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乘风说完,示意欧阳贵讲话。欧阳贵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补充意见。”他看着施蒂夫,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施总,您有什么要补充的?” 施蒂夫微微一笑,“今天市场部的骨干都在,大家也听到了何总说的重要性,我希望市场部要配合销售部,把签约工作做好,把相应的宣传工作做好,除了签订合约,还要乘此良机,进行一次公司品牌形象的宣传。” 三位老总发言结束,陆帆也对销售部作了部署,除了其他人,乔莉作为晶通电子销售,负责和晶通电子的外联工作,强国军和秦虹作为售前,协助乔莉做好相应工作。 两小时后,会议结束了。三个老总一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销售部与市场部的员工立即热闹起来。有的人向陆帆表示祝贺,七亿大单马上就要实现了。有的人调侃乔莉,做成了这么大的买卖。强国军和秦虹因为在这个案子当中,所以售前们也对他们表示祝贺。陆帆笑道:“大家先不要这么说,等合同签下来,才算定了呢。” “陆总,”薇薇安尖着嗓子说,“意向书马上要签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哦,上帝,这可是七亿大单,我们赛思中国要创造奇迹了。” 翠西自从接到薇薇安的命令,要求停止调查晶通外包之后,就知道公司的风向又转了。她见薇薇安向陆帆示好,连忙凑上前,“弗兰克,这次去石家庄,可要好好地热闹热闹,我们市场部做完了事,你可得请客哟。” “我请客,”陆帆说,“薇薇安,不如这样吧,等晶通外包意向书签订之后,我们销售部与市场部联谊一次,地点就在石家庄,我来安排?” “好呀,”薇薇安一转身,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大家都听好了,这次事情做好了,可有人请客。” 众人哄笑叫好。也有人觉得,最近市场部和销售部的关系有些微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瑞贝卡早早地退了出去。自从薇薇安告诉她不用再查销售部之后,她身上的负担一下子轻了许多。她不知道为什么市场部突然与销售部和解,而且把车雅尼也调人了市场部。她只是觉得很累。这累是源于身体上的:她怀孕了,反应挺强烈。而另一方面,还有心理上的,她觉得职场变化太快,竞争太黑暗。一会儿背后下刀子,一会儿握手成朋友。她很抑郁。 她回到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许多同事才陆续回到办公桌。她不想和众人待在一起,又起身去了茶水间。一进门就见到乔莉。乔莉正在打水,看见她忙说:“瑞贝卡,喝点什么?” “不喝什么!”瑞贝卡硬邦邦地说。 “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 “没有!”瑞贝卡看着乔莉容光焕发的模样,心情越发地痛苦,七亿大单,到底被她签了去。争来争去,自己倒是嫁了人,也怀了孕,也升了一级,可是有什么光荣比得了乔莉的这一单呢?她冷着脸,什么话也不想多说。销售部的黑暗她不想多管,至于乔莉的成功,她觉得什么都算不上,只能算无耻加黑暗的产物吧。 乔莉不明白瑞贝卡为什么生气,以为只是她孕期的一个症状。乔莉不敢再多说,打了水回到座位上。刚打开电脑,MSN的黄灯就亮了起来,乔莉一看,是秦虹,只见她写着:“我们这次去石家庄,只签外包协议,技术改造的合同会签吗?” 乔莉抿嘴一笑:可真心急啊。她写道:“暂时还没有提到。” “什么时候签?” 乔莉忍不住和她开了句玩笑:“你不是希望我谨慎吗?” “公司总部已经批准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依我看越快越好,毕竟七个亿呢。” “好的,”乔莉写,“我会抓紧时间。” 她关上MSN对话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可不是郁闷的叹气,而是欣喜加说不出的感慨。随着晶通外包一步一步推进,公司流言蜚语少了许多。秦虹在MSN上催问过几次签单的事情,强国军也以BTT的合同没有签约成功为理由,转回到乔莉这边,再次成为晶通电子的售前。人人都盯着这笔七亿大单,想着它未来可能产生的奖金与收益。只有乔莉,她一方面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另一方面,也觉得这份喜悦其实并不属于她:她还没有完全决定,到底要不要玩一把大的,在这个项目中继续下去。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初。赛思公司和晶通电子的签约仪式即将举行。这次活动由赛思中国、晶通电子联合举办。因为这是石家庄最大的外包业务,所以政府部门非常重视。当乔莉再次踏上去石家庄的路上时,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首先,这一次去,赛思中国的人,可说是兵强马壮。不要说公司的三大老总、销售部的总监和经理、市场部的总监和干将,就连售前都去了好几个。浩浩荡荡十几辆车,排成一队,朝石家庄进发。