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谁?”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 “那女人是谁?”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正眼看我,或者他永远只爱那个女人,但我决定要爱他!” “乌芙丝,”我轻声的,央求的问她:“告诉我那女人是谁?” 她抬头看着我,褐色的眼睛里有水光莹莹,我们躲在月光不及的阴暗中,我仍清楚的看见她的泪水。 “你……” 她一掌打在我脸上,带着哭腔叫道:“很可笑对不对,强大的妖精也会像弱者一样哭!” 我不言声,张臂将她抱住。 她挣扎了几下,并没用力,最后伏在我肩上,无声的哭泣。 哭吧,我也是学了很久才学会在人前哭泣。我也是痛了很久才学会让人知道我痛。 不管强者还是弱者,神仙妖精还是人类,只要有心,都需要一个出口。必须有人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存在于这个不公平不明白不美好的世界。生命必须有一个目的,就像命师告诉我那块水晶是我的命运一样。 我不满,但是接受。因为我可以不用再去寻找,因为我心中的空洞可以暂时得到填充。 乌芙丝,如果你认为Cynosure是你的出口,那么不要放弃爱他,因为爱一个人,本就是自己的事。 身后传来脚步声,乌芙丝挣开我,低下头擦眼泪。我没来得及回头,身体已被拥入怀中。 梁今也笑道:“原来枪法这么简单,改天我来教你,一学就会。” 那男子哼一声:“凡人恐怕没你这狐狸的学习能力。” Cynosure只道:“该上路了。” 他领先就走,乌芙丝追过去,那男子大声道:“反正顺路,一起走好了。”一边就大步跟上。 梁今也没有动,我奇怪的看他,月光静悄悄的照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异常清亮。 “怎么了?” “……最近突然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想抱住你,不让你走。” 我笑:“这么说话倒像是情话了,骗子,你该不会爱上我了?” 他只看着我,说:“你要我爱你吗?” “只要你说,我就爱你。” 信任5 准确的说,是一团东西从落叶下冒出,飞快朝我滚来! “停!”我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坨黑色带褐色斑点的球状物体,慌忙倒退:“再不停我开枪了!” 脊背重重撞在心树树干上,我眼睁睁看着那团物事接近我,有篮球大小,顷刻就要触及我裸露的腿! 我闭上眼,扣动扳机。 “砰!”枪声有些闷,湿粘的东西沾上我的腿,我不敢睁眼,手指不停的动。 连续的枪声回荡在林中,心树的树干震动,落下一些小小的叶子,撒了我满身。 我知道梁今也他们肯定能听到枪声,很快会赶过来,然后,就不用怕了。 只要有那两个男人,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不用怕了。 我靠在树干上,双手紧握住枪,缓缓张眼。 黄绿相间的落叶层上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赤色血迹,那东西钻出来的洞已经被落叶重新填满,只微微凹下去,倒像一个人走过不小心留下的足迹。 可是……那东西呢? 我喘着气,背心不敢离开树干,眼睛警惕的四下搜寻。 林子里很安静,太阳稍稍偏向西天,清透的阳光斜照下来,树叶在风中轻轻的响,那颗心果在血迹不远处安详的一动不动。 有血迹,证明我确实击中了什么,可是,肉眼所见根本没有活物! 脚步声渐进,四个人,是他们。 梁今也的白衣在树木空隙间一闪,我似乎看到他焦急的神情,正想出声,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嘴。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竟忘了挣扎。脊背抵处忽然变成空虚,我向后倒下,看到心树树干上出现一个两米高的树洞,阳光就在洞前驻脚,还有那……白衣的少年…… “温雪——” 有人挟着我在竖立的洞壁疾奔,我转回头,树洞在二十米以上的高度,远远的,一点亮光。 你没有离开。 你还和我在一起。 他的叫声在我耳畔萦绕不绝,仿佛天籁之音,我决定找一天要他唱歌给我听,如果他乖乖听话,我就对他说他想听的话。 垂直的树洞终于到底,那人挟着我从洞壁一跃而下,一刻不歇继续奔跑。 洞底比洞壁要颠簸许多,我身体不能动弹,胃倒是翻腾不已,如果这家伙再不把我放下来,我肯定会要他好看。 像是听到我的心声,“咚!”,我像一袋货物似的被粗鲁的丢在地上,摔得我三魂出窍。 我故意大声呻吟,右手偷偷摸向枪,紧紧抓住。 这里像是一个较大的洞穴,我能感觉到四周充满活物,虽然在黑暗中,也听不到呼吸声,但那种生命的感觉异常强烈。 