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阿蒙的正常生活-5

“怎么了？他得罪你了？姐姐你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这有苦难言的滋味可真他妈难受，我只好说：“他诋毁我，我饶不了他！”　　“他从来没有诋毁过你，他说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就是和你们这群朋友在一起！”　　我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他这辈子快到头了，你等着给他收尸吧！”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和你聊天？”　　我快崩溃了，这姑娘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简直防不胜防：“没生你的气。我现在没法儿跟你解释原因，反正你就信我一句话，甭理那坏小子！”　　“我觉得他不坏呀！他要是坏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　　“他勾引你，这还不叫坏呀？”　　“他没勾引过我，是我主动找他说话的。他要是坏人，干吗不肯见我？”　　我被她搅得快抽疯了：“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看你小，我才费这么大劲儿劝你的。”　　“我明白了。你是他的朋友，想保护他，不想我喜欢他，所以就帮他让我死心。可你知道想一个人的滋味吗？我现在除了想他，干什么都没心思。”　　我已经有气没力了：“死心对你有好处，我们也是出于好意，可能你以后才会明白。”　　“我会一直等他的。姐姐我下了，88。”　　我赶紧跟她告别，上帝呀，终于解放了！　　我累得几乎是爬进厨房的，拿了啤酒一通儿猛灌。直喝完一整瓶，才缓过劲儿来。　　这时候，吉巴来电话了：“怎么样？她死心了没？”　　我嘿嘿的笑，语气狰狞的告诉他：“你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失败了！你知道原因吗？”　　“姐姐你说什么呀？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吉巴显然听得莫明其妙。　　“孙子嗳！你丫年纪比我大，再管我叫姐姐跟你急！”我大吼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可你怎么扯上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了？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付那姑娘可不就得非暴力、不合作嘛！”吉巴有时还是很聪明的。　　我继续总结：“同样面对侵略、用同样的抵抗方式，为什么人家甘地就能成功，你却不行呢？很简单，第一，你不是甘地；第二，你面对的侵略是你丫自己招来的！我明告诉你，再管你这破事儿我是王八蛋！”　　欠阉的吉巴！第八章不喝啤酒宁可死迄今为止，啤酒是与我相伴最久的朋友，它陪我了至少二十年。也或许更久些，但我已不复记忆。　　二十年！我从祖国的花朵成长为嫁不出去的老大姐，在那么多欢笑悲愁的时刻，只有它默默的守在我身边，见证着我生命的历程。　　我曾经过过几年非常穷困的生活，穷到一周只能吃一、两次肉，衣着破旧得被清华西门的保安拦在大门外。在那样的日子里，一块五毛钱一瓶的啤酒对我而言是理想。我那理想的具体情节是：我想喝多少啤酒就喝多少，喝醉了就浮在倒满啤酒的浴缸里睡觉！　　尽管我当时的理想非常卑微，但我却脚踏实地的去实现它。第一步就是要做到每周能喝上一次啤酒。因为经济因素我当时一次最多喝两瓶。每到那时我都象品人参果一样舍不得一气喝完，慢慢咂巴着直至瓶底朝天。而后还恨不得把舌头伸进酒瓶里，把瓶壁内的最后一滴啤酒舔干净。　　那段贫困的日子，现在回头看看充满灰暗的色彩；而啤酒是前方闪耀着光芒的路标，它指出了我奋斗的方向。　　当我终于熬到可以多喝几瓶啤酒的时候，生活第一次给了我最严峻的考验：我在同一时间内面对亲人病危、失业加失恋的煎熬。