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01章 王妃之殇]阮心瑜闻言大惊,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我道:“你说什么?”我连忙笑道:“姐姐别担心,妹妹这最后一招,孤注一掷,全都押在姐姐身上了。若是姐姐真心待我如知己,就别问太多,答应妹妹这最后一个请求!妹妹将来,是生,是死,是苦,是自由,就全倚仗姐姐了!”阮心瑜惊疑不定,只是死死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眼神坚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叹道:“那次我在春熙宫落水,曾求姐姐让我秘密见皇上一面,姐姐不也相信妹妹了吗?如今,妹妹待姐姐之心,从不曾变,却不知姐姐……”阮心瑜垂下眼光,黯然叹道:“璃儿,看来你的确筹谋多时,如今,我不信,也要信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我大喜过望,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多谢姐姐!姐姐可要记住,璃儿在宫中与姐姐所说的每句话,都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阮心瑜已然明白,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我浅笑道:“如此,就请姐姐安排我出城吧!”三日之后天还未亮,我与文昕拿着阮心瑜的手谕,悄悄地出了宫,直奔天京城东门而去。我们在宫中日夜研究出城的逃跑路线,认为只有往东最为可行。东藩乃是我父王的地盘,我往东跑,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会怀疑,出了东门二十里,有一片山谷,叫做断情谷,离官道不远,选择在那里藏身,也很自然。到了东门,天色仍黑,城门紧闭,守卫森严,文昕已经恢复男装,大声道:“官爷,我等有急事要出城,请官爷行个方便!”此时走过来一个统兵一样的人,往车内张望了几眼,看见我时略略一惊,文昕忙道:“这是内子,让官爷见笑了。只因在下的岳母住在城外,得了重病,我们急着回家探望,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那统兵手中。他又看了我几眼,笑道:“你小子倒挺有艳福的啊!娶了个这么美的娘子。”文昕笑道:“让官爷见笑了。不知……官爷能否行个方便?”他“哦”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正要放行,却突然走出另一个人来,沉声道:“明南王妃失踪,全城戒严,任何人没有明南王的命令,都不能随意出入!”我略略一愣,却见文昕神色一变,将那人拉到一旁,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等是皇后娘娘派往城外寻找明南王妃的暗探!”说着将阮心瑜的手谕拿出来给他瞧了,他吓了一跳,脸色突变。文昕接着道:“此事是机密,不能大肆宣扬,你只需放我们出城即可。”他神色惊惶不定,只得吩咐士兵打开城门,文昕上了马车,我们再不迟疑,一路疾奔而去。天色渐亮,容不得有任何犹豫,文昕驾车疾行,大声问道:“小姐,你确定他们会追来?”我沉声道:“一定会!东方汐与阮修之是什么人?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东方汐不想杀我,可是阮修之却想要我的命!只要我死在他面前,他绝不会再放过阮修之!文昕,我们不走官道,直接进断情谷!”文昕驾着车跑进断情谷,谷中路窄,难以行车,我们只得弃了马车,步行前进。此时天已大亮,我们凌晨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又在山谷中走了约两个多钟头,已经疲累不堪,只得找了一块阴凉之地,停下来休息。我望着这山谷中清泉潺潺,花草飘香,倒是景色宜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文昕笑道:“小姐怎么了?如今都已经走到这里,我们……已经离自由不远了。”我淡淡笑了,正想说话,忽见前面百米之外的小山坡上突然涌出二、三十个人来,当前一人,月白的锦袍,明眸如星,座下是千里良驹御风,正是东方汐。他死死地盯着我,脸色阴沉不定。我脸一白,站了起来,文昕一惊,连忙抓着我,正想施展身形,却骤然被人点住。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文昕!”正想去扶她,一把剑已经架到我脖子上。我惊喘一声,身后已经站了三个人,虽然面覆黑纱,但却感觉甚为熟悉。那架剑在我的脖子上的人,一把将我挟制在怀中,我几乎快透不过气来。不由自主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骤变,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身后一人道:“你不必知道。总之这个女人,我们要带走。”东方汐冷笑道:“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在我东方汐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说着他轻一挥手,身后立刻站出来十个人,手持弓箭,瞄准了我们。身后一人惊道:“明南王的云旗箭队!”随即都住了口,没有说话。却听挟制我的人沉声道:“明南王如果不想这个女人变成箭靶子,就尽管放箭!”