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颤抖,忽然间浑身就已抖个不停,只觉得汗毛直立,头皮一阵阵发麻。她的双腿发软,她发誓自己活了二十八年,从未看到如此震撼的景象。 末夜,原来这些植物,叫做末夜! 蹙楚觉得嗓子眼里塞进了一大团东西,不上不下的就卡在哪里,噎得她就要窒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之意,方才那些安宁平静的心思都倏忽一声消失在九霄云外,原来吕楠说的不假,蹙楚虽然做好了准备,还是发现,当自己的目光甫一与这末夜接触,实实在在被震撼了一把。 “这就是末夜?”,蹙楚勉强开口,一双眼再也离不开这些奇异的植物半分。 “是的,这就是末夜”,吕楠一张脸因为激动,涌上了两团酡红,他的双手紧握,虽然如此,蹙楚还是瞥见,那双紧握的手颤抖得就像风中落叶。 “这是哪里?”,蹙楚突然万分想要知道,能生长如此奇异植物的地方,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家”。 “你的家?你的家不是在北城?”,蹙楚微蹙起小眉头。 “北城?!”,吕楠冷笑,恨声道:“北城只是他的家,不是吕楠的家,也不是末夜的家”。 “我不明白”,蹙楚走近末夜,伸出手去想要触一触这些美丽却又万分震撼人心的东西,吕楠却已一把扯回她,粗鲁的将她甩开。 他像是心爱玩具被人抢了的孩子般,大声说:“不要碰她!”。 蹙楚怔住,细细的重新打量吕楠,她突然觉得,北城所有的传言,以及自己过去对吕楠的评价都是错的。 这家伙,是个疯子! 他蹲下/身子,将脸贴在其中一株末夜上,梦呓般喃喃:“她会害怕,这里本已太孤单寂寞,我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打扰她,而是为了让你帮我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蹙楚也在看那些植物,她想不通吕楠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些植物,虽然它们的确很震撼人心。 “我说了要用女娲灵石做交换条件,只为了求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成了我的心魔,师父说过修行者都会经历心魔这一关,我知道我一日不破解,一日就无法走出来”。 蹙楚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吕楠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眼痴痴地凝视着末夜,幽幽开口。 “这个村子很穷,整个村子里最穷的就是吕家”。 “吕家三代单传,又不是什么大家族,虽然只有一家三口艰难的生活,可好在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村子很小也很穷,这里似乎与世隔绝,只是过着一种原始的男耕女织生活。 村东头住着吕家,吕家在整个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贫困户,好在小两口感情很好,虽已两代单传,女人的肚子却很争气,这一代又为吕家添了个男丁。 日子虽然艰难,不过俗话说有情饮水饱,小夫妻爱得是蜜里调油,唯一的儿子也聪明伶俐,更是在七岁那年被个游方的道士看中,说是小家伙是个修行奇才,只要父母舍得,假以时日必将有所作为。 只是修行要远离俗世,此番自然是要带走小家伙,这一提带走,本是兴头上的夫妻俩心里就犯了嘀咕,吕家三代单传怎么舍得令人带走这根独苗苗,那无异于心头剜肉,可道士巧舌如簧,生生讲了几个小时,愣是令小夫妻相信,神仙不是只在传说中出现,而小家伙学法术不止为了振兴早已消声灭迹了一阵子的仙门,更为了避劫。 小夫妻闻言自是怕独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于是只好忍痛同意那游方的道长带走儿子,道长临行许诺,会在每年中秋带着这新收的徒弟下山,令其与家人团聚。 道长倒是说话算话,果然在每年中秋带着徒弟下山,日子如水般流逝,转眼间小家伙已学艺十年。 那一年的中秋,月格外圆。 当年的小家伙已经出落成个温文尔雅的小伙子,修行上也是小有成就,师父说小伙子不但顺利躲过了自己的大劫,更是不日就可出师。 这十年间夫妻俩与小伙子的师父早已成了至交,眼下闻得骨肉分别的日子就要结束,自是欣喜异常,于是在这一年的中秋,夫妻俩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来,决定畅饮一番。 悲剧,也就发生在这一年的中秋…… 吕楠突然停下来,深吸口气,令眼中那些氤氲的雾气只是困在其中,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痛苦的样子令蹙楚不由再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此刻的他,更像个无助的孩子。