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照例的隆重音乐过后,评委主席的声音在静寂中响起: “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奖得主是,《天使之爱》中白一帆的扮演者——卫鸿!” …… “这是他应得的。”关烽收起手机,端着高脚酒杯翩然离去,背影像极了一只刚刚吃完大公鸡的黄鼠狼。 “哦,对了,”突然他又回过头,用很诚恳的表情望着段寒之:“我想问你,被当成言情偶像剧中的女一号并且有两个男人为你在大街上大打出手,这个感觉到底如何?” “……”段寒之眼神阴郁的盯着关烽那张苍白精致的脸,半响才缓缓的道:“如果是你为我大打出手的话,我一定钦点你为男一号。” 22男性虚荣心 卫鸿有点喝多了,以至于当他在宴会上看见谭亦为的时候,他轻飘飘的笑着,张开双手从谭亦为身边擦肩而过:“谭子,真是太好了,段导他承认我是他合法配偶了。” 谭亦为默默的回过头,对卫鸿的背影问:“你欠我的十块钱酒帐打算什么时候还?” 卫鸿悠悠的转过身,带着亲切的笑容,挥手一掌打飞了谭亦为,然后乐呵呵的抓过香槟杯把酒一饮而尽。 关烽推开门,重新走进这座灯红酒绿又纸醉金迷的大厅。 段寒之面无表情的从他身后飘过,直接飘进了飘荡着酒气和脂粉香的嘉宾席,然后默默的、阴郁的坐进了角落里。他一定对自己卖身的经过感到很不爽,但是如果要他平白无故用别人的钱给自己治病,他一定会更不爽。 关锐从人群中走出来,牵着郁珍的手,对她说:“这是大哥。” 关烽看着面前的女人。演艺界的明星,不管再漂亮再富有,都不可能保养出贵族那般苍白又剔透的皮肤。她们的脸被一层层化妆品所覆盖,劣质的彩妆侵蚀着她们的皮肤,昼夜颠倒的生活让她们的内分泌紊乱,当她们走出炫目的镁光灯并且除去厚厚的妆容时,她们的眼角和唇角都布满了细小的皱纹。 关烽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郁珍,足足过了一分钟之久,他才回过头:“Jason。” 他的助理立刻上前,捧起一个小巧细长的紫色丝绒盒子,并且打开了它。 一串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项链在黑色的天鹅绒上闪现出华贵的光芒,刹那间耀得人睁不开眼睛。郁珍的脸色在这虚幻而昂贵的光芒中微微变了,不确定的问:“这是……” “见面礼。” 郁珍没敢动,关锐拍了拍她:“拿去吧,不仅仅是给你,也算是给没出世的孩子的。”说着回头叫随从上来把那价值连城的蓝宝石项链收好送了下去:“去化妆间帮郁珍戴上,再回来给烽哥看看。” 郁珍连忙谢过关烽,然后跟助理走下去。整个过程中关烽只是抿着唇盯着她,目光沉思着,半点看不出情绪。 关锐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关烽突然开口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比给婕婕的要薄吗?” 关锐停下脚步:“哪里有的事?婕婕她……到底有点不同。对了,最近朋友给我介绍一个著名的医生,你愿意让他见见婕婕吗?” “什么医生?” 关锐犹疑了一下,“治疗小儿自闭症和智力发育不良的。” 关烽冷冰冰的移开了目光,修长的眼睫在灯光下投下一圈完美的扇形阴影,覆盖在挺直的鼻梁上,“我关烽的孩子,懂得享受好东西就行了,要那么聪明干什么?” 关锐瞳孔眯了起来,但是表面上她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放弃了这方面的争论。关烽曾经要求她变强大起来,要求靖卓变狠辣起来,要求郁珍变得像个贵妇人起来……他甚至要求他自己变成一台会走路的人型双核电脑。但是对于婕婕,他却没有任何要求。 是因为失望到没有任何希冀了呢?还是因为他已经为婕婕打下了足以坚固一生一世的江山,所以只希望她平安富足一辈子就好了呢? 没有人知道关烽的想法,甚至他亲口说出来,关锐也不能当真。 关烽从人群中带出一个年轻男孩,让他站到自己身后,指给关锐看:“这是我从法国带来的人,我准备把他留在国内,你下半年把他捧红。” 关锐留神打量了一眼。这个年轻人大概有着西方混血,眼睛是漂亮的蔚蓝色,笑起来的时候英俊无比,就像黑暗中的小太阳一样熠熠生光。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跟人不一样的特殊意味,直得就像有根小棍子撑着一样的鼻梁下划出一道深深的笑纹,有点邪又非常性感,配上他白色Dior衬衣领口下刻意露出来的胸膛肌肉,野性而优雅,只往那里一站就能硬生生拽来周围一片目光。 关锐抱起臂:“他叫什么名字?” “Louis,有一半法国血统,美国耶鲁大学双学士学位毕业,走过欧洲几场时尚发布会的压轴秀,上过《ShowDetails》的封面,签过圣菲尔普的工作室。我花了大价钱把他从他的经纪人手里买下来,你最好能让他帮我赚回这笔钱。” Louis俯过身,充满诱惑力的对关烽的耳朵吹气:“钱和身体我都能给你,问题是你要吗?” 关烽漠然瞥了他一眼,语气无动于衷,“你很少的钱和你难看的身体吗?” “……” “这里空气太差,我去那边喝一杯。”关烽平静的对关锐招呼完,然后轻轻转身离开了。 卫鸿已经彻底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的卫鸿抓起一瓶白葡萄酒,冲到段寒之面前把酒一放,极有气势的要求:“寒之!来喝交杯酒吧!” 段寒之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卫鸿生生打了个寒战,一秒钟内仿佛依人的鸵鸟一般凑到段寒之身边,黏糊糊的撒娇:“段导~一起来喝一杯吧~” 段寒之的眼睫毛微微挑起来,就好像那排柔软的眼睫上绑着一吨重的巨石一样虚弱、无力、扭曲、刻薄、变态、冷酷、残忍——他脸上的神情完全不像是看着卫鸿这么一个大活人,而是像看着一堆由脑部组织、心脏血管、肌肉骨骼、蠕动的大肠……所组成的一大摊肉。 卫鸿倒抽一口凉气,闪电般退出半步:“段导我错了!” 