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吃完晚餐后,周顾南负责洗碗,收拾了卫生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初礼把头枕在周顾南腿上,周顾南用手摸着她的头发,电视里正在从播新闻联播,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忽然虞初礼轻轻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顾南,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就在也没有人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了。顾南,谢谢你。” 周顾南想起那盒饼干,他发现虞初礼总有本事让自己心酸,现代社会几乎每个人都一颗冷硬的心脏,形式化的东西做多了,慢慢忘记的心动的感觉,虞初礼却总能触动他心尖儿上的那一点痛。 “初礼,以后我会记住你喜欢吃什么,记住你的每一个生日,我们每一个结婚纪念日,所有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会记住,我要是忘了,你就罚我,让你自己把我忘了。”周顾南握着她的手轻轻说道。 夜深的时候,外面还能偶尔传来汽车的声音,虞初礼把门反锁好,回到卧室。周顾南已经在床上了,正靠在床头翻手里的一本杂志,她收拾好自己后,绕到另一边上床。周顾南看她躺下后,关了灯,在她身边躺下。 睡下后虞初礼自然的握住周顾南的手,周顾南翻身把她拥在怀里。 虞初礼发现周顾南好像认识她的身体一样,有时候她需要查资料深夜才会上床,那时候他已经睡熟了,可只要虞初礼往他身边一趟,他就自动把她搂过来,还把她身后的被子掖好。虞初礼观察他好几次,发现他做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人其实还睡着。她握着周顾南的手安心的闭上眼睛,对她来说又是一天过去。 对于幸福的人来说,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虞初礼往家里买了一些盆景,摆在家里的窗户上,使屋里看起来不那么冷硬。客厅里也被她放了一个大鱼缸,回家一开灯看见里面游动的小鱼,心情也莫名的开朗。书房里有一个书柜摆满了她的书籍,卧室的衣橱里,有一半挂的是她的衣物,这个家愈来愈多的留下她生活的痕迹。 当商场里开始搞各种促销活动,街上到处挂上圣诞老人的画像时,意味着圣诞节快到了。圣诞节对虞初礼来说从来不是个节日而是个让她难过的日子,因为她的父母就是在这一天去世的。 一个星期前虞初礼就和周顾南商量一起去香港祭拜的事情,周顾南很痛快的答应了,并定了机票和酒店。 以为快到年底,周顾南公司的事情比较多,他们是圣诞节前夜才到达的香港的。因为已经是深夜了,两人下了飞机后直奔半岛酒店,结果到了酒店大堂在办入住手续时被告知,原来周顾南预定的标准商务间被人换成了豪华套房。而且已经预交了两天的房费。 周顾南很吃惊,这次来香港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在香港他也没有熟识的朋友,周顾南回头看虞初礼,虞初礼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来到房间后,服务生送来一个硕大的果篮,看到果篮虞初礼好像有些明白了,抽出果篮里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用钢笔签名的“卿”字,字体刚劲有力,似要破纸而飞。 “是我小叔。”虞初礼对身边的周顾南说。 虞初礼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叔名字叫虞仲卿,所以她一看到卡片上的签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周顾南虽然觉得惊奇也没说什么,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做事方法自有一些不同 。 第二天,两人在街上买了祭拜用的纸钱、蜡烛和花束,乘车去了安葬虞初礼父母的墓园。 偌大一个墓园里很冷清,几乎看不见什么人,昨晚下过雨,地上很潮湿,走在石板路面上,两个人的鞋发出:“哒,哒。”的声音。 虞初礼在心里默默的说:“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这些年,我从没有忘记过你们,对你们的爱,已经刻入了我的身体。我身边的这个人,你们听见他的脚步声了吗?,你们来看看他吧。这个人,我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度过以后的日子。你们来看看他吧。” 周顾南发现从进入墓园后,虞初礼的心思就不在了,她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那是一个他进不去的世界。他轻轻握住虞初礼的手带着她向高耸的阶梯走去。 虞初礼爷爷的墓和她父母的挨在一起,他们先去祭拜了她的爷爷。来到那里,却看见已经有一束盛开的菊花放在墓前,从鲜花上新鲜露珠,可以看出是刚放上去的,祭拜的人看样子是刚刚离开,这么早来,应该是不想和他们碰面。有了昨晚的经历两人都已经不觉得诧异了。 在墓前虞初礼烧上纸钱,献上花然后退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周顾南也跟着她照做,站起来后,她对着墓碑说:“爷爷,这是周顾南,我带他来看你。” 虞初礼脸上的表情肃穆,这样的虞初礼,周顾南是没有见过的。他回头看向墓碑上的相片,那是一个严肃的老人,想象得到生前是如何的不苟言笑。嘴唇两边有两道深刻的法令纹,五官深刻,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很英俊的人。 祭拜完爷爷以后,虞初礼带着周顾南来到父母的墓前,她的表情要明显轻松很多,虞初礼烧完纸钱,献上花后,就站在那里一直沉默不语。 周顾南看见虞初礼烧纸钱的时候还烧了一个信封,从厚度上看里,面应该是一封很长的信。来的前两天晚上,周顾南就看见虞初礼在书房用笔写着什么,一直到很晚才休息,现在想来,应该是在给她的父母写信。 看着这样内敛的虞初礼,周顾南觉得心疼。 虞初礼表情轻松,一直注视着墓碑上她父母的照片。没有像刚才一样介绍周顾南。周顾南知道她现在应该又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正在想象中和父母对话。 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周顾南觉得虞初礼长的应该随她父亲,看的出虞初礼的母亲生前应该是极美丽的人,虞初礼五官没有和她相似的地方,到是和他父亲一样都有一个光洁饱满的额头,不算太高但很圆润的鼻子,明亮专注凝视着前方的眼睛,和一个坚毅的下巴。 周顾南没有打扰虞初礼,他默默的闭上眼睛,在心里说:“伯父,伯母,我是周顾南,请你们把初礼交给我吧,她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我会珍惜她,和珍惜我们相处的每一天。”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虔诚。