说着将我挡在他的身前,一只手将我两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仍然持剑放在我的脖子上。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却见东方汐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沉声道:“阁下想执迷不悟吗?你若敢动她半根头发,本王敢担保,从此整个天下都将与你为敌!”挟制我的人又叫道:“废话少说!不想她死,就退后!”说着拉着我也慢慢地后退。他身后二人身形更快,已经退出有五米远。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弓箭手立时退后,他却一直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忽然听到身旁的人在我耳边轻语道:“他的手在发抖!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我一怔,是她……连忙定了定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什么,赶紧!”她轻声道:“你想清楚了?”我坚定道:“是!”她又低声道:“我们三人的左侧衣角内都有符魂散。”说完她扬声道:“明南王,你退出谷外,不然……就替她收尸!”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身后之人尽皆退出谷外,他这才下了马,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谷外退去。我悄悄地在她左侧衣角上一扯,手中立刻多了三粒药丸,我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悲壮的神情,只将药丸往嘴里塞去,东方汐正对着我,看得真切,脸色顿时刷白,急声喝道:“心璃!不!”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已疾速扑了上来。我身后三人皆是一愣,另一黑衣人立刻上前抓住我,将我拉到他身边,惊道:“怎么了?”先前挟制我的人沉声道:“她……吃了符魂散!”另二人大惊失色,就在这转眼之间,东方汐身形已到跟前,伸手便向我身后之人抓去。那人连忙将我推到身前一挡,东方汐神色一变,急忙收招,身子一晃,却又向他左侧攻去。这两招既快又狠,那人无奈,只得将我往后一推,与东方汐对打起来。我随即又落入另一黑衣人手中,他一把抓住我,对先前挟制我的人大叫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她却是深叹了一口气,凄声道:“没用了,她吃了符魂散。如今宫主远在边关,她……必死无疑。”我猛咳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胸口如火烧一般难受。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她眼光一动,闪身上前,将我从那黑衣人手中抢过,抱进怀中,黑衣人失声道:“子默!你……”子默怔怔地看着我道:“你们只说想带她回去,如今却害死了她!”复又抬起头来看他,眼光中恨意已生。那黑衣人道:“你疯了?她不是阮家人!”子默一掌向他拍去,那人没有料到她会出手,顿时倒地。子默叫道:“她的确不是阮家人,不过……却是我这一辈子都想要保护的人!”黑衣人怔住,此时东方汐的侍卫已经到了跟前,武吉武玄立刻欺身上前,那方才与东方汐对打之人顿时有些不支,东方汐闪身站到一旁,怒道:“统统留活口,一个也不许跑掉!”子默抱着我闪开一帮侍卫,转眼已到了小山坡后,我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来,她忧色顿生,叹道:“你干什么这么傻?吃那么多符魂散,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我微弱地笑了笑,道:“反正我活着,麻烦事情就没完没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子默眼光闪动,没再说话。我微弱道:“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记住,要娘……好好活下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好活着。我不想……没有你。”说着我伸出手来往她脸上抚去,她神色一变,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的那刹那,恍惚听到一声撕裂般的呼喊:“心璃!”身子随即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我手一松,终于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上部完:后记]后记I清晨,从天京通往东藩的官道之上,不急不缓地行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人一身玄色的短衣男装打扮,却眉目清秀,分明是个美貌女子。她虽然生得好看,却神情冷淡,一幅不茍言笑的表情,仿佛多说半个字,都会觉得不舒服。车上坐了一个青衣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没有任何的饰物,却清新自然。她长相虽然平淡,那一双眼睛,却灵动无比,她正坐在车上吃着瓜子,嘻嘻笑道:“姐姐!我说你干嘛老是打扮成男人?