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些人也跟我有类同的、不可告人的遭遇。 再伤心的日子还是要如常地过下去,尤其在白天,要做的事情格外多。 我苦笑了,扬手叫了一辆计程车,请司机把我载到儿子就读的学校去。2006-10-18 16:54 回复61.151.4.* 104楼胭脂水粉谢谢你,假如快一点更好。2006-10-18 21:05 回复胭脂水粉20位粉丝105楼回楼上的,每天时间很少,再说我打字很慢,所以就慢咯!~~~2006-10-18 21:45 回复220.231.40.* 106楼果然啊!所有的冤屈不幸都在女主人公身上发生了!2006-10-19 08:57 回复125.112.151.* 107楼每天都等得好辛苦啊~~~~~~~~~~~2006-10-19 10:08 回复218.82.168.* 108楼 我求见了骆校长,他是一位天主教的神父。 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我把发现汤育智失职的经过告诉了骆神父,我终结自己的报告时说: “骆神父,请把育智的班长职位革免掉,他应该得到警告和惩罚。” “汤太太,不必担心和伤心,我相信汤育智始终是个好孩子。”骆神父笑着说。 “别安慰我,他令我失望。” “可是,你不应对自己失望,有这么一位好母亲的孩子能坏到哪儿去。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我对育智有信心,世间上是有先天遗传与后天教育这两回事的。” 我忽然“呱”的一声就哭起来。 面对一个陌生人,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内,眼泪忍不住一泻千里。 我要尽情地把心内积存的冤屈哭出来。 骆神父慈祥地给我递过热茶及纸巾,他让我好好地哭了一场,的确是舒服多了。 “多谢你,骆神父。” “别客气。”骆神父拍拍我的手,说:“看来,你的担忧不止在育智身上。” 他竟是如此聪敏,很可能是阅人多,触觉被锻炼得宜之故。 “我跟丈夫闹离婚,其中的委屈太多太重,因而忍不住悲从中来。” “每个人都总是这么想,所以才不开心。” 我抬眼看骆神父,他仍然和蔼地微笑,并不似在指责。 “我在说公道话,不会令你更不舒服吧?”他问道。 我摇头: “不会,神父,我需要你的意见。这些天,只我一个人动脑筋在想自己的事情,也许是更闭塞,更不开朗,更看不到事实的真相。” “你有这个思想就好。不要只从自己的委屈来看整件事,对方也必有他的苦衷。越是要把罪名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他本身的疑惧、担忧、恐慌更重。” “谢谢你,神父。这几句话令我舒服得多了。” “这就好。”骆神父从口袋里掏了一串念珠出来,问道:“你会祈祷吗?” “不一定是念经文的话,我会的。” “全能的天主应能听得懂任何语言。我把这串念珠送给你,那是我去年到梵蒂冈谒见教宗时,得过他的祝福的,把它带在身边,你会感觉到平安。” “它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骆神父对我说: “不,把念珠送给一位如此公正严明的母亲,我相信比把它放在我身边,更令我感到愉快。” “太珍贵了。” “那就好好地保存它、善用它、接近它吧!”骆神父说:“汤育智的事,我会处理的,你不必担心。” “骆神父,请额外地照顾育智,目前他的家庭情况起了变化,父母离异对孩子影响很大。” “是的,我会给他的班主任打招呼,把情况给他述说,定能留意他的学业与品格的发展,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和重托。” 骆神父亲自送我上车,跟我握了手,我问道: “我能有空就来见你吗?” “太欢迎了,等着你再来。” 我点头,然后钻进车里去。 比较我来之前,自己的心境算是平伏得多了。 忽然明白为什么一些人在生活重创之后会决心出家。因为空门之内没有欲望,因此也没有失望,一旦如此,心境就容易平和畅快。 这对于一些在世涛俗浪中苦苦挣扎、几乎没顶的人,是很大的吸引。 我抚摸着怀中的念珠,似乎心也静了下来。 汤阅生对我的冤枉,可能基于他内心有一份难以言宣的压力。 唯其设法证实我不是一个全然无辜的人,他的种种不是才能变得情有可原。 