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彦将门把边上的蒸馏水递给为安,为安摇了摇剩下一半的水道:“你喝过的。”苏槿彦以为她不愿意,正想说给她拿一瓶新的,没想到她却已经将瓶子打开,咕咚咕咚喝起来。小时候他咬过的水果,她常常一把抢过去就吃。想到这不禁莞尔,她也常常和他闹,闹着要陪她玩游戏,陪她写字,陪她看动画片,那时候他不觉得烦。 车子在一处高档社区的地下车库内停住,为安双脚落地时明显有些不稳,靠着车门吸了吸气。苏槿彦见状过来扶她,“你没事吧?” 为安摆了摆手,“没事。”其实她的意识已经很不清楚,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的子建哥哥,却不知身处何方。苏槿彦拥着她上楼,那么自然的靠着他,一点也没觉得尴尬或者不愿意,他们其实并不熟的。 将为安放在卧室的床上,苏槿彦便出去了。 很大的床,为安喜欢。被子间有股淡淡的清香,闭着眼贪婪的嗅着。 苏槿彦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进来,不解的问道:“在做什么呢?” “你家被子的味道很好。” 苏槿彦将手身向她,“哪里有什么味道,来,起来喝蜂蜜水。” 为安起身,凑过嘴,苏槿彦喂着她,待她喝完,将杯子搁到床头柜上,轻声问道:“胃难受吗?” 和他离得这么近还是第一次,为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摇了摇,手指缠上蓝紫相间的围巾刘海。摇着下唇,头脑混乱。 “小安。” “嗯?”为安不禁抬头。他那样叫她,小时候就那样叫她,“小安”有时候是“安安”,而简意轩,他一次也没叫过她“小安”,他说她喜欢“为安”这个名字。 苏槿彦伸手将遮住她半边脸的发捋到耳后,有些失神的望着那张白皙的脸。她化了妆,淡紫色的眼影,嘴唇因唇彩褪去变得毫无血色,还有些许晶晶亮的色彩遗留在唇边。 “小安”他又叫了一声,为安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以后一个人别去酒吧,如果我今天没去,你怎么办?” 为安微笑着,却也不知为何笑,眼角渗出了泪;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低着头,将缠着围巾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微微的疼。 “抱抱我好吗?”几乎祈求的语气,让人不忍心拒绝。苏槿彦抱着她时,她不知是醉还是醒着,只是无声的留着泪。她以为她没有泪的,其实不值得的。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已经认定了的人,说变就变了,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更让她寒心的是姐姐,一直比她优秀的姐姐,她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却偏偏是他。 她想贴着他的脸,曾经这样想过无数次。于是那样做了,轻轻的蹭着,眼泪沾满了他的脸颊,温暖而潮湿。“子建,子建。”苏槿彦低声的回应:“我在,我在。”将她拥得更紧,任她蹭着,受过伤的人总是想要温度。为安却挣扎着伸出双手去攀他的后颈,寻找他的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向脖颈,那里变得冰凉。 苏槿彦没想过现在就这样,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安,可以吗?”为安是用双唇回答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帮他脱着外套,解着衬衫。苏槿彦是由被动转为主动的,她嘴里的酒味很浓,夹杂着蜂蜜水的酸甜味;而后是脸颊,细细密密的,他要将她脸上的泪水吻干。 在这种时候,人总是想,可以放纵的。酒醉了,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可以不用负责任。当为安的手触到苏槿彦的皮带时,微凉的触感,有一丝的清醒,却执意地要继续。为安没解过男人的皮带,摸索着,这样的动作被苏槿彦阻止了,“小安。” “嗯。”为安陷入了迷乱之中,并没有在意苏槿彦在叫她,掰开了他的手,索性低下头研究起了他的皮带,她就不信这皮带能难倒她。嘴里还念叨着:“这皮带和我的不一样。” 苏槿彦看着她好气又好笑,看看她要用什么办法将他的皮带解开。半天没弄开,方为安也气馁了,嚷道:“你这什么皮带,自己解。”于是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外套围巾全被她甩到了一边。她看苏槿彦没动静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很不悦地皱着眉道:“你怎么还没解开?快点啊!”催促着,打算动手脱自己的贴身内衣。 苏槿彦不是不心动的,紧身内衣下的胸形展现无疑,淡蓝色的B杯文胸,细小的腰身,而且还在表演脱衣舞,这些无论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喷血。 “躺下。”苏槿彦突然命令道。为安愣了一下,没听他的,以极快的速度脱了内衣,上半身只着文胸,长发垂在胸前,半遮掩着。一把拉过苏槿彦的手放置在左胸口,定定的望着他,让他感受她的心律和柔软。苏槿彦有些艰难的转过头,一脸严肃的望着门口。门不知什么时候虚掩着了,他记得没关的,客厅里亮着水晶灯。 他挣脱了她的手,拉过被子将她围住,柔声道:“你先躺下,我去洗个澡就来,嗯?”为安有些不高兴,但深信不疑的点着头,子建哥哥不会骗她。待她躺下后,苏槿彦逃一般的出了房间,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以此来平息几经克制的情欲。 卧室里的为安还在等着他,或许她等的并不是子建,而是任何一个能给她温暖的男人,今晚的她只是需要那么一个人而已。 请随意 方为安清晨醒来,头痛欲裂,睁眼环视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倏地坐起来。赤裸的后背接触到空气,不禁抽了口气,记忆断断续续的,格子便西的男人,好像还看见了苏槿彦。想起那男人,摸了一把额头,一层的汗水,这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家吧。往被子里看了看,只穿了一条底裤。地上还堆着一些衣服,上面是她的外套和围巾,下面是一件男士外套。这次玩出火来了,她连撞墙的心都有了,还好身边没躺着个男人。 事情都发生了,想什么也没用,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在那个男人起来之前消失才对。一夜情嘛,就是这样,天亮前说分手,最好以后街上碰见了谁也不认识谁,免得尴尬;还有她可不想发展什么多夜情。 正在穿裤子,一条腿还没伸进裤脚里,门就开了,让为安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开门的人也很是尴尬,连声“对不起,对不起”关上了门。 为安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整个人松懈下来,木地板上的凉意渗进了骨子里。还好是他,还好是他,而不是一个陌生男人。她真的想不起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似乎有人轻声的叫她“小安”,有人抱过她,吻过她……是他吗?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呢? 如果冥冥中注定了一切,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开场和结束? 许久,敲门声响起,伴着询问声:“小安,好了吗?” 为安没有出声,只是站起来继续穿裤子。进了洗手间,既然在他家也不急在这一时,洗个澡,梳理一番。洗澡时发现来月经,轻笑了一声,这倒好,避孕药的钱省了。昨晚的妆还没卸,这里没卸妆水,清水洗了洗,用纸擦净,梳好头才出卫生间。得赶紧回韦乐家,这里没卫生巾,自己房子装修的事也要去打听一下。 