段寒之懒洋洋的:“错什么了?” “我没有资格陪您老人家喝酒啊我明明应该站在三米远的地方帮您老人家手中的酒杯斟满酒然后怀着万分虔诚的心情看着您喝下去啊那才是我存在的意义和生存的价值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啊啊啊啊啊啊!……” 段寒之老佛爷一般,阴阳怪气的吩咐:“——自裁!” 卫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刷的一声抽出道具匕首,对着脖子横刀刺下:“段导我先走一步!段导!保重!” 砰地一声闷响,卫鸿倒在地板上,呼噜震天而响,发完酒疯后就幸福的睡着了。梦中他乐得屁颠屁颠的进洞房,新娘子盖着娇羞的红盖头,掀起来一看,下边赫然是段寒之慈禧一般的脸。 段寒之用脚尖给卫鸿翻了个身,仔细打量了一下:“……还真睡着了。” 他懒洋洋的挥挥手,做牛做马忠心耿耿的助手立刻围上前,把卫鸿七手八脚往上一扛,一溜烟奔到洗手间去浇凉水。 段寒之跷着腿,深深陷进阿玛尼真皮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血红色的不含酒精的鸡尾酒。 关烽打发走了一群前来搭讪的圈里人,也不知道被灌了几杯酒,脸色微微有点泛红。这个时候他一手拉松领带一手端着半杯葡萄酒,轻蔑的走过段寒之身边,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原来你已经孤家寡人到只有喝醉的傻金毛犬才敢来对你表白的地步了啊。” 段寒之张开口,嘴里隐藏的一排沾了毒药的小匕首立刻嗖嗖飞出来,刀刀正中靶心:“我想这样总比连金毛都没得养的人要好,你说是吧关老板?啊对了,我听说你养了两只灰色美短小母猫,结果它们没有一只理睬你,到发情期就搞GL去了,是这样吗关老板?” 关烽猛地顿住脚步,关心的眼神无比虚假:“当然没这回事了,说什么呢段导。啊,段导你气色看上去真不好,欲求不满吗?看你肤色灰败的!” 段寒之突然伸手抓住关烽的下巴,充满忧虑的打量着:“关总,你的面部神经还有救吗?我知道一个很好的神经科医生要介绍给你吗?万一你在□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那该怎么办呢,怪不得我听看报纸上说你现在买枕头都只买单个的……” 关烽温柔的把段寒之的手从自己身上拂下来,然后真诚的的抓住了——或者说是紧紧的捏住了他的腕骨:“你敢陪我试试□这件事吗?” “亲爱的,我怎么不敢呢。”段寒之也温柔的回望他,口气无比淫 荡,“难道你真认为我已经被一只大型金毛犬绑定了不成,你想什么呢真是的。” 关烽和段寒之感情很好的勾肩搭背着,踉踉跄跄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喝高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在拼命试图绊倒对方的脚——走出了大厅。这个时候不少人已经散去了,就算没散去的也已经喝多了,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这番充满了无聊的男性虚荣心、并且恰好介于傻A和傻C之间的对话,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径自去了楼上酒店,用彼此助理的名字开了一间双人房。 23双贱合璧 五星级酒店豪华双人套房里的巨大SPA浴缸完全放得下段寒之和关烽两个人,但是当他们摔上房门,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同时开始旁若无人脱衣服的时候,突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现了:啊,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啊…… 关烽和段寒之对视着彼此,两个人都面色凶狠,仿佛争夺地盘的成年狮子。 不论是段寒之还是关烽,在他们混乱而又保持绝对隐秘的私生活中,都从来没有过在别人显微镜一般的目光下宽衣解带的经历。“被人观赏脱衣服”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在大街上当众和AV□做 爱”一样叛经离道、惊世骇俗。 哦不,对关烽来说“在大街上当众和AV□做 爱”也许不算什么,改成“在大街上当众和外星人做 爱”会比较适合他一点。 段寒之的手停滞在自己衬衣的最下边一个纽扣上,而关烽抓着自己已经托了扣的皮带,在经过了三十秒钟完全静默而僵硬的对视之后,段寒之赢了。 他哼着小调,一把脱掉了自己的衬衣往地上一扔,整个上身□,然后他低头去解自己的皮带扣。 当他低下头的时候只听一声摔门的轰响,当他带着胜利的笑容抬起头来的时候,关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两贱相逢,皮厚者胜。 与此同时,楼下大厅。 卫鸿被酒精麻痹的醉醺醺的脑袋承受了半吨凉水持续浇灌的压力,在此期间中他一直口齿不清的发着酒疯,嚎叫着“段导你说真的你的确要嫁给我吗”、“我会赚钱养家的我一直是个好男人”以及“我不会出墙找小三的但是你也要保证以后不会当着我的面跟别人打情骂俏了哦呜呜呜呜呜呜”…… 段寒之的助理先生伏在他耳边轻轻说:“你醉了。” “谁,谁说我醉了!我,我滴酒不沾的!” “是的,你的确醉了。你把酒都喷到段导鞋子上了。” 这轻轻一句话刹那间把卫鸿从飞满粉红色小天使的梦境中狠狠拽出来,并直接把他打进了清醒而痛苦的十八层地狱。卫鸿幅度相当大的打了好几个寒战,眼神清醒毫无醉意的问助理:“你说真的?!” “……我开玩笑的。”助理往后退去:“但是你向段导求婚了。” 卫鸿痛苦的跑出洗手间,冲进了接近曲终人散的宴会厅。如果这是漫画的话,我们可以看到一只摇着尾巴奋力奔跑的萨摩犬,四只爪子快得不沾地面,他身后飞扬着两条长长的、少女漫画一般飘逸的泪水。 段寒之刚才坐的那张阿玛尼真皮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周围有几个关系好的明星在吧台上喝酒。 卫鸿站在大门口,身体一寸一寸僵硬了。