那个时候我白天疲于奔命，晚上躲在黑暗狭小的房间内，边喝啤酒边流泪边对着墙壁发誓：谁也别想打垮我，谁也不能打垮我！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屈服、不会认输。我要活到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时刻，然后对着今天遭受的一切轻蔑的大笑并说声“呸”！　　挺过那个难关后，我过了一段偏小资的生活。在落雨的晨昏看窗外打落的梧桐花，嗅着雨后清新忧郁的空气，手里还不忘握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那段时间我略微冷落了啤酒这个老朋友。意识到这一点后，作为补偿，我买了一小点某个大型啤酒企业的股票。当时我想着，销量这么大的啤酒，它的股票一定卖得好。结果我眼看着那支股票从我买进时的每股十三块多飞流直下到几块钱，气得我把操纵国内金融市场的所有人的大爷操了一遍，然后发誓这辈子若再买股票让我立马儿变王八！　　我当然不会让自己沦为王八，但我却不能控制命运对我的又一次考验。在众叛亲离的日子里，在吐血后不能再喝白酒的日子里，又是啤酒——这个忠实的朋友陪我渡过一个个孤独的月夜与花朝。每隔四五天，我便会打电话给社区的小店，让再送一箱啤酒上来。那段时间，我的人生价值实现于小店店主数钱的指间。　　我就一直不停的喝呀喝，从冬喝到夏。只顾贪图喉腔被气泡刺激的快意，却忽视了日渐壮大的腰围。　　终于有一天，我碰到了心仪的帅哥。握着啤酒罐，媚眼抛得几乎夺眶而出。那帅哥只扫了一下我粗壮的腰，便轻声道：“该减肥了。”我羞得差点儿没当场撞死！　　谁没有过一尺八的腰身？纵然岁月流逝，我依然要扼住命运的喉咙！从那天起，我便立誓减肥。　　深知罪魁祸首是啤酒，第一个就戒了它！　　头三天，我拼命抽烟喝咖啡，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第四天开始，用张裕白兰地来佐餐。奈何酷暑未过，喝白兰地徒增煎熬，遂改喝红酒。　　从喝红酒开始，我的灵魂堕落了。　　跟哥们儿喝酒，我要么忍着恶心喝二锅头，要么装腔作势的只肯喝一瓶啤酒。兄弟们诧异，问其故，我便老实答曰为减肥。席间有一酗酒纵欲个儿矮的兄弟，听了这话笑得几乎翻倒，说他每天至少喝五瓶啤酒，持续数年，腰身依然纤细。欲以己为例劝我再进一瓶，我却王八吃秤砣般铁了心，坚决不肯。几番下来冷了众兄弟的心，我犹浑然未觉。　　以前与啤酒为伴的日子，写下的文字皆嘻笑怒骂、姿意挥洒，纵遇指责谩骂，不过一笑了之；与红酒为伴后，心眼儿渐小，点火儿就着，导致掐架不已。　　以前边喝啤酒边狂吼“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常惹邻居敲暖气管助兴；后来边喝红酒边听哀怨情歌，拉上窗帘做媚态横生相，其实不过是丑人多做怪。最可怖的是：以前喝啤酒时，穿衣打扮简洁如男生，除在光膀子及站着撒尿时会临阵逃脱外，基本上可打入老爷们儿的阵营；喝上红酒以后，出门必定着裙摆丝袜高跟鞋，还把一张老脸画得如七彩天使，甩着手袋自以为摇曳生姿。直至某天，在女友处发现淘汰旗袍一袭，大喜穿上，于幽暗灯光下揽镜自照。本以为效果即使赶不上《游园惊梦》，也得是《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哪成想，人立镜前，竟有往昔逆耳忠言回响耳畔：就你这小锉个儿还穿旗袍？那袍叉得开到哪儿才能让人看到你的腿呀！　　为什么我竟丑陋如斯？我喝着红酒百思不得其解。　　我酷爱吃烧烤。以前吃烧烤时，左手握啤酒，右手拿烤串，咬一口肉喝一口啤酒，惬意得不能形容；改喝红酒后，纵然把烤串蘸上醋、再嚼上大蒜，可仍觉味道怪异，吃起来闷闷不乐。　　我照样吃饺子、吃麻辣火锅、吃一切辣味佳肴，边吃边优雅的托着红酒杯。姿态无疑够淑女，可我的心却好似缺了一大块，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爽。　　每次走过屋内以前放啤酒的角落，我都会不自觉的扫上一眼，盼望能发现幸存者。然后我可以以不浪费粮食为名，将其消灭。当然结果只有失望。　　