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小?谁小?”,藏在蹙楚马尾辫里的火狐忙着凑热闹,露出指甲盖大小的毛脑袋来,扒着蹙楚的头发,一个劲问不停。 蹙楚嘴角抽了又抽,将那只多事的毛狐狸也按回去,深吸口气,抬步进了冉星演艺公司的大门。 七拐八拐的一路也不知饶了多少个弯,终于找到报名处,报名处坐着的是位小MM,正认真的往手指头上涂甲油。 “请问,这里是冉星演艺公司么?”,蹙楚等了她一会,她头不抬眼不睁的正和手指头过不去,蹙楚只能咳嗽一声,问道。 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眼蹙楚,一张画得像调色板的脸上,因为天气热,妆溶得惨不忍睹。 “你不会自己看啊!”。 蹙楚抬头,果然小MM的身后立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新生报名请左转。 “谢谢你”,蹙楚按着牌子上的箭头左转,身后已传来小MM的嗤笑声:“又一个送上门的白痴”。 蹙楚直接无视掉小MM的嗤笑,按着箭头好一番转悠。 这一路越走越觉得寒气森森,沿途皆挂着符纸,彩旗一般随风“簌簌”响个不停,四周围皆是氤氲的雾气,面前却已是一道紧闭的大门,门的四周也是那种符纸,摆阵一般挂得满满登登。 蹙楚停住脚步,吞咽口水,小声和白泽商量:“这里好恐怖!我不干了成不?”。 “成,当然成,我们绝不会强人所难”,白泽那厮极轻声的回答。 蹙楚不由松了口气。 “蹙楚,我感觉到好奇怪的气息!”,白泽那厮突然急速说了几句,就没了声响,而他的话音刚落,蹙楚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竟开了。 蹙楚紧张的握紧挎包,抻脖子向门内看去。 屋子里很亮,那是种特别刺目的强光,看得久了会令人觉得仿佛置身梦境。几个小姑娘正坐在屋子里的长椅子上,见到门外的蹙楚,那个有着一头及腰长发的、笑容特别甜的小姑娘已经冲着她微笑打招呼:“姐姐,你是来报名的么”。 “嗯”,蹙楚忙点头。那小姑娘笑得好甜,蹙楚犹犹豫豫迈步进屋,这才发现长椅子的对面还有个类似讲台的地方,墙上挂着黑板,上面写着:欢迎新朋友。 那个冲蹙楚微笑的小姑娘已经站起身来,声音脆脆的特别好听:“姐姐,我们等你好久了”。 “嗯?”,蹙楚一脸的莫名其妙,站在地中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白泽,白泽?”,她压低声音唤挎包里的白泽,那厮却突然没了动静。 “毛狐狸?!”,蹙楚心咯噔一声,忙着低声唤毛狐狸,可那聒噪的家伙好像也睡死过去了。 小姑娘却已瞪大一双眼,好奇地看着蹙楚:“姐姐,你在和谁说话?”。 “没,没,呵呵”,蹙楚嘴角僵了僵,额头上已冒出冷汗来。 小姑娘笑了笑,脆生生说:“姐姐,那你不如过来和我一起坐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要同心协力哦”。 “哦哦”,蹙楚胡乱应着,愣眉愣眼地打量起来,这才发现屋子的东南角,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弯腰拿什么东西。 他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从蹙楚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我只是想来报个名,或许你们把表格给我,我回去填一下”,蹙楚一个劲的吞咽口水,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里很不妥。 “姐姐,你刚来就要走了么?”,小姑娘垮了脸,忙着喊那弯腰拿东西的男人:“姐姐要走了!”。 男人直起了腰,回头冲着蹙楚微笑,礼貌地伸出手来,说:“欢迎你,新朋友”。 “是你?!”,蹙楚惊叫。 ☆、第七章呆瓜救美 他竟是在超市门外撞到了自己的家伙。 蹙楚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他,他却已再次微笑道:“欢迎你,新朋友”。 “我想你搞错了,我还没打算报名呢”,蹙楚心底一个劲的打退堂鼓,他却已挪动脚步到了蹙楚面前,向她伸出手,第三次说道:“欢迎你,新朋友。我叫吕楠”。 他的笑容很温柔,很暖,即使一再被蹙楚拒绝,即使眼下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可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之色。 蹙楚忍不住抓头发,怎么搞的,是哪里出了错么?