其次,晶通电子的接待规模也不比以往,当十几辆车驶到晶通电子厂门口时,乔莉吓了一跳。只见厂门两边围满了工人,还有工人鼓乐队,打着鼓吹着号。晶通电子厂办校的学生们,拿着鲜花排成一排,你推我搡地站在街边,嘴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而晶通的领导们,王贵林、两位副厂长,一位纪委书记、工会主席、陈秘书,全都簇拥着石家庄的政府领导,站在厂门外欢迎着他们。当赛思中国众人走下车时,锣鼓声与欢呼声不整齐地响了起来。 乔莉觉得一下子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她想笑又不敢笑,又觉得十分感动,只是跟在陆帆后面,忙着和晶通电子的熟人招呼。赛思中国的销售与售前经常与企业打交道,还不觉得怎么着。瑞贝卡和翠西等市场部员工,因为办仪式的事情,都在一周前来过晶通电子,商量活动细则与媒体宣传,所以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有薇薇安,完全被这样的阵势吓坏了。她去年来石家庄出差,是住在五星级酒店,她本来以为这次活动会安排在酒店,后来翠西告诉她去工厂,她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明明太阳温热,秋高气爽中还留着一点夏天的尾巴,薇薇安却穿着长裤长袖,头上裹着爱马仕丝巾,蒙住了大半个脸,手上戴着一副长手套。她生怕厂区的灰尘会毒害她这位来自香港的高级总监。她左边站着怀孕的瑞贝卡,右边站着翠西,两个人一左一右“保护”着她,跟着施蒂夫往里走。薇薇安一边走,一边惊恐无比地打量着街边的工人,不停地用英文抱怨:“哦!MyGod!简直土死了!这些人都疯了吗?我的天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北京?我恨死这个地方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瑞贝卡默默忍受着。翠西一边搀扶着她,一边小声安慰,“哦,快了,就快到礼堂了,再坚持一下啊。” 陆帆和云海走在她们的身后,两个人不时听到薇薇安的声音,暗暗摇头,表面上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乔莉和秦虹等人跟在陆帆的后面,乔莉越往里走,发现晶通电子的人越来越多。以往冷冷清清的厂区,此时到处都是人。不仅有青壮年男女工人,还有老人、抱小孩的妇女,和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们。天啊,乔莉这才发现,两千多名工人,不是一个虚拟的数字,而是一个可观的人群,或者说,是一个可观的大家庭。 从晶通电子厂区大门到晶通电子大礼堂,不过十五分钟路程,但因为围观的人群太多,加上众人边走边聊,王贵林又不时地向施蒂夫等人介绍晶通电子的历史和环境,众人走一走、停一停,二十多分钟之后,才来到了大礼堂门口。乔莉抬头一看,只见礼堂上挂着两条巨大的红色条幅,一条是:热烈欢迎赛思公司各位领导莅临通电子;另一条是:热烈庆祝召开赛思公司与晶通电子项目合作签约仪式。 秦虹用手轻轻碰了碰乔莉,“那个是什么字啊,各位领导什么临晶通电子?” “莅临。”乔莉说,“就是欢迎我们的意思。” 秦虹还是第一次到石家庄和晶通电子,她环顾左右,悄声说:“这厂子可真土啊。” 乔莉笑了笑,没有吱声 众人纷纷进了大礼堂。大礼堂里更是座无虚席,除了空空的主席台,就连过道上也挤满了人。这时,一个穿着时髦、化着浓妆的中年女人站在台上,用播音员的语调邀请市政府领导、赛思公司与晶通电子的领导们上台入座。 主席台很大,摆了三排桌子。乔莉等人被带到舞台的一侧,然后鱼贯上台,在各自的座位卡前落座。主持人依次介绍道:石家庄某领导,赛思中国总裁何乘风,赛思中国副总裁欧阳贵、施蒂夫,赛思中国销售总监陆帆,销售经理狄云海,赛思中国市场总监薇薇安,市场经理瑞贝卡,赛思中国客户经理乔莉,市场助理翠西和售前支持强国军、秦虹。她每介绍一个人,台下必然发出热烈的掌声。介绍完所有的来宾之后,她才开始介绍晶通电子的领导。当她说到厂长王贵林时,台下的掌声更加热烈起来。 乔莉坐在主席台最后一排,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人影和掌声。礼堂里的空气不是特别流通,舞台顶上的灯光明晃晃地照耀着他们。薇薇安脸色苍白,简直要昏了过去。她半蹲在座位前,不肯落座,但又惧怕台下众多的目光,正无奈之际,翠西眼明手快,把自己的小外套脱下来,给她垫在座位上,她这才坐了下去,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我恨这里,我恨这里!” 云海坐在她的旁边,表面上微笑着,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表现,心里却强忍着厌烦。而乔莉看着台下众人热烈的目光,不由得想着自己去年冬天来到这里时,在家属区看到的那些老人们:他们为了改制,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毅然冒着清冷的冬日晨光,拖着病弱的身体去市政府请愿。想起这里,乔莉心里不觉一片酸楚。 她每天担心的就是这七个亿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坏处。