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小男孩就是你么?”,蹙楚试探着问他,没想到竟引来他一阵剧烈的颤抖,他双目赤红,恨恨地咬牙。 “是的,我就是当年的小男孩,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幸运儿,有对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个悉心教给自己神奇法术的师父,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我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血。 小吕楠睁开眼,宿醉初醒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十七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喝酒,没想到父亲存的酒居然酒劲这么大。 只是方才的梦中,梦到了好多血,淅淅沥沥的如雨一般从天上落下来,落在地上,弯弯曲曲的延伸着,流成了红色的小河。 “爸,妈”,吕楠觉得口渴,醒了酒后是这样的,他起身去东屋,如果记得不错,爸妈总会在自己住的东屋桌子上晾一杯温开水。 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恐怕爸妈也喝多了,昨晚上赏月喝酒,那酒的后劲真足,就算是酒量不错的师父,都大了舌头。想想不日就可出师回到家里,吕楠心中却是百味陈杂,这十年间师父不止交给自己法术,还交给自己好多知识,如今他诗词歌赋虽不敢说样样精通,却也皆是有所涉猎。 伸手推开门,吕楠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水杯,屋子里有些刺鼻的味道,炕上满是红色的点点斑斑痕迹,那红似乎是某种液体,还未干,仿佛鲜血一般,格外触目惊心。 仔细闻,那刺鼻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吕楠皱了皱眉头,放下水杯,手指头蘸了点那红色的还未干涸的液体,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很腥,那种极度腥咸的味道,吕楠发誓,永远也忘不了。 那是血。 当他狂喊着血啊血,奔出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师父和父亲正蹲在院子里,他记忆里总是会憨厚的笑着的父亲,如今正满手鲜血的蹲在地上,脚下躺着的,是具尸体。 他看到吕楠,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妻子早已断了气,正躺在他的脚下。 “是你杀了我妈?”,吕楠嘶声冲着那男人喊,他相信这个满手血腥的男人一定不是自己的父亲。 那男人只是扎撒着双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吕楠想到了报警,想到了用法术制住他,他想到了很多,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急火攻心么?你爸爸杀了你妈妈?”,蹙楚拼命吞咽口水,心道不会吧,既然他们夫妻恩爱,为什么他父亲要杀了他母亲。 吕楠似乎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被蹙楚一问,一双眼猛地看向她,令蹙楚浑身激灵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却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了蹙楚半响,这才垂下眼帘,重新望着那些末夜。 他说:“她就埋在这里”。 “谁?”,蹙楚话出口立刻反应过来,再看一眼那些末夜,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些植物下埋着个女人。 “我被师父打晕带回了山上,师父说无凭无据无法将杀人凶手绳之于法,而且我爸是被心魔控制,这才在酒醉后杀了我妈”。 “等等,心魔?”,蹙楚狐疑的问道。 “是的,师父说他曾经教了我爸一些法术,没想到他却被心魔控制,酒醉后亲手杀了妻子,而凭我的法力,根本就没办法和他抗衡”。 “可是,难道你法力不行,你师父也不成么?”,蹙楚问道。 “我师父说一切早已注定,他远离尘世,不会管这些命定之事,于是我又在山上学了一年法术,在我觉得自己可以去找线索的时候,才下山”。