第十六章 下午从墓园出来后,他们乘车去了中环,中环是香港主要的购物区,太古广场;铜锣湾的时代广场、利园、世贸广场、崇光百货都聚集在那里,正是圣诞的时候商场里人潮涌动。周顾南紧握住虞初礼的手怕在人群里把她挤丢了。 朱笑知道他们要来香港后,给虞初礼开了一个长长的购物清单,虞初礼拿着单子挨家扫货,光包就买了三个。 周顾南发现从墓园出来后,虞初礼就像变了一个人,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好像放下了长久以来背负的包袱,整个人看起来愉快而轻松。看着这样的虞初礼他心里充满了一种满足感。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扮成小丑的商家促销员,递了一个气球给虞初礼,那本来是要送给小朋友的,不知为何给了她一个。周顾南看见小丑递给她时还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虞初礼瞬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高兴的接了过来,人群嘈杂周顾南没有听见小丑对她说了什么。 两人拿着球并肩走了两步,虞初礼忽然站住,把手里的气球放开,抬头看着它越飘越高,周顾南站在她两步开外,那一瞬间的虞初礼,穿着艳黄色的风衣,沐浴在阳光下,身上的色彩是那么夺目,印衬着周围的光线都暗淡了下来。周顾南专注的看着她,移不开目光。 等周顾南回过神来后问她:“刚才那人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祝我幸福。”说这话时虞初礼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周顾南疑惑的回头,发现已经找不到那个小丑的身影。 从香港回来后,马上就是元旦,元旦那天虞初礼要值班,周顾南回家陪他爷爷过节 日子过的很快,对于这样的生活,周顾南觉得平静而安稳,不时能让他感觉到一些平实的小幸福,他其实是一个脾气不是很好的人,但和虞初礼在一起后,不管在外面遇到多大的事情,回来看见她后就自动熄火了。 农历十二月二十二的时候,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鹅毛般的纯白整整飘了一天,到晚上月光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比平时都亮,泛着银光。 虞初礼在窗前发了一会呆,走到书房里对周顾南说:“明天就是小年了,我们要包饺子吃。” 周顾南从电脑里抬起头,拍拍自己的大腿,朝她笑笑说:“过来。” 虞初礼走过去乖乖的坐在他腿上,周顾南从后面拥住她亲吻她的耳垂:“我爸妈,姐姐都回来了,明天咱们要去我爷爷家吃饭。” 虞初礼的身体瞬间僵住,周顾南从后面环着她,摇晃着身体对她耳语:“初礼,不怕,不怕,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我们必须要去见他们,我们还要举行婚礼呐。我们需要他们祝福。” 终于虞初礼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周顾南在背后偷偷松了一口气。 晚上的时候,到了睡觉的时间,周顾南回到卧室,看着虞初礼站在衣柜前翻箱倒柜,床上摊了一大堆她的衣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虞初礼听见声音,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顾南,我紧张。” 周顾南扫了一眼床上的衣服对她说:“要我给些建议吗?” “好啊。”虞初礼赶紧说。 周顾南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红色的束身短大衣,挑了一条休闲长裤,又倒衣帽间里找了一双半高跟的黑色短筒靴,这期间虞初礼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看着这样的虞初礼,周顾南好想笑。不过他得忍着,要是现在破功了,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周顾南转身把衣服递给虞初礼说道:“你皮肤白,穿红色,看着喜兴,老人家会喜欢。这样搭配穿显得庄重,会给老人留个好印象。” “真的?”虞初礼疑惑的问他。 “真的。”周顾南眼睛都不眨,表情严肃。他常用这招来对付他姐,已经练得很纯熟了。 虞初礼终于放下心来,把衣服收拾了准备睡觉。 终于躺倒了床上,周顾南关灯躺下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他想:“看样子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对衣服执着起来,都是很可怕的。” 第二天,两个人像平时一样吃过中午饭后,3点钟就出门了,因为前一天下了雪路上还有些湿滑,所以提前出门怕遇上堵车。 周顾南的爷爷家在一条城市主干道旁边,看着很喧闹,可是一拐进旁片的小路,立刻就感觉出不一样了,这条路上基本没有车辆来往,两边的种着粗壮高大的树木,一看就些年头了,路上前一晚下的积雪已经被清理的很干净,四周的环境很安静偶尔会听见,身后主干道上传来的一两声汽车的声音。 他们的车一拐弯就看见一道围墙,沿着围墙一路开过去,周顾南在一个铁门前把车停下,门口有士兵站岗,他递出一份证件,卫兵看了后给他们开门放行。虞初礼发现那个士兵从头到尾都一丝不苟,神情严肃。 进了门后又开出一段路,一路上到处都可见是高大的树木,虞初礼可以想象要是到了春天,树木都枝繁叶盛的时候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沿途看见不少有些岁月的小楼,在现在看来可能有些设计的不够合理,外观也不够漂亮,但它们矗立在那里,自带着一些岁月沉淀下来的辉煌。 到了门口,敲门前周顾南牵着虞初礼的手转头朝她安慰的微笑,虞初礼发现事到临头她倒是不紧张了,也回了周顾南一个微笑。周顾南对她说:“初礼,别怕,她们要是不认你,我就和你私奔。”虞初礼嗤笑出声。 来开门的是周顾南的姐姐,他姐姐周文倩是住法国的外交官,这次是请了长假举家回国过年,她嫁了一个法国人,今年刚生了个女儿,才三个月大。 周文倩打开门把他们两人迎进去,伸手就把孩子塞倒周顾南手里,拉过虞初礼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她说:“恩,不错,比你穿白袍的时候漂亮。”转头又对周顾南说:“还行,你还有点品味。”周顾南得意的冲她笑。 站在周文倩旁边,她的丈夫上来分别拥抱他们,用生硬的中文向他们问好。拥抱是外国人见面打招呼的一种方式,虞初礼在国外经历的多了,也很镇静的和他回礼。 正热闹着一个容貌精致的美丽妇人走过来说:“先进去再说。” “妈,这是虞初礼,你未来的儿媳妇。”周顾南把孩子还给他姐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美丽的妇人上下打量了虞初礼一番,回头瞪了一眼周顾南还是那句:“先进去再说。” 客厅里周顾南的爷爷和父亲正在下棋,看见他们进来,都停下来看着他们,周顾南牵着虞初礼的手走上前对他们道:“爷爷,爸,这是虞初礼。”虞初礼赶紧跟着叫人:“爷爷,伯父,你们好。” 是周顾南的爷爷先走上来递给虞初礼一个大红包,然后拍拍周顾南的肩膀说:“不错。南南也要娶媳妇了。” 虞初礼看的出来,周顾南爷爷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只是应该注意锻炼加上保养得当,看起来身体还算健康,但还是看的出来行动有些迟缓了。 