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只跟他有关,所以——她要来带走惟惟! 叽——轮胎尖锐地摩擦柏油路,他不顺禁止左转的标志,转头切进忙乱的车流里,飞快驶向他来时的方向。 **** 唐健才走不到五分钟,门铃又响了起来。 正在上网的惟惟顿时纳闷。 “你忘了带什么……”门一开,她的问题逸去。 文慧铃。 惟惟呆了一下,望着门外优稚大方的女人。 “唐健……去见你了。” “我知道。”文慧铃浅浅一笑,不等她招呼,自己走了进来。 惟惟望着她高身兆修长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事吗?” 文慧铃在客厅里站定,四下环顾一番,似乎对她的这个小窝很感兴趣。 “很舒服的地方。”文慧铃回头对她温柔笑笑。“很像你的风格。” “谢谢。”惟惟心里怪异的别扭感更甚。 以前她对文慧铃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总之就是个外系的女生。再多一点的感觉就是她长得很清秀,如此而已。现在近看了,发现文慧铃其实长得相当漂亮,有一种雍容的气质,是同龄的年轻女人里极少看到的。 可她是个神秘人物,唐健不信任她,所以……惟惟自己也不太信任她。 文慧铃静静看她半晌,走到她面前,伸手似乎想轻抚她的脸颊,惟惟下意识闪了一下。 她的手停在她的脸颊旁,惟惟看了那手一眼,顿时有点尴尬。 “惟惟,”文慧铃温柔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认识我,突然之间要你相信我是一件很难的事,不过我还是得要求你这么做——请你相信我。” “我当然认识你啊!”惟惟勉强地笑笑。“我们大学同一届,你是图馆系的,对不对?你叫文慧铃,是唐健的女朋友。” “唐健”的名字让文慧铃娟秀的脸庞浮过一抹阴暗,不过她迅速压了下来。 “惟惟,我不是唐健的女朋友。” 文慧铃的脸庞微露出一丝挣扎,惟惟看着文慧铃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仿佛下定决心,终于直直地盯着她。 “惟惟,我是你姊姊。” **** 文慧铃是惟惟的姊姊! 更确切的说,是她远房表姊。 在文慧铃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惟惟的母亲知道了她的事,和丈夫商量之后,将这幼弱的孤女收养过来,于是惟惟多了一个姊姊。 文慧铃只大了她半岁,不过从小就很有姊姊的样子,对这个妹妹格外的疼爱保护。准惟和这个姊姊几乎是无话不谈,感情好到甚至连唐健都有些吃醋。 文慧铃从小失了父母,对亲人的依恋就格外深刻,对唐健这个要抢走自己妹妹的男人,当然没有好脸色,而唐健的占有欲极强,也不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友每次有事就回头找姊姊。在他看来,准惟有任何事应该都先找他说才是。 于是他和文慧铃,一男友一姊妹,就一直以着一种微妙的竞争和平衡,在惟惟的生命里彼此容忍着。 惟惟的死,最痛的人除了他,还有文慧铃。 唐健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而文慧铃失去了最亲爱的妹妹和最好的朋友。他们两个都无法接受! 他只是从来不知道,原来West就是文慧铃。文慧铃又是怎么发现他是尼欧的? 无论如何,这已经不重要了。 唐健的车子飞快驶在台北街头,甚至不顾红绿灯,一路横冲直撞。 文慧铃要带走惟惟,而任何想把惟惟从他身边抢走的人,他都不容许,即使是死神,亦同! **** 姊姊?姊姊? 文慧铃是她姊姊? “不可能!我没有姊姊,我是独生女……我怎么可能有姊姊?”周惟惟的声音整个哑掉。 “因为我走开了。”文慧铃恳切地望着她。“惟惟,唐健第一次试着回来救你,弄乱了时间的震幅,整个频率开始变得很不稳定。第二次是我和他一起来的,我们两个……你可以把我们想成是切入计算机的病毒,我们干扰了这整个时间的运行,所以整个系统变得更加不稳定,也因此唐健在这一次选择远离你,避免你受伤,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我身上。” “我回来的那一年,正好是将要被你父母收养的那年,于是我逃走了。