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着师父说的,等着可以帮我的人出现,师父说那应该是个女人,会法术或者与会法术的人相识,命中有火,于是……”。 “于是你找到了我?”,蹙楚叹气。 他点头,抬起眼帘,一双眼定定地望住蹙楚,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愿意帮我么?”。 “帮你亲手杀了你父亲?”,蹙楚重重叹了口气。 他摇头,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下水,更不会令你触/犯/法/律。我只是求你帮我找出可以制/服他的办法,而且我相信,那个冒充我的魔王尊主,就是他”。 “不会吧?!” “我只是没有证据,可我相信,他一定是被心魔控制,而且他怕我终有一日会制/服他,他现在这样做,只是希望没有人相信我,他想要孤立我,想要令我在修行界身败名裂”。 吕楠深吸口气,接着说道:“他希望没有人肯帮我”。 他双目中满是疯狂之意,定定地望住蹙楚,然后,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十六章 组团 北城。 蹙楚紧张地垂下头,不敢直视白泽那双眼。 白泽抱着膀子歪靠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吕楠,嘴角向上勾起,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毛狐狸是知道的,这家伙眼下这付死样子,看起来2012要提前到来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白泽在盯了吕楠足足大半个小时后,终于开口,慵懒地眯起眼睛,露出个妖孽至极的笑来。 他半俯下/身子,以一种王者之势逼近吕楠,两人鼻尖顶着鼻尖,他冷笑道:“你以为蹙楚相信你,我就会相信你?实话告诉你,你的鬼话我一句都不相信,要不是因为蹙楚,此刻我早已将你大卸八块,蘸盐面嚼了”。 “对对,要不是因为蹙楚带你回来,白泽早把你蘸盐面嚼了”,毛狐狸随声附和,顿了顿,小声地嘀咕道:“可是为什么是蘸盐面?而不是蘸酱油,蘸芥末?”。 白泽深吸口气,一张脸气得煞白,蹙楚低着头强忍着笑,白泽已将那杀人的目光转向她,身形移动间到了她面前,伸手捏起她下巴,令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蹙楚紧张得双腿发软,他目光中仿佛有两团火,那熊熊火焰升腾,似乎要将蹙楚化为灰烬,却在蹙楚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放开手,冲毛狐狸挑眉。 毛狐狸愣住,想了想这才说道:“哦,对了,蹙楚,忘了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蹙楚暗暗松了口气,问道。 毛狐狸似乎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副即将赴死的架势,深吸了几口气方开口道:“家里电费没交,好像要给咱们停电呢”。 白泽厥倒。 蹙楚小心翼翼地开口,向白泽求情:“我不是想多管闲事,不过冉星演义公司的事,还有那个一再求我救她出去的小姑娘,真的对我触动很大,我也希望可以破解其中的谜团,最好能捉住那个什么魔王尊主。还有,毛狐狸也说了,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女娲灵石,如今吕楠愿意拿灵石做交换条件,为什么你又说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不高兴,不喜欢,当我什么都好,总之就是不行”,白泽愤愤道。 “我看可行”。 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来,接着就是个淡青色的身影,即使这屋子里有白泽这样的石妖存在,甚至还有个不学无术的地仙火狐,可却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从何处进来。 窗半开,开着的窗外吹来阵阵冷风,天就要亮了。 东方已露出一丝鱼肚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窗前,任晨风冷雾将他笼罩其中,衣袂翻飞中一头青丝随风轻扬。 他背负着双手,当转身之时,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令蹙楚倒吸了口凉气。 青鸾?! 完了完了,找上门来了! 蹙楚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将自己藏好,尤其是当又一阵微风拂起他肩头发丝的时候。 那完美的脖颈上有一溜草莓印。 