一个濒临绝境的人,才会不择手段地谋求自保。 从这个角度来看整件事情,汤阅生才值得我体谅。 出乎意料之外,一旦存了体谅对方之心,反而觉得好过。来见骆神父一面,竟有如此好的收获,也算是一种绝处逢生吧!否则,我无法想象自己还怎么能重新抖擞精神,致力于公事。 没有了家庭需要照顾的人,更能全心全意全力的放在工作上头。 这以后的一段短日子,我的工作效率更加神速。老早就把归慕农的重组附属公司计划做好了方案,并帮忙着进行人事上的各种调度。 阮凯薇是人事部主管,很多事应在她的职权范围内,但归慕农却拨归我的管辖范围。2006-10-19 17:12 回复218.82.168.* 109楼 我曾向他坦率地说: “这怕会有点不方便。” “你遭受到压力?” “不是的,只是防患于未然。” “我觉得你需要更多的工作量,而且会做得更好。” 上司既然这样说了,我还能争辩什么。 阮凯薇在我跟前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现,这令我稍稍放了心。 可是,刚放宽的心,很快就又收紧。 我在公司里听到了谣言。 阮凯薇在同事跟前半开玩笑地说: “真害怕结婚。” 同事问为什么。 她答道: “怕拥有了会失去,一旦婚姻出了问题的人,面临失去宝贵之事,就会往身边的人的身上打主意,把人家的男友或职权抢一点过来,也算安慰。这未免太恐怖了,何必自陷困境?” 阮凯薇这番话指的是我吗? 不能怪我敏感,她的确为了李开伦而对我生过误会,是应该给她解释清楚的。 这个思想几次把我带到阮凯薇的办公室门口,想叩门,最终还是放弃了。 有一些相处上的误会不容易解释,越往问题里头钻越烦乱。 而且执行起这种微妙的人际关系调理来,真是有口难言,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是不觉得委屈的。 无可否认,我倒霉的日子已经开始了。 往后还有几多重冤案在我身上发生,不得而知。 我完全在听天由命的阶段。 这些屈曲绝大部分来自亲近的人,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这日,下班之前,秘书按动我的对讲机,说: “汤太太,有位小姐找你,说是姓曾的,叫曾慧。” 今日世界,寻上门去公然示威的不是丈夫被偷的苦主,而是偷人丈夫的贼,好笑不好笑? 我答道: “你请她进来吧。” 果然是曾慧。 在我还没有请她坐下之前,她已经坐到我跟前来了。 竟是从容不迫的,并无半点尴尬。她微昂的一张脸,是青春的,有一点霸道,却无可否认有着莫可明言的吸引。 我并不算客气地问曾慧: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跟你谈判。” 我差一点要笑得呛死。 果然偷东西的黄鼠狼要自动提出与物主交涉了。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把实情说出来。 “育智已经被学校革除了班长之职,且记了一个过失。”曾慧这样说,口气像对我提出指责。 “多谢你把我的儿子的事情告诉我。” “阅生和一家人都很不高兴,这不是我们认为合适的教养孩子的办法。” 我发怒了,说: “曾慧,请你别管我儿子的事情,你还没有这份资格。” “我有。”她竟这么说:“我是代表阅生来跟你洽谈离婚的条件。” “你?” “对。只要你静心地听我建议,考虑答应,对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都有好处。”曾慧说。 “你说吧!” “孩子们并不喜欢跟你过日子,育德与育智都已分别对他们的爸爸和奶奶表示过态度了,问题在你会不会争取抚养权上。我认为凡事勉强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就算你争得到,也未必好。而且离了婚之后,你光着一条身子自己去闯荡江湖,比拖男带女还见方便。” “你很为我设想周到。” 我说的当然是晦气话。 “沈希凡,你既是争也未必争得到的话,何必费时失事。” “你的意思是包括我的丈夫以及孩子在内?” “可以这么说。” “丈夫我不打算争。曾慧,你认为他是你的理想配偶,你尽管跟他在一起。” 对于感情,我是执着的,容不得有半点瑕疵。 汤阅生的真面目已经显露出来。我能谅解一个男人何以会有婚外情,以千百种理由去解释这种情缘聚散,不必细数。总之,我和他缘尽情绝,他和她的缘来情生,如此而已。 