你穿女装一定迷死人!不如换装吧!”短衣女子皱了皱眉,没有理她。那青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当了我姐姐,就越发不爱理人了。喂,你说句话呀!很闷哎!”短衣女子叹道:“你要我说什么?”青衣女子道:“随便啊!这一路上我们总不能一直闷着不说话吧!我好不容易才自由,可不想被你闷死!”短衣女子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你……就当真不想知道,阮心璃死了之后,他……”青衣女子眼光一沉,道:“你这个人,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些?就没别的话好说?”短衣女子悠悠道:“我是怕你后悔……”青衣女子拍了拍手,往前坐了坐,笑道:“后悔?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短衣女子望了她一眼,喃喃道:“字典?是什么东西?”青衣女子笑道:“字典嘛……呵呵,就跟典籍差不多啦。好姐姐,等会儿我们会先到哪儿去?”短衣女子轻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宠溺,叹道:“我们会先到奇城,今天赶路太累,在那儿歇一晚,明天早点走,快的话,五天后就能到辽都。”青衣女子道:“好啊!太好啦!”她站在车上,大声叫道:“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没有阮心璃,只有……严无垠!”后记II灵辕帝四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于琅玡谷大败月异国大军,帝龙颜大悦,遂增派兵马,着宁西王凤九天、明南王东方汐全力督战。三日后,明南王妃薨,王心痛难当,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后由帝下旨,葬于皇陵王妃墓中。同年六月,明南王侧妃赫连氏病逝。同年五月,明南王上书重查严维正旧案,力证严维正之案乃是冤案,帝感怀严氏满门尽灭,追封其为天苍王。内阁首辅阮修之随即病逝,帝念其乃国之栋梁,又是皇后亲父,遂以王公之仪厚葬。其长子阮知秋为国效力,披挂上阵,三月后战死。其次子阮知乾转而经商,阮家世代为官的历史,至此终止。同年八月,灵辕帝之静嫔诞下一子,取名天赐,帝大喜,复晋为静妃。灵辕帝五年正月,天赐夭折,盘查之下,所有证据竟然均指证是皇后阮氏所为。帝大怒,囚后于飞凤宫。一月后,宫中流言四起,皆言皇后已失踪。灵辕帝五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遭突袭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亲自挂帅出征。其后三年,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至灵辕帝七年末,明南王率领十万大军,以少敌多,大败月异国国王于举崤关,并长驱直入,直逼国都。兵临城下,月异国大将军曹破掳明南王之侧妃戚氏相挟,王不为所动,令大军攻城,破斩戚氏于阵前,国都半日即被攻陷。同时,宁西王率三十万大军攻入耀新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勇不可挡,将领皆降。灵辕帝八年正月,月异国请降。同年三月,耀新国请降。两国皆遭重创,灵辕帝与两国签订新约,两国皆对天垠朝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至此,天垠朝得享百年太平。灵辕帝八年四月,明南王上书,撤消内阁,设立理、工、军三司,下设六部,分揽军政大权。朝中百余年党争不断,至此终结。明南王卸任归藩,由齐北王姜非凡接任辅政王。[下部 第一卷:第1章 梦里水乡]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映照在浅碧的湖水上,宛如璀璨的星辰一般夺目。龙湖幽静灵动的两条主要支流贯穿在整个云海城,仿佛一颗明珠上缠绕着柔滑的丝带,美得令人屏息。我静静地坐在风月楼后院临湖的小阁内,悠闲地泡茶。微风拂来,湖边的柳树轻扬,说不出的清幽宜人。整个天垠朝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天垠朝地广物博,尤以东藩之地风光最为秀丽,气候最为宜人。辽东王严维岭为人温和,治藩手段虽不如其他三王,可先天条件优越,却也风调雨顺,百姓安乐。除辽都以外,东藩最大的城池便是绵邑,作为东、南两藩的交通要城,这里人口繁多,来往客商络绎不绝,繁华比之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从绵邑往南三十里,便是著名的梦里水乡—云海了。四年前我与无盐游历到此,就再也迈不动脚了。云海没有绵邑那般庞大繁华,但是风景秀丽,人间无双。云海城中有一个天然湖泊,世人称之为龙湖,湖泊面积不大,但是奇的是湖水支流甚多,密布在整个城中,因此可以说云海的家家户户都是临水而建,就算是上街,也随处可见小桥流水,让人想起苏杭之秀美。加之这里的气候极好,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大,所以我一到这里就舍不得再走了,与无盐盘算着住了下来。无盐得知我打算在此长住,却也没有反对,只是暗暗提醒我,云海虽是小城,可是因为条件太好,因此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有不少喜欢隐居的高人,或是朝中退下来的高官,都喜欢选择此地居住或是度假。