周顾南的父亲是看起来就像是新闻联播里经常见到的领导人,那一类型的人。周顾南长的不像他父亲,深邃的五官到隐隐有些他爷爷的影子,他向虞初礼笑着说:“欢迎你,小虞。” 周顾南的妈妈招呼站着的一圈人坐下,保姆出来收拾了棋盘,顺便上了茶,周顾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直握着虞初礼的手不放,虞初礼发现他也有些紧张。 周顾南的妈妈郑女士,严肃的打量了一番虞初礼,最后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郑女士开口问虞初礼:“会做饭吗?” 虞初礼赶紧点头。 “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嘴,什么都可以。”虞初礼没什么创意的回答。 郑女士又看了一眼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周顾南赶紧捅了一下虞初礼,她会意的跟了进去。 郑女士一看就是个保养的很好的女人,不像会经常下厨的女人,她麻利的在身上系了个围裙,又递了一个给虞初礼说:“虽然家里有保姆,但每到过节我都要做几个菜。”虞初礼接过围裙,系在身上对她回了声“谢谢。”她看包饺子的韭菜已经洗好,水也空干了放在盆子里。就走过去,把菜拿出来,用刀细细的切了起来。 郑女士看见虞初礼熟练的姿势满意的笑了。两个人配合默契,虞初礼切好韭菜后郑女士开始和馅,她一边搅动筷子一边对虞初礼说:“顾南,从14岁开始早恋,你是第一个带回来的。”说完抬起头朝她笑笑:“顾南脾气大,你多让着点他。” 虞初礼傻乎乎的回了她一个笑容,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会让着他的。” 晚饭的气氛是和谐的,没有人问虞初礼的家庭情况,看样子周顾南已经早就打好了招呼。 虞初礼看的出这是一个十分讲究孝道的和睦家庭,她看到周顾南的爸爸在吃完晚饭后拿着烟去了院子里。以他的地位,这样做。应该是尊敬自己的父亲,不想当着父亲的面抽烟。在饭桌上也一直是郑女士伺候爷爷吃饭的。 可能是因为常年不在身边的照顾的原因,周顾南两姐弟都和父母不是很亲,倒是和爷爷很亲密,看的出,他们都有些怕郑女士。在这个家里郑女士有绝对的威严。 晚饭后周顾南本来想拉着虞初礼直接闪人,却被他妈妈强硬的留宿,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姐尽然把女儿塞给他,让他带一个晚上。第十七章 周顾南对于他们家的两位女性都是没有办法的,对于他妈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敬畏的,至于他姐他是被从小被欺压惯了的。所以他只能抱着嘴里吐着泡泡的小侄女回屋对着虞初礼苦笑。 晚上郑女士没有让保姆收拾客房,那意思是默许了他们现在的关系了。 虞初礼从周顾南手里接过孩子,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孩子是个混血儿,漂亮的像个小天使,正在自己吐泡泡玩,她被换到一个陌生的怀抱里,也不吐泡泡了,睁着眼睛看着虞初礼,忽然咧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看着孩子的笑脸,虞初礼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她转身抱着孩子坐到椅子上,低头用脸挨了一下孩子的脸。抬头问周顾南:“她叫什么名字?” “中文名叫,周遥,取她是在遥远他乡出生的意思。”周顾南也在床上坐下,支着手看着虞初礼。 周遥挺好带,两人把她放床上,脑袋凑在一起逗她玩。 要睡觉的时候,周顾南去她姐房间里拿孩子的奶瓶,奶粉,尿不湿。进去的时候他姐夫正在卫生间里洗澡,他姐正在玩电脑。 周文倩头都不回说:“东西给你准备好了,晚上十二点,早上三点喂一次,每次两百毫升,尿湿了赶快换尿布,不然她会哭的。”说完了还挥挥手意思让周顾南赶紧走,别打扰她。好像孩子不是她的一样。 周顾南郁闷的抱着东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路过走廊的时候听见他妈在楼下客厅里,给她在上海的姨打电话。他停下站在那偷听。 “带回来了,我看了,人看着还顺眼,就是有些木纳。教养挺好。” “、、、、、、、” “你没看见顾南那样子,人还没见着电话都打了无数个,我要是不同意他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 “顾南的性格不适合从政,他能踏实下来,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很好了,至于家世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周顾南没有再听下去,放轻脚步回房了, 周顾南的外婆是旧上海大资本家的小姐,他外婆一生没有儿子,生了四个女儿,在那种年代每一个女儿都嫁的很好,周顾南的三个姨现在每一个都生活的养尊处优。他知道以他母亲的观念能接受虞初礼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顾南回去后把小东西放在两人中间,关灯睡下了。 虞初礼比周顾南睡觉轻,孩子一哭就立刻醒了,赶快翻身开灯,回头一看,刚才明明闭着眼睛睡着了的小东西,这会却撇着嘴要哭不哭的看着她,虞初礼怕她吵到周顾南,把她从床上抱起来,看了看她的尿布,没有湿。刚准备把她放回去,谁知小东西又裂开嘴“嘤嘤。”的哭起来。虞初礼没办法又把她抱起来学着电视里的,把孩子抱在身前一边逗着,一边在屋子里慢慢的走。这招还挺管用,小东西马上不哭了小手抓着虞初礼的衣服,一边哼哼着一边吐泡泡,看样子挺高兴。 这一晚上虞初礼基本没有睡,到时间了要给孩子喂奶,尿湿了要赶快给她换上新的尿布。 这孩子也神奇,一晚上不管虞初礼怎么哄,就是不睡,一把她放床上就哭,一抱起来就笑。弄得虞初礼没办法。好在周顾南房间里有一张老式的躺椅,最后她抱着孩子坐在躺椅上一边摇一边逗她,这样自己才让舒服了一点。到了早上天快亮了,小东西才打了个哈欠,舒服的睡着了。虞初礼这才把她抱倒床上,自己靠着床头睡着了。 周顾南半夜时迷迷糊糊的睁过一次眼,看见虞初礼在昏黄的灯光下抱着孩子坐在躺椅里哼着歌,那场景太温馨,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呐,翻个身又继续睡了。 早上醒来时周顾南看见虞初礼歪在床头睡着了,身子都快掉下去了。才明白过来昨晚上自己不是在做梦,虞初礼是一晚上没睡。他气的把虞初礼先扶到床上,然后抱起孩子,砸开他姐的房间的们,把孩子往她姐怀里一塞,什么也不说气呼呼的走了。 吃早餐的时候,周文倩看着有两个黑眼圈的虞初礼,和一脸神清气爽的周顾南,这回是真满意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夜哭郎”,白天使劲睡,晚上狠劲折腾的主。这一晚,一看就知道是虞初礼一直在照顾,从这点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和她弟弟以后在家里的家庭地位。 吃过早饭后,周顾南他们向家里人告辞,虞初礼下午要上夜班,他们要先回去了,临走时郑女士给了虞初礼一个小锦袋,周顾南看了一眼,嘴就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他妈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顾南知道那里面是个黄金大戒指,虽然样式土的掉渣,但那是他奶奶的东西。