我身旁有人大步向左走,亢声道:“陛下,属下把人带来了。” 一个娇柔的女声“嗯”了声,“辛苦你了。”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说得真个荡气回肠,像是不胜酒力不胜春愁的美女,倦极慵极的清艳。 我忍不住转向左面,呼唤灯笼,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绝色的女子。 等了片刻,叫了又叫,灯笼竟毫无反应。 “没有用的。”女声轻笑道:“我这里能隔绝一切咒力,别说是狸猫族的‘不灭光’,就是在你身上施了禁术,与你同一命的神仙也感应不到你。温雪,我只想和你谈一谈。” “你说的禁术是‘禁咒祈福印’?”我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什么叫‘同一命’?” 她轻叹:“原来你还不知道。‘禁咒祈福印’能把神仙的仙气分注给凡人,这是违反天道的行为。作为惩罚,施术者必须放弃永生不灭的神仙身份,与弱小的凡人生死相连。在凡人活着的时候,神仙可以随时感应到他,像感应身体的一部分。而凡人总会死去,在受术的凡人死去的同时,施术者也会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靠!开什么玩笑!我一跃而起,举枪对准声音来处,大声道:“我不信!最多不过不当神仙,难道不能当妖当人当猪当狗?” 先前说话的男人发出一声怒吼,我的手被大力捏住,几乎捏碎我的骨头。 “嗒!”枪落地的声音。 我扑通跪下,在黑暗中拼命摸索,我要找到我的枪,我要靠我自己来战斗,来保护那些重要的人! 有潮湿的液体滴在我的手背上,一滴,两滴,我胡乱抹了抹眼睛,听到那女声幽幽的道: “梵将军,你不该那么做。就算温雪刚才杀了你很多部下,那也不能全算她的错,是我们请客的方式不恰当。请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我伸出手,摊开手掌,那支冰凉的枪被放回掌中,我紧紧握住,仿佛握住最心爱人的手。 因为我是这么没用的女人,所以必须抓住什么,所以连眼泪都遏止不住…… “谢谢你。”我低声道:“你是谁?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知道‘生之晶’吗?” “听说是一块三色水晶,红色代表人类蓝色代表神仙白色代表妖精,还听说是什么生命之源,没见过。” “可是我也听说……生之晶就寄生在你的心脏里。” “是吗?幸亏我小时候没钱体检,要是照片发现了什么,早就成了举国轰动的奇人——心脏里长水晶,比出生时叼块玉牛叉多了!” 我站起身,感觉很多人接近,冰冷的黏腻的触感徘徊在皮肤上,我没有挣扎,笑道:“你们该不会想挖出来看看吧?先说好,别学小日本活体解剖那么变态。” 女声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轻声吩咐几句,我聚精会神也没听到脚步声,却感觉身周的人退开了。 “‘生之晶’尚未成形,剖开你的心脏也找不到什么,所以我们不会动你。相反,我想告诉你遗弃之地四大秘境中其余三处的位置,以助你早日得到神谕。” 我直截了当的问:“为什么?” 女声笑起来,随着她的笑声,黑暗中传出叽叽吱吱蝇蝇嗡嗡,各种听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 “人类总是喜欢问为什么,其实,当别人想告诉你时他自然会说,否则的话,你就算提问也不能得到答案,又何必提问?” “因为我们不甘心。”我合上眼,“就算命运早已注定,心还是自己的,所以,不甘心。” 回忆森林1 为了蚁后提供的消息,我们召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 我认为她说的是真话,她没必要骗我。 梁今也同意我的观点,他似乎和梵将军有点交情,了解他的为人,不,“为蚁”。 乌芙丝和Ray没有发言权。 Cynosure想了想,问道:“你在幻樱湖看到那个女人指着东方?” 我点头:“是。蚁后说秘境‘有歌之乡’在东方,可能指那里。” 梁今也道:“据我所知,遗弃之地所有森林集中在腹地,与我们现在身处的这片森林相连,所以蚁后断言回忆森林就在附近。而且,这里也是幻樱湖的东方。” “回忆森林什么样的?”我问:“怎么能分辨出来?” 乌芙丝想说什么,Ray阻止她,两人在一旁拉拉扯扯。 梁今也摇头,Cynosure不答,看来我的问题是共同的疑问。 乌芙丝挣脱Ray,站起身,又踢他一脚,绕过来贴着Cynosure坐下。 Cynosure浑若未觉,Ray只是笑,仰头看着天笑,身体随着笑声微微颤抖。 “咦……要下雨了……” 所有人抬起头,我们坐在一株极像榕树的大树阴影里,长长的须根从十来米高的枝干垂下来,组成一道稀疏屏障。