蹙楚发誓,那只是草莓印,要不然就是这家伙过敏,否则那荒唐的一夜后晨起,她怎么记得,只是看到他后脖颈子上一枚吻痕,如今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大串? 难道这东西还会繁/殖? 蹙楚拼命吞咽口水,冲他尴尬地挥挥手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他绷着一张面瘫脸,淡淡回道:“不久”。 “你来是?”,蹙楚心中打起鼓来,偷眼去瞄白泽,后者一张脸简直快赶上七八月的天气,阴沉沉的,真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男人,果然是这世上最麻烦的生物。 “你不会是来找我……”,蹙楚其实不想问的,不过看着面瘫的样子,好像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主。 果然,他一双眼望向蹙楚,平静地问道:“你觉得?”。 “找我负责?”。 “也许”。 “也许?!”。 “那么,就是确定。你必须负责!”。 “为什么?!”,蹙楚大叫。 他不说话,蹙楚狂叹气,看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果然现在时代不同了!这下自己被人讹上,早知道这家伙不是善类,当初哪怕忍内伤也不该控制不住魔气,将其扑倒的! 只是,这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蹙楚越看那些草莓印越糊涂,只好问他:“可是,当初只是一枚,怎么变这么多?”。 他淡淡问道:“什么?”。 “吻/痕啊!我说我当初只是留下了一枚吻/痕,如今怎么呼啦啦变成这么多!”,蹙楚大声问道。 毛狐狸本抻长脖子贼眉鼠眼地看着二人,这下子终于大大的“哦”了声,表示听到。 它一脸同情地看面瘫,说道:“哎,面瘫……咳咳,是青鸾上仙,我对你的悲惨遭遇表示十万分的同情,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要接受现实的”。 “毛狐狸!”,蹙楚不知该躲哪里才好,尤其是猛地与面瘫四目相接,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面瘫却淡定异常,他转眼去看吕楠,吕楠聪明的闭紧了嘴,想必早已认出这面瘫就是那日在超市门前追他的要命角色。 面瘫冲吕楠开口:“蹙楚会帮你”。 “喂,你凭什么说蹙楚会帮他?!”,一直忍着没有爆发的白泽终于大怒,身子一晃已经到了面瘫跟前,二人对视时,蹙楚发誓,那一瞬间看到了白泽眼中火星四溅,可面瘫的一双眼却像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面瘫淡淡道:“因为我说会帮”。 白泽一把揪住面瘫的衣服领子,咬牙道“别仗着你是仙,就以为我不敢打你”,引起毛狐狸一阵夸张地大叫:“妈呀,要出人命了!火/拼了火/拼了!2012来了!”。 白泽一手揪住面瘫衣服领子,空着的手一挥,掌心发出强大的光团,直奔着毛狐狸头顶那撮杂色毛而去。 毛狐狸忙缩脖子,吐了下舌头,拼命拍胸口道:“妈呀妈呀,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我那美丽的皮毛就要报/销了”。 正说话间白泽第二团光焰到来,毛狐狸忙用爪子捂紧了嘴巴,蹲下/身子冲蹙楚挤眉弄眼。 反应慢半拍的面瘫却在此时开口道:“我已不是仙”。 “谪仙也是仙”,毛狐狸立刻更正,话出口忙着再缩脖子,生怕被溅上血。 “你们……不要打架”,蹙楚手心里满是冷汗,憋了半响,终于憋出句话来。 面瘫一双眼波澜不惊地望向她,说道:“我不会为了女人打架”。他就任由白泽揪着衣服领子,淡定异常,白泽更是怒极,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正要找个人发/泄,正主来了哪有放过的道理?! 白泽将法力灌到双手,挥拳击向面瘫面门,他相信自己的全力一击下,很快就会听到面瘫鼻骨碎裂的声音。他一向对自己的法力有信心,尤其是拳头,没有几个人能躲过他的拳头,可当他那快如闪电灌满了法力的一拳击出时,还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拳头居然落空了。 明明被自己揪住领子的面瘫突然以一种无法想象的方式,耍杂技般腰肢一扭,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整个人泥鳅一般从白泽的手底下溜出去。 与此同时,面瘫的手指递出,只是缓缓的向前一递,白泽甚至看到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掐成了剑指。 