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她找去处还是挺不容易的吧。一个自由的萤,到底会遭遇什么呢?没人知道。于是牺牲掉专研典籍的时间去列出一个个名字来,然后一个个的排除,一个个的划掉。艰苦的人家不忍她去,高贵的人家又怕受了冷眼。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何适的,却又这般那般的挑剔着,始终不愿诚心去找对方谈,只是一味的自我逃避,不肯松手罢了。” “加布雷!” “不过到最后还是得定下来。你没有决定,她却决定了。这样很好啊,完美的结局,正如你所想。可是……要离开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吧?从此以后没有交集,天各一方,分别或许就是永远不见。你的失神父亲是不明白的,可我,却很清楚呢。你的第一次发病是因为尝试虚镜咒语吧?那条咒语里的失心魔很厉害,能够看穿人心,蛊惑你。所以你才会被迷惑,失手于信心满满的楔珂门系咒语,险些出了大事吧。而在那时候,在虚镜中显现的人是安吉吗?威德,对于所有的这一切你真的都能放开?都能视若……”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别说了!!” 无法继续保持冰冷的外表,威德失声高吼了出来,紧握双拳压于石栏之上,身体发抖。 晨光温柔地撒在塔顶上,却无法温暖那恍惚的身影和那干涩又渐渐低沉的嗓音…… “别说了……别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够了……” 望着眼前这样六神无主的伙伴,加布雷只能轻轻叹气,心中百感交集。 “所以……这样,你还是要说你不爱她吗?在经过了那些天失魂落魄的寻找之后,你,还是要将她推开?还是可以镇定自若地对自己说她只是一个妖奴,只是一个匆匆过往于你生命中的无关路人而已吗?威德,你这样实在是……” “那我又该怎样做呢?!怎样才是你所谓的正确选择呢?!抛开雪黎,拥抱安吉?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拥抱她?亲吻她吗?!然后向我的家族宣布我爱上了一个萤,触犯了这条他最无法容忍的底线?禁忌?!这……这怎么可以呢?!这是不可饶恕的,不可饶恕!我……怎么能够这样做……你不明白的……我不能,不能……” 渐渐的,他的厉声质问变成了绝望的低吟,那些眼中的坚冰也早已碎成了粉末,化为盈动的湖水荡漾于那片蔚蓝中,清澈而冰凉…… 加布雷想说乞罪书,想说近十年来是有两对人成功获准了的。可是当他再看向挣扎的威德时,那副乱得一反常态的模样还是让他心中一沉,无法言语了。 拥抱安吉吗? 呵呵,那将意味着什么呢? 乞罪,退出隐都,变得平凡无奇? 还是铤而走险,暗藏恋情,犯大罪? 不管是走明路还是暗道,对于你来说,还是太难了吧? 那些荣誉,教诲,责任,梦想…… 对于威德.道尔顿而言,还是…… 想到这里,加布雷的沉重已经渐渐散去,化为了一个释然的笑,轻挂嘴边。 “啊……抱歉。我并不是想要指责你什么,或是说教,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希望我的挚友幸福,没有遗憾。你……不是问我今天的验身情况怎么样了吗?我当然是没问题了,只是在离开泽得殿的时候碰见了一点事,一点……可能会令你很痛苦的事……” 像在小心翼翼地忌讳着什么,加布雷默然地停顿了。而威德此刻也猛然抬起了头来,心中隐隐感觉不详,越来越强烈…… “我看见安吉了,是被送进来疗伤的,在布伯的房间里。她是在接受验身的过程中倒下的,身体无法承受能量,旧伤复发,内脏……破损。他们说……那样的伤几乎等于死亡,而如今,她还活着,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另外……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好。你知道,萤只有在生命的边缘处才会失去能力,完全的丧失异能,而她现在……她……威德?” 刹那间,加布雷看见了一张他终生都难忘的脸。震惊,悲伤,痛楚,破碎……还有无尽的绝望,混杂着急促紊乱的喘息,全都涌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曾经冷静得几近于冷酷的面孔,濒临崩溃…… “威德?!!” 狂乱的身影瞬间消失于天青色塔顶上,留下加布雷一个人,张望洞开的塔门神色凝重。 “真的能……不后悔吗?” *** *** *** 呼……呼……呼…… 安吉…… 安吉…… 安! “安吉在哪里?她在哪个房间?!” “啊?她……” “快说啊!!” “啊——她刚被转去六楼的石室了!最顶头的那一间!呀……” 抛开大厅中的四臂猿人,威德继续狂奔于楼道之间。眼神破碎,发丝恣意地飘散,凌乱了。 安……安…… ‘安吉对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呢?她究竟……算是什么呢?’ 什么?她是什么? 妖奴……吗? 她……只是……只是我的…… 妖奴…… 不! 不……不……不是的…… 她是……她是…… ‘我要自由,威德,让我走吧。’ 走? ‘送给你。要天天都戴着哦,可以保你平安的呢,相信我。’ ‘就当是,对我这个服侍你四年的私人药剂师的怀念吧……’ 怀……念? ‘那么……那又算什么呢……你所做的那些,那个舞会……那个……吻……’ 吻?那个吻吗? 我,我…… 安…… 为什么你会是一个萤呢?