我开始失眠，慢慢回想以前所有喝啤酒的细节；我在梦中过足了啤酒瘾，并且醉打了所有侵略过中国的侵略者；在超市购物时，我久久徘徊在啤酒架前不忍离去……　　我忍了又忍，忍到国庆五十四周年这天，请亲友吃节日饭。席间不觉喝掉两瓶啤酒，猛然间精神大振！还有谁能给我这样快意而踏实的感觉呢？谁能够一直陪在我身边呢？他妈的只有啤酒！那游移的人心、不测的情爱、变幻的世态、未知的命运，哪一样会象啤酒一般忠于我？它们谁又会象啤酒那样不嫌弃我？我竟愚蠢到要背弃这个最忠诚的朋友！　　我承认，我骨子里是个粗胚！我就乐意吃三明治时嚼生蒜，我就喜欢攥着啤酒瓶咂巴美味。他妈的民工小资、宁有种乎？腰细腰粗、爱咋咋的！我干吗装这孙子！　　从现在起，关心啤酒的价格；从现在起，一箱啤酒做储备；从现在起，啤酒伴我到老朽；从现在起，不喝啤酒宁可死！　　我他妈就这操性！第九章庆幸又活一岁糊里糊涂的混日子，竟然又混过了一年。　　上一个生日时，身边还有男友，与亲朋在酒店里喧哗闹酒，肆意挥洒着所剩不多的青春。　　一年后，成了爱情的寡人，但狐朋狗友不肯放过蹭酒的机会，只差没用刀枪逼着请客。心里暗骂一句：这群流氓！却不得不忍痛掏腰包。　　生日前一晚在客栈聊天室瞎贫。守着时钟过了十二点，对正在神侃的三妹说：“今天我生日。”三妹立马儿跑出去发了个主帖，过了一会儿，跟帖如云，全来贺寿。　　非常感动，到后来几乎流涕。使劲翻眼珠儿愣把眼泪翻回喉咙里，却还是呜咽有声。弟弟紧张的拿来体温计：“姐，你不是点上了吧？”　　一个兄弟爬上Q来，得知是我的生日后，发帖祝寿。　　刚谢了他，那边回话曰：“本想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后来一想算了，还是替你隐瞒这见不得人的事吧。”　　破口大骂，连带声明自己没有三十岁。把他的姻亲都骂了进去，那边一直无动于衷。直到后来说他的体重只比另一兄弟的轻十斤，那边才暴跳起来，回骂曰：说话恶毒！　　很不能理解：另一兄弟体重不足两百斤，比他轻十斤的评论怎好算恶毒？最后总结对方为——小心眼儿！　　跑到相熟的坛子去灌水，竟有人给联诗祝寿，忍不住再一次鼻酸。　　舍不得睡去，毕竟这个年龄的生日平生只有一次，睁大了眼从天黑守到天亮，感受着光与影的奇幻。　　养了七个月的小猫忍不住发育与季节的双重诱惑，终于开始焦躁起来，竟跑到我衣柜里撒了一泡尿！这真是永世难忘的生日礼物。　　愤恨恼怒加无奈的大扫除，将屋内清洁一新后抓过小猫给它洗澡。在它不停的哀叫声中，赫然发现它已经发育起来的生殖器官，想起刚抱来时它幼小惊惶的模样，不禁慨叹如水般流逝的时间。　　曾经的好友发来祝福的短信，回曰：今天有空吗？上我家喝酒吧。又向中年妇女的行列迈进了一步，不知道该哭好还是笑好。　　好友持一大束白玫瑰、拎一瓶经年红酒摸上门来。差不多有半年没见，她变得有些丰腴。依旧笑靥如花，眼神却被生活打磨得灵动机警。　　因为任性与误解，我们一度交恶、疏离。不知谁说的：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与亲近的人绝裂。我深以为是，然后在生活的磨砺下明白真情的难得，从而借一个机会恢复邦交。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给她找饮品时，无意瞥到厨房角落里堆的空瓶子。不敢相信自己在九个月的时间里喝掉那么多白兰地，啤酒更是无以计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损友到齐，出发到烤肉店胡吃海塞。笑语喧哗，依稀如昨。　　不知道何时开始，我一喝酒就脸红不已，名符其实的“红颜”。但损友们不肯这般抬举我，硬说我只要仰着这张脸站到马路上，所有的司机见了都会紧急刹车，跟猴子骑树上令司机们见之刹车是同一个原因。　　非常非常的伤自尊，破口大骂这群小人：“娘的，吃我的喝我的还这么贬低我，凭什么呀！一会儿你们买单。”　　我买了单，轻飘飘的步出餐馆。本打算将人马拉回家喝红酒吃蛋糕小资一把，不期然碰到一家不动声色的小夜总会可以唱歌玩，一伙人欢呼着冲进去高唱我歌。　　音响设备很差，是那种老式的打分的设备。损友们装客气，齐推寿星先唱一首。该名寿星遂倾情演唱《海阔天空》，结果被评为零分，在一片哄声中狼狈下台。　　玩到中途，开始吃蛋糕。揭开盒盖一看，很俗套的一句“姐姐生日快乐”。