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对我一笑, 衣袂纷飞。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人却是行动派的,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随着那些仆人蹬蹬蹬的便消失不见了。 我一人在楼上, 好吃好喝,不亦乐乎。 一抹袖子,擦了油,爷儿们似的也下了楼。 掂量着手里的金叶子…… 正琢磨着,回宅子里该怎么报账。 突然瞅到那隔壁巷子口的人……这身形,相貌怎么就那么熟悉……这不正是弄玉么,刚想上前问个好,他便被几个人簇拥着就进了醉风楼。 — —|| 想着某人大义凛然的说,风流场所,龌龊事多。 那脸,那神情, 神圣的光辉普照在俊脸上,简直是饱读诗书的圣贤人,满口的仁义道德……简直是孔子转世。 怎么就转变得这般快…… 我摸了摸下巴, 看来这风流场所,一定有自有它说不出的妙处。 我一路蹭着,来到醉风楼对面的小摊上,背对着那门,忍不住,回头往那方向瞅。 “公子……” “公子,您看上了小的这儿什么?买一幅画回去吧。” 手袖被扯了扯。 啊…… 我回了神,正巧看着摊位上的老板一张放大的……历经沧桑的脸。 下了一大跳。 小心肝儿被吓得怦怦, 视线一扫。 他摊位上全是仕女画, 这漂亮…… 但,还不及我。 我一扁嘴,“不要。” 袖子又被人一拉,瞅见那老板笑眯眯的望着我,拽着手不松,还轻声道:“公子……您风流俊俏,一看就是个才子啊。” 说完还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醉风楼,笑得这叫一个明了,“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想必在找乐子吧?” 哪个乐子? 我眨眼…… 不理解不要紧, 出门在外,得保持涵养…… 我笑。 老板眼睛更亮了。 忙招呼我,自己转身,四处瞅了一下,从画纸里层瞅了一本册子给我。 “我有个货,就这个价。”悄悄比划了三根手。 “这东西好,那楼里的画师才出的新花样……” 我瞄了一眼。 没穿衣服, 一男一女搂搂抱抱,猥亵极了。 翻了一翻,呦……都抱在一起的,姿势不一样而已。 这会儿乐了。 忙掏了银子,揣在了怀里。 “公子您走好。” 我颔首,徐徐转身,一路上心情大好,哼着曲儿,大爷般模样地回了宅子。 “义父。” “韩子川……” 屋内静悄悄。 恍若有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我心里一滞,脸上的笑容消散了,迟疑了一下,朝着后院竹林碧池的方向走去。 偶然的一阵风, 伴着淡淡的香气夹杂着沁凉的空气。 一池碧水清澈见底,几株清艘挺拔的竹子,仅此而已。 只是多了两个人。 韩子川低头抚琴, 芳华在他后面环手教着, 阳光透过竹林照在他们身上的光也在微微的晃,大风吹过,衣带当风,花落如雨。 一席白袍衬着两人恍若仙人, 眉如柳叶春展,目的秋水盈盈。 我心里深处一疼, 朝后退了几步。 脚却一身一浅,没站稳身子一歪,差点倒进碧池。 泛着凉意的水,浸湿了鞋袜。 我身子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坐在池边。 琴声戛然而止。 “勺儿,你终于来了么……我与子川等了许久。”一个轻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心里非但不觉得高兴,还感到浑身不是滋味,愣了一会儿,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声不情愿地唤了句:“义父。” 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怀里一空,似乎是什么东西跌了出来。 水花四溅。 一册薄本子就摊开,浸在了池里。 “你傻站着干嘛。东西掉了。”芳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好心提点,却也弯腰伸出了手。 还未等它沉…… 便捞了上来。 我想阻拦……他却抖了抖册上的水,翻开了。 完了,才买的春宫图…… 第二十一章 春宫图风波 被水浸泡的册子,纸张都粘在了一起。 竟有些惨不忍睹。 “那个……” 我伸手抢夺。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眼神并没有温柔也谈不上威仪, 只消一眼,便把我震得动不得分毫。 