我不由得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严无垠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角色,没有人会注意。”无盐无奈,只得随了我意。我在城南的湖边上开了一家风月楼,名义上是一家酒楼,实际上也算是一家客栈。风月楼共有三层,也分前后两院,中间以天井隔开。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三层是客房。前院是对外开放的服务区,至于后院,则是我与楼里的伙计们居住的地方。这云海是小城,来往的客人虽多,但大多是路过绵邑,顺道慕名来观光的。我本来就生性懒散,对于做生意也不是非常有心得,幸好有一个超级无敌好掌柜—原玑,她虽然是个女子,却精明无比,打理生意更是头头是道,我就乐得清闲,只把那些日常事情交给她处理。想不到她竟然能干到发现无盐有做菜的天赋,硬逼着无盐做了这风月楼的厨娘!当时她提出来时,我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无盐是个闷葫芦,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我都不愿去招惹她,她倒好,一竿子把她支到厨房去了。好说歹说,无盐总算是答应先干几天,想不到这一干就是三年,她也渐渐找到了兴趣,竟然也不反对做厨娘了。无盐的厨娘天赋的确令人惊叹,吃惯了她做菜,我竟然对别人做的任何东西都没了兴趣。心中不禁连连哀叹,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太快嫁人,否则以后我可怎么活得下去。每天一早,我照例到前院三层楼去察看一番,吩咐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自己的院里,坐在湖水边的小阁里,晒太阳,喝茶。兴致来了,还可以自己摇一叶小舟,在水面上晃荡,打打瞌睡,看看书。这种日子悠闲舒适得简直是太过分,让我常常有一种身在梦境的感觉。我深深记得回真大师说过的话,只要时机成熟,我是可以回到我那个年代去的。因此也就定下心来,安静地等待。这天还是照常在小阁内坐着养神,忽然看见于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跑得极快,每次我都觉得他应该会撞上廊柱,或者是绊到门槛,结果他都能化险为夷,完好无损地跑到我面前,气喘喘吁吁地大呼小叫道:“老板!”我皱了皱眉,这于恒是前院跑堂的,来了不到一年,平日里做事还行,可就是狂爱偷懒,他年纪尚轻,一脸的顽皮之色,尤其喜欢开人玩笑,虽然不是特别的好用,好在他性子活泼,倒是个开心果,我也就由了他去。见他跑成这样,不免有些失笑道:“干嘛?火烧屁股了?”于恒急道:“不是!是有人找你!”我略略一愣,问道:“有人找我?谁呀?”“是我。”来人一身白衣胜雪,风采翩翩,俊俏温和,令人一见心折,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宫雪衣。我大喜道:“大哥!你怎么来了?”他走到我跟前,微微笑道:“今年正好有点事来这边,顺道就早些过来看你。怎么?不欢迎我来?”说着上前来拉住我的手,叹道:“无垠,你是不是瘦了些?”我连忙笑道:“胡说!无盐都说我快长得跟猪一样了,你居然还说我瘦!”他禁不住笑了,拉着我坐在小阁内,我转眼一望,见于恒仍然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由得失笑道:“傻小子,你看什么?还不快干活儿去?”于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又火烧屁股地跑掉了。我轻叹一声,禁不住摇了摇头,却听他轻声道:“子恒年纪虽轻,武功却是我亲授,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来历。”我拿出一个茶杯来,慢慢地斟茶,浅笑道:“是,你呀,就会为我操心。来,先喝口茶。”他接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轻轻道:“无垠,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你可有练功?”我白了他一眼,扁扁嘴道:“你就知道问这个,能不能问点别的?”他眼角忽现笑意,手中的杯子却已经平平地直往我脸上拂来,我叹了一口气,腰身一软,仰头避开,那杯子擦着我的眉毛疾速扬了过去,又回到他嘴边,连半滴水都没有洒出。我正想说话,他却将手中的杯子缓缓地放下,我不敢大意,凝神望着他,只见他袖袍微动,右手飘然若风,眨眼拍向我的肩头,我身子连忙往右一侧,避开这一掌,站起身来,他想都没想,左手已经攻向我右肋,我连忙后退一步,转身闪开。他却并没有停止,转眼之间已经连攻五招,直取我的左肩、双眉、左肋、右腰、后背,我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十招之后,终于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扑地一声点中肩头。我惊呼一声,站在一旁喘气,皱起眉头叫道:“啊!不行了!”他微微一笑,这才停下手,将我拉到身前,叹道:“无垠,你的武功虽有进步,不过……”我有些微恼道:“大哥!你可是武林盟主,跟我这种无名小辈过招,是不是太过于大材小用了?”他忍不住笑道:“你呀!我也是为你好。惊鸿十八式看似简单,却变化繁复,尤其需要眼力精准,才能自保,你不勤加练习,以后若是遇到高手,就没有用了。另外,你的花若掌,内力不精……”我不依地嚷了起来:“好啦!好啦!