他赶紧让虞初礼别废话,赶快收下。 时间平淡而幸福的流逝着,周顾南无数次的庆幸,他和虞初礼的关系没有受到任何阻扰,本来他已经做好和母亲长期抗战的准备的。过年的时候他和虞初礼收拾了衣服回家和家人住了三天,那三天里,全家人商量把他们的婚期定在6月份,到时候她妈妈会提前回来为他们做准备。 过完年后,房价终于熬过了金融危机带来的冲击,开始慢慢升温,周顾南公司的业绩也开始往上涨,就在周顾南觉得一切顺利,每天都过的很惬意的时候,他忽然遭遇了一件有些荒唐的事情,这件事情直接导致,在不久的将来,经历了他一生中最大的痛苦。 过完年后不久就是2月14,西方的情人节,晚上周顾南和虞初礼两人共进了浪漫的烛光晚餐,晚餐过后周顾南还拉着虞初礼共赴了一趟激情之旅。 完事后,两人正躺在床上互相厮磨着对方的身体,周顾南扣着虞初礼的手指述说着着腻人的情话,气氛正好。 忽然,“砰”巨大的踢门声从门口传来,卧室的门被踹开后撞到墙上,又发出“砰”的一声。两个人都受惊的往门口看去,还没等她们看清是谁,一个身影就冲到床上,直接扑到虞初礼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在她身上又抓又打。一边打还一边还疯狂的喊:“你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打死你,打死你。” 虞初礼哪里经历过这种情况,连保护自己都来都来不急做,傻在那里。 周顾南一反应过来,飞起一脚,把骑在虞初礼身上的人踹到了床下趴着,他算是反应快的了,可回头查看虞初礼时,虞初礼狼狈的样子,让他的心都抽起来了。 虞初礼浑身□的傻坐在那里,被子早就在撕扯中滑落,头发像疯子一样盖在脸上。周顾南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她脸上被扇出一个红印,还有几道指甲抓出的血印,在看她身上,手臂,甚至露出的胸部都是被抓挠出的血道。她抬起头怯怯的喊了声:“顾南。”周顾南觉得心疼的都抽抽了。 与此同时一个尖厉女声同时响起:“顾南,你个王八蛋,你为什么骗我。” 周顾南一脸狂怒的回头,这才看清已经爬起来,站在床边,一脸疯狂的女人。周顾南气的快疯了,抄起床下的睡裤套在身上,指着那个女人朝她大吼到:“孙晓艳,你他妈的疯了是不是?你怎么还有我家的钥匙。啊?”最后那个“啊”字因为太过气愤几乎是在咆哮。 那女人没有被周顾南的气势吓到,反而大声叫着:“你为什么骗我出国,我以为你会等我,没想到,你自己却要结婚了,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她盯着周顾南吼叫着,眼神充满恨意。周顾南走到她身边指着她说:“孙晓艳,我看在你父母面子上,先不和你计较,我不想打女人,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孙晓艳凶狠的盯着周顾南,忽然转身又朝虞初礼扑过去。这次周顾南怎么会让她得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抓住,往门外拖去。 虞初礼看着他们,孙晓艳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眼神里充满恶毒。虞初礼控制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知道,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客厅的大门传来一声巨响,很快周顾南就回到了卧室。他停在门口,看见虞初礼已经用被子裹住身体,两人对望半响,周顾南挠挠头,对虞初礼说:“你等会。” 周顾南转身倒客厅,翻箱倒柜的找出急救箱,他的心里是慌张的,虽然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绝对清白的,但刚才的情形,实在容易让人误会,他不知道虞初礼会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周顾南抱着急救箱,回到床上。打开箱子后傻在那里,他发现不知道怎样处理虞初礼身上的伤,他自己平时受了类似的伤是不需要处理的。他家里以前是没有急救箱这种东西的,现在这个还是虞初礼自己带来的。看着一堆杂七杂八的药,和一些纱布之类的东西,周顾南无从下手,他总不能用纱布把虞初礼裹起来吧,这好像有些夸张了。 看着周顾南傻乎乎的愣在那里,虞初礼伸手从他手里拿过箱子,拉开下面的小抽屉,找出碘酒和棉签递给周顾南。周顾南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接过虞初礼递过来的东西,拧开碘酒瓶盖,轻轻的给虞初礼上药。在温和的气氛下,周顾南一边上药,一边向虞初礼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要把事情说清楚,就要先说孙晓艳这个人和孙周两家的关系。孙晓艳的爷爷和周顾南的爷爷是,老战友。老一辈人那种共同出生入死的交情是现在年轻一辈很难理解的。从周顾南的爷爷开始两家人的关系就一直亲厚。 孙晓艳的爷爷只有孙晓艳的父亲这么一个儿子,孙晓艳的父亲却是老来的子,一家人盼了多年,才盼来了孙晓艳,结果从小全家人就围着她一个人转,溺爱的有些过分,要什么就给什么。养的孙晓艳从小就娇蛮的过分,脾气又大的很,院子里和她同龄的小孩子基本上都不喜欢和她玩。 等她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性格越发的古怪,骄横,她的长辈觉得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只要不在外面惹祸就很好了,也是越来越纵容她。 在孙晓艳16岁的时候,在两家的聚会上见到了刚留学回来的周顾南,正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知怎么回事就喜欢上了周顾南,从此对他纠缠不清。 周顾南比她大了将近10岁,又挨着两家的关系,虽然被她缠的厌烦,也只把她当作不懂事的小姑娘在胡闹,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事情发展下去,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开始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一开始,孙晓艳只是想方设法的出现在周顾南出现的一些场合,做一些小动作,吸引他的注意。周顾南觉得好笑,没有理她。 孙晓艳看周顾南不理她,就开始偷偷的跟踪他,偷窥他。自己也不上学了,每天挖空心思的打听周顾南的行踪,搞得周顾南没有办法正常生活。 周顾南没办法,找到孙晓艳的父母把情况告诉她的父母。孙晓艳的父母也还通情达理,把孙晓艳找了回来,教育了一番,结果一点效果也没有,说完了,她该怎样还怎样。 周顾南被磨得没办法,找了她家长几次无果后,就随她去了。他想着她要跟踪,就让她跟好了,她要看就让她看好了,反正时间长了,她自己觉得没意思,总该放弃了吧。 没想到,孙晓艳很有毅力,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周顾南就这样被她纠缠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直到有一天,周顾南在自己房子里,抓到孙晓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偷配来的钥匙,开他家的门。 