为什么我就选中了你? 偏偏在那一群妖奴之中,无数具有魔力的妖奴之中,选了你…… 安吉! 于是,我的轨迹开始改变……那些关于魔法的执拗的梦想,关于世界的绝对的规则,从那一刻起,便注定要脱离原来的位置,变得不再由我自主操纵了么? 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怎么会? 我……还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 还以为,一切的事都是可以自由掌控的。 哪怕是心、自由意志,也得随着我的意愿而动,为我的目标去服务、追寻。一直到梦想的最顶端,我也不会为任何别的事物而停留、眷恋。一直到……这一次…… 呵…… 这一次。 我,输了呢。 输得很彻底,毫无回旋的余地。 再也做不到了……再也无法操控内心……无法去忽略你,忘记你的名字…… 它,为什么就刻得那么深呢? 安…… 还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的。一切,都可以退回到我俩没有交集时的模样。 只要我想。 按照一个正常异人的行为方式去做,疯狂地试炼魔法,拥抱其他人,离开你,疏远你,我,就能重新变回原来的我,真正的威德.道尔顿,未来的道尔顿大祭士。 而你,则会很安全。 平安快乐的走完这一生,过着你喜欢的生活,去拥抱那些你所爱着的事物。生灵,清风,大雪……无论怎样都好,远离我,你就会安全,没有我,你就不会再痛苦。你会很幸福的,幸福的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和一个爱你的男人,长相厮守。 我们……本不应该相遇。 而你,更不应该遇见我,不该在我的身上倾注任何情愫。 ‘威德.道尔顿’。 所以就这样吧,你想走便走好了。在我离开伊哥斯帕回家之前,在莱蒙特变卦之前,在那个人听到任何风声之前…… 你……走吧。 我不会问你要去哪里,而你,也用不着对我解释什么。我们就此分别就好,甚至于是……永不再见。 即使…… 在听见你说要离开的时候,那么千方百计的、坚持要离开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其实是在抽痛的…… 狠狠的,像被剥离一般的疼痛,渗出鲜血来。 只是你……看不见。 你不会知道的,就如你不知道在北岸的荒野上有颗心为你悸动一样。 当你的手指碰触我的时候,它跳得那么快……当你的发丝和香气飘到我的脸上时,它是颤抖的……而当你抬起那双眼睛望向我时,它,几乎都要窒息了…… 所以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不得不找出各种的方法来戏弄你呢。这样,才能掩饰得住那些心跳,那些令人尴尬的,愉快的,甜蜜的,却又苦涩的……心跳。 这就算是……心动的感觉了么? 呵呵…… 原来我也一直体会得到呢,加布雷所说的“动心”,只是…… 它为何要这么痛苦呢?一点也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美得妙不可言…… 可是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呵呵……只当我是个态度恶劣的主人,喜欢捉弄妖奴而已。 呵…… 你怎会相信,我其实是随着你的生气而难过,随着你的高兴而快乐…… 知道吗,在听到托勒斯纠缠你时我有多担心,在看见其他人亲近你时我有多难受,而在发现那混蛋居然那样对你,胆敢做那样的事时,我,我……我几乎控制不住,就此毁掉他的手。抑或者说……真想杀了他! 对……就像我杀了夜那样的,杀了他。 不是没来得及收住手,而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不想控制的,杀了他…… 我,我…… 唉…… 但除了这些以外,我……又能怎样呢? 连那个吻都是无法承认的,也不想去面对……我,哪里能做那样的事呢?太危险,太不理智了。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不是我能承担的起的事…… 因为,那意味着死亡啊……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就会在背你回妖奴楼的那晚拥抱你了。你低着头站在树下,受伤的脚无法完全用力,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微微发抖,沉默着……我当时的心情其实很糟,可是看见了你,便自然而然的好了很多。如果还能拥抱你,就一定……不会再有任何的烦闷了吧? 可是,终归是不可以的呢。 即使在你被夜狠狠伤害的那一天,我也只能远远的坐在一旁,对你不理不睬,连伤势都没有问及。 啊……我还烧掉了那只鸟吧? 那只你亲手雕刻的祈愿鸟,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 “威德.道尔顿”,“威德.道尔顿”…… 呵呵…… 多么的讽刺啊。即使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件礼物,可是……我还是得毁了它,就像抹杀掉你的爱一样的毁了它,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 你…… 恨我吗? 一定是恨我的吧,狠心的主人啊,冷酷无情的……可是我不在乎,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推开你,远离你,像一个普通的权贵主人一样,保持对你高高在上的姿态。 