可对于台下的很多人来说,一个企业如何改制,改制之后又如何发展,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存空间。是她太自私了,还是说,她在没有确实地面对这么多工人之前,根本无法体会改制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主持人小姐宣布,晶通电子与赛思公司合作意向书签订仪式正式开始。台下又是如潮的掌声。她含笑示意了几次,工人才停止鼓掌。她清了清嗓子,首先请政府领导讲话,领导讲话完成后,她又请王贵林讲话。工人们的掌声又高了起来,还夹杂着口哨声与尖叫声。 王贵林拿过话筒,觉得坐着不够高,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望着台下的众人,觉得胸中激情澎湃!这都是他的工人,都是他要负责任的对象。有了他们,他才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才能用空城计唱进来两大外企,才能把政府的支持、银行的贷款,包括未来的股市,都纳入自己的城池。谁说工人一无是处?有人的地方,就有生产力。 此时的王贵林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英雄,比当初在越南战场上更加神勇。他不仅从于志德手中夺过了大权,而且用赛思公司的外包方案,为晶通电子谋得了第一桶金。而且还有SK(Siltcon Kilo)!在未来,台下的这些工人,会拥有自己的上市公司,会拥有在石家庄最出色的外包企业。他,王贵林,不仅改变了一个企业的历史,还将改写两千多名工人的生活与生存状况。王贵林再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台下的声音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几秒钟的工夫便寂静无声。工人们都仰头看着他,目光中有希望,有敬仰,当然也有怀疑和试探。 王贵林说:“亲爱的工人们,我们的改制已经启动了。大家都选择了中亚永通的方案,都会过渡到新的晶通电子集团。以后,我们不是国营企业了,是股份制公司。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再也没有铁饭碗了。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改制?改制就是要把我们的铁饭碗变成金饭碗!这个金饭碗怎么来的?就是从今天来到我们晶通电子的,赛思公司的各位领导和同仁中得来的。首先我想请晶通电子所有的工人,对他们的到来报以热烈的掌声,谢谢他们给了我们晶通电子一个真正的金饭碗!” 他话音一落,全场响起了热情的掌声。王贵林随着掌声转过身,对着何乘风和赛思中国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何乘风慌忙站起,微笑着鼓掌,以示还礼,赛思中国的众人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一时台上台下掌声一片,主持人只得出面请大家落座,请王贵林接着发言。 “我们感谢完了北京来的客人,现在,要感谢我们石家庄的客人。我们要特别感谢政府领导的支持和鼓励。是政府给了我们政策,给了我们在开发区的新土地,和新的优惠政策,没有政府,就没有晶通电子的今天,我们大家要对政府领导表示热烈的感谢!”说完,他对着石家庄政府领导,又是深鞠一躬。台下的工人们也同样报以了掌声。 “我还要感谢你们,我的工人们,是你们的信任让我坚持到今天,是你们对工厂的热情、对未来的热情、对美好生活的愿望,让我们共同坚持到了今天。我要感谢你们,不管是晶通的工人,还是晶通的家属,我们晶通改制的这场战役,是你们打下来的,胜利属于你们!”说完,他对着全场的工人们深鞠一躬,并且久久没有抬起腰。工人们的掌声经久不息,整个礼堂激荡着一股热情与感动。台上的众人也忍不住鼓起掌来。何乘风暗想,王贵林平常话语不多,没有想到是一个演讲的高手。欧阳贵则心潮激荡,不管企业真正的原始动力与未来发展是什么,这番话还是够爷们! “最后,我也要告诫大家,做外包,我们都是小学生,我们不懂。但是不懂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学。现在,不仅有老师教我们,而且老师都把家搬进了工厂里。我们当好了学生,就捧好了金饭碗。我王贵林在这里也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以后晶通外包成立之后,谁要是不当好学生,要砸我们晶通外包的金饭碗,我就砸谁的铁饭碗,毫不留情!” “好!”台下前排的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叫起好来。众人又是一片掌声。王贵林说:“我们是主人,话不能太长,现在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请赛思中国大中华区总裁,请把金饭碗送到石家庄的何乘风何总发言!” 台下掌声如潮。工人们的目光一齐聚集在了何乘风的身上。何乘风纵然身经百战,但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他接过话筒,一方面心中感慨万分,另一方面也不想输给王贵林,他非常绅士地开口道:“各位工人,我是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中国人。