他就这么伫立在我前方,低着头,修长的指轻挑着湿纸,一页一页的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 册子虽然是泡过了水, 线条有些润化了,但上面人物的姿势与所进行的勾当还是清晰可见的。 任凭他性子再怎么好, 这羞于启齿的图,还是会激怒他吧。 垂头, 我乖乖的望着地上发呆。 远远的,韩子川抱着琴也走了过来,一张脸晓有兴趣的望着我们,此时却也停住了步子,似乎有些迟疑。 吸足了水的册子将芳华的衣袖也沾湿了,冗长拖着。 那水滴啪嗒…… 溅在地上的那一刹那。 我的心也猛然沉了下来。 “你这是……买的什么。”他望着我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捧着册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勺儿,不敢了。”唯唯诺诺的应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间捏紧了册子,向前迈了一步,衣摆在他行动时,流云一般荡起的波纹浪平日里让我觉得很是美好,可如今却只有惊心。 我一抖, 忙退后。 他却扯着我的手,猛然一用力,将我拥入了怀,埋在我脖颈,继而笑了。呼出的气息,一缓一疾让我瘙痒不已。 “……多谢。” 啊, 他说什么? 居然向我道谢……怪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义父便放开了我,捏着册子,朝韩子川说了一句足以让我喷血的话:“看,勺儿给我带了什么……”末了还挑张最刺激的,湿漉漉的展开在他眼皮底下晃,扬眉颇自得的说,“凡人的穴位图,看见没。” 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真的…… “是么,”韩子川这句话明摆是对着我说的,手扯着那张薄纸,掀着眼皮看了一下,再气定神闲的望着我, 只是那眼神……颇具谴责,值得让人深究。 我笑得有些挂不住了,脸皮都僵了。 “咦。”芳华轻轻发了一声,沉稳了笑了一下,扬起脸望着韩子川,眼下的泪痣分外柔情,“你若也想要,下会儿自己去买便成了,这不能给你。” 我愣了愣。 他们就这么扯着册子,一左一右。 韩子川侧头狠狠剜了我一眼,捏着那册子一角,指用力到发白。 我只能无语望天。 今儿,天气似乎不错。 深感扫射向我身上的眼神愈发的有杀伤力了,我强撑着,改而低头望周遭的树,这树也长得叶子是叶子根是根的。 韩子川望着我的眼神幽怨极了。 芳华察觉到了子川内心的混乱,笑意随了眼波妩媚流转,在他怔忪时,捏着便轻巧地抽了册子。 末了,还捻着袖子擦了擦册上的水渍。 我被震撼到了,愈发的汗了。 “义父,那册子湿了,您还给我,我回头……”我转眸子,笑眯眯地说,“买本新得给你行么。” “不成。”芳华莞尔一笑,迷倒众生。原本这么整洁爱干净的一个人,也顾不得那册子湿,揣入怀里,还不忘用擦过那秽物的袖子给我擦了擦脸,“这一趟下来热了吧,这么的汗,宅子里还有些冰镇梅子汤,我给你端过来。” 我欲哭无泪。 这哪是热的,是被你们俩寒的。 “至于这个……”他捂着胸口那隐约可现的册子轮廓,摸了一下,“这可是勺儿第一次送我,我可每天都得看一遍。” 他像是心情大好,就这么挥着袖子,款款走了。 我瞠目结舌, 春宫图……就被他这么拐走了。 韩子川又气又想笑的瞪了我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毕,便疾步跟了上去。 大风吹过,卷着落叶。 我在风中凌乱。 呆了半晌,一把抓了抓头,算了,不多想它。 干要紧儿事先。 四顾着望了望,看着没人……便撩着袍子,跑到了宅子旁,不远处一棵大梧桐树下。 蹲下地上, 随手拎起一根小树叉,便刨了起来。 坑挖得不大不小,正凑合。 拿着小帕子小心翼翼的包着一大叠银票和几枚金叶子,压得四四方方,放进坑里…… 弄得差不多了。 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一边往坑里撒土。 没法子,从小养的坏毛病,那时候当乞丐儿吃不饱,总习惯把好东西埋进土里,好让生活有个念头。 如今……改也没法改了。 “勺弟,你这是又在干什么?”不知何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我后头,徐徐的问了一句话,把我吓得整个人七魄去了六魄。 “韩子川。”