可是,我无法接受与谅解一个顶天立地干活的男人,可以为了自觉的一项违背良心的行为,而强把罪名加在受害者身上,去获得他的理直气壮。 争取同情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这行为是鬼祟而且猥琐的。 我禁不住好奇俯身向前问道: “曾慧,你真的爱汤阅生这个人?”2006-10-19 17:12 回复218.82.168.* 110楼 “他适合我。”曾慧这么答道。 她并没有说是爱他。 “你不以为然吗?”曾慧问道:“坦白说,以我来说,能够抓着汤阅生这种男人嫁,是很不错的际遇了。” “曾慧,你犯不着在我跟前谦虚。”她无论如何是胜利者,不是吗? “不,我不是谦虚,我是老实。” 我奇怪地望着曾慧。 “怎么,你怀疑我说得不对、不老实、不可信?” “或者应该说,我不明白。” “老实说,我家里的环境很差,住在尚等待政府迁徙的徙置区。我只是城内贫民窟出身的女人,至于说学历如何,你心里有数,我也夸张不来,这就是说极其量我只能找份一万元月薪上下的秘书工作。这一万元拿在手里,给自己家里人东贴西补的,剩下来还会有多少,连租间房到外头住都未必够。还有,女人走在人前多多少少要打扮的,是不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后者要烟火鼎盛才能应付,我呢,哪儿去找额外的扮靓钱?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有点家底的人嫁。 “这出路也真不易,像我这种女人,中环起码有十万个,一般看在男人眼内,很面目模糊,要找个可以改变我生活方式的男人,不很容易呀! “身旁的女友,嫁出去,无疑是由一个困境搬到另外一个困境去而已。两个人都是赚一万几千一个月的薪金,背后还有老人家要稍微照顾的话,熬到九七,别说一层自住小楼房都买不到,连到深圳去置业都未必有资格。现今太古城已是四千五百元一呎,连深圳都找不到低过千五元一呎的物业了,是不是? “遇上了像汤阅生这么一个男人,可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可不是吗?” 我只能点头承认。 她分析得太对了。 汤阅生刚刚对我起一阵难以压抑的酸味。我的事业不是比他好,而是没有风险,很平步青云,他怕有一日他在商场上跌倒了,我则仍然扶摇直上。 在商场上创业的这点压力,比打一份工的要强十倍。 我尚且常有东家打不成又得另打西家的顾虑,何况是汤阅生。 我忽然同情起他来。 对,就是这样,他发泄恐惧的一个反应就是抓着身边的女人,跟她在一起,证明没有了我,他还可以有其他。或者更希望通过这段婚外情,证明出他的被需要与存在价值。 汤阅生要人知道,也要自己知道,他不会被取代,只会去取代别人。有了这种心态,他便采取行动,在怀疑我会变心之前先变了心。 这原本就是个先下手为强的世界。 他因而需要像曾慧这种会一心一意呆在他身边辅助他,没有振翅高飞的能力与志愿的女人。 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公事上头的彷徨已经够他受了,他不能再在其他事情上患得患失。 我很自然地成为这种创业环境下的假想敌与牺牲品,无话可说。 反而,暗地里对曾慧改了观。 她无疑是个坦率的真小人,这比伪君子是好得多。 明码实价地跟你开火,各自拿出条件与本钱来,看谁赢这场仗。 我怕是滑铁卢战役吧! 不输在彼此的实力,而输在环境上的吃亏。只有一件事我需要加以了解,我问曾慧: “是你告诉阅生我去诊所的事?” “对,那天我看到你自那儿走出来,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我就问阅生,是不是已经跟你谈过我们的事情,故你决定不再生小孩了,所以才到那诊所去。” 究竟是汤阅生真的误会我,还是以此为借口,不得而知。其实殊途同归,都渊源于他对我的不信任与侮辱。 反而曾慧是无罪的。 “让我想一想,再通过我的律师来答复你们的要求。我需要考虑清楚孩子的问题,或者我要跟他两兄妹好好地谈谈,才能作出决定。” “你真的没有可能不放弃?” “你未作为一个母亲,是不会了解做母亲的心情。如果我不争取他们,孩子们将有一天会恨我,我不要给他们留下一个不良印象。” “若是这样的话,你更应该让孩子归于阅生。” “为什么?” “因为你要跟他争,他的律师会用你行为不检为借口,跟你打官司,有通奸嫌疑的女人,很容易被判失去抚养孩子的权利。” 