在美国,他们叫我们ABC,又叫我们香蕉人,就是说我们外面黄、里面白。但是我要告诉大家,我何乘风不仅外面黄,里而也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人。” 此话一出,虽然语气不激烈,但台下的掌声顿时响了起来。何乘风等掌声稍小,又说:“我是1986年回到中国的,当时我的汉语不好,看不了中文小说,这二十多年来,我和中国IT行业一起成长,我现在不仅可以读《红楼梦》,还可以用汉字写长长的信件给我的朋友和家人。但是我一直觉得,我还不够深入了解中国这片土地。因为我一直在外企,我为美国人做事,为美国公司赚钱。但是今天,我非常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和你们在一起。赛思公司和晶通电子的全面合作,将意味着晶通电子向IT行业的转变,同时也意味着我,作为一个ABC,可以向中国的国企贡献一份力量,可以和所有的国企工人们一起奋斗。我是一个职业经理人,我将用我最好的方式向祖国证明,我不是一个香蕉人,我是中国人!” 台下掌声、尖叫声、叫好声响成一片。薇薇安小声地对翠西说:“何乘风可是美国籍,真虚伪!” “就是就是。”翠西连声附和。 薇薇安又用英语连声轻骂:“Sonofabitch(卑鄙)!”云海皱了皱眉,只得假装没有听见。 台下的声音平息,何乘风接着说:“我是赛思中国的大中华区执行总裁,在未来,我和大家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但我们公司会向晶通外包委派一位外方的经理,这位经理今天就在主席台上,他就是我们赛思中国分管销售的副总裁欧阳贵先生,大家一定想听听他的意见吧?” “想!”台下齐声答应,接着是掌声一片。赛思中国的员工们,除了陆帆和云海,都是微微一愣,怎么欧阳贵要出任外方经理?难道,他要离开赛思中国吗?这时,何乘风把话筒递给了欧阳贵。欧阳贵将肘部朝主席台上一放,话筒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巨大的嘭的一声!整个会堂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下来。 乔莉等人都领教过欧阳贵在公司会议上的表现,各自在心中暗暗咋舌,唯有薇薇安不知死活,又用英语嘀咕:“哦,天啊,太没有风度了。” 不想这个时候,全场十分安静,她的这句英文被欧阳贵听见了。他微微斜过头,冷冷地扫了薇薇安一眼,薇薇安突然看到欧阳贵面露狰狞,一双眼睛像狼一样,似乎一口要把自己吞了,她吓得浑身一颤,加上翠西的小外套又很滑,她差点滑到座位下面。等她稳住心神,欧阳贵像刀片刮过的声音已经在全场响了起来,“各位,我是赛思公司的副总裁欧阳贵,也是未来晶通外包公司的外方经理,我很高兴和大家认识!” 台下的工人们全部愣住了,如果说王贵林的发言像个战斗英雄,何乘风的发言像个美国的绅士,这欧阳贵就有点让人毛骨悚然。这一看就是个不好讲话的主啊。 “我这个人有两个特点,”欧阳贵哼声说,“第一,我这个人下巴比较长;第二,我这个人声音比较难听。”台下的人听他这么说,再看看他翘在台上的下巴,不由得纷纷想笑,可一看到他扫视全场的眼睛,众人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说完我这个人的特点,我再说说对晶通外包的想法。”欧阳贵继续说,“晶通外包,是一次了不起的合作,就像你们王厂长说的,做好了,就把铁饭碗换成了金饭碗。金饭碗可不好端,刚才王厂长说了,大家不懂。要叫我看,不懂没有关系,只要有态度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又全场扫视一圈,此时会堂里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什么叫态度?第一忠诚,第二专业。说白了,就是又红又专!但是红和专比,红更重要!只要忠诚,专业不好可以学。如果只有专业,没有忠诚,我就砸谁的金饭碗!”欧阳贵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脸的模样,台下第一排的人差点尖叫出来,这哪里是笑,比哭还难看。 全场上下回荡着欧阳贵的声音,“金子好像是砸不碎的,只能用火烧,可我欧阳贵,偏偏学过几天炼金术,我可以把金饭碗烧成水、化成灰。但是我也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有捧好金饭碗的决心,不管专业上有多困难,我都和大家一起共进退,学一遍不会的,我们可以教十遍;学十遍不会的,可以教一百遍。我一定要让大家捧好这只金饭碗!” 台下的人还是大气不敢出,有听出滋味的,鼓了几下掌,却只是零零落落,众人继续屏气凝神,听他训话。欧阳贵又说:“刚才何总说,他是ABC,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喝过洋墨水,早年也在国企上班,我比何总更了解你们,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所以我请求大家,和我同进同退,一起打造好晶通外包这只金饭碗!”说完,欧阳贵突然站起来,也朝全场深鞠一躬。