周顾南,被彻底惹火了,他找到孙晓艳的父母郑重的告诉他们,如果这种情况再不停止,他就要报警了。 孙晓艳的父母虽然宠女儿,可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孙晓艳学业已经荒废了,再这样下去会把她毁了的。可他们管不住孙晓艳。最后还是孙晓艳的妈妈出了一个注意,让周顾南先哄着孙晓艳,把她支到国外去读几年书,等她到了国外,眼界宽了,或许就把周顾南忘了。 周顾南也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去报警,就是报了也没用。为了摆脱这样的窘境他答应了下来。 周顾南把孙晓艳约出来,和颜瑞色的对她说:“小艳,你看,你说你喜欢我,可你拿什么来喜欢我呐?你这两年连学业都荒废了,你现在的样子,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就算我们以后在一起了,我说一句话你都听不懂,你愿意吗?” 孙晓艳低着头不说话,周顾南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小,有很多的可能,你想不想倒我曾经读书的国家去上学?等你学成归来,年纪也到了,到那时,我们再谈好吗?” 孙晓艳低头沉思半响,终于抬头问周顾南:“你会等我吗?”周顾南晃了晃脑袋,含含糊糊的“恩。”了一声。 从那以后孙晓艳就再没有纠缠周顾南,两个月后被家里送出国去读书了。周顾南生活恢复正常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没想到两年过去了,孙晓艳又跑出来闹了这么一出。 周顾南把事情的始末说完后已经是后半夜了,虞初礼一直沉默的听着没有打断他,听完后她担忧的对周顾南说:“顾南,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周顾南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一口说:“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操心了,好吗?” 虞初礼不好再和他争论。也就不再开口。 周顾南起身关了灯,拉着虞初礼的手躺下。房间里一片黑暗,两个人都没有睡,各怀着心思。一夜无话到天亮。第十八章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见到一身艳红的女子,虞初礼并没有太惊讶,似乎孙晓艳的出现一直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孙晓艳倚在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小跑车上,下巴冲着虞初礼说:“虞医生,请你喝杯咖啡吧?你要是没有时间,我不介意到你办公室去喝。” “你说吧,去哪?”虞初礼没有逃避,直接开门见山的应对她。 “就这附近的星巴克吧。”孙晓艳扭身坐上车,回头盯着虞初礼。 虞初礼看了一眼那辆车子,也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跑车“轰”的一声开了出去。 车子启动后,孙晓艳也不看虞初礼,眼睛直盯着前方,把油门几乎踩到底,一路把车开的就像车技表演一样,险象环生。 虞初礼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孙晓艳,孙晓艳表情凶狠,看她的眼神,大有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意思。 虞初礼发现,今天的这次会面,比她预料的要危险,这个女孩子太年轻,因为年轻所以无知而无畏,因为无知,无畏,做事情往往不考虑后果。 虞初礼感觉事情可能会超出自己的控制,她趁孙晓艳不注意的时候,往周顾南的手机发了条短信。 跑车咆哮着在星巴克门前的停车位停住,孙晓艳摔上车门,率先昂首走了进去,虞初礼跟在她后面被服务生领到座位上 。 两人坐下后,孙晓艳点了一杯焦糖吉利 ,一种很甜的饮品,她问虞初礼要什么。虞初礼抬头向旁边的服务生点了一杯黑咖啡。 服务生离开后,孙晓艳双手环胸,翘着腿上下打量着虞初礼,虞初礼也任她看,安静的坐着。 孙晓艳其实长的很漂亮,属于那种明艳的美人,一头波浪长发,脸上的妆化的很完美,穿着也精致,一身的世界顶级名牌,,只是她把自己穿老了十岁,也不能说不好看,只是味道不对。 两人点的东西上来后,孙晓艳端起自己面前的饮料,用吸管慢慢的喝着,眼睛还是不离开虞初礼。喝了两口,她开始有些神经质的不停咬吸管。 忽然她开口说:“虞初礼,你把周顾南还给我把,条件任你开。 虞初礼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后说:“孙小姐,如果我对你说,把你的心脏给我,条件任你开,你能答应吗?孙晓艳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急躁的说:“你知道吗?我从16岁就喜欢周顾南。为了他的一句话,我跑到国外去读书,我不懂外语,到那里要先去上语言学校,什么都要从新开始,你知道我为了考上他当年上的大学,吃了多少苦吗?就为了,他说过要等我,一直熬到现在。结果,忽然冒出你这么个人,就一切都完了。” 孙晓艳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引得旁边的客人都朝她们瞩目。 虞初礼还是表情平静的坐在那里,并不受孙晓艳的影响,她慢条斯理的开口:“孙小姐,我觉得有一件事情,你一直没弄清楚,那就是周顾南他到底喜不喜欢你?不过,我想你自己应该早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在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罢了。其实,我觉得,我今天和你坐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虞初礼的话音刚落,孙晓艳手里的饮料就泼了过来,虞初礼从她端起那杯饮料就注意着,见她手一动就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孙晓艳见没有泼到她,抄起杯子就要砸过去,她的手刚举起来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周顾南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了,他一收到虞初礼的短信就飞车往这里赶。他没想到孙晓艳的动作那么快,心里急得要命,一路上闯了无数个红灯。 周顾南把从孙晓艳的手里夺下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又把车钥匙扔在上面,然后大马金刀的在虞初礼身边坐下,盯着孙晓艳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看得出,孙晓艳是惧怕周顾南的,她一看见周顾南,气势马上就没了,塌着肩坐在那里。 孙晓艳“呜呜”的哭着说:“顾南哥,不是你说的要等我的吗?为什么又变成这样吶?” “我老实告诉你,我当年那样跟你说,是因为你妈妈求我。