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练武的料,你非要我练!”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垠,这云海城虽然离京城甚远,可是却地处东南两藩交界之地,离明都比辽都还近,而且来往人多,龙蛇混杂,若不是你执意坚持……”我嘻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太爱操心啦!这里虽然离明都近,可也是东藩,别说他根本想不到,就算他想到,他也飞不过来。”他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坐下,轻声道:“这些年你在这里也算是安定下来了,难得你这么喜欢云海,只是我终年繁忙,少有时间来看你,虽然有无盐、子恒、文玑在你身边,但……你也不可轻忽大意。云海城表面平静,却离绵邑、凡中太近,仍需事事小心。”我轻笑道:“知道啦!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象个老头子?每次看到我,总是罗里罗嗦个没完,你难道不烦吗?”他哑然失笑,叹道:“唉,你……嫌我烦我也要说,去年五月他已回南藩……”我拉起他笑道:“好啦!你说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我受不了了!大哥,你难得来一趟,我陪你去游龙湖吧?”也不等他答话,拉着他就走。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随我上了小舟,慢慢往龙湖划去。[下部 第一卷:第2章 龙湖泛舟]风月楼后面的支流,是龙湖的两大支流之一,上了小舟,宫雪衣缓缓地摇动船桨,小舟平稳地向北驶去。微风拂来,碧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我懒懒地坐在船头,轻笑道:“你这个武林盟主,恐怕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吧?”宫雪衣浅浅笑道:“你这丫头,说起来我可还是托了你的福了?”我嘻嘻笑道:“大哥,你这个人哪,就是太爱操心,什么都要管,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所以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放轻松一点嘛,这么好的风光,也要懂得享受才是。”宫雪衣但笑不语,小舟拐过一个弯,已经进入了龙湖。龙湖占地有500公顷,湖面平静广阔,中间有一道长堤将湖一分为二,云海人也称南湖、北湖。我们由南而来,自然进了南湖。今日阳光甚好,湖面上停有几只小舟、游船,想必也是来游湖的。宫雪衣将小舟停在湖面上,进了舱内,我沏了茶,与他对面而坐,享受春光。只听他淡淡问道:“原玑可好?”我笑道:“好,好得……不得了。你挑的人嘛,怎么能不好?反正这风月楼也有你一半,刚开始你说让念珠去锦斓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要遣人来这风月楼,你不放心我,是不是?”他轻叹道:“你呀,就是这个性子,怎么得了?原玑精明,也只有她,才镇得住你。若是念珠在这儿,还不被你指着鼻子走?我是怕呀,万一闹出事来……”我佯作不快道:“又来了!我能闹出什么事来?就算有什么事,还有无盐呢!”他转开眼光,没有说话。我只得叹道:“好哥哥,别烦这些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心里有数的。你这次来,可有去镜花小筑?”他轻声道:“我刚到云海,先过来看看你,明日再去镜花小筑。”我笑道:“你这次来要呆几天?”他轻笑道:“怎么?我才来你就关心我什么时候走啊?这次东南边境上似有铁血门的人出现,江湖中人都甚为震动,我过来查探,也不知能呆多久。不过,明天我就要往南去凡中城。”我淡淡道:“哦,又是江湖恩怨吗?凡中城已是边境,又临南藩,大哥可要小心。”宫雪衣轻声道:“无垠是在担心我吗?铁血门十几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这次却突然出现在凡中,的确令人奇怪。当年铁血门虽然行事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捉摸,但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却更令人难以置信。”我皱了皱眉,叹道:“唉,这江湖,也不是什么平静之地。”宫雪衣轻叹道:“人世间,何曾有什么真正的平静之地?”我愣了一愣,只得轻轻笑道:“大哥这样胸怀广阔之人,怎么也感慨起人生来了?你是不是武林盟主当腻了,想退隐江湖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做武林盟主,还是可以当这风月楼的老板!呵呵!”宫雪衣轻笑道:“小丫头,你这么大方?我做了风月楼的老板,那你呢?”我佯作无奈道:“没办法,我只有……去锦斓庄和念珠那丫头混去了!”他忍不住笑了笑,叹道:“你呀!一张嘴越来越利了。”过了一会儿,他却敛了神色,轻轻道:“三年前天威将军战死,褚复突然失踪,惹来江湖中人猜测纷纷,那褚复,的确象是铁血门的人,四年来我四处查访他的踪迹,也只得知他定是往这东南方而来。只是不知这凡中城的事,是否和他有关。”我叹道:“褚复?可是被人怀疑害了赫连越之人?”宫雪衣道:“正是。此人武功高强,不在无盐之下。你若是遇到,定要小心。”我笑道:“大哥又在瞎操心了,好端端的,我遇到他做什么?就算遇到,我们素不相识,难道还要起什么争端不成?”宫雪衣道:“此人正邪难辨,不好捉摸。