我拎着树杈……手抖得恨不得把土灰扫他脸上,最终还是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是去义父那儿帮忙了,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他专心致志的望着我。 我大叹一声不好,笑眯眯的,手往地上一抓,悄悄又往平坑上,撒了一些土灰。 “你买的那玩意……”他眼一眯,凑了过来,轻声说,“是不是春宫图。” “您见识真广博,什么都瞒不住你。”我又愣了愣,“什么是春宫图?” “你装吧你。” 他斜了一眼,望着那块土,笑了一下,“别坐地上,这玩意我还是得拿回来,没见作义子的有你这么孝顺的,居然买这东西送给他。” 兄弟…… 我是买来给自己的,义父要来抢,我有什么法子。 憋屈。 兴许是蹲太久了,想起身腿却一阵酥麻,脚软了。 一股力气没使上来,肚子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腹部一热,绞痛了起来。 “扶我一把……”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他忙上前,搀扶着我, 他蹙着头,寻思了半晌, 手也顺势探上了我的额,“勺弟,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是不太舒服…… 我趴着树,一推他。 他却像是不放心身子又贴上来了,想来扶我。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声音徐徐响起,柔腻陡然间却又清冷。 我二人皆一惊。 第二十二章 女儿身初潮 我与韩子川的俩姿势太过于……暧昧了。 这一点我很明白。 芳华站在我们身后,静静的看着,眼神中一闪而消逝的落寞,眉宇间的惆怅化不开,那是种凄伤的表情。 我忙一把推开韩子川,径自站好,笑得有些尴尬。 只在一瞬间, 他眉目舒展,这份纷乱纠结的情绪便褪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乎,刚才只是幻觉。 当我再看向他时,他嘴边荡起微笑,唯有那一份扑面而来的温雅,夺人心智,“给你们端了些用冰镇好的糖水,叫了你们许久都不见人影。” 我怔了怔。 他将一碗冰凉的梅子汤搁在我手里,眼神飘忽着来到韩子川搁在我腰间的手边上,笑了一下,却有些苦涩。 “谢谢……”我呐呐的说了一声。 韩子川却老大不客气地也从他手里夺去了另一碗,搀扶着我,扬脸说,“勺弟身子不舒服,你快些过来把脉。” 我一口气缓了过来,忙推拒:“已经好些了,不劳义父操心。” 他掀着眼皮望了我一眼,执着袖子,反手便握上了手腕处。 我大气也不敢出。 他蹙眉,沉吟了片刻,手指又搭了两三下,望向我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韩子川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问了我最想问的。 义父沉吟了一下,“我没遇见这种脉象,有些奇怪……像是气血不足。” 韩子川怔了怔,像是听到了史上最好听的笑话,猛在我肩上一拍,“你说他?怎么可能,好吃的东西他一人就要包两三份,这人怎么可能气血不足。”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 “小子,咱梁子结大了。” 一并抢了他手里冰镇梅子汤,端着两碗朝院里的石桌走去,任凭他怎么气急败坏,丝毫不理会,还不忘每个碗里酌一口,丫的……真好喝,凉快。 芳华浅笑着,跟在后头,挑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他今儿穿了一席绯衣,乌黑亮泽的发的斜挽着,慵垂在一侧的肩头,手搭在脸颊上,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更显得眉张扬入鬓,他是个男子,却亦妩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韩子川坐在一旁,也不知道从哪儿捞来了一把扇子死命的摇,颇有些怨恨的瞅着我用手护着的两碗冰酸梅汤。 风徐徐的吹过我们三人。 折扇虽握在韩子川手中,却带着芳华身上特有的香气,轻拂之下的风,爽透极了,偶尔间发丝轻扬, 从我这角度隐约可见……芳华的衣襟轻颤,外袍绯红,内衬却是雪白的单衣,整个人清爽无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石桌,沉思了许久,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勺儿,这次药卖了,还余下多少银子?” 