这一眼看去,半空中果然掉下雨来,长长透明的雨,像另一道琉璃屏障。 树叶排布很密,却仍经不起雨淋,只顷刻间,雨水从四面八方漏进来,滴在我们身上。 “什么鬼天气!”乌芙丝一面躲一面骂:“刚刚还有太阳!” Ray脱下外套,不出声的过去披在她身上。 乌芙丝一把扯下丢到泥水地上:“不用你献殷勤!” Ray看着她,慢慢拣起外套,转身走进雨中。 “喂,” Cynosure忽道:“你去探路?” 黑衣的男子背影像一支箭,笔直的,倨傲的,雨水打在他头上,啪啪的响,他缓缓前行。 乌芙丝叫道:“达令问你呢,你哑巴了?” 他没有答话,没有回头,就那么消失在越下越大的雨中。 雨势大的时候,天与地像是被这透明的液体连接,这种连接是虚无的,转瞬即逝的,所以也是茫茫然的。 举目四顾,不知身处何方,何时,何处是归途。 梁今也变出一把伞撑在我头上,他们三个是不怕雨淋的,只是,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体上也会不舒服吧? 我看着他,他用右手撑伞,红色的伞,像一朵盛开在朦胧雨幕中的鲜花。 雨水有节奏的击打他的身体,白色衣袂渐渐开始滴水,一小滴一小滴,悄悄的落下来。 我伸手接住一滴,托在掌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悲伤。 梁今也转头看我,笑了一笑。 我心底一痛。 原来只是爱一个人,也会心痛。 为什么呢?明明你在我身边,我却开始思念你。 “你……唱歌给我听好吗?” 乌芙丝哼了声,眼睛瞄向这边,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撇了撇嘴。 Cynosure靠在树干上,昂头望天。 梁今也当真就唱起歌来。 他的歌声很清亮,虽然放得很轻,压得很低,仍掩不住那份悠悠,甚至带了点懒散,仿佛不经意就穿透了层层雨幕的封锁,到阳光普照的高天去遨游。 我一个字也没听懂,不过没关系,那是他的声音。 雨不停的下着,三个人安静的看着雨,听梁今也唱一曲听不懂的歌。 歌声未歇,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我下意识摸枪,随即省悟:“是Ray!” Cynosure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吩咐:“你待着!” 我只好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眼巴巴看着他跑远,梁今也拍了我一下,把伞塞到我手里,几步追了上去。 怎么?他……我转过头,看到乌芙丝怔怔的神色,心下恍然。 “既然担心他,平常为什么不对他好点?” 乌芙丝白我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狐狸故意让你和我独处,就是给你机会说些屁话。蠢女人,少管闲事!” 我举高伞,透过红色的伞布看红色的世界。 “我从来不管人家的闲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是个看戏的,喜欢对看到的东西发表一点评论。” “愚蠢的人类就喜欢对不懂的东西乱发意见!” “为什么你们什么事情都要和‘人类’联系起来?难道人和人不是一个个体?妖精和神仙不是一个个体?就算你是妖精,你一样有最平常的女人心事,你一样会爱和被爱,这一点所有生物难道不是共通的?” 她大步走进雨中:“我懒得理你。” 还是担心吗?我微笑,打着伞跟在她身后。 一道闪电划过天幕,轻雷阵阵,雨下得愈发大了,雨帘隔绝了视线,我眨了眨眼,乌芙丝的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旁迟在咫尺的树木都看不见了,伸手出去,除了雨还是雨,雨水深处一遍空茫。 雨打在伞上,溅在身后,噼噼啪啪,像脚步声。 我走,声音跟随,我驻脚,声音止歇。 我缓缓,回头。 手指已扣住枪,我预料会看到千种怪兽万般妖魔,却做梦也想不到会看到他! 颜琛! 我怔了一下才认出他,有多久没想起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学着生存,学着重新爱一个人,几乎忘了我曾经爱过的他! 他就站在雨中,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漂亮的眼睛哀凄的看着我。 天地间只剩下雨的声音。 我出奇的冷静,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连眨眼的频率也没有改变。 “你不是颜琛,颜琛不会到这里,不会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冷冷的道:“你只是一个幻觉,像药师制造的幻觉一样。不一样的是,我不会再上当。” 我盯着他,直到他哀叫一声,爆开,水花四溅,化成一滩积水。 