出得卧室,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的苏槿彦真坐在沙发上翻财经杂志,见她出来起身,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道:“下去吃点东西吧。” 为安没看见包,正四处搜寻着,无果,问道:“苏总,麻烦把我的包给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称呼他,叫“子建哥哥”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子建”和“苏槿彦”对为安来说还太陌生,即使曾经在心里叫过一百次一千字,即使话就到嘴边了,第一次总是难以开口。其实昨晚酒醉就那么亲昵的叫过他“子建”的,只是为安模糊了,以为那是在梦里。 苏槿彦对这样的称呼并不是很意外,于是微微一笑道,“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没看到吗?” 为安转身大步进了卧室,拎着包包绕过正靠在门边的苏槿彦,向门口走去。苏槿彦也没说什么,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跟着她走。为安没有拒绝苏槿彦,觉得拒绝了反而显得她过于小家子气了,毕竟以后见面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如何将见面次数尽量减少。 为安不想和苏槿彦扯上什么关系,有一个简意轩就够了,不想再添加一个。至于昨晚,不过是个意外,却是最理想的结果,把第一次给了白马王子,似乎是她赚到。遗憾的是,怎么也想不起处女的丢失过程,会不会痛?日后若想起,多伤感,没有回忆。 想到这些时,脸有些烫,偷瞄了一眼正低头研究车钥匙的苏槿彦,糗的是,就在这个瞬间,两人对上了眼。方为安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要故做淡定地转过脸看电梯到了几楼。苏槿彦看她一脸不自在,没出声,只是笑着。为安余光瞄到他在笑,为了不让自己发飙,只能恨恨的咬着下唇。直到地下室两人都无话,为安跟在苏槿彦身后,边走边观赏身边的车。偌大的地下车库,静悄悄的,连他们的脚步声都有回音。 到苏槿彦车前时,为安犹豫了一下,曾经痴痴望过的车子,如今近乡情怯。毅黑的车身,倒映出放大了的憔悴的自己。苏槿彦从里面将车门打开,发动车子,等着她上车。 “去坪山小区。” “你没和父母住一起?” 方为安不置可否,苏槿彦也没细问,专心的开着车。为安低头玩弄手指,这些天想着那些没用的事,忘了修指甲,指甲均超出了指尖,其实那样显得手更加修长。手上没有任何饰物,任何饰物也都是多余的。其实手指除了戒指还能用什么做饰物呢?简意轩求婚时连戒指也没有,那时应该就在摇摆了吧,只是她太愚笨,没有看出来。一个男人向女人求婚,可以没有鲜花,但戒指一定是会有的吧!想起了昨晚他说的一些话,说什么求婚是真心的,什么不要挑拨他和方紫星的关系,在他眼里,她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了吗? 心莫名的抽痛起来。难道情侣分手后就变成这样了吗?热恋时,她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失恋后,她成了蚊子血;成了会挑拨离间的怨妇。 的确,她在离家的早上撒了谎,当着家人的面说简意轩深夜来看她,她是恶意的,她有私心,她见不得她的男朋友和姐姐好,她想让方紫星去猜忌,恨不得他们因她吵翻天。只是那简意轩却一点情分也不讲,竟说出这样让人寒心的话。 大滴大滴的泪就那样下来,滴在手背上,视线变得模糊。当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时,慌忙将眼泪收住,也不敢吸鼻子,低着头擦拭。闭眼调整心情。 今天真的很想狠狠的睡一觉,一觉醒来将所有都忘掉。 “是往左拐吗?” 苏槿彦突然出声,吓了为安一跳,睁眼看了一眼前面,沙哑着“嗯”了一声。苏槿彦看了她一眼,“不去吃点东西吗?我很饿。”他刚刚其实意识到她在抹泪,以为是昨晚的事加上失恋。她一起床恨恨的看着他的样子,他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要不在下个路口停车吧,你去吃东西,我自己走回去,没多远了。” 苏槿彦没理她,几分钟后车在坪山小区门口停下。方为安本打算谢谢也不说就走人,可又觉得太没礼貌,于是脸色很不好的说了一声“谢谢。” 苏槿彦没有让她下车的意思,望了望前面的小区,侧身问道,“一个人住?” “朋友的房子。” 苏槿彦“嗯”了一声,又道:“我不知道你和朋友一起住,你又嚷着不回家,所以就把你带回我家。” 听着他的解释,方为安头大,他居然和她说这些事。于是掐断道:“昨晚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请你也忘记。” 苏槿彦失笑,为安有些怒道:“你笑什么?” “方小姐,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如果当做没发生,那是自欺欺人。何况你我都是成年人,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对不对?” 看来他是把这事当做家常便饭,心里有些隐隐的痛,他也定是将她当成了不自爱的女子。深深的懊悔起来,戒酒消不了愁的,况且昨晚的确有放纵的念头,而且还任性随着酒精做了这样的事,自己也觉得随便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交集,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话就那样脱口而出了,“既然这样,再好不过,谢谢苏总昨晚收留我。至于工作上的事我会和公司协调,尽量将贵公司的工作转移给别的同事,所以你不必担心。” 苏槿彦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在为他打算呢,安排得挺周全的。愣了愣,反笑道,“请随意。” 为安还是很有礼貌的说了再见,看苏槿彦不是很高兴,心想姑奶奶我还不高兴呢,头都快裂了,口干舌燥的。打开车门气不顺的走了。没走两步就听见路虎车绝尘而去,方为安立在那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那车早已无影无踪。 离家 韦乐果然没有回来,这也让她安心不少,省得被盘问昨晚去了哪里。换上睡衣,跟人事请了一天假,打算上午睡大觉,下午去找装修公司装修房子。其实想想不装修也是可以的,搬进去了总有个落脚的地方,一直住韦乐这里也不是办法,有男朋友的人始终不太方便。 思量一番,打算就那么搬进去住,没风格也死不了人,买一些必要的家具,其它的再慢慢添置。 上午睡了一觉,但是很不踏实。一会儿梦见AE小林在她身后追着要方案,一会儿是方紫星追着她要简意轩,苏槿彦还在旁边讽刺她不自爱。醒来一身冷汗,发现自己有些低烧,感冒也还没好利索,竟然咳起来了。下床换衣服去买了些药,顺便带了两桶方便面。饿加之头疼,整个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为安意识到自己下午是无法去买家具,也好,安心下来休息一天。 傍晚被方思婕的电话吵醒,人还昏昏沉沉的,刚接电话就被思婕问怎么啦,为安只得说感冒了。母亲让她回家吃饭,说进补。为安有些为难,暂时还不想面对,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好,她从来不善于说谎。犹豫着和思婕说公司有事,加班回不了家。 放下电话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天快黑了,韦乐多半是要吃过晚饭才回来。起床洗漱一翻,烧开水泡面,打开电脑,想做点什么。没人说话,那就找点事做吧,觉得脑子停顿了般,心里闷得发慌。 韦乐八点才回来,同她一起的还有王司朋。为安只觉尴尬,虽然他嘴上说是过来看看她。即将走入婚姻的男女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韦乐看到桌上没收掉的碗面,皱着眉问道:“怎么在家吃泡面?” “我今天没上班,外卖没什么胃口,下去买了两碗泡面。” 