我眨巴眨巴眼,坚定地说,“五两银子。” 说完从怀里掏了掏,一并把白花花的银两放在桌上。 “哼,不错么,”韩子川手肘搭在桌上,斜乜一眼,“买了那么贵的东西,居然还剩下这么多银子。” 芳华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我就说了,勺儿了不得。” 啊…… 真受用。 我心情大好。 又喝了一口糖水,抬起头却在看到芳华拿手摸了摸怀里的动作时,没忍住差点被呛了,他那衣襟外隐约露出了春宫图边角,而韩子川一边扇风,另一只手伸着,从芳华肩侧探了过来,斜乜着眼,仍贼心不改的想窃书。 “勺儿怎么了?”芳华留意到了我的视线,侧头来望着我。 我心里发慌…… 忙垂下头,大口喝着冰镇酸梅汤,原本想压惊,却没料到这沁凉的液体下肚后,五脏六腑一激灵,那一股子绞痛便从腹部蔓延开来,疼得我手一抖,原本捧在手里的一碗糖水便倒了下来,淋了一身。 这一下脑袋清醒了。 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怔怔的。 “傻勺儿,”芳华一惊,忙起身,搀扶着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执着袖子给我擦,“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袍子有些润,在他的动作之下,水浸得更快了,湿透了的布料贴在腿间,凉凉湿湿的。 “脸色怎这么苍白,莫不是热感了,这大热的天我本应当留意的,不该让你吃冰的,瞧我……糊涂了。”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还是有些疼…… 呼吸一窒,我腾出一只手按住肚子。 他却突然咦了一声,缓慢直起了身子,挽着袖子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几片血渍印在了袖口上。 他挑着眉,望着我…… 我怔了怔, 两人不由自主地视线缓缓向下,我那白衣盛雪的袍子上,不知何时像是被樱花点缀一般,落了无数个血花,还是被水染化开了,特别醒目的那种…… 靠, 我流血了! 第二十三章 论古代如何止血 看到衣袍上的血渍,我惊呆了。 大腿处很胀,那种酸涩是道不明说不出的,手撑在石桌上,原本就站不稳了,可芳华却直愣愣朝我走了几步。 “你……”我往后退了几步,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就怕他会做出让我羞愤难当的事来。 芳华却拽着手将我拉近,“呆着,别动。” 他轻轻看了我一眼,俯下身子将袖子一捞,探出手来,往我袍下一捋。 我浑身抖, 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只觉得腰腹间一股热流涌过,裤裆湿了。 惊吓之余,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睁大眸子,望着他那一双又大又亮颇有些无辜的眼睛。 他却收了手,指间摩挲着血渍,还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流了这么多,一定伤得很重。” 语毕。 也来不及擦手,便探出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身上点了无数下。 我胸口郁气没吐得出来,又被憋住了。 “怎么样,好些了么?”他关切之情流露了出来,还一个劲儿的朝我身下瞅。 我愣了愣,呆了半晌,“没什么感觉。” 低头,看着。 自己这身雪白的袍子上,不规则分布着,三四点红色的手指印纹,昭示着各个穴道。 似乎是…… “芳华,你怎么能这般胡乱来止血,快些解了他的穴道。”韩子川在一旁又急又气,忙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为何?”芳华疑道。 “是啊,为什么?”我也很二百五的添了一句,“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别问那么多废话,总之……”韩子川脖子根都红了,别过脸,极度粗鲁的握着芳华的手,就往我身上捂去。 芳华眼角一弯,笑眯眯的,似乎是很受用,立马给我解了穴。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靠不住,都不知道你义父怎么把你带大的。”