在爸爸陪妈妈回娘家探亲的邪一天,我躲了开来,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也就没有了收养我的那个契机。”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惟惟心里很乱。“你们不可以随便弄乱别人的人生!” 所以,原来她是要有一个姊姊的? 所以,原来她是要有一个男友的? 那个“周惟惟”,她何其幸福啊。 她不只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还有一个深爱她的姊姊,而这两个人都愿意不顾一切地救她。 “惟惟,你听我说,整个时间线已经变得极端不稳定了。唐健和我不能同时出现在你身边太长的时间,尤其是今天,尤其是现在。你必须和我走!”文慧铃急忙过来拉她。 唐健是何等精明的男人,记忆回来与否并不重要,他不需要多久就会想通一切,现在文慧铃只能期待他跑去见她的这段期间,可以为她们争取到一点时间。 “不,不要碰我!”惟惟下意识闪开她的抓握。 文慧铃一愕,整个人顿在那里,神情极为难过。 惟惟随即想到,自己虽然不认得她了,但在文慧铃心里,她依然是她心爱的妹妹,所以她的闪躲,才会让文慧铃这么受伤。 她的心有些软了。可是,唐健说,不能离开这里,她答应他了。 “我等唐健。”她坚定地道。 文慧铃闭了闭眼。 “你还不懂吗?就是因为唐健,你才会死!” “什么?”’惟惟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算了,无所谓。”文慧铃咬了咬牙,看了眼墙上的钟。“不走就不走吧!” 她做事情总是下两道保障。带惟惟走是其中一道,惟惟不肯跟她走的这个可能性她也早就考虑到,所以,还有第二道。 她脸上决绝的神情带给惟惟一丝不祥。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唐健是我死掉的原因?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对唐健动了手脚?”惟惟猛然抢过去,抓住她的手。 文慧铃心一狠,把她的手甩开,往沙发上一推。 惟惟跌坐进去,望着文慧铃大步走到玄关——开始推柜子去挡在门后。 她为什么要把门挡起来? 唐健!她是怕唐健临时回来,所以她不让他进来! 不对,情况不对! 惟惟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的跳动,耳朵里全是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流动的声音,震得她耳朵甚至隐隐作痛。 文慧铃一定安排了什么,目标是唐健!她必须去他身边! 惟惟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向玄关。 玄关柜是实木的五斗柜,极为沉重,文慧铃正吃力地推动那个柜子,没有想到身后突然传来攻击。 惟惟用力推倒她,把衣物架、杂物,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全往倒地的人身上扫,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开门冲出去! “惟惟——”文慧铃在她身后尖利的叫。 惟惟快速扫了一眼电梯,还在一楼,太慢了。她脚也不停的推开楼梯门,箭簇一般的冲下去。 “惟惟!”文慧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落后她大概一、两楼的距离。 惟惟第一次发现,原来肾上腺素真的会激发人体的潜能。她以破纪录的速度冲下一楼。 “砰”的一声撞开楼下大门,明晃晃的阳光让她眼睛闭了一闭。 手半遮在眉毛上,她强迫自己努力适应强光,继续往外冲。 “惟惟!惟惟——”身后文慧铃紧追了过来。 惟惟跑到大马路旁,急切地想招车。 蓦地,叽——一阵尖锐的煞车声朝着她冲过来。 惟惟全身僵住,在生命中的最后一瞬闭上眼睛。 “唐健……”她心里只有最后这个名字。 一双坚硬强壮的臂膀将她锁进怀里。 “宝贝。” “唐……唐健?” 她猛然张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猛瞧。 她没死!刚才那冲过来的车子是他开的,准确地煞停在她身前。 “难道你以为会是我撞死你?”唐健敲她脑袋一下。 惟惟抚着被他打爆栗的地方,傻傻笑了起来。 他来了。