一室一厅的房子,为安也不知道该呆在哪里好,于是搬着电脑进了房间,在床上戴上耳麦看《小鬼当家》,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半个小时不到,王司朋就走了。韦乐一进房间就把为安的耳机摘下,为安正看得起劲,很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道:“你老公走了?” “走了,他本来说很久没看见你,想跟你聊聊天,你摆着个脸给他看,所以他没坐半个小时就走了。” “我什么时候摆脸给他看了?我今天生病了,脸色比较难看而已。” “对了,你昨晚去哪里了?最好给我从实招来。哼哼,终于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了。”话里不无得意。 为安心虚道:“我就在你家睡觉,哪里有去哪?” “我昨晚12点钟回来,不要告诉我你那时候是回公司加班了。以为你回家了,没想到……”韦乐暧昧的冲她眨眼道:“快说,是不是和小简去鬼混了?” 昨晚她的确去鬼混了,但是那人不是简意轩。 “我和他分手了。”为安平静的叙述着,“我们昨天分手了。”仿佛很久远的事。 韦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你在说什么呢?” 为安微微一笑道:“怎么,不相信?” 韦乐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要结婚了?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哪,再说他一直对你不错啊。” 为安苦笑道:“韦乐,要结婚又怎样?这世界多少离异夫妻,他们都不一定是有矛盾,或者哪一方不好才离婚的。我以前也一直认为我会嫁给他,除了他,你说我还能嫁给谁呢?但那只是我个人想法。他说愿意娶我,我便相信了,从没去考虑过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有些迷糊了,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感情这回事?” “你的意思是小简有了别的女人?” “其实我并没有很强烈的结婚意识,只是觉得到年龄了,又有合适的人,他对自己又那么的好,那我还等什么呢?难道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等着自己变成处理品,让人来挑吗?” 为安还想继续往下说,被韦乐打断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劈腿了?” 为安非常不喜欢劈腿这个词,皱着眉算是默认。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还好没结婚,若是结婚后才发现怎么办?” 即使没被发现也不会结婚吧,方紫星会阻止的。为安看着韦乐因生气涨红的脸反而笑道:“婚后发现就离呗。” “你说得倒是轻松,离婚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再说,他家也不是什么平常人家,一旦结了婚,顾忌就多了。不过,为安,为这种人你也不用太难过了。有这种爱好的人,即使现在不劈腿,结了婚也会劈,本性是不会变的。懂吗?” “知道。” “对了,你昨晚去哪了?” “我去酒吧,喝醉了,然后找了个人一夜情。” 为安半认真的口气,不过这话韦乐不信,笑道,“什么时候变这么前卫了?” “一夜情算前卫?” “算吧,至少在我眼里是那种新新人类或者极度空虚寂寞的人才会做的事。你空虚了寂寞了?” “嗯,我空虚寂寞,小姐,上床陪我吧!”为安妩媚一笑,便倒在了被窝里,蒙起被子。她怕被窥探,怕韦乐看见她的泪。 韦乐不相信她会做去酒吧买醉,随便和男人过夜这样的事,就连方为安自己也不相信。 为安当然没有和老白说不做南丰的案子,对这苏槿彦也就是那么一说,况且她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了。趁着晚上不加班,去买家具,准备布置新家。有时也叫上韦乐帮忙看看,一天买上一件两件,一个礼拜不到就入住了。 入住那日,回了一趟家。母亲责怪她回家也不通知她,好给她准备些吃的。为安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突然觉得搬家的事有些难以开口。 那天吃完饭的只有他们母女两个,吃完饭,为安拉着母亲进房间,辛素英以为有什么喜事,满脸期待的等着她开口,没想到,为安却说要搬出去住。于是问道:“怎么回事?你爸爸很早以前就过说不允许你们姐妹几个出去住。小安,你就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为安想说的是,你的小女婿变成了大女婿。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做不到那么刻薄。 “妈,我和意轩出了点问题,我提出了分手。心里很烦,需要调整。爸爸面前,你帮我说说话,好不好?” 听为安这么说着,辛素英觉得很不可思议,前几天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说分手了?“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半夜来看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分手了?是不是你又闹脾气了?” “妈,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要上去整理东西,爸爸那边就摆脱你了。” “不行,等你爸爸回来。况且,你搬去和谁住?那边房子也没有完全弄好。” 为安笑道,“又不是毛胚房,能住的。我家具什么的都买好了,我今天叫了个阿姨过去整理一下,晚上就能住。” 看着为安去意已决,她母亲只得道:“小安,那今晚就在家住,等爸爸回来,你看你都瘦了一圈。”叹了口气,又道:“我看还是住家里吧,好歹回来也有热饭热菜,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为安突然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家里好。 收拾好东西搬下楼时,父亲和方紫星刚好一块回来。方紫星显然没有料到为安会回来,而且还要搬出去。方寓年大怒,不答应。最后还是辛素英说了句:“小安和姓简的那小子分手了。”方寓年这才安静下来,心疼的看着为安道:“小安,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谈恋爱分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一定非得要搬出去。” 为安没回答,目光冷冷的看着坐在对面有些不知所措的方紫星。 “老头子,女儿也大了,就让她搬出去吧,等心情好些了再让她搬回来就是了。紫星你说对吧?” “嗯,妈妈说的有道理。”方紫星回应着。为安起身打算走,方寓年摇着头让方紫星送她,为安拒绝说她自己可以。最后叫了司机老杨,方紫星帮忙把东西搬到门口。 “为安,我……” 为安看出方紫星想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什么也别说,她还不想发飙。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搬走就是了。” “没有必要。” “很恨我吧?”方紫星苦笑着,“说来可笑,我和他很早以前就有过交集,他并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在别人眼里我们罪无可赦,我们也认了,不敢奢求原谅,只是希望我们不要变成仇人。” 为安没有回答,待车停在脚边才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永远不会原谅!” 相亲(上) 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上班外,为安都是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一次性买上几天的食物放在冰箱,外卖吃腻了便开始学习煮饭。