我转身继续走,步履坚定。 有谁说过,女人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生物。在爱的时候,她可以牺牲一切奉献给你,而不爱的时候,就算你死在她面前也得不到一次回眸。 我抬高鲜红的伞沿,看着雨水落下来,触到地面的积水,水柱慢慢蠕动变成人形,数张熟悉的笑脸在迎接我。 “老爸老妈只有发工资的时候才笑,乌芙丝绝对不会对我笑,Cynosure的笑容没这么丑。”我一边说一边越过幻象,听着它们一个一个在身后爆开。“梁今也……” 那个白衫的少年噙着懒洋洋的笑容站在正前方,伸开双臂等着我去拥抱。 我看了他几秒。 “不对,他的眼睛不是这样。” “砰!”幻象爆开,我颤栗了一下,举目四顾。 “我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回忆森林,人们看到的都是幻象。” “对,”一个声音道:“不管神仙妖精凡人,只要有思想,就有回忆。我就能把回忆深处那些人幻化成象。” “也不对。这里,就是回忆森林。” 回忆森林2 雨声渐渐后退,从幕前退居幕后,似乎轻悄了,似乎消失了,只留下朦胧雨色,隔雨相望的人。 “你是谁?” 没有回答,那人从远处走过来,越来越近,视线却始终模糊。 我不知不觉抬头,直到他在我面前站定,雨水从大伞上溅落到我的小伞上。 我先看到那把黑色的大伞,再看到伞下的人。 很高,很瘦弱,简直弱不胜衣的男子。 他穿着式样古怪的长袍,看着像古装片的服装,领口敞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胸膛,一根根凸起的肋骨。 他看着我笑了笑,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嘴唇的颜色偏白,细小的牙齿更白。 我心下惊叹:梁今也已经算是男生女相,这人却比他更秀气,更纤细! “你是谁?” 他答了一句什么,雨声骤然加大,哗哗的盖过他的声音。 我刚要再问,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走。 我挣扎了几下,和外表不同,他的手倒是很有力,半拖半拽的把我越带越远。 我考虑要不要拔枪,这人看起来又不像有恶意,正犹豫着,他停住了。 停在一棵枯树前。 一棵只有碗口粗的枯树,树皮干裂树叶脱落,要倒不倒的歪在那里,两个光秃秃的枝丫指着天空,像一个凄凉的手势。 奇怪的是,周围都是直径在一米以上枝繁叶茂的巨树,却都像怕了它,挤挤挨挨留出一块寸草不生的空地,只余它孤零零的站着。 那男子站在树前,转头看着我,清晰的说:“我是回忆森林的守护者阿索加,这棵就是藏有神谕的‘风筝树’。” 声音在雨声中听来有些缥缈,我盯着他,没有动。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算你是真的,你又为什么告诉我?” 他笑,张嘴想说话,我抬手阻住他:“停!我知道你又要说人类太喜欢问为什么,但这是我们的天性。而且,如果我没看错,你也是人类吧?”他的胸膛会起伏,证明有心跳和呼吸。 他点点头:“所以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神派我驻守回忆森林时曾经告诉我,有一天会有一个与神有缘的人来找风筝树,他可能是神仙、妖精、凡人,可能是男可能是女,却一定拥有一段被封锁的回忆。” 我手一抖,红色的伞滑到身后,雨点劈头打落。 “被封锁的回忆?说我?” “有很多人到过这片森林,我都能看透他们的回忆,然后用幻象迷惑他们。只有你,你的回忆有一部分牢牢锁住,连我也进不去。”他叹道:“你就是神选定的人。” 我懵懵懂懂的看看他,他的眼睛闪着柔和的光,望入我眼中。 我一阵恍忽。 是吗?我是被选出来的实验品?我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难道是—— Cynosure,难道是与你有关的记忆? 我淋着雨,一步一步走近枯树,伸出手,贴上树干。 这一触到树,像是碰到烧烫的石头,刺痛从指尖一路蹿到心脏,我尖叫一声,拼命想拿开手,手掌却像焊到了枯树上,不管怎么用力都拔不下来! 我反手抽出枪,发疯似的扣动扳机,空洞的金属撞击声划破雨声,没有子弹了。 好痛!疼痛耗光了我的气力,我蜷缩起身体,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走近我,俯身察看。 我睁开眼,望进一双似曾相识的紫色眼眸。 “你是……幻师!” “猜对了,可惜太晚了。” 瘦弱的男子微笑着撩起我被雨水湿透的发丝,轻柔的道:“再过一刻钟,死亡之树将吸干你所有能量,禁咒祈福印再也保不住你,我就能轻易的拿到‘生之晶’。” 他笑的时候有几分羞怯,像个腼腆的少年,我忽然想起小尾,然后失笑,虚弱的笑个不停。 “……成天说妖精要害我,原来真正害了我的,还是人……” “世上的事本来如此,真正能够伤害你的只有了解你的同类。