今天我就在这里跟你说清楚,我对你没有一点意思。”周顾南厌烦的看着孙晓艳接着说道:“你以后要是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会亲自把你抓到警察局,如果警察不管用,我会到法院去起诉你,我会动用一切关系,把你告到坐牢为止,你愿意这样吗?” 孙晓艳终于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周顾南不再理她,拉着虞初礼离开了星巴克。虞初礼边走边回头看趴在桌子上痛哭的孙晓艳,她并不同情她,只是隐隐觉得,事情还没完。 这天以后孙晓艳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周顾南和虞初礼的生活里,他们平静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也只是一段时间。 三月末的B城,虽已进入春季,可天气依然寒冷。在热闹的步行街的路口停下一辆出租车,虞初礼匆匆从车上跳下来,急步向和周顾南约好的商场门口赶去。她快步的走着,脸上表情焦急,她知道自己迟到了,她怕一会发脾气。”实际上这段时间,虞初礼一直生活的战战兢兢,她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周顾南忽然开始情绪低落,沉默寡言,慢慢的开始脾气暴躁,阴晴不定。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虞初礼觉得周顾南忽然往自己的身上罩了个罩子,拒绝她的靠近。她知道他们出了问题,曾几次想和周顾南谈谈,可每次她刚进入话题,就会被粗暴的打断。周顾南会反过来,无中生有的用生活中的琐碎的事情,大声的指责虞初礼。虞初礼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往往谈话就会这样无疾而终了。 虞初礼边走边不停的对自己说:“不要想,不要想。”她抬手看了一下表,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看见,周顾南站在商场的台阶上,冷漠的看着渐渐走近的虞初礼。虞初礼正准备和他打招呼却见他一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虞初礼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小跑着想追上周顾南,等她赶到停车场的时候,却看见周顾南把车从车位里倒出来,调转车头,汽车缓缓从她身边开过。坐在驾驶室里的周顾南,神情冷漠,从头到尾没有把目光投到虞初礼身上。 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虞初礼久久挪不动脚步,她觉得,悲伤,压抑。这种情绪从周顾南在餐桌上无故砸了饭碗那天开始,就一直笼罩着她。 在人潮涌动的街头虞初礼机械的走着,她一直想,一直想,她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周顾南是哪一天开始变化的。越想心里越绝望,忽然一个手里握着气球,快乐的奔跑着的小女孩撞到了她的身上。 小姑娘抬头看着虞初礼,回头对她妈妈喊道:“妈妈,阿姨哭了。”孩子的妈妈尴尬的唤回自己的孩子,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神情呆滞的虞初礼,目光落在小女孩手中的气球上。她记得,在不久以前,她曾经怀着幸福的心情,放飞过一个气球,而现在回首才多长时间,一切好像就都成了笑话。 十点多的时候,虞初礼疲惫的打开家门,她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等回过神的时候,早已经是华灯初上。 客厅里一片漆黑,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虞初礼知道周顾南早就回来了。书房里透出来的那丝光亮,让她疲倦的连说话都成了一种负担。她走到卧室,没有开灯,直接和衣躺在床上。 日子还是如常的继续,虞初礼现在每天都是麻木的生活着。周顾南最近已经开始夜不归宿了,虞初礼每天起床时都要面对另一半空荡的床铺,她觉得现在的她就是在等待一个结果,或者说是在等待周顾南的一句话。 周末的夜晚虞初礼坐在空旷的客厅,守着电视,看热闹的综艺节目。平时她是不会看这类节目的,现在,她只想让家里显得热闹一点。就在她以为这个夜晚又是一场无谓的等候时,大门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虞初礼抬起头,看向大门,刚想起身却被门口的一幕惊住,身体像被冻僵一样僵在那里。 门口,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正吻的激情四射,开门后,两人跌跌撞撞的走进门来,嘴唇始终没有离开对方。 听见电视的声音,周顾南回过身轻浮的说:“你在家啊?我以为你今天上夜班呐。” 虞初礼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她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虞初礼知道,周顾南这是要把她最后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平静的走到门口,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在身上,弯腰换好鞋子,然后走出大门,轻轻地把门带上。 门口的两个人像看默剧一样,沉默的看着。大门关上后,靠在鞋柜上的周顾南滑坐倒在地上。女人尴尬的看着周顾南,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周顾南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她说:“你走吧。” 女人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把嘴边话咽了回去,接过钱,转身走了。 女人走了以后,周顾南一直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客厅里唯一亮着的一盏落地灯。他记得这盏灯原来是没有的,是虞初礼住进来以后,她从网上拍回来的。 良久以后,周顾南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扫了一眼饭厅里,餐桌上的晚餐还没有动过。他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东西。咽下去的速度没有吃进来的快,他的两腮高高鼓起。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 周顾南吃完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他起身走到书房,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体检报告,点燃打火机,把它烧成灰烬。 从屋子里走出来后,虞初礼往自己在医院附近的房子走去,她的的目标很明确,知道该往哪条路上走,知道在哪里拐弯。