夜深人静时觉得孤独,总觉得孤独可以习惯,习惯于孤独。 韦乐给她打来电话说:“为安,要不去相亲吧,至少有个人可以陪你吃吃饭,看看电影。还可以没有理由的给他打电话。” “相亲?”为安哈哈大笑,“韦乐,你这主意真好。可是我眼光很高,怎么也得找个比简意轩好的吧,你说呢?” “那是,那是。”韦乐那边犹豫了一下,又道:“为安,王司朋的同学,留美博士,在科研单位搞研究,你去和他见个面?”问话里满是小心翼翼。 为安在这头嘀咕了一句,这年头,怎么到处都是海龟? “去看看吧,反正见个面,也没非一定要怎么着,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和他来往。我见过他,人还是不错的,以前有个女朋友,出国怕耽搁了人家,就和她分手了。背景相貌虽然比不上小简,但人品没得说的,以前和王司朋一个宿舍的。” 为安想了想道:“时间和地点你们定。”不就是相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韦乐很快便来了消息定了时间和地点。为此为安还特意去烫了个头,买了一套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门。相亲,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太丢脸。 约在咖啡馆,为安准时到了,博士提前。和陌生人喝咖啡聊天,对她来说还算是新鲜事,但有些放不开,相反博士就老道许多。礼貌招呼后,开始自报家门,述说自己的历史。在哪里读的本科,为什么出国,留学期间有多苦,因为什么原因回了国,还说不排除今后再出国的打算。 “我说完了,方小姐你呢?” “我?今年25,大学读的是广告专业,现在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目前无车无房,英语很不好。” “英语不好可以学,我当时出国也是勉强过四级,到了那个环境就自然会了。你第一次相亲?” 为安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对方似乎很满意。还在问着,“平时喜欢做什么?”为安觉得乏味极了,爱尔兰咖啡里的威士忌味道让她想起酒吧买醉的那晚,竟有些失神。 中规中矩的相亲,事后,韦乐不无玩笑的告诉她,“结婚要和第一个相亲对象,否则你会越来越失望。” 第一个相亲对象好,那是因为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有了比较。比如恋爱,难忘的永远是初恋。为安只把韦乐的话当作了笑话,她甚至没有记住那个博士的名字,只记得他姓许。 那晚刚从咖啡馆出来,就接到了苏槿彦的电话。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 “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我刚吃完。” “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 “我在坪山小区门口等你。” “我不住那里。” “那珊瑚花园门口。” “我和你说过,我吃过饭了。” “去相亲了?”电话那头笑得很讽刺,为安听着刺耳。 “是。” “感觉如何?” “不错!” 接着就变成了忙音,为安觉得莫名其妙,也懒得去理会。回家洗漱后便打开电脑玩游戏,期间接到白少昕电话,说在“倾城”,听到“倾城”二字为安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拒绝了白少昕的邀请。接完电话之后,打游戏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变得莫名的焦躁,难以入眠。 第一次相亲的博士试图追求她,给她送过玫瑰和巧克力。为安那时就想,乏味的博士追女孩子还是蛮有一套的。有意思的是,为安在考虑要不要交往,而某个晚上却接到陌生女人的哭诉电话,说她怀了博士的孩子,请她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和博士分手,说她如何如何爱博士,不能没有博士,搞得好像方为安倒真成了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很是郁闷了一阵子。想起韦乐当时和她说这人人品没得说,这个年代人品值几个钱?劈腿成了一种时尚。 但这件事并没有阻止方为安相亲的脚步。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自然多了。方为安几乎陷入了相亲的狂热状态,她家里张罗的,同事朋友给介绍的,每个礼拜都有一两场,每见一个人就是一种风格的打扮。她并不是急于把自己嫁出去,而是急于恋爱。她想谈一场恋爱,以此来填补上一次恋爱给她造成的空虚。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恋爱就行,不成功也没关系。只是往往事与愿违,即使有中意的,对方也未必同样中意她。 最近经常收到无名人士的花和巧克力,送花的人似乎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哪个牌子那种口味的巧克力。花插在办公桌上,巧克力和办公室的同事分着吃。同事常常调侃说方为安最近桃花盛放,方为安只是干笑着,不回应。 那日快下班,白少昕把她叫到办公室。为安以为是工作上的事,闲扯一番后,白少昕才进入正题:“听说你最近常去相亲?” “领导,这和工作有关系?” “当然有,恋爱谈得顺,对工作有帮助。” “谢谢关心。” “那个,我有个朋友的朋友,人还不错,要不去看看?” 为安心里暗笑,这男人什么时候也做起媒婆了? “方为安,我也是受人之托,受人之托!这种事我也不屑于做的,谁让我……诶,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当是帮我个忙。人你肯定是喜欢的,怎么样?” 这么一说,为安倒是来了兴趣,,什么样的人让白少昕这么笃定的说她肯定喜欢?“你收了人什么好处,然后以我来做交换条件?” “我?”白少昕指着自己,一脸冤枉的道:“我能有什么好处,得利的……诶,算了不说了。我说,你去见一面又不会死,不就吃个饭吗?说不定到时候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什么时候,人我认识吗?”和认识的人相亲太乌龙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认识要我介绍干嘛。时间嘛,今天晚上怎么样?” “今天晚上不加班了?” “不用了,我和老于说好了,今晚八点,地点你定。”白少昕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看你也不用打扮了,这一身就很好。” 方为安乐于不用加班,还能认识一枚帅哥,这样怎么算都是赚的。于是下班回家吃了一碗泡面,换衣服化淡妆,不听白少昕的那套,职业装穿去相亲多半会把人吓跑。 坐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上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等待命运,等待未来。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留言,对于简和紫我也不说什么了……相亲,相亲,怨念啊,想起偶家晓晨和廖筒子,5555555555相亲(下) 齐豫低柔的唱着《Vincent》,整个咖啡厅弥漫着一股忧伤的气息。为安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早到了,她喝完了一杯卡布奇诺,又点了一杯摩卡。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内心希望相亲的那个男人不要来,这样她便有借口摆脱;可是没人逼她,她完全可以走,比如现在。 她每一次相亲选择的都是这个咖啡厅,不停的和不同的男人坐在同一个位置喝着不同的咖啡。机械的说着类似的话,她却不觉得厌烦,也不去深究坐在对面的男子对于相亲和婚姻是何种态度。 摩卡咖啡慢慢地变凉,白少昕所说的男人没有出现。