他这时的心情就跟一只因为打碎了古董花瓶而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找人吗?”谭亦为从美女从中探出头,满脸猥琐的通红还没来得及完全退去,“段导好像跟人出去了,但是跟谁出去的我不知道,可能直接上楼开房了。” 卫鸿一股醋意直冲天灵盖,再看志得意满左拥右抱的谭亦为,顿时那股醋意从脑门上冲下来灌进了他嘴里:“……专心泡你的妞去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谭亦为耸耸肩,重新一头扎进了他被众多小美女所包围的粉红色的云雾里。 卫鸿窜出电梯的门,左右看了一眼。这里的房间门都一模一样,纯桃木制作带雕花镶边,配着白色的长毛地毯,看起来富丽堂皇。问题是,段寒之他开的是哪一间呢? “请问,”卫鸿心惊胆战的靠在柜台边,问那两个前台小姐,“刚才有个大概个头这么高,穿一件黑色西装,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带着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一起来开房吗?” 前台小姐对视一眼,短发那个缓缓的问:“你说段寒之,还是说关烽?” 关烽也堕落的带着一夜情对象跑到这里来开房?不过这不是卫鸿关心的事,就算关烽同时跟十个男女一起上床,也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段寒之!”卫鸿就像个去抓奸的绿帽老公一样,激动的喷着口水,“他开了哪间房?怎么走?在哪里?” “2014,”短发小姐说,“当时我记录的时候特别激动,‘爱你一世’啊,这数字太吉利了!……你要去找他们吗?快往前走,到尽头左拐,顺门牌号走下去就行了。” “谢谢!谢谢!”卫鸿掉头就跑。 在他身后的柜台里,另一个女孩子害怕的盯着短发小姐:“你怎么能把房号告诉他呢,这样是违反规定的啊!” 短发小姐温柔的笑了。 “因为被拆CP了,”她轻柔的注视着卫鸿跑走的方向,眼中莹莹水光,仿佛带着无尽的甜蜜与哀伤,“——女王段明明应该是卫忠犬的,怎么能随便和别人上床呢……” 关锐在晚宴上坐了一会儿,头微微有点疼起来。她站起身说:“我去跟烽哥打声招呼,然后我们就回去吧。烽哥人呢?” 关烽的助理Jason摇摇头:“抱歉大小姐,我不知道。” 关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半晌突然把茶杯一放,叮的一声:“Jason。” “是。” “刚才烽哥和段导出去说话,说的是什么?” Jason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关总的事谁说的清楚,大小姐在门口的时候也看到了,关总要和段导喝一杯的决定也是临时做出的,怎么可能提前通知我知道?” “哦?”关锐淡淡反问,“那你告诉我,烽哥这样级别的人物,怎么会千里迢迢回国特地参加一个电视圈颁奖典礼?” Jason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垂手站在一边不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关锐的助理小姐穿着尖锥一般高挑的高跟鞋,从门外轻盈的走进来,伏在关锐耳边道:“客房部的人有回馈了,关总的助理和段导的助理在楼上开了一间房,房号是2014。不知道他们是要商量什么,我想着很可能是来自关总和段导的授意。” 关锐站起身,就仿佛正要去花园散步的淑女一样把双手交叠放在黑丝长裙上,向门外悠然踱步:“——我去参观一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一个人去,你们都别跟来。” 当关靖卓环顾周围的时候,他只看见零零星星还没有散去的几个评委和明星。他没有看见段寒之,也没有看见卫鸿。 关靖卓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他从来没有把卫鸿真正当成是自己的对手,就像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从来没有把舆论和世俗当做是他和段寒之之间的阻碍一样。 那时他有多坚信他们会不顾众人的压力坚持在一起,现在他就有多坚信段寒之不会因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卫鸿而离开他——然而,两次他都错了,并且错得彻底。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幻想过拉着段寒之的手,坦荡而亲密的告诉朋友:“这是我的爱人。”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是段寒之拉着别人的手,残忍而微笑着告诉他:“这是我的Partner。” 关靖卓坐在酒店摄像头前,他的一个保镖过来,放下咖啡,轻声道:“三少,虽然没有查到段导的行踪,但是已经知道卫鸿往酒店二楼包房的地方去了。今天酒店二楼接待的全是宴会上的来宾,二楼从一到十三号都已经订满,唯一空余的是2014,段导一定约了卫鸿在那里见面,所以他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去。” 关靖卓拿起咖啡大大的喝了两口,大步往外走去,凌厉的步伐散发出怒意和醋意混杂起来的气息。 保镖跟在后边叫:“三少!今天记者很多的,要小心被拍啊!” “没事,我等着他们帮我和段寒之出柜。” “可是!可是还有关总,今天关总也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啊……” 关靖卓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等大哥他自己能管好自己下半身的时候再说吧。” 郁珍在自己专属的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补了补妆,变换着角度欣赏自己脖子上那条价值连城的蓝宝石项链。 