可她整个人看起来,像失了魂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不停的浮现出,周顾南的各种样子“忧郁的周顾南,惊讶的周顾南,咧嘴笑的周顾南,愤怒的周顾南,温柔的周顾南。”每一种表情交替着闪现。 虞初礼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周顾南记得这么清楚,他的眉,他的眼。都是那么的清晰。在她打算把他的脸从脑海里抹去的时候,周顾南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听见周顾南说:“虞医生,你好。” “虞医生,你要走了?” “|初礼,以后你先走,我看着你上楼。” “初礼,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是以结婚为前提,提出要求的。” ““初礼,以后我会记住你喜欢吃什么,记住你的每一个生日,我们每一个结婚纪念日,所有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会记住,我要是忘了,你就罚我,让你自己把我忘了。” “初礼,别怕,她们要是不认你,我就和你私奔。” 最后耳边只剩下一个声音反复的叫着:“初礼,初礼,初礼、、、、、、、、、”她感觉似乎真的有人这样叫过她。 虞初礼在初春的夜晚,走了两个多小时,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她找出钥匙把门打开,屋里一室冷清,到处布满灰尘。她回身把门关上,径直走到卧室,拉开蒙在床上的白布,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夜无梦到天亮。第十九章 那天以后,周顾南失踪了,公司的副总,黎致用尽各种方法都联系不上他,虽然公司在他的主持下,暂时还不会出现大的问题,但一个公司老总不见了,还是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黎致在连着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周顾南后,通知了他的家里。 周顾南的妈妈,通过各种渠道,最后查到周顾南在香港。 是的,周顾南现在在香港,这是他的第一站,他想在自己以后有限的日子里,去看一看虞初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到了香港后,周顾南先去了虞初礼父母的墓地。他站在自己曾经站过的位置上,心里一片空茫,什么也没想。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了。他在墓园里待了很久,直到太阳快落山,才留下两束鲜花离开那里。 虞家在香港很有名,周顾南没花多少心思就打听到了虞家大宅的地址。他在车行租了辆车,自己开车上山。上山的路上很安静,几乎看不见来往的车辆,就是偶尔开过一辆,也都是顶级的名车。公车只通到山脚下,周顾南知道这里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 在主路上行到一半的时候,周顾南把车拐上了一条私家路。这条路上风景很好,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他的车开过后,会把地上的落叶卷起飞到半空。周顾南想着,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当年小小的虞初礼应该每天都会坐在车里看过。 一路慢慢的开过去,终于在路的尽头,出现一座镂空的雕花大铁门。周顾南在离大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他发现要看见虞初礼曾经住过的房子似乎不太可能,因为透过大门他只看到了一个偌大的庭院,庭院正中有一条可容两辆汽车并排通过的小路,从大门延伸过去,在目光可及的地方拐了弯。真正的主宅应该在弯道的尽头,可惜隐藏在几排茂密的参天大树后面,让人无法窥视。 周顾南把车停稳后,凝视着前方的大门,他想着,就在这扇门后,那个老人用一种残忍的方式保护着虞初礼,这个院子里虞初礼生活了10年。 就在周顾南发呆的时候,大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正统严肃的中年男子,从大门里出来,径直向周顾南走来。 那人在周顾南的车门旁停下,弯下腰非常有礼貌的对他说:“请问是周顾南,周先生吗?” “啊!我是。”周顾南坐正身体看着他。 “我们老爷让我来,请您进去喝杯茶,我们老爷是初礼小姐的小叔。”周顾南没有犹豫,他推门下了车,对他说:“请你领路。” 那人侧过身伸出一只手,恭敬的说:“请。” 周顾南跟随男人走进了大门,他现在只想更接近虞初礼曾经的气息,至于其它的,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拐过弯道,果然看见一座大宅耸立在面前,看的出修建的年代有些古老了,但维护的很好。处处可见老树旧墙世族大家的风范。 男人领着周顾南走进客厅,和他想象的一样,整个大厅的装饰风格,完全承袭了中国的古风。客厅正中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垂头沉思的男子。把他领进门的中年男子走到他旁边低声说:“老爷,周先生来了。” 那男子站起来,看着周顾南说:“周先生,请过来坐。” 周顾南从容的走过去,他发现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尽管他穿了一件良好教养的外衣,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掩饰不了的。他的眼神锐利,有极强攻击性,这个人的天性是擅长掠夺的。其实他长的非常英俊,有着几乎完美的五官,但眼神太锋利,太过冷酷。 周顾南在男人的对面坐下,佣人上了茶后,安静的退了下去。男人轻声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从容不迫:“我想周先生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初礼的小叔,我叫虞仲卿。” “我知道你,初礼曾经和我提到过你。”周顾南不知道这个人把他请进来的意图,但有关虞初礼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虞仲卿没有接周顾南的话沉默的看着他,眼神锐利。周顾南没有受他的影响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良久的沉默后虞仲卿忽然开口:“初礼,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最稀罕的就是干净。” 虞仲卿停顿了一下,把身体靠在椅子里,不再看周顾南,把目光移到了地上,盯着地毯上的某一个图案。周顾南知道其实他什么也没看。他接着说道:“我是虞家远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从小和我母亲在贫民窟生活,16岁的时候被当时虞家的掌权人,也就是初礼的爷爷,带回了这里。 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初礼,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干净,就看见一个小姑娘,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你,那种眼神,让你有种要毁坏她的冲动。 