台下的人一时愣住了,众人都觉得这位未来的半个老板,话说得威风不好对付,但也很贴心窝,像个自己人!有人开始鼓掌,接着是一片掌声,最后是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站在台边,听着这三位老总一个比一个精彩的发言,连主持的事情都忘记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发愣,直到工会的人推了她一把,她才缓过神来,连忙几步上到台前,大声说:“发言结束,签约仪式开始。” 听了这话,薇薇安、瑞贝卡、翠西一齐愣住了。因为按照职位高低,他们本来还安排了施蒂夫的讲话。没有想到,被主持人小姐的紧张给搞漏了。可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去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签约仪式开始。 施蒂夫也是微微一愣,但他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就当不知道自己要发言这回事。但是他的内心恼怒极了。没有想到,何乘风和欧阳贵居然敢公然地蔑视自己,拿他这个VP当什么?而主持人小姐的慌乱,除了打破了施蒂夫的发言,连市场部安排好的石家庄本地媒体、IT相关专业媒体的现场提问环节,也全部给取消了。台下立即有媒体给瑞贝卡发短信,瑞贝卡忙一一回复,等会后安排采访。 这时,陈秘书已经将早早准备好的合同放在了主席台上,王贵林与何乘风分别在上面签了字。一时掌声雷动,台上台下感慨的感慨,高兴的高兴,摇头的摇头,叹息的叹息,骂娘的骂娘,真是个中滋味,只有人人自知。主持人把合同拿在手里,高高地向大家展示,台下又是经久不息的掌声。接着主持人宣布:签约仪式结束!但台下的工人们哪里愿意散去,纷纷围在礼堂里,在小陈等人的极力劝说下,人潮才慢慢朝外散去。小陈等人又组织工会的人,保护着王贵林、何乘风等人从礼堂走出来。乔莉等人出来一看,都吓了一跳。原来礼堂外也围满了工人,而且大门外还放了一个高音喇叭,可见刚才的话,外面是听得清清楚楚。 王贵林对何乘风说:“何总,您是我们晶通电子的大英雄啊!” “哪里的话,”何乘风笑道,“依我看,您才是大英雄。” “我已经安排了饭局,”王贵林笑道,“我们今天晚上,可要不醉不归!” “没问题,”何乘风大笑道,“我把欧总带来了,你们两个酒逢对手,要好好地喝一次。” 晚上的饭局安排在晶通宾馆,王贵林、何乘风、欧阳贵、施蒂夫以及市里领导等人坐在一桌,陆帆等人坐在另一桌,北京来的几个媒体由瑞贝卡和翠西等人陪着,单开了一桌。晶通电子的中层干部们在大包间的外面也开了几桌。这顿饭吃得热烈异常。尤其是王贵林与欧阳贵的酒量,实在让众人开了眼界。一顿饭的工夫,两个人喝了两瓶茅台,还居然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薇薇安和陆帆、云海坐在一桌。她在席间不停地用英语抱怨,也实在让众人领教,众人只当没有听懂,全部卖了一只耳朵给她。席间陆帆几次打岔,想让她说点正常的话题,结果都没能实现,陆帆索性不再管她,与云海各自用餐。 晚饭之后,王贵林要亲自送何乘风、欧阳贵回房间。小陈和厂里领导要陪他,他连声说不用,让众人去送市里的领导。他一手拉着何乘风,一手拉着欧阳贵,似乎有些微醉,又似乎有些舍不得分开。众人觉得有趣,便让他们三个人一同走了。 王贵林把何乘风送回了房间,欧阳贵也坐在房中相陪。何乘风烧了一壶水,请王贵林小坐一会儿,休息休息。三个人随意地聊着天,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又聊起了外包。王贵林突然问:“何总,外包公司成立之后,会有大量的原材科和技术服务需要,这方面您是怎么考虑的?” 何乘风心中微微一动,不由打量了王贵林一眼。他是喝多了无意中提及,还是早有此意,只等着机会开口?欧阳贵也是一愣,只是阴沉沉地坐着,看着何乘风。 何乘风微微一笑,“王厂长,这个您不用担心,提供原材料和技术服务的公司很多,我们一定会根据比质比价的原则,挑选最合适的公司和最合适的人来完成。” “是吗?”王贵林也笑了笑,“这样就好。” 两个人转开了话题,再也没有聊到这个。但何乘风觉得,王贵林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有人提醒了他什么。王贵林又稍坐了一会儿,喝了杯水,似乎酒意上涌,便要告辞。何乘风与欧阳贵把他送到了电梯口,他执意不许再送,两人只得作罢。他们目送王贵林,等电梯门关上,这才又折回何乘风的房间。欧阳贵一关上房门便说:“我们外包业务还没开始,王贵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想到这个问题,也很正常。”何乘风想了想说,“他也不可能只听我们的一面之词,肯定外面也有专家帮他论证。确实做外包会牵涉到这些。欧总,云海的公司刚刚成立,将来怎么能由这家公司向晶通外包提供原材料和技术服务,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依我看,让云海尽快离职,”欧阳贵说,“公司的资质,还有增资扩股等许多事情要打理,还要想办法在这个之前组织一个团队,能从外面接点活儿回来,把团队理理顺,不然等到外包的时候,就有点晚了。” “你说的这个有道理,”何乘风说,“另外还有件事情,晶通外包公司,除了赛思公司和晶通电子,还有几家公司要进行合股,股份占得倒不多,但是这些公司的背景还是应该调查清楚。” “这件事情我去办,”欧阳贵冷笑道,“现在晶通外包可是一条肥鱼,谁都想咬一口,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些人的背景、来源查得清清楚楚。” 