难道这个所谓的吕大公子不应该是个花花大少? “呵呵,你好,我叫蹙楚”,蹙楚终于伸出手,毕竟让这样一个有着温和笑容的男人一直僵着太不人道。 他指尖轻触下蹙楚的掌心,就收回了手,垂下眼帘温柔道:“我们这里每期招收的学员不多,本来报名在昨天就截止了,可我看到你以后,觉得似曾相识。希望蹙小姐可以在演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呵呵,我没想那么多”,蹙楚扯嘴角勉强露一丝笑,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凶手还未知,恐怕要处处小心才好。 有着甜美笑容的小姑娘已经凑过来,踮起脚尖去搂蹙楚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吕楠人可好了,你不要害怕他”。 “哦”,蹙楚应了声,小姑娘拉着她走到长凳子旁,为她找个了位置坐下,又说:“我很想成为大明星呢,姐姐你呢?是不是也想成为大明星?”。 “哦,哦”,蹙楚随口应着,吕楠已站到讲台上,温柔的说道:“相信每个来这里的姑娘都是有梦想的人,而我的职责就是帮你们实现梦想”。 他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阳光照在他的后脖颈子上,一条铂金项链闪着光,刺花了蹙楚的眼。 好眼熟的项链,上面是不是坠着女娲灵石?! 吕楠又讲了什么蹙楚根本就没心思细听,不是在琢磨吕楠脖子上戴着的到底是不是女娲灵石,就是在琢磨,那一妖一狐哪里去了。 身旁的小姑娘却在此时推她,说:“姐姐,吕楠叫你呢”。 “嗯?”,蹙楚浑浑噩噩的抬头,正迎上吕楠的眼睛,那双眼睛瞳孔竟是血红色,他的笑容也好奇怪。 被他那样的目光盯住,蹙楚只觉得身不由己的走向他,他已向她伸出手来,声音里似乎有着奇异的吸引力:“过来,到我面前来”。 恍恍惚惚的,蹙楚似乎看到吕楠微微动了动手指,她只是觉得头晕,正此时,她自小就挂在脖子上的玉坠子,猛地发出流转的光华来,一时间屋子里碧绿色的光华万丈,方才那些刺目的强光皆已不见。 所有的浑浑噩噩都不见了,蹙楚忽觉得无比的清醒,晃晃头,该死的脑袋现在痛得要命。再看向屋子,蹙楚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里哪有屋子?哪有黑板和讲台? 放眼望去,这里只是一处被火烧过的破败地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地上腐烂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上面有白嫩的蛆芽进进出出。 方才笑得一脸明艳的小姑娘正向蹙楚看过来,只是面色铁青,一双眼空洞无神,明显是非人类。 长凳子只有半截,上面挤着刚才蹙楚看到的几个女孩子,有的悬空坐着,有的正冲蹙楚呲牙。 我的亲娘啊!不是流年不利,遇到那东西了吧?! 蹙楚浑身的鸡皮疙瘩齐唰唰立起来,头皮发麻,而那笑得最甜的小姑娘已经开口冲蹙楚说:“姐姐,你是来报名的吗?”。 小姑娘笑得好甜,可蹙楚只觉得汗毛直立,她逃也似的冲出屋子,跑了好久方发现腿软脚软。 天已黑了。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苍穹之上,群星闪烁。蹙楚站在冷风中,她简直一分钟都不能再待下去。 撒丫子狂奔不停,蹙楚没头没脑的拼命跑,可任由她左拐右拐,跑得气喘吁吁,偏偏走不出这里! “白泽!火狐!”蹙楚觉得自己的喊声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寂静的夜色中,这四周都挂满了符纸的地方一遍遍回荡着她的惨叫:“白泽!火狐!”。 将手伸进挎包里,蹙楚掏出缩小得微型的白泽,却发现他正闭着眼,看样子似乎睡着了。 “白泽!醒醒醒醒。我们出不去了!我被困住了!我见鬼了!”,蹙楚简直就快疯了,这家伙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睡着呢! 再从马尾辫里找出火狐,它也是紧闭着双眼。蹙楚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在这样恐怖的地方,唯一可以依靠的一妖一狐,居然都在睡觉?! 任由她怎么摇晃他们都是不醒,蹙楚无奈的将他们放到挎包里,身后已传来脚步声:“姐姐,为什么要走?”。 “我的妈啊!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蹙楚脖子僵硬,双手变换着结印,那小姑娘已经拍上她的肩,幽幽道:“姐姐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真的?”,蹙楚硬着头皮半信半疑。 “真的”,听小姑娘的语气,倒不像假话。 蹙楚又等了一会,见小姑娘也没有别的动作,这才回头,发现小姑娘正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说:“姐姐,救救我,我想出去!”。 小姑娘悲悲切切的又说:“姐姐,我不想再害人了,可尊主不准,我们每隔几天就要交上一个新魂。姐姐带我走吧”。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相信你也看到了我连九字真言都弄不好,怎么帮你啊?!”,蹙楚蹙起小眉头,问她。 小姑娘靠近她一点,压低声音说:“姐姐,你是唯一没有被困住的人,既然你能出来,不如帮帮我,带我走吧!我只是个可怜的,想成名的小女孩,乡下还有爸妈,他们一定想我想疯了!”。 看着小姑娘一双诚恳的眼睛,蹙楚不由觉得心疼,也许自己可以试试,说不定真的能带着小姑娘走呢。 四周忽然刮起狂风来,卷起了飞沙走石。漆黑的苍穹上乌云腾起,挡住了月光。狂风中小姑娘紧张的一把抓住蹙楚衣袖,颤声说:“姐姐,尊主要来了,快带我走!”。 “哦”,蹙楚顾不得多想,忙带着小姑娘没头没脑的向前跑去。 风在呼啸,凄厉的风声中裹着刺耳的嚎叫:“谁也别想走”。 蹙楚用力抓住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加快脚步,拼命向前跑去,眼下顾不得哪里才是出口,她们只想快点甩掉身后那恐怖的家伙。 可身后的风声已经越来越近,和蹙楚十指紧扣的小姑娘突然惨叫一声,身子向后急速退去,双手尽力的向前伸着,大声哭着喊蹙楚:“姐姐,救我!”。 哭声凄切,小姑娘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抓着,向无边无尽的黑暗而去。依稀可见那似乎是团黑影子,被抓住的小姑娘嘴里不停的喊着:“姐姐,带我走!”。 而蹙楚的前方,已出现一点微光,那一点微光就像沙漠里的一块绿洲,又似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只要顺着光亮,一定可以走出去。 看一眼距离,那一线微光离自己好近。 蹙楚却毅然转身,飞奔了几步,按着白泽教给自己的九字真言,迅速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谢天谢地,这次九字真言没有出错,她指尖发出一簇极小的火苗子来,向着抓住小姑娘的那团黑影子而去,虽然打击很小,可黑影子还是略微停了停。 蹙楚抓紧时间,趁着千分之一秒的功夫,向小姑娘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和黑影子较起劲来。 “自不量力!”,黑影子冷笑一声,影子中幻化出一只手臂来,无限伸长,一把抓住了蹙楚的头发,想要将她也扯过去。 锥心刺骨的疼痛伴随着彻骨的寒意而来,蹙楚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黑影子的对手,忽然觉得一股清风拂面而来,她眼皮却在此时沉重得要命,挣扎着看到先前不远处的那点微光向自己奔来,蹙楚的大脑随之而来一片要命的空白。 一道淡青色身影冲破黑暗,手里长剑剑光一闪,青鸾先是弹指间弄晕了蹙楚,接着手里长剑一舞,直奔抓住蹙楚与小姑娘的黑影子。 “休要猖狂!”,青鸾冷冷开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里,已有了凌厉的光。 他手中长剑一抖,抖出一片耀目剑花,如闪电惊鸿般劈在黑影子上。 那黑影子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挨了一剑惨叫声,竟将蹙楚扔向青鸾,抓着小姑娘急速向黑暗中退去。 青鸾拧眉,双臂一展,将蹙楚圈入怀中。他看一眼怀里晕倒的姑娘,再看一眼黑影子逃离的方向,干脆将蹙楚放在地上,提着手中剑纵身,继续去追负伤逃走的黑影子。 追了几步,他又折身回来,为蹙楚结了道透明结界,这才再次离去。 夜色迷蒙,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待青鸾的身影消失不见,迷蒙的夜色中隐隐现出另一道人影来,那人穿着T恤牛仔裤,一脸温和的笑容。 他缓缓踱步到蹙楚身旁站定,手只是随随便便一挥,已解了青鸾结的那道透明结界。 天上的乌云皆已散尽,皎洁的月光照在这个人的脖子上,他脖子上戴着的铂金项链发出淡淡的光华来。 他俯下/身子,凝视蹙楚的脸,铂金项链上坠着的硕大宝石,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女娲灵石! ☆、第八章真假吕楠 阳光很刺眼。 