这十几年,我只见过初礼两次,再见到她时,我已经知道什么是干净了,原想当年见到的眼神也不过是在孩子身上才能看见罢了,可谁曾想,多年不见,已经长大了的初礼,眼神还是那么纯粹,干净。” 周顾南沉默着,他能从周仲卿话语里蕴含的感情听出,他对虞初礼抱有的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虞仲卿继续说道:“初礼的爷爷,后来收养我做了他的养子,我的养父,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人生,他教会我,所有他能教的东西,最后把全部的权力和财产都留给了我。而他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一生都要保护初礼的安全,但除非她有生命危险,否则永远不要接近她。 其实,她这些年无论走到哪里,每个月我都会收到一份关于她的报告。” “你监视她?”周顾南忽然出声打断他。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她身边的人我总会派人去结识,比如她当年的老师,现在医院里的同事,我是不能去打扰她的生活的,这样做只是为了确定她的生活里没有危险的存在。” 说到这里,虞仲卿忽然倾身端起周顾南面前的茶杯,递给他:“周先生,对我于来说,你是幸运的,我这一生,因为一句承诺,永远都无法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喝了这杯茶吧,请你好好的对她,你就当这是一个长辈对你的请求。” 周顾南从他手里接过茶杯,久久凝视着那一杯清茶,他知道像虞仲卿这样的人,敬人一杯茶,那有着怎样不同的意义。现在的他是真的受不起。而虞仲卿,没有留下来看他的反应,没有留下一声告辞就离开了。 虞仲卿离开后,带周顾南进来的中年男子无声的出现在客厅,周顾南知道这人是来送客的,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对那人说:“可以带我去初礼以前生活的房子里看看吗?”这个要求其实是逾越的,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请求被答应了。 那个男人带着周顾南从大宅的侧门出来,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大概五分钟,在一座小楼前停下,从规模上看应该是虞家嫡系子孙住的地方。男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在楼前停下后,打开大门,转身对周顾南说:“周先生,里面没有人,请您自便,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可以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周顾南说,目送他离开。 周顾南轻轻推开大门,从客厅里老旧的电视,可以看出这里的装饰还保持着多年前的样子,家具还很新,应该是有人定期的维护。周顾南慢慢在里面转着,一楼有一个面积很大的客厅,连着客厅的是一间开放式的厨房和饭厅,他在里面慢慢走了一圈,还在饭厅的餐桌前座了一会。 在客厅正对着大门处,有一扇门,这是一楼周顾南没有看过的地方,他轻轻推开那扇门,这是一间书房,但里面的书并不多,却有一张巨大的办工桌,看的出,这里是以前的主人办公的地方。周顾南想这里应该不是初礼经常了来的地方。他围着房间周围慢慢的走了一圈,来到门口后,轻轻把门带上走了出去。 周顾南回到客厅,站在上楼的楼梯口,回头环视了一眼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然后转身向楼上走去,他把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一路像在轻抚一样慢慢的走上去,他在想当年的初礼是不是每天都扶着这扶手上下楼呐。 楼上有两间客房,一间主卧室和一间堆满书的书房。周顾南没有在书房停留很久,他看的出,这个书房真正的主人是虞初礼的父亲,因为里面的书,大部分都是原文的专业书籍。 从书房出来后,周顾南直接找到主卧室,这里的装修充满了少女的气息,粉红色的墙面,蕾丝边的床罩,可爱的书桌和台灯。一切都维持着主人离开的样子。周顾南知道这才是虞初礼经常停留的地方,他打开房间角落里的衣柜,里面果然留着一些虞初礼当年的衣服,他伸手轻轻的,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这些衣服。 周顾南在这个房间,一遍一遍的寻找着,他想找到,虞初礼自己在这个房间里留下的痕迹,这里太干净了,里面的东西都是别人给她的,他想初礼在这里住了10年,这孤独的十年,她总会在这里留下点什么。他固执的寻找着,打开房间里所有的柜子,甚至钻到衣帽间里翻找,一直一无所获。 就是近乎绝望,周顾南也不允许自己放弃,他知道初礼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点什么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东西。终于在他钻进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下,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张床,有一些历史了,是一张实木大床,床底是一整块木板。在那块木板的上面有一副,稚嫩的蜡笔画,画的内容是一个母亲拥抱着自己的孩子。画的旁边工整的写着“妈妈和初礼。” 周顾南躺在床底,久久注视着那副画面,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发丛,消失不见。他知道这就是那个小小的初礼,心底最深切的渴望。 周顾南一直躺在床底,直到光线暗下来,再也看不清楚画面的时候才离开。他走的时候,整个宅院非常宁静,他没有惊动别人,自己走到大门那里,有人为他开了门。他走出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开车离开。 周顾南没有再在香港逗留,第二天飞去了美国。在那里,他去了著名的常春藤学院。他在里面随便的逛了逛,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前面人来人往,大部分是充满活力的学生。他想:“就在几年前,这里面也有初礼的身影呐。” 周顾南不知道虞初礼曾经在美国的住址,但他知道虞初礼离开美国的时候,没有卖掉在这里的房子。最后他找到了还住在疗养院里的维肖尔,虞初礼和他说起在美国的生活时,唯一提到的恩师。 维肖尔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开朗,他的病情控制的不错。周顾南向他介绍自己是虞初礼的朋友,来美国学习,受虞初礼的委托来看望他的。 维肖尔听说他是虞初礼的朋友很容易有就接受了他。两人一个上午就成了忘年交,最终周顾南顺利的从他那里要来了虞初礼曾经在美国的住址。 虞初礼在美国住过的地方,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公寓,好在环境还好,管理费交的很高,所以治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