听说关锐的女儿婕婕出生时,关烽亲手送了一对明夏龙凤古玉手镯。黄金有价玉无价,何况那块玉是关烽找人从古墓里买的,据说出土的时候有几千年历史,基本无价也无市。 郁珍知道自己脖子上这串蓝宝石虽然珍稀昂贵,但是也未必有那对玉镯值钱。然而关锐的女儿身份不同,那很有可能是关烽亲生的种啊。自己腹中的呢? 郁珍抚摸着自己已经微微显出弧度的小腹。虽然这孩子没有关婕那样天生的公主命,但是一辈子富足优裕不愁吃喝,那是稳当的了。运气好能接手关家的公司,母凭子贵,以后就谁都要看她脸色了。 郁珍脸上显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她觉得在蓝宝石的光芒下自己的脸越发美丽。她忍不住走出休息室,想找关靖卓来给他看一看。 休息室外就对着宴会大厅的门,她刚推门出去,就只见关靖卓急匆匆的走出来,穿过了整条走廊,径自按下电梯按键。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关靖卓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但是又十分匆忙、急不可耐一样,向周围望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电梯上方的灯光指示向二楼。 郁珍心里泛出一丝狐疑,但是她没有声张。她向周围看了看,这个时候边上一个人都没有,她走过去打开了电梯门,也按下了数字2。 24三劈吧,你们 段寒之充分享受了一下巨大温泉SPA浴缸的舒适感,在小憩了一觉之后才慢慢爬起来,随手抓了一件雪白的日式浴衣裹住身体。 从对襟的缝隙中可以看见深陷的锁骨和削瘦的肌肉,以及苍白如纸的皮肤。段寒之的身材全是在空气中充满负离子的健身房锻炼出来的,压根没晒过太阳,更别提卫鸿喜欢的野外生存锻炼、海滩冲浪之类。 段寒之连从公寓走到停车场这一段短短不过二十米的路程都要卫鸿打着伞跟在后边伺候。这人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冷冰冰阴惨惨,阳光一照原型立现。如果没有卫鸿和伞这两样东西的话,也许他会在停车场大门的阳光下被晒成一滩水,然后蒸发得无影无踪。 段寒之一手用白毛巾擦头发,一手拧开门,懒洋洋的对外边吆喝了一嗓子:“关烽!轮到你了。” 套房里静寂无声,连个放屁的都没有。 段寒之猛一踹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关总,你丫不会是临时怯场偷偷溜了吧?这么没种?当心我明天就去狗仔队那爆料你下半身不行啊哈哈哈——啊?……” 段寒之眨了眨吊梢狐狸眼,神情极为无辜,极为困惑。 关烽坐在床边上,面色如霜,冷冰冰的盯着正坐在他对面的Louis。 Louis穿着一件雅灰色修身衬衣,扣子一直开到倒数第二粒,深色低腰牛仔裤被拉得很低,隐约露出腹部完美的腹肌。他的皮肤是性感的古铜和小麦混合起来的颜色,一看就知道经历过阳光热情的舔舐。他的笑容灿烂而诱惑,他全身散发出的气场就和杜蕾斯安全套小盒子上的裸 体男模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关烽盯着Louis的眼睛,声音就仿佛浸透了三九寒冬的冰霜。他一字一顿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Louis的笑容更大了,“我早就告诉过您吧,通告费分成啊性 交易啊幕后潜规则啊……Whatever you want,Whenever you want,However you want。我对您忠心耿耿予取予求,只要您开口——或哪怕不开口——我都能随时奉上我的心灵乃至身体。这些我不都早说过了吗,关总?” 关烽这时的眼神如果凝成实质,那就跟放在速冻室里冻了一个月的锋利匕首没差了。 “我们来做吧。”Louis热情的邀请,一边伸手去脱自己的皮带,“从我在米兰国际时装秀的后台上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梦想着和你上床了。” “……你是怎么搞到这个房间的房卡的?” “这不是重点。亲爱的——” “这是重点。” “不,这不是。”Louis伸手去抚摸关烽苍白不带半点血色、却精致得仿佛古老英国白瓷一样的皮肤,关烽脸一偏避开了。“重要的不是我怎么进入到这个房间并坐在你的床上,”Louis深情的盯着他,“重要的是我们怎么享受这销魂的一晚,是吧?你想怎么玩儿?” 关烽站起身,大步退去,拎起搭在床头的外套,直接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Louis两步上前一把按断电话,随着他的动作,衬衣的最后一粒扣子也挣脱开来,露出了强壮健美的六块腹肌,更要命的是他还有意无意的特地把它们展现出来:“您想让所有警察和媒体都知道您今晚在这里开房,打算和两个同性上床吗?” 关烽冷冷的纠正:“一个。你现在立刻滚出去。” “我对你而言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滚出去,不然你的模特合约立刻中止。” “为什么?你有过跟比我更出色的人上床的经历吗?”Louis无辜而困惑的摊了摊手,“我的外貌、学历、身材和知名度,这些外在条件都没法换来跟你共度一夜的资格吗?亲爱的,拜托了,就一夜。” 关烽再也忍不住了。他扔掉手机,下一秒钟他一手狠狠捏住Louis的下巴,手臂上青筋暴起,声音锋利字字如刀:“——你他妈也太嫩了,小崽子。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拿到双硕士而不是双学士的学位,而你的知名度是我给的,我能让你当炙手可热的名模,也能让你走投无路到去夜店当男妓。至于外貌身材这些东西,看你还不如对着镜子看我自己!” 关烽把他往后一推,然后从口袋里抽出男士手帕,狠狠擦拭刚才捏住Louis下巴的那三根手指。 Louis不甘心的耸了耸肩:“亲爱的,come on,我床上技术也很好的,你真不要试试看?” “滚你妈的吧,”关烽轻蔑的说,“还能有我好吗?” 卫鸿顺着走廊跑到2014号房门前。