蹙楚眯着眼,眼前满是炫目的光影,光影中仿佛有道身影,手里提着长剑直奔自己而来。 耳边隐隐的,似乎还响彻着小姑娘凄切的哭声,她一双眼那么期待的望向自己,大声哭喊着:“带我走!”。 “啊!”蹙楚惊呼一声坐起来。 眼前那些虚幻的光影已经不见了,柔软舒服的雕花大床,屋子里干净而整洁,一个男子正俯身,在离她不远的那张桌子前画画。 “这里是?”,蹙楚试探着问,他身后的窗大开着,阳光照进来,在他身上铺撒了一层。 蹙楚跳下床,小心翼翼的走近他,到了他身旁惊呼一声出口:“吕楠?!”。 他放下笔,抬起头来冲蹙楚微笑,温柔的说:“是的,吕楠”。 “你你你,你难道追出来想要吃了我?”,蹙楚结巴着,身子不由自主后退,她还对那样一双奇异的眼心有余悸,一低头突然发现身上的挎包不见了,更是差点吓得背过气去:“我的挎包哪去了?”。 他轻笑,说:“放心,挎包在你的枕头旁边呢”,他似乎想了想又问:“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么?”。 “没有,没什么”,蹙楚忙着吞咽口水,飞速回头看一眼,果然挎包在床上好好的放着呢。 他向她靠近一点,蹙楚忙紧张的后退半步,说:“你不要过来”。 他却在笑,轻声说:“你一定是吓坏了,昨天晚上的确很危险”。 “昨天晚上?”,蹙楚猛的想起昨夜那可怕的一切,对了,她晕过去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这次一定和韩柔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可如今怎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摸摸脸,再动动手脚,还好,都在,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吕楠却笑道:“放心,那魔头中了我一剑,短时间内,应该不能在北城兴风作浪”。 “我不明白你的话什么意思”,蹙楚警惕的打量吕楠,他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虽然还穿着那身T恤牛仔裤,可眼睛却不是血红色,脖子上也没有女娲灵石。 他轻轻的笑,眼帘低垂竟似乎有些羞涩:“相信你一定是被尊主幻化的吕楠骗了,我才是真正的吕楠,最近一段时间,那魔头常常顶着我的名号,幻化成我的样子出来骗人,也有些急功近利的小姑娘上了当。唉,我正在想一个万全之计,希望能把那尊主抓住”。 他霍然抬头,一脸的凌然之色,大声说:“这件事我处理不好,又怎么有脸去见师父”。 “师父?”,蹙楚狐疑的问,他已接着说道:“是的,实不相瞒,我自幼喜欢术数,曾拜师学艺,只是修为尚浅,至今也抓不住冒充我的尊主”。 “哦”,蹙楚哦了声,问他:“这么说我昨天看到的鬼屋,是那个什么尊主弄出来的,而你是被冤枉,被冒充的那个?”。 他眼里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微笑着说:“应该是这样的。你看到的冉星演艺公司在几年前的一场火中已经毁了。现在的冉星演艺公司是魔王尊主专门诱骗一些想要成名的无知女孩,幸好你昨夜遇到了我,否则……”。 他不再说下去,蹙楚想起昨夜那团黑影子,以及那个哭喊着被抓回去的小姑娘,不由觉得郁郁,于是问他:“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哪个小姑娘?”,他怔住,见蹙楚蹙眉,他很快的笑道:“她很好。天已经亮了,不如你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 “这倒也是”,蹙楚点头。其实,她只是独自租住了公寓里的一间屋子,可话到嘴边蹙楚又吞了回去,阿妈曾告诉她,不要把实底儿都对着陌生人全盘托出,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 他很绅士的把蹙楚送到门外,还要再送,蹙楚礼貌的拒绝了他,把地址轻易告诉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也是很不安全的。 阳光很好,站在阳光下,蹙楚忽然觉得昨夜的一切很像一场梦,或许这几天发生的事,根本就是自己的梦境。 过去的二十八年里日子如水般平淡无奇,可自从那次采风,无意放出被封印在石鼓中的白泽,好像一切都变了。 会说话的毛狐狸,飞天遁地的妖孽白泽,现在又出现个看起来温和有礼一派古人作风,分不清善恶的吕楠。 女娲灵石,灵异感应。蹙楚越想越乱,觉得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索性不再去想,招手拦了辆的士,上车直奔租住的公寓而去。 