何乘风点点头,“以后你的工作重心基本放在石家庄了,弗兰克要走,云海也要走,公司内部你有什么想法?” “要尽快找到能接手的人,”欧阳贵说,“我有个人可以推荐,不过,推荐给别人我不敢,推荐给你,哼哼。” “怎么,这个人比较麻烦?” “你连我都能用,什么人不能用?”欧阳贵笑了笑,“这个人原来是南方一家公司的销售总监,犯了点事情,离开了公司,我帮他解决了一点问题,又安排他在北京休假。这个人做事比较贪,但是也比较狠,是个人才。” “他叫什么?” “白重。” “本土人才?” “除了出差,没离开过中国。” “多大年纪?” “三十九岁。” “有家吗?” “有家,有个儿子。” “他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太狠,”欧阳贵说,“尤其对手下,但是也出成绩。” “改天约了见见。”何乘风说。 欧阳贵点点头,“施蒂夫现在表现不错,不敢多哆唆了。” “欧阳,”何乘风耐心地说,“做生意矛盾少不了,你这个少林铁拳以后到了晶通,还是要温柔一些。” “这是你第二次提醒我了,”欧阳贵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何乘风笑了笑说,“有钱的地方就有争斗。” “那当然了,”欧阳贵说,“但我很庆幸,没和你开打。” “那我肯定打不过你,”何乘风哈哈笑道,“你这个少林铁拳,谁受得了?” 就在何乘风与欧阳贵商议事情的时候,薇薇安正在房间向翠西与瑞贝卡不停地抱怨,翠西年轻,加上身体无恙,倒不觉得什么。瑞贝卡本来就在反应期,加上大礼堂又热又闷,晚上吃得又不舒服,忍耐着听了一会儿,实在承受不住,突然冲到洗手间吐了起来。薇薇安这下子更加崩溃了,最后是翠西出的主意,她和瑞贝卡住在这间房间,薇薇安去她们的房间,这才平息了事情。 与此同时,陆帆和云海正走出晶通宾馆的大门,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弗兰克,”云海说,“你对今天的大会有什么想法?” “你呢?”陆帆问。 “其实氛围还是很感人,”云海说,“我能够感觉到一种求生存的气氛,还有一种发展的气氛。也许我们做这个外包公司,除了生意之外,确实做了件好事情。” “我也有同感,”陆帆说,“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你很快就要离开公司了。” “我看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云海说,“欧总不懂技术,对IT这块也很陌生,想把外包做好,可能很快也要把你派过来了。” 陆帆摇摇头,“可能没有这么快,你和欧总都走了,公司暂时会很需要我。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我不可能作为外方代表进驻晶通外包,必须要以中方代表的身份,这个身份怎么安排,还要费些周折。” “弗兰克,”云海突然笑了笑说,“你说我们做这个外包公司,包括未来上市,真的可以只违规不违法吗?” 陆帆一愣,“你说呢?” “我真是不知道啊。”云海说,“我之前只是觉得人生短暂,做人不应该畏首畏尾,可今天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可是同时,我也觉得几位老总讲得虽然慷慨激昂,但是,这背后的项目太大了,很多事情太难讲。” “杰克,”陆帆说,“这世界没有什么救世主,如果没有利益,肯定不会有牺性。而且你没有看出来,工人们根本不懂IT,我敢打赌,晶通外包成立之后一定是困难重重。” “是啊,”云海说,“让这些工人一下子适应外企化的管理模式,恐怕是很难。不过,你看看欧总今天这个架势,有这位铁腕把关,你会好很多。” “我总觉得他太过强势,”陆帆说,“共赢表现得不够。” “他就是那样的人,”云海说,“有他的强势,再加上你的运营,我在外面遥相呼应,这笔生意虽然风险大,但确实太吸引人了。如果做得好,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创业成功,拥有自己的企业。” “只怕到时候,想和我们合作的人太多,”陆帆笑道,“不知如何选择了。” “呵呵,弗兰克,”云海说,“说到底,人都是贪心的。外包项目的供应商,稳赚不赔的买卖。我问你能否完全合规,也不过是糊弄糊弄自己。” 陆帆看着云海,“你真这么想?” 云海哈地笑了一声,“你不会觉得我很面(软弱)吧?” “没有,”陆帆说,“凡事都有代价,只不过每个人对代价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我总觉得人生应该慎重,但其实我一样抵抗不了欲望,”云海笑道,“发财做大事,对男人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是吗?”陆帆突然觉得有些悲伤,“可我觉得人生是一种虚无,所以,当得到的时候就应该进取,否则时光就会被浪费,最值得纪念的东西就会消失。” “什么东西最值得纪念?” “回忆,”陆帆说,“一个过程。” 乔莉和秦虹这次来晶通,住在一个房间。