他确认了一下,门口亮着请勿打扰的红灯,这几个字让这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感到悲伤无比,同时醋火中烧。 他低头四处寻觅了一圈,没有任何具备强大杀伤力的东西,口袋里只有一串车钥匙、一把瑞士军刀和钱包名片夹之类,唯一能造成惊天动地砸门效果的是刚才颁奖典礼上的小金像。可惜他把小金像丢在楼下了。 卫鸿想要掉头回去拿小金像来砸门——可能他是这个奖项成立以来唯一如此运用小金像的最佳男主角了。但是他刚回头跑了两步,又停下了,万一就在他回头去拿东西的这一两分钟内,段寒之和他的419对象滚到床单上去了怎么办? 卫鸿满面黑气的转过身,决定用自己的双手砸门。 就在他刚准备这么做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蹬蹬蹬声。卫鸿回头一看,关锐和他同时愣住了。 “……2014?”关锐确认。 “2014。”卫鸿确认。 刹那间两人心里同时翻起滔天巨浪。卫鸿愤怒的想:原来段寒之开房,竟然是要跟关锐上床!他男女不忌吗!他打算跟关家姐弟两个玩三人PLAY吗!太过分了!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没有节操的吗!!! 关锐也愤怒了:烽哥到底是在打什么注意,他让自己的助理和段寒之的助理见面开房不知道商量什么,竟然还中途把卫鸿给叫去?这帮狗男男到底在PLAY什么啊?! “我说……”卫鸿和关锐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顿住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一阵青一阵白。 “好吧,你先说。”卫鸿咬牙切齿的让步。 “……不,还是你先说吧。”关锐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还是你先说好了,Ladies first嘛。” “Lady叫你先说你就先说,这样的事Lady怎么fist?” 本年度偶像剧最佳男主角和娱乐圈最大经纪公司女老板在某个酒店房门前面面相觑,两人的脸色都像是在三个月没打扫过的厕所。如果把这诡异的一幕拍下来再取个名字的话,《暗战》应该十分适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走廊上传来了一声诧异而又熟悉的:“姐姐?” 关锐和卫鸿同时回过头,关靖卓困惑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情敌一同站在酒店房门前:“——你、你们……?!” 关锐看着弟弟难以置信的眼神,过了很久,她张了张口,缓缓的道:“靖卓……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关靖卓摇晃了两下:“……我想象的是怎样?” “……”关锐默默的抬手把脸埋在掌心里。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关靖卓解释。情况的复杂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语言认知范围。该怎么说呢?“我是来跟踪你大哥的助理并监听他们都在干什么”吗? 而关靖卓神色复杂的盯着卫鸿。他一开始以为段寒之定了2014这个房间,而卫鸿急匆匆赶去和他相会;然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卫鸿和他姐姐站在一起,两个人都像是要进2014的门。这到底是什么PLAY? 情敌不跟自己的情人上床了,改跟自己的姐姐上床吗?! “……”卫鸿把脸从掌心里抬起来。在经过长达一分钟的缄默之后,他决定勇敢面对这荒唐的事实:“你们两个都是?”都是来跟段寒之上床的?!你们三个开房?! “都是……都是什么?”关靖卓愣愣的重复。 “就是都是……” “……都是什么?!” “……”卫鸿张口结舌。这样的复杂情况对于单纯又有节操的卫忠犬来说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半晌他才在自己有限的语言量里找出一个足以表达他现在愤怒的词汇:“无耻!……太无耻了!” “我无耻?!”关靖卓也愤怒了,“我无耻什么?我都没发表什么意见,你竟然说我无耻?喂你有资格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妈的!从这里滚出去!” 卫鸿彻底被激怒了:“有空问别人是谁还不如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谁,你已经晚了!过去式了!年老色衰徐娘半老了!没竞争力了!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拜托你哪儿凉快上哪儿去吧!” “你的人了?!”关靖卓被惊得心跳上窜一百八,血压急速升高,几乎站立不稳,目光战栗着在卫鸿和关锐之间转来转去,“你的人了?你的人了?!” “对,老子的人了,是男人就转身离开别婆婆妈妈纠缠不清,哥们你都这么大了,该断奶了!” 关靖卓双手颤抖,脸色发青,就好像他晚上在宴会上吃的东西都要一股脑儿从他胃里翻涌出来一样:“我……我不相信……” 卫鸿紧紧护住自己胜利取得的战地,丝毫不松口:“别逃避事实了哥们,你都这么大了。不相信你自己亲口问他吧,看看他会怎么回答你。” “……姐姐?”关靖卓绝望的望向关锐。 关锐矢口否认:“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你想让我管自己的情敌叫姐夫?!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那……” “我不是来干这个的!”关锐罕见的气急败坏了,“我是来——我是——” 世界上的倒霉事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当你觉得“世界上还会有更倒霉的事吗?”