为安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半个小时过去了。今天也不是没收获的,至少在这个咖啡厅里喝了一杯卡布奇诺,半杯摩卡,听了齐豫的歌,还知道了这个咖啡厅来了个新的服务员。 为安打算再坐半个小时,到九点。九点不早了,便多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早些洗漱,上床睡觉,好让自己可以早些入眠。想着这些,搅拌着已经凉了的咖啡,抿了一口,甜味似乎不够,将叠中剩下的半包糖倒入杯中,待倒入才明白过来,其实没必要的。 去书架上拿了一本杂志打发剩下的半个小时,边走边翻着,等入座才发现对面多了一个男子。为安的第一反应是,这男人肯定是做错地方了。心里一阵慌乱,喝了口开水,顺了顺气道:“苏总,这么巧?我在等人。” “方小姐,让你久等了。” 这句话足以让方为安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幸好她嘴里什么也没有。此时有侍者上来,苏槿彦点了一杯蓝山,然后微笑地看着有些惊慌的方为安,显然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看得出来她刻意打扮过,头发烫了小波浪,淡妆,比起从前略显成熟,却也平添了几分媚气。 “苏总,您别开玩笑,我真的在等人。”说话间方为安还伸头望了望入口处,一边分析着苏槿彦的话,恍然间明白过来,原来羞辱她的不仅仅是她的前男友和姐姐,对面的男子也一样。 “方小姐,我没开玩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苏,你可以叫我苏槿彦,Kevin,或者子建。当然子建是字,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才这么叫。今年29岁,在美国呆过几年,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目前在南丰任职。” 方为安听着他气定神闲的述说,心底泛起一股悲凉,冷冷的问道:“说完了吗?” 苏槿彦带着玩笑口吻道:“开场白应该是这样吧,你比较有经验,说说看哪里遗漏了。”为安被这话深深的刺伤了,争辩的力气都没有,嗓音变得沙哑,“你这样做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这样吗?” 讽刺的言语,听着这样的话,为安连正视他的勇气也没有了,怕眼泪会在与他对视的瞬间迸发。他还在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有婚约的。你忘了?” 为安冷笑:“和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恐怕是我的漂亮姐姐方紫星吧!” “从何说起?” “不敢承认了吗?” “方小姐,承认也得有事实根据吧!如果你说的是苏珊结婚那天的事,那只是双方父母的意思,我并不知情。事后,我母亲才和我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何必解释,那天是什么情况,她也见识了。 “怎么没关系,你在质疑我,我有必要给你真相。而你和我之间也确有其事,不是吗?” “难道苏少爷将小时候两家爷爷说笑的事也当真了不成?”为安咯咯地笑了,笑得满脸通红,摸了摸脸颊,幸好没有笑出眼泪。于是拎起抱往外走,几乎是小跑着,边跑边落泪。 她不清楚那个人有没有追上来,她恨透了他,比恨方紫星,恨简意轩还恨。上了出租车,下意识的往后望了望,那辆路虎车正尾随其后,心瞬间抽痛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过往的那些男人的脸像幻灯片一样从她眼前放过,很近,影像却是模糊的。她记不住那些人的长相。 其实不该哭的,哭没有任何意义。就像那样一个夜晚,他把她当做了轻浮女子也是必然的事,只是为什么还要通过这种方式再将她羞辱得体无完肤?她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人恋爱,就这般的难? 《Try to remember》的歌声一遍一遍的从包里传出,为安没有接的意思,呆呆的望着窗外;前面的司机回头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打电话的人累了,歌声终于止住。 “小姐,到了。”司机提醒了一句,为安才回过神来,已经到家门口了。付了车钱下车,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路虎车,松了口气。疲惫不堪,上楼卸装,准备洗澡睡觉。 当《Try to remember》的歌声再次响起时,方为安才记起刚刚有人给她打过电话。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连串数字,方为安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的号码。她没存他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想接起时它却停了。为安将手机仍在床上,拿出睡衣,打算放水洗澡。 没过两分钟,门铃便响了。为安想到是他,开门时还是对着门孔确认了一下,咬着牙握着冰凉的门锁,门铃的声音就在耳际,听着特别刺耳。“咔嚓”的一声轻响,他便在眼前。一贯的西装领带,单手插袋,表情严肃。两人在门边对视着,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良久,为安才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抱歉,我向来不请陌生人进家里。”极其冷淡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疏离,即使修养再好的人听了也不免生气。苏槿彦借着身高的优势,将门推开,侧着身越过为安,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为安见他如此也不想吵,跟着他进去,将门关上,靠在门板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屋内的苏槿彦四处巡视一番后,在沙发上坐下,头靠沙发,看上去有些疲惫,目光却望着门后的方为安。“没有话说吗?” 此时的为安是极力隐忍的,怕自己在他面前掉泪。她曾经发过誓的,无论如何不能在他眼前落泪。刚刚在咖啡厅也是离开后才落泪的。想起浴室里还放着水,于是慢慢的往卫生间方向走去。还没到门口,手就被抓住,修长有力的手将她指关节握得生疼。想再跨一步,可怎么也抬不起脚。依稀记得那年他从她身边经过,而她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几乎用尽了全力使自己平息下来,她不知道有多想去拉他的手臂,就像今天的他拉着她一样。 恍惚间被他推到了客厅的墙壁上,雪白的壁透着丝丝凉意。两个人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为安低着头,将手从苏槿彦手里挣脱出来,捏着黑色线衣底边,手心一片濡湿。 “安安,我们不完捉迷藏了好不好?”低柔的声音,久违的“安安”迷惑了方为安。慢慢地将头抬起,望着他。眼前的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神色柔和,还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为安很想抬手去触摸他的眉,眼睑,睫毛,丹凤眼,望着他深邃的眸子有一丝怔忪,不知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人,终于站在了她面前,执着她的手,叫她“安安”。 多么亲昵的称呼,就如同她叫他“子建”。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为安却忍住了,他刚刚说过“子建”不是谁都可以叫的,而她不是他的谁。 手就这样抚上了她的脸,有如婴儿的皮肤般滑嫩,还带着洗面奶的清香。从脸颊滑向有些微仲的眼,睫毛微颤,面色如常却能感觉她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对不起,以后别在做这样的傻事了,好吗?”