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我叹了一口气,倒在软椅之上,闭了眼养神。却听宫雪衣柔声道:“无垠,你当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吗?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打算?”我睁开眼笑道:“大哥又想说什么?我现在觉得就这样挺好的。这里风景秀丽,气候也好,神仙也不想走。如果命里注定我……回不去,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宫雪衣微怔,叹道:“你……干娘,就没为你操心?”我淡淡道:“她倒是想,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寡妇!就算是我想,也没人愿意娶呀!”宫雪衣道:“你有多久没去镜花小筑了?”我怔了怔,闭了眼没说话。他又叹道:“原玑说,上次你去,姨娘想给你说门亲来着……”我连忙坐起身来,打断道:“停!这种事原玑也跟你说?到底我是她主子,还是你是她主子啊?真是的!”宫雪衣轻笑出声,叹道:“你呀,她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轻……”我有些不耐道:“行了,大哥,亏你还是武林盟主,怎么也管起这些七大姑八大婆的事情来?干娘和原玑多事,你也跟着多事不成?”宫雪衣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自己……还是要有个打算才是。”我闭了闭眼,阳光忽有一缕晃到我的眼上,我心中微动,淡淡道:“昕……还好吗?”宫雪衣一怔,轻声道:“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起色。她……也想来看你,只不过,凌宵宫路途遥远,她的身体不便奔波,所以……”我心中微沉,闭上眼睛,苦笑道:“四年了,她……还真是忍心,不来看我。算了!我看,我还是找个时间,去看她算了。”宫雪衣叹道:“她一番苦心,你又何苦去辜负?四年来,凌宵宫的一举一动,都避不开他的耳目,你以为他当真就戒心全无?虽然阮心璃已经死了四年,不过,他却并未放下……”我叹道:“大哥,你别说了。”宫雪衣道:“此处虽是东藩,但我可不敢保证,若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全然不知。当年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阮心璃下葬,普天之下,恐怕没什么会让他相信……”我脸色一沉,不快道:“大哥!”宫雪衣停了口,一双眼睛温柔地朝我望来,我放缓了脸色,轻轻笑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别煞风景好不好?”宫雪衣双眸如水,却是无奈居多。他沉思半晌,叹道:“这些年来,一提他就是你的禁忌。无垠,你知道吗,你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你心里,其实并未真正放下……”我怔住,沉了眼,没有答话。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撕裂般的呼喊,心头微微一痛。他却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温柔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我希望你能真正快乐地活着,明白吗?”我轻轻地笑了,叹道:“你可真是……唉!那我告诉你,我非常满意我现在的生活,如果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可相信?”他淡淡地收回了手,微微地笑了,舒一口气。转过头去,躺在软椅上,不再言语。我也闭了眼,不再说话。只觉得阳光和煦,微风轻柔,无比惬意。坐了不过两刻钟,突然听到湖面上“扑通”一声,立时有人大叫起来:“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哪!”我一惊,赶紧坐起身来。眼前白影一晃,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暗暗叹一口气,凝神往湖面上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抓着一个浅绿的身影飞上不远处的一艘华丽的游船。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举目张望。那华丽的游船上站了不少的人,此刻正嘈杂一片。我看了半天,也看不真切,只得摇着小舟,缓缓地向那游船移去。摇到跟前,方才看清宫雪衣站在甲板上,他身旁有两三个丫头围着一个浑身已经湿透的绿衫女子,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年纪约摸五十多岁,却是精神矍铄,奇∨書∨網朗声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下部 第一卷:第3章 纪老爷子]宫雪衣长身玉立,站在甲板上,白衣飘飘,风采无双。他略略打望了那老者一眼,淡淡道:“在下只是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客气。”那老者哈哈笑道:“大恩不言谢!阁下真是侠义无双啊!当今天下,有公子这般身手的人可不多。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看阁下的气度非凡,莫非是武林盟主宫雪衣?”