突然间,什么天与地,生与死,时间与洪流,都不重要。 他来了,在她眼前。 “唐健,唐健……”惟惟的眼睛突然湿湿的,一股暖热冲了出来。她坚坚地偎进他的怀里,在他瘦硬结实的怀中努着,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唐健,唐健,唐健……” “惟惟!” 文慧铃喘着气停在他们几公尺远之处。 唐健暖柔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瞬间冰寒。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要跟唐健在一起。”惟惟脸紧埋在爱人怀中,闷闷地说。 文慧铃心里一酸,这语气,是妹妹以前跟她耍赖时会用的语气。惟惟知道她不喜欢唐健,所以每当她又说了什么对唐健不愉快的话,惟惟就会用这样的语气,委屈地嘟囔:我就是喜欢唐健,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文慧铃咬牙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唐健,你是聪明人,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惟惟会一再的死。” 唐健的利眼微眯,嘴角一硬。 文慧铃冷笑一声。 “你想说什么?”惟惟抬起头来。 文慧铃眼光只是直直放在唐健脸上。 “为什么你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就会让她接近危险?为什么任何事都能改变,独独惟惟的死不能改变?为什么是惟惟?为什么她这么重要?” 文慧铃一字一字地道。“她重要是因为你!” 唐健的瞳孔缩了一缩。 “虫洞计划破坏了时间的平衡性,”文慧铃对着惟惟说:“在唐健第一次启用‘虫洞计划’的时候,就在时间的波长里标下了一个定点,就像石头丢进了一条大河里,你捞不回它,但是石头会一直在那里。” “所以,任何事都有可能被改变,已经盖起来的大楼可能消失,原本是朋友、是亲戚的人都有可能不见,独独‘虫洞计划’的成功不会改变。” 惟惟依然不懂,迷惑地仰头着他。 唐健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欲掐出黑水,依然一语不发。 文慧铃继续冷笑。 “虫洞计划会成功,是因为唐健,而唐健会加入虫洞计划的原因,是惟惟你死了。”她冷冷盯着唐健。“他想救你,于是不断的改良整个虫洞计划的程序,不断想回来,可是已经被震荡的时间线是无法被回复原状的,于是虫洞计划在那个时间点就一定会成功,表示唐健一定会加入,而你,惟惟,一定会死!” 可以说,因为惟惟死了,于是他加入虫洞计划;也可以说因为他加入虫洞计划,于是惟惟不断的死。 这是一个循环,早已没有人知道是鸡生蛋或蛋生鸡,只要他还在,只要他不停止,这个循环就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 惟惟终于明白了。 所以,她一定会死。 由于唐健不断试图回来改变事实,于是相对应的反作用力就更大,她的死亡事件才会一次又一次更加激烈。 自然界,真的有一股力量要她死! 她紧紧搂着唐健,全身克制不住地颤抖。 “你想怎么样?”唐健把惟惟推到自己的身后护住。 “我想……” 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所有人全部弹了起来,连街上的车子都弹跳一下。 惟惟惊叫一声,紧紧抱住他的腰。 唐健回手护住她,地表突然又重重地震了一下。 “开始了!”文慧铃喃喃道。她狂乱地把手伸向惟惟,“惟惟,你快过来!我还有办法救你。唐健,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明明应该去我们约定的地方,你明明应该待在那里的!” 她近乎凄厉的尖叫,让唐健陡然明白了她的企图。 “你在那里有所安排,对不对?”他冷笑一声。“你很清楚我一定不会带惟惟一起去,于是你来接惟惟,然后把我骗到那里。你想做什么?找人杀了我?” “不可以!”惟惟气愤地想从他身后走出来,被他一把推了回去。 “只要你死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文慧铃的脸色几乎像白纸一样。“你再也不能利用虫洞计划回来,惟惟再也不会不断死亡。