唇几乎触到了为安的鼻尖,为安却别过脸去;是他提醒了她今天都发生过什么,他竟这样对她,一点脸面也不肯给她,他不知道她开不起这样的玩笑吗?“你回去吧!” 她不想和他之间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到头来痛苦的只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汗,果然没新意啊。。。。本来想搞笑的,结果成了这样,大家凑合着看吧~~夜袭 当方为安收花收到手软,吃巧克力吃到厌烦时;花变得不再娇艳欲滴,巧克力则变了味。时不时的还收到一些包和首饰,有时甚至是从拍卖场寄来的名家字画。比如电视上刚播新闻说某不名人士以七位数的高价竞得张大千的山水画竟躺在了她家里;可惜的是她家没有书房,否则非得裱起来不可。 方为安从不拒绝这些,有人送总比没有的好,何必在乎这些东西的真正主人。或者实际上他只需要动动口,等他烦了自然会放弃。 女同事都羡慕为安,频频揣测着送花和巧克力的人是谁,每天一大早就开始讨论今天办公桌上会多出哪个国家的花。那些花每天早上九点必到,从荷兰原产的郁金香到不同产地的兰花,蓝色妖姬再到馨香的百合,从没有重复过。为安从没这么高调过,当然这次的高调她也是不以为意的,这些最终都会成为过去。 夜晚十分也时常能接到他的电话,也不过是电话而已,问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他从没现身过,为安知道他在本埠,并未出差。南丰新一期的产品广告订单出炉,为安还是文案策划。公事和私事她向来能分清。 上次相亲之事,老白曾经有些小心翼翼的说笑着问:“我给你介绍的对象还不错吧?”方为安则是一笑置之,她也不怪老白。 她偶尔也回家吃饭,碰见方紫星再所难免。每每这时饭桌上的气氛就会变得有些沉闷,不明所以的思婕想拉着两个姐姐进房间说话,但都被方为安以各种借口拒绝。她有些愧疚,和方紫星之间的纠葛把无辜的思婕也稍上了。总是要在事后才打电话给她的宝贝妹妹,“思婕,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晚上住公寓,怎么样?” 毕竟是小女孩,比较好哄,一顿饭过后便把什么事都忘了。两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逛街买衣服,累了停下来喝下午茶,好不悠闲自在。傍晚十分,两人买了些菜,打算自己做饭。对她们来说偶尔做做饭也是一种乐趣。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闲聊。 “姐,你和大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纵使思婕还是个孩子,但以她的聪慧不难看出她的两个姐姐之间存在嫌隙。 “傻瓜,没有的事,不要多想。”为安安慰她,也是自我安慰。其实瞒不了多久的,他们也许会结婚,而她则成了笑柄。 “你和简大哥为什么分手,我听妈妈说是你觉得不合适吗?我以为你会结婚的。” 对啊,她自己也这么认为的,顿了顿道,“小婕,感情的事其实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结婚了都可以离,更何况我们还没结呢!谈恋爱也不一定非得结婚不可,觉得不合适不如趁早分开,你说呢?” “姐,话是没错,可简大哥对你那么好,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这个世界不是少了谁就活不下去了。对了,你雅思课程学得怎样了?快考试了吧?” “放心,这种事难不倒我的。”思婕仰着头,“美国啊美国,我马上就来了。”为安看她一副虔诚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伸手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就那么想去?”思婕笑嘻嘻的点着头。 为安剥开一个,掰开一半给了思婕,剩下的开始慢慢的清理白色丝络。她喜欢剥橘子。薄薄的橘子皮,闻着就能辨出橘子的酸甜。比如这个,橘子皮不带半点酸味,必定是甜的。橘色厚实的果肉,着实诱人,只是她不太吃橘子。丝络一丝丝的剥下来,细细的,粘着手。 “小婕,为什么去美国?” “斯坦福大学学术氛围浓。大姐让我去英国,但是我讨厌英国人装腔那套。”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我去陪读,怎么样?” “干嘛要陪读,你也去报个学校,一起读好了。” “不行,我怕我考不上,都多少年没读书了,而且我英语差劲。” “复习一下就就回来了,英语有培训班,况且你在美国那种环境里自然也就会了。”思婕塞了瓣橘子进嘴里,“真甜。姐,你其实不想去吧!” 话音刚落,门铃便想了。思婕起身去开门,还不忘嘀咕一句:“这么晚了,谁啊?” 为安依然坐着,白丝络还没有完全清干净,顾不了那么许多就掰下一瓣放进嘴里。眉头微蹙,没有思婕口中的那种甜。听着思婕有些疑惑的声音:“Kevin哥哥,怎么是你?” “小婕,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 这仿佛是一种默契,门铃响时就想到是他。 苏槿彦在为安身边坐下,他喝过酒,面色微红。为安起身微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要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果汁,没有酒。” “开水。” 站在沙发边的思婕抢先一步,笑嘻嘻的道:“我去,我去。”为安还不忘吩咐放些蜂蜜。开水倒出来,思婕见气氛不妙,赶紧以洗澡之名溜进了房间,毕竟灯泡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橘黄的壁灯。为安坐在布艺沙发的最末端,手执遥控器,不断的换着频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看什么好。 “就看这个。”苏槿彦松了松领带,将最顶端的扣子解开,脱下外套,搭在沙发沿边,专注的盯着电视屏幕。 CCTV-4在放晚间新闻。为安放下遥控器,也跟着看起来。一对男女这样坐着倒是颇像生活已久各怀心事的夫妻。 “给我剥个橘子吧!” 为安听话的开始剥橘子,剥得很慢,她想将那些白丝络一并剥下。空气里弥漫着橘子皮的酸甜味,电视里在播放国际新闻,某国又发生兵变,总理被软禁。为安想着这个国家怎么这么脆弱,三天两头兵变。 整个橘子没有了那些白丝络,看上去倒是有些怪异,为安先尝了一瓣觉得甜,才将剩余的递给苏槿彦。苏槿彦伸手接橘子时眼皮也没抬一下,却扼住了为安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低声笑道:“我哪里是要吃橘子……” 为安没反抗,也笑着道:“这橘子很甜,我尝过的。”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4711,原来男人都爱这个牌子,就宛如女人爱香奈儿。想起那次思婕嘲笑方紫星说她身上有古龙水味,不禁想,她和苏槿彦靠这么近,身上是不是也会沾上香水味?这样想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去贴近,仰头望着他。手里的橘子早被他仍在了茶几上,腰被箍得死死的,让人迷乱,嘴唇变的干渴。 吻,毫不意外的下来,仅仅是吻而已,掠夺式的,让人脸颊绯红的吻。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接吻是什么心情,应该是和他吧,酒醉的那晚。那时候嘴里的味道应该和他的一样,酸甜的蜂蜜味,不同的是她那晚是威士忌味,而今晚他的嘴里有葡萄酒味。他一点也不温柔,不止一次咬到她的舌头,而她也不示弱,反咬着,还不忘用手锤他的胸口。纯棉质地的手工衬衫,轻轻抚摸,手感极好。这无疑是在鼓励苏槿彦,这一吻吻得地久天长,吻得方为安腮帮子泛着微酸,两人甚至都忘记了这套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当然,方思婕识趣,不会出房门。 “周末去看车展。” “嗯?”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座位,为安怀里抱着只抱枕。