不过,如果不是小尾帮忙引开那三个家伙,我也不可能接近你。你知道,我的幻术对头脑简单的妖精和神仙作用并不太大。” “原来如此。”有个声音截口道:“所以你就受死吧。” 响亮的枪声在一瞬间震聋我的耳朵,我瞪大眼,看着一点金光穿透幻师的身体,瘦弱的,雪白的胸膛爆了开来! 那是我毕生都忘不了的恐怖景象,我亲眼看见一个人跳动的心脏被炸了一个洞,乱糟糟的血肉喷溅出来,沾到我脸上身上,带着温暖。 幻师睁着一双诡异的紫眸,一声未吭就倒在我身旁,苍白的脸孔居然有了一抹潮红,一种死亡的厉艳! 我不停尖叫,身体的疼痛和心理的恐惧同时折磨着我,我感到自己濒临疯狂,直到有人大步走近我,一掌掴在我脸上! 我倒抽一口凉气,打着嗝被人从枯树旁拉开,呆呆的看着他。 “这种树叫死亡之树,专门吸取凡人和妖精的能量,记着以后离远点。”黑衣的男子说着,枪在手上转了两圈,忽然就不见了。 “Ray!”我颤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我是不想你死得太早,你可是我献给狼王的礼物。”他转过身,在风中嗅了嗅:“他们在那边,过去吧。” 我巴不得赶快离开,大步就想走在前边,被他一把拖住。 “喂!”他一手插在裤袋里,挑眉看我:“你的枪。” 枪掉在幻师的尸体旁,我不敢回头:“不要了!” 他冷笑一声:“不知死之悲,焉知生之乐?你就这么点出息?下次可没人再来救你!” 我浑身一震,想起命师给我枪时说的话:我看到了你未来的重重劫难,如果你不想一辈子躲在同伴身后,你就必须学会用自己的双手战斗! 我不言声的倒回去,走到幻师身边,俯身拣起枪。 紫眸一瞬不瞬的瞪着我,我犹豫了一下,抬手抹下他的眼睑。 手指在冰冷的皮肤上抚过,忽然感觉到热,我吃过亏,猛的缩回手,却见两点紫光从幻师眼眶中飞出,像两只紫色的萤火虫,眼眶中的瞳仁又变回黑色。 我惊讶的看着紫光,它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倏的飞向我,钻进我眼中! 回忆森林4 梁今也呆呆坐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这边,“你来了。” 我“嗯”了声。 “如果你不在这里,星星达令怕是真会杀了我。” “嗯。” “妖精只能活五百年,所以必须刻苦修炼以延长寿数,神仙却与天同寿,而且无须修行就拥有高超本领,很不公平对不对?” “嗯。” “……你生气了?” 我摊开手掌,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手心,有点疼。 “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过来。” 我站起身,拨开灌木丛,伸出去的手却收不回来。 枝枝丫丫叶叶那边,有人握住我的双手,一人高的灌木屏障那边,黑白分明的眼睛隔着雨水和枝叶看着我。 好冷的手,又湿又冷。 他笑了笑,我第一次留意到,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梁今也……你吻我好不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不是有求必应吗?” 身后脚步声响,乌芙丝叫道:“这林子有古怪!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设了幻术路障,害我在原地兜了半天圈子!要让我逮着,非撕烂了他!” Ray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是幻师,他把温雪引到死亡之树那儿,我一枪崩了他。” 乌芙丝怀疑的道:“一枪毙命?就凭你?” “拥有再强的精神力又如何,始终还是人类的身体。” Ray渐行渐近,一掌拍在我肩上:“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又没有鬼追!” 我轻轻挣脱梁今也的手,转头看他。 “你走得比较快吧?我一晃眼就不见你,只看见一只大狗,像头牛那么大,吓死我!” Ray猛的瞪大眼,偏头去看乌芙丝,乌芙丝的表情也像生吞了整个鸡蛋:“你看到……一只大黑狗?” 我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哦,那狗是黑色。”奇怪,当时看什么都是紫色,只有那狗黑得像炭。 两人又交换个眼色,乌芙丝就扑上来扒我的眼皮,我大叫:“你放开我!痛!” 她很快放开,挑眉看着我,神情又妒又羡。 Ray正想说什么,突然止住,我一晃眼间看到他的耳朵在动,上下左右,居然转了个圈! 乌芙丝和梁今也看了看他,三个人同时抬头,望向附近最粗壮的一棵树。 那树怕有二三十米高,笔直的伸向天空,树冠蓬得很开,远远看去像一片云。 我说:“怎么了?”