的时候,都会在下一秒赫然发现:我操,还真有! 所以,当关锐艰难的寻找词汇来向弟弟解释这一切的时候,突然走廊上又传来一个疑惑的女声:“靖卓?关锐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呢?” 关锐的目光跃过关靖卓,只见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郁珍戴着那条昂贵而美丽的蓝宝石项链,脸上愉悦的神情还没有完全被惊奇所替代。 这还不是情况最混乱的时候。因为当关靖卓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关锐刹那间产生了一种一头撞死在2014号房门上的冲动。 关靖卓用绝望之后的寂灭语气,神色萧索而决绝的指向卫鸿,对她一字一顿的道:“——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姐夫。要么是他,要么是我,姐姐你选吧。” 郁珍也摇晃了一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关锐,这个雍容华贵的、貌美无双的、曾经有过和自己亲生哥哥乱伦历史的女人,又看看关靖卓,这个两分钟前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独自来到二楼酒店包房的、这个女人的弟弟。 “……你、你们……”郁珍强自镇定、但是语调发抖的哆嗦了起来。 与此同时,隔着一层薄薄的、但是有着消音隔层的门板,2014房间里也同样弥漫着一股天惨人怨、鬼哭神号的低气压。关烽指着门口,对Louis厉声命令:“滚出去!”一边转向段寒之:“你也住嘴!” 段寒之狂笑以至于全身发软,保养良好形状完美的指甲在墙上留下了深深的挠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乐了这是,关总你被性骚扰了,你被性骚扰了哈哈哈哈哈哈……” Louis无辜的摊开手:“OK,OK,关总,请你冷静下来。为什么你愿意跟这个现在正在狂笑的毫无形象的男人上床,但是完全不接受我的邀请呢?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已经邀请了好多次了吧,二十次还是二十一次来着?我什么地方比不过你今晚的床伴?” “就算他现在毫无形象,但是他毕竟是全中国最有名的导演之一!”关烽气的口不择言,等到他回过味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好不容易止住大笑的段寒之在他说出这一句话之后,险些又爆发出一阵狂笑来:“关总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承认我在导演界的地位了!上次是谁说‘段寒之的片子我根本看都不要看,纯粹是商业+狗血+大制作的垃圾’来着?你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一直诋毁我的吗?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心话来了吗?” “我到现在都不看你的片子!”关烽刻薄的说,“我以后也不会看!一辈子都不会看!你代言的香槟酒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喝了!” “真的,原来你还喝我代言的香槟酒?早说啊,早说我跟厂家说给你打折啊。” Louis认真的问段寒之:“也可以给我打折吗?” “成,看在你让关总吃瘪的份上。”段寒之真诚的拍拍Louis,又转头对关烽建议:“让他留下来3P吧,说真的,这孩子对你一片痴心,连我看到都要感动了……不就是上个床嘛,你当你是青楼第一次□的小姑娘?” 关烽修长的手指一紧,手机盖硬生生给他拧掉了下来,咔的一声。 “我们做吧。” Louis也看着关烽,再一次诚恳的建议。 …… 三秒钟后,关烽一把拧住Louis的后颈,以一种足够杀人的力道硬生生拖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步走到房门口,完全不在乎Louis竭尽全力的挣扎和段寒之不阴不阳的嘲笑。 “要做也是我做你,不是你做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关烽一把拉开2014号房门,冷酷无情的当胸一脚,把Louis踢得倒退了两步,“滚出去!明天早上之前我不想见到你!” Louis撞到身后一个什么东西,然后踉跄了一下止住脚步。 敞开的大门里,关烽的身形突然僵住了。 大门之外,关锐、卫鸿、关靖卓和郁珍也僵住了。 几道过于震惊的目光齐齐落在关烽只穿了白衬衣、皮带扣已经散下来、松松挂在胯部的身体上,然后跃过他,望向他身后只披了一件浴衣、明显已经洗过澡的段寒之。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如果把这幕场景拍下来然后取一个名字的话,应该不是《暗战》,而是《死神来了》。 25我带你回家 虽然是深秋季节,但是酒店里的中央空调温度适宜,每个房间都被调到了最适宜人体的温度。就算这帮人只穿着宴会晚礼服和长裙,也绝对不会感到半点寒气侵袭到他们的皮肤上。 然而,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战栗着发抖。 关靖卓要扶着墙才能逼自己站稳,不至于倒下去,也不至于扑上去揪住关烽的领子左右摇动:“……大哥?你们……?!” 关烽一言不发,保持面瘫。 关锐毕竟比较了解关烽,虽然难以接受,但是这种事发生在关烽和段寒之两个人之间是完全有可能的。她咳了一声,听上去就好像强逼自己咽下一个生鸡蛋那样,然后她拦住关靖卓:“不,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 关靖卓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只是在做梦,来,我们回家去睡觉……” 关靖卓梦游一般转身走了两步,霍然转身,声色俱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给我个解释,嗯?!” 