苏槿彦本想搂着她,被她拒绝。人很容易滋生贪恋,最好的办法是从根源上杜绝。比如现在,苏槿彦不是在问她去车展的意见,而是已经安排好了,为安只需要安静的等待那天的到来。 “你不愿意去?” S市有个国际车展。就单纯的车展而言,为安自然是愿意去的,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周末不加班就约上思婕或者韦乐去看车展,经他这么一说反而失去了兴趣。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要从根源上杜绝。 “可能要加班。” “那加班和看车展你更愿意做哪一样?” “如果我说加班呢?” 苏槿彦笑道:“那当然是尊重你的意愿加班。有没有跳槽的打算?” “怎么,苏总想挖我?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挖得动的。” “开个价。” “当然是买方开价,我再考虑是否要卖。” 苏槿彦冲她眨了个眼道:“卖什么?” “你觉得我有什么可卖的?” “比如今夜……”邪魅的一笑。 为安低着头,手揪着黑色抱枕的一角,淡淡的问道:“在你家还是我这?或者去酒店?” 苏槿彦环视了一圈,道:“你这有地方?” “那去酒店。”为安放下抱枕,“我去换件衣服。”起身准备进卧室,刚迈出两步就被他从背后拥住,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很轻的一声“晚安”。为安傻傻的愣在那,嘴里喃喃的说着:“晚安。”她从没这样和别人相拥过,原来她和他有很多的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一更新明天我要嫁给你 周四还是收到了第一天的车展票。为安问AE小林周末加不加班,小林说不加班。于是决定去S市,就当是公费旅行。 周五打电话约韦乐,她自是没空,马上元旦,忙着婚事。思婕倒是非常想去,又说和同学约好要去爬山,为安怂恿她推掉爬山,和她一起去S市,顺便旅行,星期一早上回来。 “就我们两个吗?”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嘿嘿,二姐,我还是爬山去,免得到时候一不小心又成了250W的灯泡。” “小婕,现在是二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置我不顾……” “姐,为了不招以后的姐夫讨厌,我就不去了。去S市其他的不用,中山路的鸭爪,一定记得带点回来。妈妈也喜欢吃。” “就记得吃。” “下次去你那得先给Kevin哥哥打个电话,免得又碰上。”小婕在那边窃笑。 “死丫头,你还真把他当姐夫了!我白疼你了。” 为安合上手机,小小的方格外频上时钟一秒一秒的走着,想起小时候爷爷买的石英表。那时候为安不知道那是石英表,只是觉得比液晶的电子表好看,那是大人才带的表。咖啡色的表带,小小的表面,指针极细。她曾经跟苏槿彦炫耀说她的爷爷给她买了新表,苏槿彦却反问她:“你会看吗?”奇怪的是,父母爷爷怎么教都没有学会看的表,苏槿彦教了一次就记住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应该先学会看表再出去炫耀的。 周五下午快下班时分接到苏槿彦的电话,他说他在为安公司楼下,为安以工作忙为由不下去。电话那端有些恼:“我给你2分钟时间,带着你的包下来。2分钟过后没下来,我就冲上去。” “苏槿彦,你凭什么这样?” “那你是想明天早上五点钟起来去看车展?” “我答应过你要去吗?” “你也没有拒绝,明天不加班不是吗?” “那好,我现在拒绝你:我不去看S市的车展。” “不要浪费时间,你如果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方为安一个下午都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去S市,这下倒好,不去好像不可能了。她知道自己如果不下去,苏槿彦真的会上来。于是去人事请了半个小时假,拿着包匆匆下楼。 停车场里的路虎格外显眼,车里的人见她已站在公司门口,下车,为她开好了另一扇车门。为安见此也只好走向停车场。 今天的他身着黑色开司米毛衣,淡淡的微笑着,比起往日的西装领带随意了许多,只是为安的脸色并不好。 “这么不高兴?” “我要回家拿些衣服。”车子是往市郊的高速路上开,苏槿彦并不理会,“我也什么都没带。” “我明天下午就要回来,后天有事。” 苏槿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开了CD。老歌《毕业生》。歌声平缓了车内的气氛,为安望着窗外那些成为过影的变了色的景致,一切都变的不真切。 “晚上想吃什么?” 为安应了句:“随便。”S市除了海鲜没什么可吃的。 “我们去海边吃海鲜好不好?想和你一起看冬天的海。” 方为安靠在车窗上,似乎睡着了。苏槿彦将车泊在路边,从车后取了一件大衣给她盖上,他知道她没睡。有些不满意,眉头微皱,长婕闪动。苏槿彦小声的叫了句“小安”,她依旧没睁眼,不禁抬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微凉的手背触碰微凉的脸颊,变得没有温度感。她的唇色微微发紫,想起那晚两人有些狂热的吻,苏槿彦讪笑着移开视线,回归座位,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一路还算顺畅,没有想象中的拥堵,等方为安睁开眼已经是霓虹初上,也到了S市的郊区。 “醒了?” “嗯”了一声算是应答。身上还盖着来时他为她披上的黑色风衣,人还是懒散的靠着,不愿动。苏槿彦递给她一瓶水,为安瞄了一眼,剩下半瓶,没接。 “不口渴?很干燥。”苏槿彦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为安摇了摇头,半响才坐正拿掉大衣,从包里翻出镜子、头梳整理一番。 “饿不饿?先吃饭还是去酒店看看?” “酒店。” “好。” 车子近乎停滞状态,前面似乎出了交通事故。方为安从座位后的杂物袋里抽了一本杂志出来翻。本省最具权威的财经杂志。然而财经杂志也不免有些八卦新闻,例如才子配佳人,企业联姻。身边开车的这位翩翩佳公子也上了版面,和某位明星。现在的报纸包括网络杂志,花边新闻很多,也不乏假新闻,而看的人也只当消遣。方为安瞟了一眼正视前方的苏槿彦,轻笑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无聊的翻阅着,方为安内心突然之间滋生出一股烦躁。打开窗探出头望了望前方。其实除了壮观的车队和红色的车尾灯,探不出什么究竟。旁边的公交车已经又人开始下车,穿过马路,选择步行回家。 “把窗户关上,那样危险。”苏槿彦拉着她的手要她坐下。 为安一坐下,只听见“咔嚓”一声,苏槿彦把窗户关上了。茶色玻璃阻隔了一切。窗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车内沉闷得让人窒息。 到底方为安没沉住气,“这车赌到什么时候?” “前面出事故了。” “住哪个酒店?” “东方。” “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早上。” 一个问一个答,最后一句让方为安来了脾气,沉着脸问道:“你决定别人的时间之前从不和人商量的吗?最起码要知会一下吧?” “你很忙吗?” “这是两码事。” “小安,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来玩,不要闹得不开心!ok?” 方为安没想闹,双手抱胸,语气没有降半分:“我明天下午就走,和我妈说好了礼拜天回家吃饭。” 苏槿彦抿着唇没回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做着随时启动车子的准备。 “这里是FM9001,现在播报路况信息:xx路虹桥商场旁边的红绿灯坏了,造成车辆堵塞,目前事故正在处理当中。请司机朋友绕道。” 这则新闻过后放了一首新歌。方为安没记住名字,也没听出是谁的声音。男女合唱。朗朗上口的民谣旋律,优美轻快的口琴吹奏,听着很不错。“听我说/手牵手一路到尽头/把你一生交给我/昨天已是过去/明天更多回忆/今天你要嫁给我……” 为安忽然被这样的歌词吸引了,“听我说,手牵手一路到尽头,把你一生交给我……”如此欢快的曲子却让为安心里泛起了酸。