拖着疲惫的身子进门,将挎包摘下来,再把自己扔到沙发里,挎包立刻掀开一条小缝,一撮杂色毛首先出现,接着就是那只浑身火红的毛狐狸。 白泽那厮也一股烟般从挎包里溜出来,蹙楚一见他们,本消了的火气立刻腾起来:“你们说了会出现,可昨天晚上跑哪去了”。 白泽耸肩,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最后的记忆就是你站在冉星演艺公司那扇奇怪的门前,我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是我也是。糟了,难道我昏倒了一天一夜?哎呦呦,真是可怜。都怪我当初不该馋嘴,如果我不偷吃东西,就不会被罚,如果不被罚,就不会遇到……”。 “蹙上仙伉俪么”,蹙楚边揉酸痛的双腿边接茬,那家伙已经点头如捣蒜般应道:“对对对,你也知道我要说的话?”。 “你每天重复那么多遍,就是白痴也记住了”,白泽摇头叹气。毛狐狸立刻鼓起腮帮子,很有要决斗的架势。 蹙楚轻咳声,正色对这一妖一狐说:“我心情不好!昨天晚上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却救不了,现在一想起来还觉得特无力。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做救世主的材料,连个九字真言都时灵时不灵,不如你们去找更适合的人选吧”。 火狐拼命用毛爪子抓头顶的杂色毛,一双眼溜溜的看向白泽,想要白泽劝劝蹙楚,可白泽却不说话,一双万分妖孽的眼,目光极快的在屋子里扫过,最后停留在桌子上那张镶着镜框的合影上。 照片上的蹙楚笑容灿烂,揽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脖子,脸贴着脸,看起来十分亲密。 白泽一晃身到了桌子前,拿起照片凝神看了半响,突然问她:“这个人就是你的养母”。 “是阿妈,她将我养大,供我念书,又把我送到北城来,在我的心里,她比亲娘还重要”。 “是么。这么说你并不想知道,亲身父母为什么一定要把你送到北城来了?”,白泽淡淡问她。 蹙楚愣了愣,咬牙摇头:“不想”。 “为什么?”。 “我猜得到,听说修行的人到最后就没有七情六欲了,相信他们一定是修行得没了亲情,要不然怎么会把我送到北城来!”。 “难道你恨他们?”,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歪头看她。 “虽然你们说我肩负着拯救仙侠时代,找到女娲灵石的任务,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一对亲生父母怎么忍心将还是婴儿的我,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令其自生自灭。如果没有我阿妈,也许我早就死了”。 蹙楚垂下眼帘,低声说:“也许我应该相信你们的话,我真有一对特别棒的父母,他们想要拯救仙侠时代,可他们对得起所有人,偏偏对不起我!他们凭什么规划我的人生!我只想过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和喜欢的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这个愿望的确不错,只怕是实现不了!”,白泽愣了一会,突然说。 “为什么不能实现?难道就因为我是什么蹙上仙的女儿?!”。 “不止因为你是蹙离花九的女儿,你可以不找女娲灵石,可我很负责的告诉你,很快北城就会进入一个妖魔时代,到时别说过日子,恐怕普通人想要活下去都难!”。 “可你就是妖,但你并不坏,所以就算进入妖魔时代,事情也不会太糟糕吧?”,蹙楚不由想到,北城群魔乱舞的景象。 “我,我只是只傻妖精”,白泽一改嬉笑的嘴脸,一双眼深情地望住蹙楚。 蹙楚觉得心里好像突然揣进了一千只小鹿,忙着垂下头,手不自觉的摧残窗台上那一溜花盆。 将仙客来的花叶子花瓣都揪光了,她又准备继续摧残另一盆花,已听得火狐大叫一声:“住手!”。 “嗯?!”,这一惊之下,蹙楚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了那盆花上,尖叫一声跳起来,回头看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盆花居然是仙人球! 白泽一双妖孽的眼中满是笑意,晃悠到她身旁,凑近她轻声说:“所以这世上像我这样的好妖不多,一旦遇到了一定要珍惜。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边和我学法术边寻找灵石。你听说过师徒恋么?”。 蹙楚觉得脸发烫,背后的肩胛处却有些微痒。 