一片静寂。然后Louis举起手,兴高采烈的回答:“如你所见,我试图勾引关总,但是失败了again。” “失败了again?什么叫失败了again?!你连着我大哥和段寒之一起勾引吗?我问的是他们为什么在一起,为什么看上去就像要上床那样?难道是你把他们绑在一起的?!” Louis认真的摇摇头:“不是啊。” “那你就闭嘴!”关靖卓暴走了,“不要回答我!” Louis遗憾的耸了耸肩,说:“很抱歉,我本来打算告诉你事情经过的,既然你不想听我详细描述关总和段先生是如何打算一起开房上床的、也不想听我详细描述我是怎么试图让他们同意带我一个玩3P的、更不想听我详细描述关总是如何拒绝了我、并宣布他只想和段先生一个人上床的……那就算了。你不想听我也不想说,OK。” 寒风卷过,现场一片死寂。 “……男人啊……”关锐默默的把脸撇到了一边。 郁珍心惊胆战,忍不住拉拉关锐的衣角,怯生生的道:“关锐姐姐?” “不,不要跟我说话。”关锐断然道,“其实我不在这里。我不存在。” 关烽的脸上找不出半点表情,如果不是他站在这尴尬的矛盾中心,他这张肃静冷淡的脸完全可以直接拿去拍男士护肤品广告。 关靖卓跟自己这个大哥没有亲昵的感情,但是也没有讨厌情绪,甚至在他少年上学时期,他还曾经崇拜过这个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电子计算机一样精密冷静的大哥。今天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痛恨看到关烽这张没有表情、无懈可击的脸。 在这张脸面前,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想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你情我愿天亮拜拜,没有什么不可以。反倒是这帮不速之客打扰了他的私人良宵,他们才是应该道歉的那一个。 “你们竟然搞在一起?为什么?”关靖卓低声问,“什么时候?” “我没有义务跟你汇报我的私生活安排。”关烽淡淡的说。 “那你呢?” 段寒之正旁若无人的脱下浴衣,换上礼服衬衣、套上裤子、扣好腰带,整个过程极度性感极度勾人,他完全没在意门外神色各异的众人,更别提避忌关锐和郁珍两位女士了。 所以他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关靖卓在问他,“……嗯?我?为什么?”段寒之非常无辜的摊开手,看上去跟困惑的Louis颇有神似之处,“——违约金我已经付给你了。” “谁跟你说违约金了!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会搞到一起!” “……我不知道……”段寒之也很疑惑,“喝多了吧,大概。” 关靖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喉咙里弥漫上来,连带着声音都飘飘忽忽找不到实处了:“你们……做了?” 段寒之没来得及开口,关烽敏感的插嘴问:“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了?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段寒之轻飘飘的转向关烽:“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吧喂。” “不对,是怀疑我吧。” “你想多了关总,明明是在怀疑我。” “不对,是……” 关靖卓猛地上前一步一脚把门完全踹开,门板嘭的一声,差点打到了关烽的鼻子:“你们够了!难道你们还打算现场做一次试试谁上谁下吗?!” 关烽条件反射的退去半步,想拦住关靖卓,但是关靖卓直接把他大哥一推,大步走向房门里的段寒之。他这时暴怒的情绪连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出来,所有人都不怀疑如果此时他抓住了段寒之,一定会做出相当不理智的事情来。 关烽卒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了半步,靠墙站住,然后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靖卓!” 关靖卓充耳未闻,直接一把抓住段寒之。 就在这个时候,卫鸿冲过来一把拉住关靖卓,往后推了两步,挡在段寒之面前。关靖卓勉强站稳,暴怒的盯着卫鸿:“让开!我有话跟他说!” “有话跟他说的应该是我才对。”卫鸿平静的反驳,“连我这个现在进行时都没有意见要发表,你一个过去式又算那根葱?” “你疯了吗?你真是现在进行时?你没看到他刚才就要和别人上床了吗?” “看到了又怎么样?” “那你还这么冷静,你不是男人吧?你圣母?!” “我只庆幸我及时赶到并且阻止了。” “你疯了!”关靖卓冷冷的抛下一句,“你们都他妈疯了!” 卫鸿不再理他,他转身看看段寒之,好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道:“我送你回家吧。” 段寒之原本预备了一大篇毒舌刻薄的词句准备应付这种情况,卫鸿却只跟他来了句“我送你回家”。段寒之顿时觉得全身力气都打到了棉花上,只能抽搐了两下嘴角:“……好吧。” 卫鸿默默的捡起段寒之扔在地上的外套,帮他披在身上,然后弯下腰帮他扣好扣子,动作仔细而耐心。做完这一切以后他转身往门外走,默默的分开门口众人,脚步缓慢而沉重。 “……”段寒之那张混迹娱乐圈多年、早就水火不浸百毒不侵的老脸竟然罕见的红了红,然后他咳了一声,跟着卫鸿往外走。 在他身后,关靖卓深呼吸了几下,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阴沉:“你给我站住。” 段寒之停在门口。 “你就这么走了?” 段寒之不语。