韩子川叹了一口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手也顺势捏紧了我的,很低的说了句,“随我回房,小呆勺。” 芳华却悄然拉住了我。 我很犹豫…… 韩子川眉宇拧着,依旧探手在揉额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似非似笑,眼神却很坚定地望着我,凑过头来在我耳侧轻声说,“你一姑娘家,这种事情还要男子教么。” 我眨了眨眼, 裤裆里冰凉的一片,清醒了不少,似乎有些明白了。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就丢下芳华一人站在那处,浑浑噩噩的跟着韩子川进了我的房。 干净整洁的房间, 薰了淡淡的香,一股新鲜的竹味儿。 他背对着我,将帕子拧干了,弄了一盆热水端了过来,朝我望了一眼,低声说:“去屏风后头,擦洗一下,把袍子换了。” “哦。”我站着不动,一个劲儿的朝他脸上瞅。他眼角眉梢之间染着红晕,耳根也在莹莹发红。 “啧啧啧……”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啧什么,到底是去不去……”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病,为何义父不能治,你却能?” “你明知故问。”末了,轻轻说了两个字。 “啊……没听到,再说得明白一点儿。”我笑眯眯的望着他。 “来葵水。”依旧是微弱的字,不过却大了一些。他咬住嘴唇不说话,微微发怒的看向了别处,“还不快些去换。” 我忍住笑, 钻进了屏风后头。 匆促的擦了擦身子,却仍忍不住伸头朝韩子川望去。 他从我衣柜里拿了不少的衣袍,左右挑拣了一些,摆在案上,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刀,把我那崭新的袍子给撕了一条条的布料。 — —|| 他在干什么…… “给,拿好。” 一套干净的袍子和被叠得长条形的绸缎料,还有两截长条布段……从屏风后头递了过来。 我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头探了出来问了一句:“这绸缎与布条拿做甚?” “夹裤裆里头。”他颇鄙夷的望了我一眼,直接撩了袖子,“要不要我来帮你。” 我急忙道:“别别别……” 忙缩回了屏风后头,死命扯着布条,搔头纠结着。 终,不得要领。 只是为嘛,会变成这样, 一炷香功夫后, 我无语望着天…… 轻衣松垮垮地落在手肘上,自个儿拎着裤子。 韩子川伏下身子,手指灵巧的挽着长条布段在我腰间打着结儿…… 原来要这样, 长条形绸缎料夹在裤裆里,一截长条布段穿在裤裆之间与绑在腰间的长条一起系牢,虽然还有些滑滑的,但勉强能扎稳当了。 神啊…… 韩子川,真是神啊。 这都清楚。 我颇有些崇拜的望着他, “在我来这儿之前,宫里全是女子,多少懂得比你多。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做的,”他顺势将我腰带也一并系好了,有些无语的摇着头,“举一反三,小呆勺,以后自己学着,毕竟男女授受不清,我可不是芳……”话刚落,门砰的一声开了。 芳华站着,面庞闲静沉雅,可那双眼淡然而出的忧愁,流泄如水般淌过我们二人身上,我呆了,那句义父却突然间说不出口了, 慌忙把袍子系好。 “芳华,你来了。”韩子川挽着我肩,带着我迎了上去。 他睫毛长而浓密,一眨眼间便把情绪给遮掩了,再抬首时,神色柔和,笑着说,“带了些药,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可不是…… 我斜乜一眼, 那一手捧在怀里的全是药。 芳华, 在他心中,毕竟还是关心着我的,我是他唯一的义子。 我的心,怦怦直跳。 韩子川若与所思的望了我一眼,搭上芳华的肩,把他拐了出去,“跟你说个事儿……” 他们之间并没说多久。 再次回来时,只有芳华一人,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韩子川对他说了什么, 但是我多少,有些不安。 “这么多年,难为你了,勺儿。我这个义父做得并不好,许多事情都疏忽了。”他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手按上了我的,眼神却仍旧是温柔的。 我心里一根弦绷得很紧。 有些无措的望着他。 