话刚出口,眼睛突然刺痛了下,我眨眨眼,清凉的感觉从眼眸深处浸出,紫色再次席卷世界。 “我的眼睛——” 有人推我一把,乌芙丝在我背后急切的道:“看看四周是不是有人?” 我定了定神,举目四顾。紫色的树木像是长了脚,自动给我的视线让路,我一眼望见西边、南边、北边都有生物在接近,黑压压数都数不清! “有很多,不过不是人,是——”我转头看向他们,却看到一只毛发蓬松的黑色大狗蹲在那里,恶狠狠的瞪着我。 “——狗——哇!狗!” 我差点又要逃走,梁今也道:“别怕,那是Ray!” Ray?我看着狗,狗翻了翻白眼:“没错,是我。” 我有点搞不清状况,左看右看找梁今也,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跳到我怀里,我低下头,看着那只红色的小狐狸。 好眼熟,连抱起来的感觉都很熟悉…… “梁今也……”我轻声道:“你是梁今也。” 这才注意到黑狗旁边蹲着一条毛色很亮的狼,头上长着浓密的深褐色的毛,眼睛也是褐色——是乌芙丝! “听着,”狐狸急速道:“你能看穿我们的原形,因为你得到了幻师的穿透眼。穿透眼并不是天生的,它由修炼幻术的术士用精神力凝聚而成,相当于一件工具,所以可以转让。现在穿透眼选择你做它的主人,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我们很快又要战斗,而你并不能熟练运用它。” 母狼斜眼睨我:“为了我们不分心照看你这个没用的凡人,你必须躲起来。” “到那棵树上去。” 狐狸道:“Ray,你确定上树就不会有危险?” 黑狗不耐烦伸长舌头,“废话,来的是我的族人,你见过会爬树的狗?” 三只动物终于取得一致意见,我被带到那棵巨树前,乌芙丝很理所当然的道:“爬上去!” 我没有动,只抬头看了看,很快认命的低下头。 靠,我又不是猴子! 狐狸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我依言闭上眼,感觉有人抱住我,偎在熟悉的怀里,飞纵而起。 有风从下面托着我们,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突然问:“你不喜欢吗?” “你不喜欢穿透眼?” “是。”上升之势停住,我被放在粗大的树叉上,背靠着树干,“我不喜欢你眼里的我,只是一只狐狸。” 我徐徐张开眼,紫色消退了,我看到身处的一遍葱笼绿色,看到那白衣少年纵身跃下。 近三十米的高度! 白衣在风中鼓荡,黑发乱乱的遮住他的眼,他在空中的姿势很奇怪,清高得像一只鹤。 可他明明不是鹤,不是狐狸,他是我的天使啊。 几乎在他落地的一瞬间,狂风四起,整个森林的树叶同时发出怒吼,嘈杂得像一场交响音乐会。 雨水被风卷得偏了方向,斜斜扑到人面上,打得人睁不开眼。 如果真的睁不开眼就完了。 狗群像积水般无声的从森林里不停钻出,个头虽比Ray略矮小,数目却在百只以上,很快将三人团团围住。 狗虽多,但不叫也不闹,安静的组成包围圈,对三人“狗视眈眈”,竟是异常训练有素! 乌芙丝“呸”了声:“烦死了,哪儿来这么多臭狗!” “应该我说烦吧。”一个清亮的少女声音接口道,狗群分开一条路,我从上往下看,只见一个苗条的少女慢慢走上前来,“哪儿来的一条骚母狼!” 回忆森林5 我以为乌芙丝会勃然大怒,以她的泼妇个性,只怕立刻就扑上去抓扯那名少女,而对方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果然,乌芙丝叉腰走上前,甩了甩那头要命的长发,冲那少女道:“你谁啊?想打架?” 那少女清清亮亮的笑起来,笑声比雨水更晶莹剔透,随着她的笑声,本来安静的狗群开始骚动,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咆哮。 “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问问你亲爱的未婚夫?” “呸!”乌芙丝叫道:“我和短命Ray根本没关系!你给我讲话小心点!” 那少女又花枝乱颤的笑起来,前俯后仰的动作过于夸张,柔软的腰肢仿佛不堪重负,随时可能折断。我心中一动,偏头去看乌芙丝的细腰。只这一瞬间,剧变猝生! 咻一声,乌芙丝被卷进一团银色的旋风,我及时捂住嘴,咽下半声惊呼,这才看清是那银衣的少女扑了上来,动作快得超乎想象,乌芙丝被打个措手不及! 几乎同时,包围的狗群齐声狂吠,震耳欲聋的狗叫仿佛在天际也有了回声,上百只狗凶猛地扑向一个目标——梁今也! “嘭!”狐火燃烧起来,雨水非但浇不熄,还越烧越旺,紫色的火焰很快长到一人高,在梁今也身周划了一个圈,将他跟愤怒的狗群隔离开来。 我略松口气,忙看向乌芙丝,目光扫过,停住。Ray呆呆的站在狗群中,像在想什么,狗群也不攻击他,从他身侧飞速跑过,前仆后继地冲向狐火。 这种时候他还有闲心发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少女,她的身体正以各种不可能的姿态扭曲,和乌芙丝贴身肉搏。