白泽愣了一下,毛狐狸也怔住,蹙楚忙问:“你们怎么了?”。 他们一齐摇头,异口同声的说:“没什么没什么”。 白泽又恢复了片刻前那万分妖孽的样子,在蹙楚耳边吹气,梦呓般耳语:“有些事决不能跃过去,或许我可以帮你先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听说女孩子胆子总是很小的。这次我们只是失误”。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去一次现场”。 “现场?”。 “对,就是现场”,白泽手一指窗外,笑道:“那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和这栋大厦紧挨着?”。 “我的主意本来挺不错的,只是你关键时刻晕过去了而已”,火狐一脸不服气的插嘴。 “算了吧,好像你没晕似的”,白泽冲火狐挤眼睛,又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去隔壁小楼,找线索”。 蹙楚偷眼瞄白泽,白泽轻笑着问她:“可以么?”。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们怎么上去?”。 “不是我们,是你”。 ☆、第九章 初识面瘫 将临时学来的土遁术发挥到极致,蹙楚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白泽那小子根本就和火狐一样不靠谱,居然说要考验蹙楚到底配不配做他的徒弟,末了意味深长地拍拍蹙楚的肩,外加抛给她一个可以展开无限想象的眼神。 蹙楚并不想追究他们是不是要偷懒,反正土遁术看起来蛮有意思的,从那天和白泽学习九字真言开始,蹙楚就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抵触成为一个北城版蜘蛛侠。 何况,白泽的话实在太有诱惑力。蹙楚不由想象着,和他学法术时的种种情景。 救不到小姑娘的确很无力,可那也只是一时的闹情绪而已,其实细想起来能做个特拽的蜘蛛侠还真是拉风。 不过那是洋玩应,咱中国人一定要有中国风的定位,只是如今该如何定位才好呢?是除妖师?大魔头?还是大英雄? 城市里的生活让她习惯了低眉顺眼,咆哮版张工,听他的训话已经成了每日一歌,从开始的紧张害怕到现在的不强忍着困意就能打出呼来,蹙楚发现自己正被城市同化。 可每个人心中都会藏着个英雄情结的,不是么?! 只是一想起那对狠心的父母,她心里多少有点堵。晃晃头将坏情绪抛开,眼见着已土遁到了隔壁小楼。 蹙楚深呼吸,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她在心中默念口诀,只觉得体内有了小小的真气拧成缕,按着白泽临时教的心法,将自己完全放松,任由那拧成一缕的真气带着似乎就要无形无态的身体穿出地面。 顺利的穿过一楼楼板,身子悄无声息的没入天棚。这种法术真的很不错,蹙楚甚至还抽空分析了一下,难怪那些得到高人收徒弟一定要先来个考验什么的,看看那预备/役徒弟是不是心术正,最好能本性善良、悲天悯人,被人胖揍一顿还问人家累不累的那种。 过去觉得做师父的傻,现在才发现如果收错了徒弟,做师父的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不说别的,就单说这土遁术吧,万一被居心叵测的家伙学了去,到时任意游走于城市中,盗取不义之财,那追跟究底,做师父的可就惨了。 思及此,蹙楚不由抿嘴笑,看来白泽肯教我这么多,还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呢。 只是,他到底算不算我师父?一想起那妖孽的家伙,蹙楚竟觉得头晕晕的,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 恍恍惚惚的,他似乎正在她面前妖孽十足的笑,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哎呦!”。 蹙楚惊叫一声,觉得脑袋撞在了结实的物体上,这一撞还真是不轻,她忍着剧痛伸手向上摸去,头顶上方也不知是什么,十分坚硬。 只是这煞风景的一撞,将妖孽的白泽撞没了,蹙楚本来还想着,真人咱不敢看,就自行想象好了! 可出现这种情况实在不应该啊,这里是一楼天棚二楼地板中间那么一小层地方,眼见着希望就在眼前,怎么可以止步于此。 再用手触触,蹙楚不由嘟囔一句:“糟了,这么硬,难道是用铁筑的!恐怕白泽那个时代的房子不结实,土遁术才那么风光吧。惨了惨了”。 蹙楚就差迎风流泪了,怎么豆腐渣/工程就没让我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