没有了你,所有循环立刻中止,她就跳脱出这个轮回了!” “你疯了吗?就算杀了唐健又有什么用?在你们自己的世界里,我还是死了啊!”惟惟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做这种事。 “但是在这里你不会。”文慧铃终于没忍住,泪水掉了下来。“在其他的每一个现实里,你都不会,因为再也没有一个唐健去找你,你会活得好好的。” “虫洞计划只是时间的回溯……”惟惟没说完,文慧铃立刻打断她。 “空间和时间是相辅相成的!时间造成空间的改变,空间造成时间的差异。佛教说‘万千世界’,因为每一个意念的转动,都形成了一个新的时间、新的世界。” 文慧铃看着她。“你今天出门要走左边或走右边,随着选择的不同,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就同时诞生了。这些平行的时空有时会互相交错,有时会因为中途我们又做了相同的决定而融合。” “唐健和我确实是回到了过去的时间,但我们都对人生做了不同的决定,于是这个版本的人生也不再是我们原来的模样,那么,这个现实还是原来的现实吗?或者已经是全新的时空了?”文慧铃冷笑一声。“这个问题,唐健,连你自己都无法回答吧?” 她指着唐健,急促地对惟惟说:“在他的时空里,他失去了你,他不甘心!于是他一直回来,想从过去找回你,一次不成就再试一次。他的每次尝试都制造出一个不同版本的现实,而在每个现实里的你都会死去!我不会再坐视这种事发生了。” “唐健,你害死我妹妹一次就够了,我不会让你再害死她千千万万次!” “你这个笨蛋!”脸色铁青的唐健,下颚狠狠一咬。“时间线的震波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你别想推卸责任!” 唐健眼睛一缩,如同猛狮进攻前的凌厉。 “照你所说,虫洞计划需要我,于是不管我回到哪里,惟惟都会死,但杀死惟惟根本不需要太强烈的能量,这一切会演变成如此,是因为你想杀我!” 唐健不能死的事实,就跟惟惟一定要死一样的确定。 这两个要件缺一不可。 他想扭转惟惟的死亡固然造成一定波动,而文慧铃想杀了他却带来更大的灾难。整个时间线被严重的扭曲,所有时间空间乱成一团,大自然努力想修复一切,于是响应的反作用力就更加强烈。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都别再吵了!”惟惟尖叫。“我真是受够你们了!你们每个人口口声声在那里救来救去的,怎么就没有人问过我想怎样?” “惟惟……”唐健想回头揽住她。 砰动!地表突然又重重地震了一下。这下子连许多公司行号的警报器都开始响了起来。诡异的地动让周围的世界大乱,路上的车子开始停下来,尖叫的行人不断奔跑。 但惟惟对身外的这一切不管不顾。 “你!”她指着唐健的鼻子,一双漆黑的眼珠在雪白的容颜上显得又圆又大。“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无论今天我们能不能逃过一劫,你永远不会再设法回溯。” “惟惟……” “答应我!”她坚定地大叫。 唐健闭了闭眼。 “好,我答应你,你先跟我……” “还有你!”惟惟不理他,回头指着文慧铃。“我不管你接下来要到哪里去,总之,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想杀任何人。” 文慧铃呆了一呆。 如果换在其他时候,可能两个人都会对她这种小学老师教训学生的口吻笑出来,但现在没有人笑得出来。 砰动!砰动! 好像一只隐形的酷斯拉踏上台北市的街头,每走一步都震动一下地表。 “到底是怎么回事?”惟惟终于感到恐慌,下意识钻回唐健怀里。 唐健阴冷的眼神横向文慧铃,她的脸色也非常紧张。 “我交出去了。”文慧铃脱口道:“你和我合写的那个反转程序。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想逆转整个能量波,利用反作用力把之前弄乱的时间震荡抚平,让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找一个切入点,对不对?” 惟惟杏形的眸眯了一眯,陡然退出他怀里。 “所以,我死了对你也没有影响,对不对?反正你就是想着要再回来!” “惟惟,不是这样的……”唐健被她质问得有点狼狈。 “哼!你走吧!你们都走吧!我死在这里又关你们什么事了?”惟惟重重踹他一脚,怒气冲冲走开。 “惟惟!”唐健连忙去拉她,神情就像一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孩。 “放开我!”惟惟心里气苦。 看她眼眶发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唐健心如刀割。 “惟惟,我没有看着你死的意思,我只是想……有个后路。”就算世界正天崩地裂,他也只顾着哄她。 “你没有后路了。”文慧铃气闷地道。 “什么意思?”一转向她,他的脸色就是那样僵冷。 “你设计的那个反作用波段,我把它加强两倍,交出去给实验室的人了。”文慧铃冷声道。“我把实验数据提供给他们,告诉他们十二月八日就是一切发生之日,一定要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启动。” “而他们就这样相信你?”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次我还乖乖等你主动出击吗?我早在实验的最初就和他们取得联系,在这个现实里,主导虫洞计划的是我,不是你!他们信任的人也是我。” 唐健心头一动,还来不及说什么,惟惟突然回头抓住他轻叫。 “唐健?唐健,你看!”惟惟指着周围的环境,手指陷进了他的臂肌里。 他们周围突然起了一神奇怪的影响,好像他们是浸在水里,然后水波闪动,于是四周的场景开始出现微微的扭曲。 “当然,运气好的话,反作用的强度足以形成一个逆向的波长,我可以把你震回你的现实去,你再也碰不到这里的惟惟!”文慧铃猛然去拉她。“惟惟,你过来,不要靠近他!” 感觉惟惟被人拉走,他下意识反手拉回来,惟惟卡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突然间,砰动!一震,整片地表又动荡起来。 三个人都站不稳,文慧铃摔在地上,唐健抱着惟惟滚开来。 砰动!震动。四周的波纹越来越明显,景物陡然开始改变。 “唐健,这是怎么回事?”惟惟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没事,抓住我,不要放开!”唐健护紧了她。 他的眼光和文慧铃一对上,唐健忽然一笑。 这个笑不是阴狠,不是愤怒,不是被隐瞒而乍知真相的错愕,而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微笑。 所有之前的阴暗痛苦,全部抹去,他现在甚至是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挑了下眉,近乎嘲弄地以嘴形对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 文慧铃陡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在这个现实里,主导“虫洞计划”的人是我。 她替代了唐健的角色! 或许唐健不知道她就是West,但那没有差别。他突然踊跃的提供援助,积极的告诉West跟虫洞有关的一切,甚至连计划接头人的方式都向她解释得一清二楚!虽然她是文慧铃,她早在事情的最初就设法调查出了这些讯息,但唐健并不知道West就是她,所以他如此的坦诚现在想来就大有问题。 这不是唐健的性格!他从不轻易相信别人,遑论是一个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同事”。 除非他是有心的。 无论West是谁,唐健制造了一个机会。 他不知道West如此想参与虫洞计划的原因,但那无所谓。唐健只需要West写的这部分反导模式,于是在他主动的帮忙下,这套反震荡程序能独立于其他区域而运作。 因为West是她,而她知道十二月八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当唐健平时与她联系时,有意无意总是透露十二月八日是个重要的日子,她并不以为意。但现在一想,即使West是任何一个人,也会受到这个暗示,认为唐健那么积极的赶写程序,是因为十二月八日是最适合实验启动的时间。 只是命运真的很帮忙,West就是文慧铃,他的计划毫无悬念地如期发生。 West取代了唐健的角色,于是,虫洞计划不再是非得有唐健不可。 他跳脱了这个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