乌芙丝半裸的肌肤上出现条条血痕,左支右拙险象还生,竟腾不出手还击! 狗吠声中突然传出乌芙丝一声闷哼,那少女生生从她肩上撕下块肉,笑了笑,血淋淋的随手抛掉。乌芙丝忍痛迎上去,两人再度纠缠在一起。 我看得忍不住,探头想叫Ray,梁今也像是猜到我的心思,忽然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目光透过紫焰凝注在我脸上,摇了摇头。 他悠哉的靠在树干上,紫焰立刻将我藏身的树纳入圈中。奇异的,紫焰烧过的地方并无痕迹,树身也没燃着,倒像雨水就足够燃料。当此水火相交的恶斗之际,梁今也却仿佛在酒店咖啡厅聊天:“Ray,你选好了没?两位美女你究竟帮谁?” Ray经他一问,似乎猛然惊醒过来,看了看四周乱吠狂攻的狗,振臂间枪已出现手中,枪口向天,鸣响。 这是我听过最响亮的枪声,响得甚至不像枪声,仿佛一声天际的惊雷,震惊了所有人。 雨点打在我耳畔的树叶上,啪、啪、啪……很有节奏的响个不停,在一片对峙的寂静中,恍如那声枪响的余韵。 狗群停止动作,统统趴到地下,小声的呜咽不停。 那少女怒道:“Ray,你吓到大家了!” Ray几步走过去,一把拉开乌芙丝,挡在她身前,举枪对着那少女。 乌芙丝喘了两口气,拍打他的脊背:“滚开!这儿没你的事!我要杀了——” Ray转头盯了她一眼,冷浸浸的目光竟堵住了她的话,而血肉模糊的伤口让目光中的寒意更甚。 “雨姬,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如果是‘生之晶’,我没有。如果是我,请你冲我来,不要牵扯不相干的人!” “冲你?”那少女仰首大笑,这么粗豪的动作被她做来却百般娇柔,我从高处望下,这才看清她有一张极美的心形脸孔,只嘴角上翘,隐隐透出一丝刚强倔强。 “是很好笑。” Ray心平气和的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大家心知肚明,我也料到你们不会放过我,有什么阵仗我都奉陪。但这是我们族内的事,我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那少女猛的出手抓住枪身,那只纤白的手和黑亮的枪搭在一起,微不可觉的颤抖。 “我早就成了人所共知的笑话,你难道忘了?三百年前的新婚之夜,那个傻傻的新娘等到天明也等不回逃走的新郎……难道那个伤了我的男人不是你?还是你宁愿与狼为伍,去娶一条肮脏的母狼!” “喂!”乌芙丝叫道,随即格格一笑:“原来你是他以前的女人。可怜啊,居然被我看不上的男人甩!” 那少女发出一声清啸,揉身扑向乌芙丝,群狗跟着蠢蠢欲动,Ray低声怒吼,狗群立刻又趴了回去。 乌芙丝这次有了防备,瞅那少女攻来之势,双手结印,喝道:“刺!”一大蓬竖立如针的长发向那少女扎去! 那少女人在半空,不管不顾,竟迎着针发扑下,发丝立刻刺入她体内,她的来势不减,一把扳住乌芙丝头颈! Ray当机立断,一手拉人一脚踢出,混乱中那只枪被高高抛到空中,好巧不巧落到我藏身的树冠里,触手可及。 乌芙丝被扔到安全地带,四脚朝天摔到泥水地里,我暗想,该,你也试试我平常的滋味! 那少女挨了Ray一脚,踢正心窝,没叫一声就飞了出去,眼睛一直看着Ray,一滴雨水落到她白玉般的脸颊上,缓缓滑下。 Ray在她飞出去的同时纵身跃起,堪堪在她落地前接住,轻柔的抱个满怀。 两人对视了片刻,Ray突然浑身一震,向前栽倒,勉强单膝跪地稳住身躯。他的怀抱松开,而那个似乎身受重伤的女子却翻身跃起,笑吟吟的看着他。 Ray叹道:“雨姬……你还是这么会骗人……” 那少女笑道:“我其实不舍得骗你,谁叫你这负心人又勾搭上那条骚母狼。而且,你没猜对,我们这次来的目标有两个,你,和‘生之晶’。” 她抬眸望一眼梁今也,视线上移,直到看见树冠中的我,微微一笑。 “哥,轮到你动手了。” 我伸手拔枪,触手处空空如也,惊极转头,粗壮的树叉延伸出细长的枝条,其中一根柔弱的嫩枝梢头立着一名银衣的男子,手握着我的枪! 风筝树1 那应该算是个英俊的男子,我还没看清他的脸,眼睛深处突然一阵刺痛,熟悉的清凉感觉涌上…… 紫色的世界,紫色的树梢上站着一只白色的大狗,琥珀色的眼睛,短而竖立的毛…… 这就是他的原形?我大概了解穿透眼的特性:只有活物的颜色不会变成紫色。 大狗的前爪摁着我的枪,轻轻一刨,闪亮的沙漠之鹰从三十米高的树顶掉下,划出一道美丽的银虹。 我缓缓的,小心翼翼后退。 大狗从树梢一步一步走向我,不慌不忙,蓄势待发。 梁今也手掌在树身一拍,纵身飞跃。那女子吹了声口哨,刚刚还垂头丧气的狗群突然狂吠,争先恐后扑向空中的狐狸! 龇着牙吐着白沫的群狗把梁今也逼落地面,他急速结印,百忙中睨了受制于人的Ray一眼。 “听说狗不会爬树,也不知是听说有误,还是你们这种与众不同?” Ray苦笑:“我不知道雨君也会来,他的提纵术一流……话说回来,修成人形的狗当然可以爬树,你这只狐狸不是也能飞?” 靠!这两个白痴还有空拌嘴!