秦虹洗了澡,和刘明达通完电话,见乔莉还坐在写字台前,不知在写什么,不由得问:“安妮,你不累吗?” “不累,”乔莉说,“我在回邮件。” “我都快累死了,”秦虹说,“下午在晶通可真够戗啊,大礼堂都快把人闷死了。哎,你以前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吗?” “不,”乔莉转过头,笑了笑,“我每次来的时候,这里都很冷清。” “冷清?!”秦虹乐了,“不会吧?我觉得这里的人太热情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前面的事情,”乔莉说,“这个厂里的工人,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一旦工厂改制,他们很怕面临失业、搬家、失去保障等所有的困难。” “那又怎么了?”秦虹说,“现在国家有社保,他们在国企舒服了这么多年,回到社会上也是应该的。” “哪有这么简单。” “本来就是,”秦虹说,“社会要前进,总要有人牺牲,如果改革畏首畏尾,怎么能成功呢?” “可有些东西是时代的问题,个人是可以承担,但也要有限度。” “我不这么想,做人要审时度势,”秦虹说,“我爸爸原来也是国企的,后来他见事不妙,拔腿就跑,十几年前就在外面做生意,现在生意做得不能算大,但至少比上班强多了。一个不能适应时代的人,只能被时代淘汰,这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从个人层面来说是这样的,”乔莉笑了笑,“从社会层面来说,是两回事。” “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吧。”秦虹笑道,“还有那个王贵林,看他黑黑胖胖的,想不到还挺会说话。但是我觉得,最厉害的就是我们欧总了,以前我就听他们说过欧总又红又专的论调,想不到他在今天这个场合,也敢这么说。” 乔莉笑了笑,没有吱声。 “哎,我问你,”秦虹说,“以前我听说那个王贵林搞什么鸿门宴,把你们和SK(Siltcon Kilo)的人都请去,真的吗?” “是的。” “今天一见,觉得他看起来很一般呐。” “是啊,”乔莉笑了,“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哎,安妮,”秦虹的眼睛里闪着光,“你有没有算过,我们签了这个七亿的大单,能有多少奖金?” 乔莉看了她一眼,“我没有算过,再说,这得看这个单子分多长时问完成,还有款能不能及时到位。” “我知道有这些,”秦虹倒在床上,“但也可以算个总数吧,七个亿呢,多少人一辈子也卖不出这么多。” “是吗?”乔莉说,“七个亿很多吗?” “假话!”秦虹翻了个身,“七个亿还不多吗?” 乔莉眨眨眼,“谁提醒我,签这个单子要小心?” “那时候我不是害怕吗,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什么七亿外包换七亿销售,现在看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总部也很支持,再说了,也为国为民,你还不赶紧抓紧?!” 乔莉看着她,“那你有没有算过,签了这个单,你能拿多少奖金?” 秦虹一愣,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个小售前,能拿多少?肯定没有老强拿得多。但是,也够很多售前梦想一阵子了。” 乔莉默然不语,半晌才说:“不管这个合同签还是不签,对晶通工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你说什么?”秦虹一时没有听清,紧张地问。 “没什么,”乔莉说,“我去洗澡了,哎,等会你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 “现在?在这儿?”秦虹惊讶地说,“我可没有兴趣。” “我想出去走走。”乔莉说。 “那你一个人去吧,我不陪你了。” 乔莉点点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觉得精神为之一振。她把头发披在肩上,让它自然地晾干,然后她背着包,走出房门,来到晶通宾馆外的大街上。秋天的北方夜晚空气清爽,星空高挂,一轮弯月在城市的上空斜斜地勾勒着。要不是时间太晚,她真想给父亲打一个电话,说说今天下午在晶通电子的盛况,还有那些工人的表现: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笑声与掌声…… 这场七亿大单,不管对赛思中国、SK(Siltcon Kilo)、何乘风、陆帆和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今天真切地在晶通工人的脸上看到了微笑。铁饭碗其实不铁,金饭碗其实也不纯,但人活着总要有希望。也许有了希望就是美好的吧。她把玩着手机,不知道能给谁打电话,心绪不停地起伏。她忍不住拨通了周雄的号码,电话转到了秘书台。她又想了想,拨通了陆帆的手机。 “嗨,安妮,”陆帆很快接了电话,“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我睡不着,在外面走走。” “怎么了?” “没怎么……”乔莉一时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语塞了。 陆帆停了几秒,似乎能理解她的沉默。