我失笑,差点拍案而起: “贼喊捉贼,滑稽不滑稽?” “这本来就是一个只许州官放火的世界呀!” 对,双重标准的事,比比皆是,上至港府政策,下至升斗市民的家庭纠纷。 我再无言语了。2006-10-19 17:12 回复220.231.40.* 111楼郁闷我没买到这本书!在这里等着看实在考验耐力!2006-10-20 10:36 回复61.151.19.* 112楼今天怎么还没有?2006-10-20 17:11 回复胭脂水粉20位粉丝113楼 “你好好考虑吧,他未必会证据确鉴,但谣言一传开去,对你声望影响很大。在这儿,”曾慧环视我的办公室:“不见得你没有敌人,也不见得被牵涉在内的对方没有女人,若她趁火打劫,起哄攻击你们的话,可以一发不可收拾。最低限度,日后育智与育德的心里会有个疑问,不知他们的妈妈是不是外面真有个男人。” 我吓傻了。 现实残酷的难以形容。 我轻声说: “曾慧,这样子不公平。” “对呀!”曾慧答道:“谁说我们活在一个公平的世界里?不然为什么你是人,我是人,你比我长得漂亮,比我有学识,比我富有,什么都比我优胜呢?然而转了一个弯,我却有本事抢去你的丈夫,占据你的家庭,事事替代了你的角色。这全都是不公平的事情。” 我笑了,对曾慧说: “请听我的一句真心话。” “好,你说,可是,别诅咒我。” “刚相反,并非诅咒,而是称赞。” “称赞?” “对,曾慧,汤阅生实实在在地配不起你。” 曾慧听了,很呆了一呆。 一时间,她没有反应。 我站起来送客。 她不得不走。 临走,我在房门口送她,伸出手来准备跟她握手,她苍白的脸泛起了一阵显而易见的凄惶。 曾慧并没有跟我握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们的聚会,一直是她独领风骚,直至我最后一击,才算转败为胜。 不是我斗赢她,而是可悲的事实。 以人的质素而论,曾慧的确比汤阅生优异。 曾慧是个勇敢地面对现实的人,她承认现实、接受现实,包括面对、承认、接受自己的丑恶在内,这是真小人。 汤阅生呢,他不满现实、埋怨现实、抗拒现实,却没有本事改变现实,因此只是伪君子。 我相信以曾慧如此聪敏的女人,不是不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分别,前者可以坦荡荡,后者不得不长戚戚。要后者长期与前者相处,且予真心敬慕欣赏,差不多是不可能的事。 但曾慧没有选择。 她外在的一切条件都太差了。 家里环境不好,属于低下阶层人物,先在社会上就抬不起头,输给一般好身好势的人家一大截。 长相是平庸低俗,城内有三百万女性的话,起码会有三分之一人选比她好看,再有三分之一的女人跟她都是那类见一百次面都看不出个特色来的人物。 学识呢,更不要说了,今时今日,谁不是什么专科毕业的。 因此志大才疏四个字恰如曾慧的分。 天生的一点慧质,弥补不了后天的失分。 曾慧没办法会在婚姻与前途上有更好的选择。 越是聪明,越知道自己的处境。 汤阅生已然是首选了。 因此,我这么一戳破了那个含血含脓的泡,曾慧赫然有着惊痛。 她引退了。 我知道我和汤阅生之间的的确确是完蛋了。 不是为了曾慧带来的口讯,我并不以为他能成功地诬告我的清白,而是因为我更看透了汤阅生的为人。 他是一头浑身腥俗甚而有恶臭的黄鼠狼,怎么还能与他共处。 我宁可与虎同眠,给吞噬了,还算是死于强者之手,犹自荣耀。 跟黄鼠狼混在一起,简单一句话,降格。 我沈希凡未至于沦落至此吧。 而且,我深信曾慧不会放过汤阅生了,她是看清楚他,才与他在一起的。不像我因误解而结合,却最终因了解而分离。 曾慧与汤阅生之恋,肯定不是在月色朦胧的气氛下,情感冲动所造成的,而是在大太阳下,清清楚楚的睁大眼睛看准对方,认为彼此条件合适才作交易的。 因此,他们是因了解而结合,不大会分离。 离开办公室时,已是晚上八点了。 我忽然心血来潮,刻意地走到归慕农的办公室去。 他的秘书走了,办公室门口的座位空空如也。 房门虚掩着,还有光线。 他照例未曾下班,勤于工作。 我想了一想,坐到他秘书的桌子旁去,打算按动对讲机,与归慕农通个口讯,问他可否接见我。 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应该去见见他。2006-10-20 17:20 回复胭脂水粉20位粉丝114楼 或者只有他,才能为我解开心头上的一堆死结。 这阵子发生的事,总与他或多或少有着关连。 我才按动了对讲机,还没张口讲话,就听到对讲机传来房里的对话,竟提到我的名字,使我禁捺不住不听下去。 “阮凯薇,你这样子说沈希凡并不公平,她不但是你的同事,而且听说是你的好朋友。”这是归慕农的声音。 “我们现在谈得是公事,对不对?公私需要分明,别管她是不是我的好朋友。我只是作为你的下属,向你提出,职权要弄得清楚一点,人事部的任何职责都属于我,不必沈希凡来帮忙,除非你给我说跟母系公司脱离的附属公司人事部不在我辖下,那我可不再插手。” 我一身的冷汗蓦地标了出来,湿透了胸背。 是吓呆了。 从未曾想过与自己谈得拢的朋友会这种背后攻击自己的行动。 人前,阮凯薇还是有顾忌的,只轻轻讲上几句带点负气的话。 人后,她就肆意地、明目张胆地向我挑战。 不能说她是不勇敢的人,在商场上,在自己的事业上,她绝对紧守岗位,不肯损失一寸的领土。 我们同是职业女性,纵使不能赞成她的手段,却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 归慕农的声音是肯定而清晰地说: “职与权要配合得宜,这是行政要诀。我抱歉未能令你清楚你的职位与责任所在。事实上,我或许是太急噪了一点,在未曾公开改组后的新行政架构之前,就付诸行动了,这是会引起误会的。” 阮凯薇的声音显得紧张,她说: “我们的职位有新的调动与安排?” “可以这么说,你可是依旧管辖人事部,不会作任何调动。只是沈希凡要升职了,她将是集团的高级经理,除了财务部之外,她要替我多看管几个部门,人事部是其中之一。附属公司的人事部在未定归纳到你门下,抑或另立门户之时,当然应由沈希凡去照应,将来如何,也得听她的决定。” 说罢,室内显然一片静默。 过掉几秒钟,犹如半个世纪,我才听到阮凯薇说: “谢谢你的解释。” 然后,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和躲避,办公室的门就已经开启了。 阮凯薇与归慕农看到我就坐在门口秘书的位置上,都微微一怔,尴尬之情是属三方面的。 我慢慢站起来,不晓得反应。 无疑,阮凯薇的脸色极之难看。我是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归慕农比较镇定,他轻声地对我说: “找我有事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表面上是解了围了。 一般情况下,高级职员都会在正常下班时间之后找到顶头上司的办公室去,从容地商议公事。只有在下午六时半过后,才没有频密的商务会议与电话骚扰,反而能确切地把握时间机会,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阮凯薇不也是在这个时候来找归慕农谈话吗?那么,我在他办公室外轮候,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当然,我相信彼此的脸部错愕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那是无话可说了。 阮凯薇和我都在做贼心虚。 她正在我背后肆无忌惮地放冷箭,我则无可否认在偷听人家的谈话,都犯了要羞愧得面红耳赤的错事。 看来,只有归慕农面对此境此情,依然能理直气壮。 阮凯薇最终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就走了。 我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归慕农就说: “你进来坐吧!” 我也就只有跟进去了。 我呆坐着,原来打算要跟他说的话,都给刚才那桩意外吓跑了。 归慕农说: “你是否有事找我?” “我只是来看看你走了没有,然后……” 这个答案是天下间最笨的。 以为是简单地推搪了事,其实更会引起异常复杂的揣测来。 一个女下属特意地跑来看看她的男上司走了没有,不可思议。 我才这么一想,整张脸发烫,不禁低下头去。 待到归慕农说: “我倒是有件事正要找你。” 我才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的神情轻松,心也就比较宽了一点,问道: “什么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升职了。”2006-10-20 17:20 回复胭脂水粉20位粉丝115楼 这个消息,我老早已在他的办公室门外听到。 