宫雪衣微微一怔,笑道:“前辈目光如电,在下佩服!佩服!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那老者走上前来,抱拳道:“不敢当。宫盟主名满天下,威震四方,在下能在这云海得见盟主一面,才是荣幸之至。在下纪尊聿,见过盟主。”宫雪衣叹道:“原来是纪家堡的纪老爷子,真是失敬。江湖上谁人不知纪家堡行挟仗义,惩奸扶弱,人人敬仰啊!雪衣能与纪老爷子相识,真是幸事!”纪尊聿笑道:“不敢,不敢。今日宫主救了小女,纪某感激不尽。相请不如偶遇,就请盟主进来喝一杯水酒,以表谢意,如何?”宫雪衣微微一笑,却向我看来,淡淡道:“多谢老爷子美意,只是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在此,不便打扰。”纪尊聿看了我两眼,笑道:“这有何难?盟主所说的朋友可是这位姑娘?就赏我老头子一个面子,请进来一起坐坐,如何?”我愣了愣,抬眼望去,那纪尊聿满面笑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只得轻叹一口气,道:“多谢老爷子的美意,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纪尊聿大喜,连忙让人放下梯子,宫雪衣扶着我上了大船,我才得以仔细打量这艘船。这船长有二十多米,宽近十米,雕龙画凤,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宫雪衣与我随着纪尊聿慢慢地进了船舱内,这里摆了十多张椅子,皆辅有金黄色的软垫,十分耀眼华丽。纪尊聿让了坐,唤人奉上酒菜来,方才笑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我连忙答道:“小女子严无垠。”纪尊聿淡笑道:“原来是严姑娘。我也是初次来云海,早知道此地风光秀丽,美不胜收,想不晴儿玩得高兴,竟然会失足落水,幸亏盟主在此,不然老夫可要乐极生悲了。”宫雪衣道:“老爷子太客气了,贵千金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老爷子也不必太担心。这位严姑娘是风月楼的老板,也是在下的义妹,以后纪姑娘若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她。”我愣了愣,抬眼朝他望去,他却只是平静地笑着,心中暗叹,只得笑道:“纪老爷子有事就直管说,不必客气。”纪尊聿眼中染上一丝喜色,举杯道:“想不到纪某无心之行,竟然能交上两位如此行侠仗义的朋友,真是令纪某喜不自胜啊!来,纪某敬二位一杯。”宫雪衣与我连忙谢过,浅饮一杯。却听纪尊聿道:“盟主怎么会在来云海城?”宫雪衣道:“实不相瞒,在下来这东藩边境,实是为凡中城铁血门再现一事而来。铁血门人正邪难辨,此番重现江湖,人心不定。雪衣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才会过来看看。”纪尊聿道:“盟主为我武林中人操心劳力,不畏辛苦,实在是我等之福啊!那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此番突然重现江湖,恐怕也是为了复仇而来呀!”宫雪衣道:“雪衣也有此疑虑。对了,纪家堡离凡中城不远,不知纪老爷子可曾听闻什么消息?”纪尊聿沉思道:“这……不瞒盟主,我纪家堡虽然也是武林一份子,不过,老夫已经久不过问堡中之事,如今事事都是小儿乘风在料理。我四处云游,已经三月未曾回堡。盟主所问之事,老夫倒是当真不知实情。”宫雪衣眼光微动,却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倒是多此一问了。还是纪老爷子懂得过日子,这云海龙湖,仙境一般的地方,难怪纪老子会在此流连了。”纪尊聿笑道:“那倒是。让盟主见笑了。”正说着,却见一个穿着淡紫衣裙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纪尊聿忙道:“晴儿,快来谢过恩公!”那女子满面笑容地走到宫雪衣身前,盈盈拜倒,口中道:“小女子纪晚晴谢过恩公!”宫雪衣连忙虚扶一把,淡笑道:“纪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纪晚晴抬眼朝他望了一眼,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却并不忸怩,双眸明亮,纯真大方,只是盯着他笑。站了一站,方才走到纪尊聿身旁坐了,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小女子,莫不是对宫雪衣动了心?当下轻声道:“纪姑娘没什么事吧?”纪晚晴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乍听见我问她,怔了怔,抬头朝我望来,清脆道:“小女子没什么事。方才多亏了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湿了衣裙,并无大碍。多谢姑娘关心,不知姑娘……”纪尊聿笑道:“晴儿,你还不知道吧,救你的,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宫雪衣啊!这位严姑娘,是宫盟主的义妹!”纪晚晴略略一惊,却是连忙站起身来,福了福身,依然笑道:“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认得二位,见笑了。久闻宫盟主侠义无双,世人敬仰,今日得见,真是小女子三生有幸!”宫雪衣道:“纪姑娘过奖了。纪姑娘受了惊,还是好生歇息吧。