嘴里无声的念着“手牵手一路到尽头……” 多么美的誓言,唱得也是如此的动人。不禁抬头去看声旁的人,却发现他仿佛也沉浸在歌声之中。收音机里还一遍一遍的循环着: 听我说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过着安定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你要嫁给我 听我说 手牵手我们一起走 把你一生交给我 昨天不要回头 明天要到白首 今天你要嫁给我 ……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更新漫长婚约 还是先去了酒店,但方为安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两室一厅的套房,进门时苏槿彦嬉皮笑脸的问过她:“同住一室,就不怕我把你吃了?”有了这句话,她倒是安心下来,笑着回道:“谁怕谁。” 苏槿彦要为安一起去吃饭,为安以要休息为由不答应。苏槿彦陪着笑道:“在车上睡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够?” “有点累,就在酒店吃不行么?”酒店在S市最为著名的小岛上,房间面海。客厅巨大玻璃墙外是漆黑的海。方为安有些怯懦走向玻璃墙,脚步虚浮,仿佛每走一步就会往下沉一点。 “想出去走走,你不是什么都没带么?” 为安脸贴着玻璃,玻璃的正下方是一条小道,路灯沿着海岸线伸延到远处。灯下有人在散步。手在玻璃上画着圈圈,其实看不出到底画了什么,突然想知道那些散步的人都是什么关系,或是情侣,或是朋友? “我们吃完饭也下去走走,好吗?”苏槿彦极轻的声音就在耳畔,下额正轻轻地摩梭着她的发。想得入了神,连他走近也没察觉。被他拥着,似乎一下子有了安全感,不再摇摇欲坠,也不想挣脱。她突然觉得感伤,曾经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和他相拥着一起看冬天的海。那时候真的以为这一天永远只能活在幻想中。心瞬间变得柔软,转过身伏在他胸口,倾听他的心跳,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不是在梦里。 苏槿彦自然不明白为安心里上的变化,对于这样的转变,有些受宠若惊,除了醉酒的那晚,她一直都在拒绝。 “子建。”轻声的叫着。她一直没这样叫过他。 “嗯。” 方为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轻轻的蹭着柔软的开司米毛衣,她其实很想哭。 静默的相拥。苏槿彦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她反抗,怕她逃离。 “小安,不饿吗,我去订餐好不好?” 为安这才回过神来,他们还没吃晚饭,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有些尴尬的答道:“好。” 苏槿彦替她拢了拢前额的发,神色柔和地问道:“想吃什么?茶几上有食谱自己看看。” 为安瞟了一眼茶几,桌面上果然躺着一本食谱。“我都可以,你定吧。”说完便朝洗手间走去。 什么也没带,幸好酒店什么都有。披着浴袍出来时,苏槿彦也穿着同颜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头发湿漉漉的。见她出来,放下遥控器,朝身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坐下,为安却选择了另一张单人沙发。电视里在播地方新闻,他似乎只看新闻。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叫了两份牛排,应该很快就来了。” “哦。”其实她饿过头了,堵车堵了两个小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你喜欢看什么节目?”苏槿彦重新拿起遥控器换着台,很多台在演连续剧,女人都爱看这个。于是每到一个连续剧台就停一下,为安不吭声就继续换。一轮下来也没发现她想要看什么节目,只好随便摁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台。电影《冷山》。影片已经接近尾声,她知道接下去要演些什么,这是一部不错的电影,但显然不适合现在看。只恨遥控器为什么不在他的手中。假装不经意的起身,踱步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两个杯子,问道:“要喝水吗?” 电视画面正在播放艾达和依曼重逢后的缠绵场面,妮可低低的呻吟和裘德粗重的喘息,宣泄着彼此长久以来的思念。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尴尬。为安只得站在原地低着头喝开水,仿佛苏槿彦就在一旁看着他一般,脸色酡红。她没听清苏槿彦说的是要喝水还是不喝水,或者他根本就会回应过她。 送餐门铃很合时宜的响起,为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开门。香喷喷的牛排化解了尴尬,或者觉得尴尬的只是方为安自己。 为安洗手出来,服务生已经走了,苏槿彦正低头切她那份七分熟的牛排,电视画面也切换成了新闻。苏槿彦像没看过那场电影一样,笑着让她过去坐,把切好的牛排放她面前,问道:“要不要来一杯酒?” 为安摇头,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单手吃面包,单手执刀叉不断的搅拌着意大利通心粉。 “喜欢吃法国菜吗?” “还好。” “有一家私房菜馆,法国菜做得不错,下次带你去。” “好。” “平时下班在家都做些什么?” “看电影,看书。” “会打高尔夫吗?” “不会。”父亲常去,方紫星也会;和简意轩在一起时也没想过要学打球,当然简意轩也没提过。 “有空我教你。女人球技不一定要多好,但至少要懂。” “我学球做什么?” 苏槿彦被方为安问得一愣,“以后可以陪我” 以后?他们有以后吗?黑胡椒有些辣,为安喝了一口开胃酒,继续低头吃着牛排。她六岁就认识他,他却对她一无所知,而她对他,亦是。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文艺类。” “看什么书?” “小说,散文。” 一问一答,最后大概苏槿彦也觉得无趣了。两人闷闷的吃完饭,叫人清理了餐桌,为安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苏槿彦拿出电脑看新闻,他们似乎都是在打发时间。 电视机里TVB的几个小生花旦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上演着宫斗戏,为安却一点没看进去。思绪有些飘忽,索性关了电视,拎着笔记本进了卧室。躺在被窝里看电影的习惯改不掉。 关好门窗,接好电源,一切准备妥当才爬上床,盖好被子,用两个枕头做靠垫,将电脑置于膝上,这样躺着舒适极了。 《漫长婚约》开始不到十分钟,敲门声就响了。“门没锁。” “这么早就睡了?” “在看电影。” “看什么?”苏槿彦坐在床沿,凑过头,想和她一起看。为安按了静音,合上笔记本,瞄了他一眼道:“小女人看的。” “那小女人在看什么?”伸手将显示器打开,为安电脑设置了密码,于是笑道:“密码多少?” 为安心里一凛,整个界面只有密码栏是白色的,那栏白色刺得她眼睛发酸,有些不悦地道:“看自己的电脑去。” 苏槿彦倾了个身,几乎可以和为安脸贴脸,一脸坏笑:“我不过是想和你看场电影,不会把你怎样。密码多少?”为安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小声说道:“我想睡觉,你回自己房间看吧。”她果然不是他的对手。 苏槿彦不依不饶,“刚吃完饭就睡觉不健康。密码多少?” 为安直接按了电源键,拔了电源插头,把电脑扔给苏槿彦,有些生气地道:“你没听见我说要睡觉吗?我看的是《漫长婚约》,在E卷下的电影文件夹里。自己去看吧!” 苏槿彦起身理好电源线,将电脑搁在床头柜上,对已经躺下的方为安道:“小安,你怎么总是这样?” 方为安“嚯”地坐起来反问道:“我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