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关靖卓盯着他的背影,他扶着门框的手指,他略微有些凌乱的后领,甚至他短发覆在耳后的细微的弧度,“你已经彻底决定离开我跟别人走了,是不是?” 相较于关靖卓的咬牙切齿,段寒之的语气几乎能用平静来形容:“你看,”他指了指卫鸿,“我已经找到可以送我回家的人了嘛。” 关靖卓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们一前一后消失在走廊上,半晌之后他突然猛地一摔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郁珍一惊,立马要去追:“靖卓!” 关锐一按没按住,关烽沉声道:“站住,别管他!” 郁珍犹犹豫豫的站在了那里,“可是……” 关烽的两个助理跑上来,也不知道躲在走廊尽头那里等了多久,一直到段寒之和卫鸿走了以后他们才敢露面。 关烽眼都不抬一下,冷冷的吩咐:“Jason。” 一男一女两个助理立刻上前去,拼命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那个助理小姐Helen一颗一颗把关烽的衬衣扣子扣好,Jason立刻抖开外套风衣裹在关烽削瘦挺拔的身体上,然后拿出一瓶保湿喷雾对着他的脸喷了两下。当Helen检查完关烽外在仪表的所有细节、并确认这个样子可以出门见人之后,她训练有素的从包里拿出瓶瓶罐罐,倒出各种药片,而关烽则把它们就着水一口闷了下去。 ——天知道他吃的都是些什么,可能有维他命,可能有抗氧化剂,可能有咖啡因,可能有Panado,也可能单纯的只是晕机药…… “我马上提前飞机回法国,靖卓的事就拜托你了。”关烽一边抬起头让药片顺利滑过食道,一边对关锐吩咐,“还有报纸的事,别让那些记者太嚣张。” 关锐低头道:“是。” “还有今晚的事别捅到报社去。” “是。” “今年的财务预算我看过了,明天Helen会发邮件给你,注意查收。” “是。” “还有,”关烽临出门前,稍微顿了顿,“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压力太大?” 关锐一愣,含笑摇摇头:“怎么会。倒是婕婕在你身边,你要费心照顾她了。” 关烽注视着她,半晌才道:“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分一点事给靖卓做。虽然在段寒之这件事上他让我很失望,但是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忘。” 关烽转身向外走去,Helen和Jason两个助理目不斜视,紧紧盯着脚下的地面和老板的后脚跟,亦步亦趋的往外走,恨不得在自己头上挂一个牌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这时关烽经过Louis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Louis轻轻叹了口气,不无遗憾的道:“我还以为有重口味的PLAY……我好失望。” 关烽伸手一把拎起Louis的衣领,淡淡的盯着他蔚蓝色的眼睛,唇角挑起一丝明显的、轻蔑的冷笑:“你会PLAY什么?我在床上把人玩儿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小兔崽子。” 他手一松,往后退去的Louis后背抵到了墙壁。关烽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大步离开了。 与此同时,酒店楼下的停车场已经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卫鸿坐在驾驶席上,把脸深深埋在手掌里。 段寒之坐在副驾驶席上,突然转过头去问他:“你很失望?” “……”卫鸿不说话。 “在你没有出现的这好几年里,我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的。没有健康,没有规律,玩起来的时候随心所欲,工作起来整夜整夜不睡,拿着命干活。关靖卓走后我一直是一个人,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想要走进我的生活里,但是他们最终都离开了。” 段寒之的语气在黑暗中仿佛深邃的海,非常平静,却让人触不到底。 “我不会为谁而改变我的生活方式,所以如果你打算离开,你现在可以走出这辆车,我自己开回家。” 车厢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卫鸿始终不说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彼此交错的悠长的呼吸。 段寒之抽出手机,“我帮你打电话叫的士?” 卫鸿还是不吭声。 段寒之靠近他:“说话啊,你到底是打算……唔!” 卫鸿猛地扑过来,狠狠的吻住他,用力之大甚至重重磕到了段寒之的牙。段寒之痛苦的皱起眉,卫鸿却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唇舌急切的在他口腔里扫荡着,动作笨拙、侵占意味十足。 段寒之讨厌和人亲吻,卫鸿和他关系发生过好几次,但是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我,我会赚钱养家,也不会出轨的,”卫鸿带着哽咽,颠三倒四呜呜的道,“不要让我走,我,我真喜欢你。真的。” 段寒之想推开他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他的手在空中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落下去,轻轻抚摸卫鸿的背。 卫鸿发出受了委屈的大型犬那样低沉的呜咽声。段寒之沉默着,把他的头用力按到自己脖颈边,安慰性的拍打着他宽厚的背,动作非常轻柔甚至温情,直到很久很久。 26男一号,卫鸿 ——最佳收视最佳男主,第一新人占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