何况,还有更狠心的呢。 我选择了雪黎,又一次拥有了别人。而你,我的妖奴,不论心里做何感想都得欣然接受,我本来就会和其他魔法师一起的,日后娶妻生子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以你妖奴的身份,除了祝福和服侍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你很恨我吧,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吧……所以要走吗?脱离一切与我有关的事去获得自由,重新的生活。 走吧……走吧……我也什么都不能做呢。 只有希望你平安,为你准备今后会需要的那些钱物,尽量减轻不安而已。 已经拉不住你了。即使在新年夜里的你那么的美丽,像个仙子,可是我……只能放手而已,连多余的问题都无法再提。 远离我你就会安全,远离我你就会幸福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 哒哒哒哒!! 走廊里回响着威德急促的脚步声。房间已经近在咫尺,虚掩着门,没有其他人。 吱…… 门开了。 下意识的回手关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清冷的光辉。一张特殊病床上躺着沉睡的安吉,像是白玉雕像一般的美丽、苍白、却又毫无生机。 “怎么会这样呢?” 颤抖着靠近了她,威德绝望了。 “怎么……怎么会弄成这种样子呢?你不是要走了吗?就要去过你的自由新生活了,离开我,离开所有的不快。可现在……你却……” 已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然后战栗着伸出手来,伸向那个女子的美丽脸庞…… 精致的轮廓,紧闭的眼眸。洁净无瑕的皮肤苍白如雪,没有光泽,没有血色,没有气息,也似乎没有温度…… 她……死了吗? 像是被这一想法吓到了一样,威德的手再一次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跟着嘴唇更惨白,眼神也更破碎。 她不会有事的,不会,不会…… 紧皱眉头安慰着自己,他再度靠近了一些,进而更为专注地凝望她。那张早已经刻入了心里面的、无法抹去的容颜,美丽,纯净,却又是虚弱的,虚弱得令人心碎,令他几乎就要窒息,痛苦得无法言语…… 安?安? 不…… 不…… 他突然无力地跪倒在了床边,而手,始终也没有碰触到她的脸。即使在心里面是那样的渴望,可还是……紧握成了拳头,战栗地缩回来。然后摊开手,埋头,低语…… “我不能……不能……” 他像是梦呓般的埋首低吟着,沙哑的嗓音中透出极度的压抑与痛苦,还有悲恸。 “我不能……我发了誓的……绝对不要碰你……就在那一天,当我看见鲜血流出你身体的那一刻起……我……发誓……” “灾难怎么可以降临到你的身上呢?你是这么的美好,犹如一个梦一样,美丽而又易碎的……” “我不会有事的,可是你……不一样……已经见过的噩梦是不能发生在你的身上……虽然我曾经恨那个人,但此刻……却和他一样……” “我怎么能碰你?怎么能?我……不能,不敢的……” “安……你就好像那朵梦生花一样……如果我碰触了你,便会灰飞烟灭,再也无法挽回的……” “可你……为什么……都已经放你走了还会弄成这个样子……我,错了吗?应该继续留你在身边小心地守护吗?安,你说呢?安……安……” “安……” “安……” 慢慢的,他的低语停止了。然后犹豫地重新站了起来,俯身在床沿坐下。 眼中似乎还有光在闪烁着,氤氲笼罩着蔚蓝,让它们潮湿得更像是湖水。他怔怔地望了她好久,然后微颤着再一次抬起手来,下定决心似的朝她伸过去,触摸,轻抚…… 她的脸是冰冷的,而他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冰冷得令人打颤,就如那颗心一样战栗而惶恐不安。 “安?” 他再次轻唤她的名字,挪动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的脸,划过那深邃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她的发,她的鼻,她的唇…… ‘于你,安吉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她是什么?是什么? 她…… 是一个梦。一个美丽得不真实的,无法碰触的梦想啊…… 她是我的梦想! “安,我……爱你……”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棂缝隙射进来,第一次让人感到了些许温暖。 还是如那晚一样,他的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着抖,恍惚不能自已。 时间,似乎是停止了。 *** *** *** “嗯?” 虚弱地低吟一声,她醒过来了。 “老……骨?” 她有些吃力地再次睁眼确定,尽量不让眼皮再合拢起来。 “我……死了吗?” “呵呵呵……说什么傻话呢,你活得好好的,死不了。” 还是那么轻松的口吻,只是怪诞的腔调中似乎多了更多的温暖与亲切,如一位故人…… “老骨……”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吧。他们刚给你上过药,你的身子还弱得很,需要大量的休息,大量的。” 不再让她费力气做什么,老骨轻柔地提了提被子,将她盖好了。 “我……” “行啦,有什么都等之后再说吧,等你好一点了再说……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不会让你出事的……” “老骨……” 像是被哄着的孩子一样,她终于又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嗯?” 突然想起了什么,忽的一下又张开了眼,茫然地四处扫视。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老骨以外没有任何人了,也没有任何的妖奴。 “嗯……老骨……之前有谁来过吗?” “谁来过?唔……那些医士和药剂师吧,然后就是我了。我是没有再看见其他的人了,怎么,有事吗?” “没,没什么……” 吃力地拉动了嘴角,闭上眼睛重新睡去了。 没什么,没什么的…… 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熟悉又奇怪的梦…… 在那个梦里面,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人的声音。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特别又好闻的,随着一点沉沉的力量将她压住了,但却又是温柔的,令人安心的…… 然后,还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和湿润感,柔软的碰触在她的脸上,她的唇上。 那是…… 那是…… 梦吧。 奇怪的梦而已…… 她如此想着,微微一笑,跟着沉沉地睡去了,沉沉的睡去…… “唔唔唔……我的孩子,好好地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恐慌,没有危险,一切都会顺着你的心意去发展。不要再为未来的担心,交给我吧,只需要些许的等待,我便带你回家。回到那个安宁又温馨的家园里,一切又重归祥和。唔唔唔……唔唔……” 老骨怪诞的嗓音在这夜里听来如此的奇异,但他又是认真的,很认真地吟着这些似诗非诗的句子。他轻拍安吉,眼神慈祥,慢慢将睡神的力量再度召来,安抚少女。 “唔唔唔……” 而与此同时,学徒楼的天台上光芒微闪。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抬起他那修长手臂,簌地将三只暗金色妖精放入天际。 “去吧,去我要你们去的地方。但是要小心,不能被别人发现了,任何的人……” 他目送着那些暗金的颜色流于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然后抬头眺望着远方,目光流转。 “为我带来好消息吧,隐之道尔顿的特殊信使们……为我,为她……” 暮色已经完全降临于伊哥斯帕,而远处的天际边悬挂明月,寒冷而清寂。 不知是否是受云层的渲染,那月亮竟有了几分微红的迹象,如染血一般,暗淡而不详。 第二十四章 强者之源(上) “都喝完了吗?噢!不不不不……别动,放在那里就好,我会把它们都收走的。” 慌忙地招呼着安吉,四臂猿人大步走上了前来,然后将床边矮桌上的药瓶整理了一下,放回大盘子里方便带走。 “谢谢,利,你真好。” 轻轻地扯动略微苍白的唇,安吉微笑着对此表示谢意。 “不用客气!你的身体可经不起第二次的折腾,不要把来之不易的生命给随意损坏了。好好休息,尽快康复起来吧。” 四臂猿人继续和蔼地微笑着,一面端起盘子准备离开了。临走前,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于是回过身子对安吉点头说:“别担心,亲爱的,你的魔力很快也能恢复的,就像你的生命一样,奇迹!呵呵呵……先躺一会儿吧,已经是午餐的时间了,他们会帮你把吃的送过来的。噢,听说有霜叶南瓜汁哦,我猜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好好享受你的重生吧。” “呵呵……谢谢你,利,再一次的。” 当房门“哐当”一声关好后,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令人心绪安宁的。 奇迹吗? 或许,真的发生了奇迹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笑地举起了手来,拉开衣袖。 阳光下那段白玉似的手臂线条优美,绸缎般细腻的皮肤上光洁无暇,没有伤痕,没有图案,连一丁点淡淡的印子都是没有的。 印记不见了。 其实不只是手臂这样,她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的。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连后背的地方都是认真照过镜子的,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些印记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的消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 它们,全都消失了,彻彻底底的。 “你们走得还真是时候啊。难道说是有灵性,想要救我一命吗?呵呵呵……” 她温柔地轻笑着,将手臂重新埋进被子里面,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