我等打扰了半日,也该回去了。纪老爷子若是有空,大可以来风月楼做客,告辞!”纪尊聿微微一愣,只得起身道:“盟主既然有要事在身,老夫也不便相留。请!”宫雪衣拱了拱手,与我出了舱来,我轻笑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着急,人家姑娘才来,你就要走啦?”宫雪衣叹了口气,望了我一眼,却没说话,一手扶着我,飞身下了小舟,我转眼回望,那纪尊聿与纪晚晴正站在甲板上,眼光一直在宫雪衣身上打转。我心中了然,却是忍不住笑道:“大哥今天英雄救美,想来美人已经动心了。”宫雪衣深深地望向我,却没有说话。我愣了愣,只得又笑道:“大哥何必如此?那纪晚晴生得娇俏明媚,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啊!你整天操心我的事,就不许我也八卦一下?”他敛了眼光,轻叹道:“无垠……我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求天下太平,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儿女私情?那纪尊聿开创纪家堡不过十几年,纪家堡便有了今日之声威,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几年他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动,今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心中一动,叹道:“也许他真是来游玩的。”宫雪衣沉思道:“纪晚晴落水,以他的身手,要去救人,有何难?为何会引我出手?我不过是将纪晚晴救上船,他便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想了想道:“江湖上的人知道你来了这里吗?”宫雪衣道:“江湖上只知我要去凡中,有谁会知道我折道来了云海?”我想了半天,只得叹道:“如果他是有意要来结识你,却用女儿落水这么曲折的法子,是不是也太麻烦了?”宫雪衣道:“纪晚晴是纪尊聿的掌上明珠,疼爱有加,怎会突然落水?况且……方才我见她步履轻盈,是习武之人,就算落水,也绝不会这般惊慌,此间,定然有原因。”我低了头,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江湖中的事,我一向知之甚少,偶尔原玑跟我讲一些,我也是听一半,忘一半,哪里记得那么多?只是见他凝神沉思,仿佛有不少的疑惑,只得叹道:“大哥,别想太多了。回风月楼,让无盐做几个好菜招待你。你休息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凡中吗?”他轻叹一声,温柔地朝我望来,说道:“好。我明天也不去镜花小筑了,我带了些药来,你替我拿去给无瑕吧。”我苦了脸,叹道:“要我去?唉!免不了会被娘唠叨。”宫雪衣失笑道:“干嘛苦着个脸?她……好歹是你娘,况且你也好久没去看她了,也应该去了。”我只得无奈地叹了气,划着小舟回了风月楼。[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下部 第一卷:第4章 镜花小筑]宫雪衣在风月楼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凡中去了。我只得收拾了东西,往镜花小筑去。镜花小筑在云海城的东边郊区,离风月楼有一段距离,乘马车前行,也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原玑让于恒赶着车,送我到了镜花小筑,叩开门,就见一位青衣的中年女子浅浅笑道:“无垠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吧!你好久没来,夫人一直念着呢!”我轻轻笑道:“辛姐!干娘和姐姐可好?”辛姐道:“好。大小姐这几天也能下床走走了,只不过不能走太远。”我“哦”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边走边道:“这些是无盐准备的新菜式,拿来给夫人和姐姐尝尝鲜,你去厨房准备吧,我去看看干娘和姐姐。”辛姐应了一声,拿了东西走了。我沿着曲折的回廊,穿过一片种满荷花的池塘,进了院里。镜花小筑前院不大,只有一排简单的平房,穿过门廊进了后院,眼前才突然开阔起来。当初宫雪衣相中这片地方建了镜花小筑,倒真是别具匠心,这里四方平阔,前后院子四周都有池塘围绕,无盐在此摆了玄水阵,外人想进来,恐怕是难上加难。我径直走到主屋内,方才叫道:“干娘,我来了。”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美妇,眼如秋水,风姿绝代,见了我,喜色顿时染上眉梢,笑道:“死丫头,你还舍得来?”我撒娇道:“干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来看看你不成么?”她不由得微嗔道:“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来了?!好意思!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老是干娘、干娘地叫,直接叫娘就成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我嘻嘻笑道:“是,娘。你坐,我给你倒茶。”说着取了茶杯来,倒了茶给她,道:“你别生气呀,风月楼事情太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