事,就只砸烂只间的那一只。若尘回转身来,见小傲唇角微扬,笑得温馨,自己认识他这样久都不曾见他如此开心过,虽不知他究竟想起了什么,心中却也是一片温暖。正文 卷四 质询质询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若尘缓缓放下手中的地图册,怔怔的看着上面那几行错落舒展的文字,那是小傲在无聊的时候随手写上去的,也许他自己当时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这隐含着她的名字语句当日也曾从小傲的口中温柔的念过,只是今时看来,却别是一番滋味。若尘的唇边微泛起一丝苦涩,想来当日他心内真正所想的也是下面那几句吧?一直以来,她是一个洒脱的女子,并不认为自己不能理解男儿间的所谓义气,然而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并非是偌大的江湖,竟容不下一个女人的浪漫,而是自己的这一份浪漫根本就不是他今生的主题……她缓缓站起身来,默默的看着前方小傲开车的背影,心中一阵心酸的落寞,这一段日子,他们是否太过幸福了?幸福的那样不真实啊!难怪最近心中总有些慌慌的,她是在担心这幸福终成虚幻的泡影吧?她是担心自己随时会失去他吧?因为他现在离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了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后视镜内,小傲润泽如水的双眸向她看了过来,若尘忙撇转头,装作不经意的转过身去,抬手悄悄擦去腮边的泪滴,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好笑,她为什么这么贪心啊!她所要求的不也只是这一刻吗?她怎能敢奢望他会给她他的一生啊!含着一丝甜蜜的感伤,若尘着手烹制手中的清茶,淡雅的茶香飘散在车箱内,若尘手托着茶盘来到前面的驾驶室,微笑着向着回眸过来的小傲:“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秦朗檀黑的墨眸漠然的看着对面的宇文若龙,公司里的好多人都在背后议论过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副总经理,很多女职员都很花痴于他,多数人会拿小傲来做比较,因为从外表上看来他们似乎是属于同一类型的男人,宇文若龙年轻,英俊,儒雅,斯文,干练,精明,有学识,有教养,有魅力,还有翩翩的风度,更有一样是小傲所没有的——YaleUniversity(康涅狄格州)耶鲁大学的高等学历。秦朗每听到这样的比较都会觉得郁闷,不只是因为这会让他心痛的想起小傲,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从心理上他不能接受任何人和小傲相提并论,小傲和宇文甚至和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是完全不同的。小傲的俊来得柔和飘逸,小傲的雅来得闲散恬淡,小傲的温文是胸罗万有的高华气度,小傲的精干是洞悉一切而又不受其丝毫羁绊的旷世练达,而小傲那似是与生俱来的温润与高贵,以及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淡傲气,更远非宇文若龙那一身经过人工雕琢般的刻意做作所能比拟的。“这件事,我会查个明白的。”秦朗轻轻叹了口气,因着小傲的离开,每见宇文若龙都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只想快点打发他离开眼前。宇文若龙站起身,彬彬有礼的对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秦朗微微摇头,再次发现小傲和眼前的宇文若龙是多么的不同,小傲决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煞有介事的向他来问询,小傲似是大地,从来都是别人向他索取,却不会听到他有任何抱怨,而宇文若龙故做旷达的姿态却是那样的着于形迹。“舒同!”秦朗按下桌上的对讲器。一分钟后,舒同从外面进来:“老大。”秦朗看了他半晌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深沉冰冷,舒同心下微觉战栗,脑中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自从小傲走后,秦朗便无心于社团的会务,凡事让他自己拿主意,难道是哪件事情不合老大心意了?还是最近的几笔交易做得不够成功?又或者哪个堂口出了乱子?秦朗见他心神不定,心中疑惑,冷冷地喝了一声:“跪下。”舒同应声跪倒,惊惧的低了头,不知道老大何事动怒,这一段时间秦朗对他们极为宽容,几乎都没责备过一句,现在突然这样,必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了。“你为什么命人跟踪宇文若龙?”舒同一愣,他命人跟踪宇文若龙?这话从何说起啊?“老大,我……”眼睛对上秦朗冷冷的眼神,不由得一哆嗦,“我真的没有啊,老大!”秦朗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目光渐转柔和,走过来伸手拉了他起来,他了解舒同,知道他的性格,舒同不会对他说谎的,就算再大的事,他也绝不敢瞒天过海。“宇文说他一个多月来始终被人跟踪,今天来问我,是不是怀疑他什么,社团现在是由你打理的,所以叫你来问问,既不是四海做的,那便没事了,你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正文 卷四 解结解结“呜……啪!”“呜……啪!”“呜……啪!”“呜……啪!”“呜……啪!”“呜……啪!”……藤条带着惊人的凛冽,一下下狠狠咬入细嫩的皮肉。“呃……”冯杰抬了抬头,伏在书案上的身子轻轻扭动着,白晳的俊颜一阵阵抽搐,用力咬着唇忍着没叫出声来。“老大,阿杰他……”舒同跪在地上战栗的看着秦朗,硬着头皮道:“他只不过是…是…”“是什么?”秦朗冷冷地看着他,舒同低下头不敢再说,他向不善言,想为冯杰求个情,又不敢在秦朗面前提起小傲,一紧张说话便语无伦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