那样缓慢的速度,就像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耍剑,可明明很慢白泽偏偏躲不过,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面瘫的手指杵过来,点向了他脐上六寸处的巨阙穴 ,避无可避间,面瘫的剑指却在离那致命穴道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停住。 收发自如,仅仅是这份控制能力,都够令白泽咂舌的。 面瘫收回手,气定神闲,仿佛刚刚施出致命一击却又收回的人不是他。 白泽恨恨跺脚,赌气般说道:“好,你赢了!蹙楚的事本来我也管不着,以后就你照顾她好了!”。 “没有输赢”面瘫开口。 “你明明赢了!”,白泽看一眼蹙楚,蹙楚双手纠结地搅在一起,面瘫已再次开口道:“我无心比试,我来只是为了魔王尊主”。 “你肯帮我?!那你会不会帮我抓住杀我母亲的凶手?”,一直闭紧了嘴巴,势要把禁/言进行到底的吕楠大喜过望。 毛狐狸高呼声“万岁”,抓着蹙楚的手跳起来,引来面瘫微微皱眉,开口道:“我只为魔王”。 “管他呢,只要你肯出面,魔王尊主的谜团一定很快解开”,蹙楚不知为什么,居然对这面瘫充满信心,话出口方发现有些不妥,可改口已来不及。 面瘫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正稳步向门外走去。 蹙楚不由怔了怔,忙喊他:“喂,你要到哪里去?”。 “……”。 蹙楚叹气,只能再次问道:“就算你只是为了魔王尊主,没心情帮吕楠别的忙,至少也留下来商量一下,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啊”。 他顿住脚步,半响方开口道:“白泽与火狐以及吕楠去冉星演艺公司”。 “那我呢?”,蹙楚纳闷地问他。 他身子僵了僵,说:“你和我走”。 ☆、第十七章 和面瘫一起出发 冉星演艺公司。 被装饰得花花绿绿的牌匾,充分显示出这家主人的没品位,毛狐狸立在牌匾下看了好久,啧啧个不停:“哎呦喂,吕楠,没看出你说话文文雅雅的,居然品位这么差,不过看你交往的女朋友就知道了,那个韩柔,算什么货色啊!哪有我们小蹙楚那么可爱、文静、浪漫与激情共存,智慧和美貌并重啊”。 它扭头看白泽,努嘴道:“得了,别学面瘫板着一张臭脸,蹙楚又不在,给谁看啊。你再想想,咱们蹙楚还有什么优点?”。 白泽别过脸去,不肯回答。吕楠却只是垂着头,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毛狐狸的王婆卖瓜。 毛狐狸颠着脚去勾白泽的肩,后者却微微闪身躲开,当先向冉星演艺公司的大门走去。 毛狐狸爪子僵在半空,自叹自哀道:“我是多么的可怜,要不是当初我贪嘴,就不会受惩罚……”,絮絮叨叨半响方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已没了人影,不止是白泽,连吕楠都不见了。 有风刮过,吹得那冉星演艺公司牌匾上装饰的彩灯忽明忽暗。毛狐狸不由一吐舌头,心道声怕怕,尥蹶子去追白泽那不讲义气的家伙。 夜已深。 群星已起。 一轮明月高悬,风吹得偌大的院子里那些挂满了的符纸发出簌簌的响,令毛狐狸头顶的的杂色毛“唰”的一声立起来,它忙着搓毛胳膊,嘴里方嚷嚷出一个白字,尖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 毛狐狸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耳边已有了个妖孽至极的声音响起:“闭上你的嘴,你是要死么?”。 毛狐狸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哀叹一百遍果然失恋的男人很变/态,拼命比划着示意自己很乖很听话,白泽这才拿开手,毛狐狸忙着捂胸口,压低声音问道:“咋了咋了?魔王尊主出现了?”。 白泽摇头,冲着它挑眉:“你不是说自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上地下第一地仙么?怎么还没看到魔王真身就吓得这付死样子?”。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危么”,毛狐狸悻悻地笑,凑近白泽,小小声问他:“我觉得这个吕楠很不靠谱啊!他会不会是骗我们,然后来个关门打狗?”。 白泽抱着膀子将身子后仰一点,躲开毛狐狸那张臭嘴,毛狐狸忙更正道:“不对不对,不是关门打狗。瞧瞧我这张嘴,怎么能骂我们可爱的白泽妖中美男子是狗呢。我更正更正啊,他会不会说了一大堆谎话,只是为了将我们引来,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呢”。 白泽厥倒。 吕楠垂着头跟在后面,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毛狐狸回头看一眼他,不知怎么,忽然就觉得吕楠那张脸,更像个假面具。 沿途杂草横生,方是几日,这里竟出奇的荒芜。 