我就说没创意，并举例某兄弟的生日蛋糕上是“**泡妞，无往不利”的美言，要求他们明年送我的蛋糕上写“日日进斗金，夜夜入洞房”，被群起暴唾，几乎当场毙命。　　插蜡烛时，损友们总算照顾了一下我可怜的自尊心，只插了十八根。想起有个兄弟的主页上设计的广告语“俺叫***，今年十八了”，我得意的说：“俺今天也十八了，是个大人了。”话音未落，又被啐了一脸口水。损友们逼我对着蛋糕许愿（不是对着月亮许愿吗？啥时换的参照物），其实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是立刻吃掉它。　　民意难违，只得酸不拉叽的双手合握、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让我多玩几个帅哥，说话有趣身体倍儿棒的那种；让我多中几次彩票，这样就不用出去辛苦工作了；让我``````　　“许完没有？蜡烛快烧没了！”　　一声大喝打断了我对生活的美好设想，我赶紧说：“许完了，吹吧。”众人鼓起腮帮子状如青蛙，齐数一二三后呼一下吹灭了微弱摇曳着的烛火。　　给蛋糕分尸时有人问我：“刚才许的啥愿？”　　我很真诚的说：“我请上帝保佑咱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及家人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唱完歌出来，损友们都东倒西歪闹着要回去睡觉。挥手让他们滚蛋后，打电话骚扰另两个哥们儿。　　两家伙很够意思，赶来的路上坏了车，一个去修，另一个打车继续奔来。　　我坐马路涯子上等他们的当儿，有流氓试图骚扰。懒得废话，唰一声从包里抽出刀指过去，无胆匪类吓得落荒而逃。　　那哥们儿下了车满地转圈找流氓，摆出一副欲手刃之的架式。懒洋洋说一声“早被我吓跑了”，便爬上了车。　　宾至如归的坐在大排档里，上了一扎啤酒，发现有只苍蝇在里面仰泳，很不情愿的改喝瓶啤。　　喝了一阵，实在忍不住盎然的尿意，按服务员的指点跑出去老远走肾。　　顶着月黑风高雨急，摸进不见五指的厕所。适应了半天才可视物，没掉进坑里直呼走运走运。　　等一出来，坏了，喝得晕晕乎乎竟然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厕所在一个很大的院落里，周围是没有亮灯的小平房，一片死寂。　　我站在急风冷雨的黑暗里，四顾茫然，找不到出口，手中空空没有带刀。衣角被风吹得飘飞，人被雨水打湿，突然感觉自己是单薄的、无力的、迷失的。　　几乎要放声痛哭，但咬紧牙关挺着，东南西北的找出口，坚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去。　　终于成功的转了出去！当老远看到两哥们儿的笑脸，感觉从没有过的亲切，急步朝他们奔去。　　屁股坐到椅子上，眼泪也不由自主的落下来。两哥们愣住了，问我怎么回事。没工夫理他们，继续眼泪鼻涕的糊着。一哥们儿急了：“你看你看，上次你喝多了就这德性，今儿怎么又哭上了！”　　另一个就说：“得了，让她找个理由哭会儿吧，放放水。”　　拿纸巾用力擦去软弱的证据，打了离得近的哥们儿一拳，破涕为笑。　　终于喝高了，披着一哥们儿很有“味道”的外套，蛇行爬进车里，占据后车座开始睡。　　没多久，被人用力晃醒。爬下来捧着晕眩的头问：“这是到哪儿了？”　　“我家，你凑合一宿吧。”哥们架着我的胳膊一边前行一边发牢骚：“真他妈现世报。前些天刚喝多了占了你的床一回，今儿你就报复我。得了，今晚你睡大床，我他妈只能睡沙发了。”　　等着他开门的当儿，我终于忍不住问：“你这外套从来没洗过吧？”　　“扯蛋！”哥们儿很愤怒，“我一年前洗的！”义正辞严。　　进了屋，也没客气，直接霸占了他的大床，很快去会周公了。　　睡到第二天中午，一睁眼发现哥们儿佩服的眼神：“真他妈能睡呀你！”　　生日就这样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　　因为活着就有希望的缘故，所以深深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岁。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