他柔声问:“你在哪儿?” “我在大街上。” “是吗?”陆帆说,“我和杰克在我们上次的茶馆喝茶,你要不要来?” “你们俩?”乔莉笑了起来,“行,那你们等我。” “那就快来。”陆帆笑着挂上了电话。 乔莉好像突然找到了方向,快步朝茶馆走去。走着走着,她忽然有了一个感受:她和陆帆那种隔阂的上下级关系正在慢慢消除,或者说,她原来对陆帆还有一种敬畏,而不知不觉中,这种敬畏的感觉没有了,大家变得很亲切,甚至还有一点荣辱与共。 她不禁笑了笑,也许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纪念! 第二天一早,乔莉还在睡梦中,便接到了周雄的电话,“安妮,昨天那么晚打电话找我,有事情吗?” “哦,没有,”乔莉看了秦虹一眼,她还在旁边的床上熟睡,“我们昨天签了和晶通电子的初步合作意向书。” “那要恭喜你们。” “谢谢,”乔莉说,“昨天晚上可能有点兴奋,不好意思,那么晚给你打电话。” “我昨天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等到方便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了,就想着一早给你打过来。” “这么晚?” “是啊,你没有听人说,半夜一点下班的,是干IT的,两点是证券的,三点是投行的,四点……”周雄突然止住了。 “四点是什么?” “小姐下班。” 乔莉扑哧笑了,她悄声说,“我不和你多说了,我人在石家庄,旁边的同事还在休息呢。” “好,有事随时打电话。”周雄挂上了电话。乔莉把手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而秦虹早就被她惊醒了,但是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听着乔莉打电话。看来,这位女销售是谈了恋爱了,这样也好,省得刘明达对她还有惦念之心。不管他是真没有了,还是真的有一点,只要乔莉恋爱嫁人,以刘明达的逻辑和性格,就肯定会死了那条心。 晶通外包的项目,成为IT业界一个不小的新闻。赛思中国与SK(Siltcon Kilo)因为七亿大单的事打得你死我活,早已经成为几个IT公司不是秘密的秘密。现在经新闻这么一宣传,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七亿大单,SK(Siltcon Kilo)肯定没有戏了。它的所有权,已经被赛思中国牢牢地抓在手上。 从晶通电子返回北京后,乔莉的工作变得异常的忙碌,晶通电子的项目,虽然在她这个层面,还没有正式开始,但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而欧阳贵要离开赛思中国,已经不是一个秘密,大家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并且纷纷猜测,谁会接替他,成为下一任分管销售的VP呢? 这天,乔莉正在公司上班,突然收到了一封何乘风CC给所有人的邮件,在邮件中,他向赛思中国所有员工正式宣布,VP欧阳贵将离开销售部门,前往石家庄,代表赛思公司督促与晶通电子成立外包公司,并在公司正式挂牌后,出任晶通外包公司的外方总经理。 乔莉虽然明明知道他要走,但收到这样的邮件,还是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这位铁腕级的神秘人物,就这样以一封邮件的方式,离开了销售部门?就在她愣神的工夫,又有新邮件进来,她打开一看,是陆帆发出的,他说为了欢送欧总离职上任,整个销售部将举行一次联欢。乔莉忙回复表示参加。 “哎,你说,这人就这么走了,这样一来,赛思中国分管销售VP的位置就空下来了。” “可不是,走得真快。” 乔莉听见旁边的隔段有几个销售在悄悄地议论,便竖起了耳朵。只听他们说:“你们猜,谁会接替他的位置呢?弗兰克?” “不会吧,跳得这么凶?” “就是,直接上VP啊?不可能。” “琳达嫁人了,欧总也走了,赛思中国的销售部变天了。” “嗨,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自从琳达走了以后,我就想看看,赛思中国哪个女销售能变成琳达第二,看来看去还没有看到合适的人。” 几个人嬉笑起来,一会儿一个人又说:“你说,欧阳贵走了谁来接班?” “这话不要随便说。”另一个人说,“不过,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欧总像竹联帮老大那样,稳坐台上说的那番话,”说着他学起了欧阳贵的语气,“又不红,又不专,就不要怪我欧某人不客气!” 几个人又笑了起来。有个人说:“这话想起来我心里都发毛,幸好他走了,这哥们,太厉害了。”乔莉听到这里,想起欧阳贵当时在台上的威风,也不禁微笑了起来。 “当年程轶群在的时候,血洗了一批人,后来程轶群走了,何乘风来了,又进了一批新人,现在欧阳贵一走,再来一个分管VP的副总,就不知道是什么局面了。” “哎呀,管他什么局面呢,血洗也洗不到你我兄弟头上,”另一个销售说,“我们一不是管理,二也不站队,不就是个销售嘛。都是卖东西赚钱,给谁卖不是卖?” “说得也是,”另一个人笑道,“只要不把自己卖了就成。” “卖自己,也得有人要啊。”几个男人悄声呵呵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