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上次,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蹙楚站在冉星演艺公司那道门前,虽然事先打算拿着这件事练蹙楚的胆,没想到事情出乎了意料。他自认法力尚可,却仍然被这院子里强大的莫名法力无声无息弄了个晕厥,恐怕这件事是他白泽自有形以来,最大的羞辱。 没有报名处那一脸傲慢的姑娘,没有任何人,一路走来他们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这里只有衰草长摇,静的可怕。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总应该引引路吧”,白泽妖孽十足的笑,这是危险的信号。毛狐狸忙缩脖子,果然白泽那厮忍受不了吕楠。 吕楠应了声,走到前面,带着毛狐狸与白泽穿过衰草丛,停在传说中的那扇门前。 他停住脚步看向白泽,白泽扬起下巴,身形晃动间已到了门前,袍袖一拂,那扇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 吕楠一张脸却突然变得惨白,他呼吸开始急促,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静夜中听起来,莫名令人揪心。 他似乎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双目圆睁,瞳孔开始收缩。 “吕楠!”,毛狐狸忙叫一声,伸出毛爪子去触他的胳膊。 他居然在毛狐狸的一触之下,直挺挺向后倒去。 月华如水。 蹙楚跟在青鸾身后,闭紧了嘴。 她发现对着这个面瘫,还是不说话好一些,尤其是当人家找上门来的时候,装傻充愣是必杀技。只是没想到这面瘫还真够阴险,居然故意将众人分成两组,让自己跟着他找哪门子线索啊! 蹙楚不由仰天长叹,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沾酒! 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穿过人潮汹涌,如今走到这里,路灯下两道拉长的身影看起来有种奇妙的和谐。 也不知还要走多久,也不知他究竟要带着她到哪里去,蹙楚不由觉得泄气,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思绪却早已飘到白泽与毛狐狸那边。 自从这俩家伙到来,自己的日子就没有一天消停,虽然说摄影这行需要激情,可也不带这么整的,这激情是不是来的有点太猛烈了些?自己就要被折腾背气了。 蹙楚很想迎风流泪的,用脚趾甲想也知道自己的工作不保,眼下又出来个多年前的命案,她真不知当初答应吕楠帮他是对是错。 “你在做什么?”,面瘫突然回头,冷冰冰甩出句话来,吓得蹙楚差点没蹦起来,心道不待这么吓唬人的,你都面瘫了,就把面瘫进行到底好了,咋还一惊一乍的说起话来了。 他止住身形,似乎是看到了蹙楚正踩着自己的影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重新转过头去,也不知是在对空气说还是在对蹙楚说:“再走五十三步,我们就到了”。 蹙楚咂舌,好家伙,你是测量中心的吧,五十三步,是大步小步?猫步鼠步? 他也不理蹙楚,当先向前走去,蹙楚忙喊他:“喂,面瘫你等等我”。 他身形微微顿了顿,复又前行,蹙楚不由撇嘴,心道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 不过这次他的步子却小了些,蹙楚较真的数着步数,心里想着这面瘫恐怕在忽悠我呢,我倒要看看到底多少步。 “一,二,十一,十二,五十一,五十二,咚!”,蹙楚正认真的全身心投入,猛不防撞在一堵坚硬的墙上,揉揉可怜的就要被撞扁的鼻子,蹙楚抬头,立刻迎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 ——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墙壁,分明是面瘫估计失误,怎么只是走了五十二步就停下来,而且也不知会一声,害得我差点毁容。 蹙楚边揉鼻子边腹诽面瘫一万遍,面瘫却已平静开口:“你步子不小”。 “我鼻子特酸,你看看是不是流血了”,蹙楚觉得鼻子里有些液体热乎乎的流出来,他正色去看,在蹙楚以为他会给出个答案,至少也会加以同情的时候,却转身离去,只留下句话来:“路边有树叶。我在前面等你”。 “喂喂,树叶?路边有树叶关我什么事?啥啥?树叶?!你不会是要我用树叶擦鼻血吧!”。 “……”。 “喂喂,你到底在哪里等我啊?!”。 “前行三步,右拐七步”,他淡定的声音传来,蹙楚气得跺脚,风却已再次送来他的声音:“不要走错,否则就是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