我完全没有想过,归慕农会用这个方法来瓦解阮凯薇的投诉。 我若是被提升了,多管辖几个部门,包括人事部在内的话,就不是越权,更不是归慕农偏私了。 可是,鸡与鸡蛋的问题,究竟谁先谁后? 是归慕农为了应付阮凯薇而想出来的折衷办法,抑或是有了这个构想而导致阮凯薇的不快? 我忽然觉得这是需要澄清的。 因为别有用心的升职,对我不是表扬而是贬抑。 我于是提高一点声浪,很直率地问: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归慕农扬一扬眉,说: “这对你很重要?” “是的。” “好,我们不在这里谈,到外头去,我请你吃晚饭再说。” “为什么现在不能谈?” 归慕农笑了一笑,很轻松地说: “隔墙有耳。” 听他这么一句话,我的脸更红。 归慕农是个有意思有深度的人,他并不多说话,只四个字已经道出了很多。 他分明知道刚才那一幕,我已经听到了阮凯薇跟他说的一番话。 当我们坐到餐馆里,我干脆跟他说: “刚才我走到你办公室,发觉秘书已经下班,本来是打算按动对讲机跟你通话的……” 归慕农给我添了白酒,说: “辛苦工作了一天,应该好好享受一顿晚餐,别的都且按后再说。” “可是。”我忽然有点焦虑,因为我觉得委屈:“我需要向你解释。” “你并不欠我解释,因此不需要偿还。”归慕农向我举杯,说:“有一个事无大小都要好好解释的上司,不是一件好事。” 他跟我碰杯,把酒干掉。 我默然地吃着晚餐,觉得不解释就再没有话好说似的。 不是不感激归慕农的信任,只是,我大概满肚子的苦水,吐不出来,人就觉得更不舒畅,闷恹恹的。 归慕农说: “对不起,我令你不快。” “没有,不是的。只不过……”忽尔眼眶一阵温热,我无法接下去。 “只不过人生太多误解,对不对?”归慕农知道我的意思:“惟其如此,解释就更不必要。所以,希凡,你也不必知道我是在哪个时候决定给你升职的,好不好?” “好。”我答道。 “请相信,我的决定并不草率,也不全然是偏私,你的工作质量与态度,是令我感动的,我深信我的决定并没有错。” “多谢你。”我这句话是真心的。 “可是,希凡,你介意我跟你讲真实话吗?” “肯讲真实话的人,在今天实在也太难得了。” “你并不是一个愿意把全副精力以及一生时间都放在事业上的女人吧!我猜你的感情放在家庭上多。” “何以见得?” 我微微惊骇,从没有人,包括我亲爱的家人在内,曾经从这个角度看我。 人们都认定,我越来越平步青云,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 无人会想到,我的努力勤奋,专注工作,是希望能为我那可爱的家庭带来有建设性的经济效益,以使家人活得更好。 我对事业的期望,源于对亲人的爱护。 最应该了解我的汤阅生,就最误解我。 没想到反而是归慕农有这番察觉。 他笑道: “对你的观察,加上直觉。希凡,我看错了你吗?” 我没有回答,在细味着他的说话。 归慕农看我没做声,又说: “既如是,我在欣赏你,回报你的工作表现之余,我要慎重地提点你,不要轻重倒置,把你其实最紧张的人事忽略了,到头来,你得到的不是你最需要的,你会后悔。而我,好意变成恶意,爱护你反而害了你,活脱脱是破坏你家庭的帮凶,我会难过。” 忽尔,我低下头去,因为觉得眼眶温热起来。 “希凡,你究竟有多少晚时间花用在办公室内,你知道吗?” 我仍然没有作答,原来有注意到我的人、我的心、我的行动、我的为难。 怎么这个人不是汤阅生,而是另一个旁边的男人? “希凡,在我决定要给你升职时,我有过矛盾,自己会不会是在做着爱之适足以害之的行为。不过,我承认我绝对有私,我还是如此安排了。然后,我又后悔。” 归慕农这番话,令我微微震栗。 我终于禁不住抬起头来。 看到了一种热炽的、真诚的、盼望的、稍带冲动的,不属于一个上司的眼神。他说“爱之适足以害之”,这个“爱”与这个“害”,可以有双重解释。他说“他绝对自私”,自私的目的可以为公,也可以为私。 然后,他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提升我是一项纯行政决策,抑或其他? 他的眼神出卖了他,或者他刻意地,最低限度是不打算再掩饰地,流露他的心意。 向我流露他的心意?2006-10-20 17:20 回复61.151.8.* 116楼谢谢胭脂水粉,明天多一点吧?2006-10-20 19:34 回复胭脂水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