我听得哭笑不得,那只狗越走越近,身体微微俯低,眼看就要扑上来! 一滴大大的雨水打在眉上,我一个激灵,视线恢复清明,眼角瞄到树叶丛中的金属闪光。 大狗变成银衣的青年男子,眉目与那少女颇为相似,站在狭窄的树叉上,和我的距离不足一米,低声道:“交出‘生之晶’,我可以饶你性命。” 我假装害怕得不敢看他,身体不停颤抖,悄悄挪进树叶丛中。 男子不耐烦低叱,我骤然向后倒下,树下传来梁今也一声清啸:“七色火!” 我重重倒进树叶丛中,叶片上的雨水飞溅起来,碰撞空中下落的雨水,我的眼前只看到水的飞舞,银色的水光银色人影扑到! 我奋力翻滚开去,树枝划破了我的肌肤,一种麻木的湿腻的感觉,我闻到自己的血腥味儿,脑后突然一空,原来大半身已露出树冠,只剩一手一脚颤巍巍的挂在树叉上。 那男子走近我,我挣扎着想稳住身体,他慢慢的伸出手,一把抓住我左腿! “哇!”我痛叫,这是真真正正赤裸裸的疼痛,不是来自心底深处的感觉,而是眼看着他五根手指插入我的皮肤肌肉,触到我的骨头! 红色的火橘色的火翠色的火青色的火蓝色的火紫色的火沿着树身蹿上,托住我的身体,像一阵和风般拂动我的头发。 可惜为你蓄的长发却不是因你而断…… 那男子望向狐火,鄙夷的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他没有机会说完整句话,因为我一枪命中! 藏在树叶丛中的右手牢牢握住Ray的枪,趁他分神的瞬间,拼全力抠动扳机! 我似乎看到枪口小小的火光一闪,子弹没入他胸前,在身后爆开,他的表情很奇怪,我忍痛笑了笑。 然后就摔下树。 我一直想在逆境中反败为胜,我一直想靠我自己胜利,我一直想骄傲的笑一笑。 死怕什么?我是温雪啊,女主角不会死的,还有很多的任务等着我去完成,很多的谜团等着我去解开! 身体下坠之势渐缓,七色火温柔的托着我在空中飘浮,火舌舔着我的伤处,血渐渐止住,连疼痛也消退了。 我听到那少女的怒喝,梁今也不慌不忙的说话,狗群的吠叫,战场永远都是乱七八糟。 只有雨下个不停,银色的身躯在雨水中坠落,几条大狗汪汪叫着扑上去,用身体接住他。 那少女召回狗只,查看了男子的伤势,铁青着脸瞪一眼Ray,甩手就是一巴掌。 “我哥要是出事,我会让你形销神灭!” Ray半跪在地上,似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腼着脸苦笑,乌芙丝却大叫起来:“暗箭伤人的臭狗,不准你打他!”她被狗群缠住,虽然实力远远胜出,偏偏就是没办法过来报仇,便想激那少女过去。 那少女“啪”又给了Ray一耳光:“他是我老公,我要打就打,关你屁事!” “好不要脸!”乌芙丝聚雨成针,分刺群狗,一面骂道:“送上门倒贴都没人要的贱货,凭什么自封人家老婆?!” 那少女怒极,双足一顿,飞身跃向乌芙丝! 乌芙丝双手结印,全神戒备,谁知那少女身在半空骤然转向,敏捷的翻身,十指尖尖直抓向我! 我只觉一阵劲风将我吸向她,狐火轰一声散开,身体虚悬半空,浑不着力! 白色的人影白色的刀光黑色的枪! 枪声响起! 我像被拥入云朵,软软的包围,虽然和我一样湿透了。 双手握住枪,被刚刚那一枪震得微微颤抖,像受惊的小动物,怕冷的小动物,急于寻找安全的洞穴。 你的怀抱,就是我永远的洞穴。 那少女落到地面,身向后仰,倒退数步稳住身躯。 左臂的银色衣袖只剩下半只,鲜红的浓稠的血从子弹擦痕渗出来,雨水滴上去,滑落。 我偎在梁今也怀中,那男人挡在我身前,只瞟了我一眼,就渊停岳峙的转回头去,金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半裸的身体上伤痕累累。 传说中的战神,他会对他保护的女人说什么?对他……爱的女人说什么? 还是——只一个冷冷的回眸? 那少女喘着气,突然提起双手,骇然望着手指。 那十指上原本蓄着尖锐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整整齐齐斫断,看那痕迹,仿佛只用了一刀! 这一刀足以斩断她的双手! Cynosure看了看她,再看看Ray,皱起眉。乌芙丝欣喜的想跑过来,又被狗群缠住,只大叫:“达令,你最帅了!帮我干掉那臭女人!不,打得她变回臭狗就行,我知道神仙不杀生……” 那少女咬咬牙,探手身后,拔出一对双刀来,左手长刀右手短刀,刀刃“叮”一声互碰,激出几星火花。 “神仙了不起啊?别以为我会怕你!上吧!” 两把刀舞动成两团刀光,刀光滚向Cynosure,他却抬起头,向东。 --------------------------------------------------------- 抱歉,我来打声招呼。 因为在晋江注册的这个ID后缀太长,怪不方便,我申请修改了一下,今天再来发文就觉得界面变得很乱,不知道有没有连累看文的各位? 如果有,在此鞠躬道歉。 谢谢支持……那个……如果打分……就更好…… 风筝树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