其实,芳华万不该这么说的…… 他照顾我,也是受前人所托,他的故人有一子,而我就被当作了男儿身养,倘若他一开始便领错了。 那我这十年来的安逸生活,便是从别处讨来的福分。 或许,芳华一早便察觉到了, 不然也不会再领来一个韩子川, 他们曾经在一起奏琴的场景与我在书房窥到的画,是多么的相像……心里猛然一沉,愈发的苦涩了。 “义父,韩子川他……” 他抬头,怔愣的看了我一眼,垂头笑了,眼角下的那枚痣殷红偏暗,仿若泪一般……那么惊心。 缓缓的说了一句,“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第二十四章 太子殿下 那一天,芳华还与我说了什么,我已不太清楚了,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却牢牢的记住了那一句,韩子川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对芳华来说很特别。 说不上听到那句话时,是什么感觉…… 只是在榻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卯时,才破晓,便闻到敲门声。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才系好袍带,开了门,却看到芳华站在门外,背后是一片青翠的柳条,柔软的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美好的让人觉得直视他,都是一种大不敬与亵渎。 “不让我进屋么?”他浅浅一笑。 “义父,瞧你说的。”我还来不及让步,请字也还没说出口,他便拔开我,径直走了进去,四处望了望,挑了一下眉,便直奔榻,转身撩着袍子,坐了下来。 — —|| 他还真对我不客气。 “勺儿,为何待我这么生分了。”他抬头望了我一眼,笑着轻轻拍了拍身边。 我依言,翘着屁股坐了一角。 不是不愿亲近他。 只是,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花香,我就管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起来,想着韩子川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或许…… 他才是芳华的义子。 芳华叹息了一声,身子倾了过来,我猛然一惊,心怦怦直跳,说实在的这类似的情况不知道从何时便开始了,只是如今这份心跳里还夹杂着难以承受的涩。 “勺儿,看你,又心不在焉了。” 我勉强笑了,“义父找我,有什么事?” “我托子川为你预备了一些衣裳,看穿着合身么。”他的手摩挲着放在膝盖上的一截包好的布。 “义父,你哪次给做的衣袍不是偏大,柜子里还有去年的,一直留着没能穿。” 他笑望了我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指抖了一下,灵巧的掀开了布包。 很明亮的颜色, 不俗,嫩粉的一层轻柔的料子下,夹着暗红色的绸料上面还刺绣着白杏蝶纹。 我眨了眨眼, 这是给我穿的么。 怎么这么女气。 他眼神那叫一个温柔,“子川挑的,兴许尺寸错不了,下回也让他给我弄一件,布料还真漂亮。” 我一把夺了去。 抖一抖,展开了望。 窈窕女子穿的衣服……鉴定完毕。— —|| “您,当真也想要这种?”我很狐疑。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执着我的手,声音柔软:“勺儿,这几年,我对你没有太上心,许多事情都忽略了。”他微侧头,仰脸望着我,莞尔一笑。 心脏一下子猛缩。 我怔了怔,忙移开了眼,耳根都烧极了,只闻到怦怦的跳动,恍若要把持不住了。 义父,这个美人胚子。 别说是,女子了,怕是世间的男人看了这张脸,也会有占有的欲望。 “愣着干甚,还不快些把衣裳换了。” 我点了头, 躲入屏风后头,懵懂且迟钝拎着一两层料子,比划了一下,将就的穿了起来。 感觉,有些怪。 却不知道,是哪儿…… 以往穿袍子,宽松极了,大大的往身上一套,许多处还留有余地。 这会儿,只觉得这衣裳有些紧,我抬着手,指反手拎着袖子,横在胸前,很别扭的出来了。 他坐在榻上不由自主地起了身,缓缓上下看着,眼神里朦胧的亮光格外的有神采。 “怎么了,”我拎着料子东拉西扯,“义父是不是觉得,有些怪?” “不会。”他抚摸我的脸,轻轻笑了,“勺儿,果然已长大了。” 我怔了怔, 他却拉起了我的手,来至镜子前,轻按我的肩让我坐好,悄然给我梳发…… 与芳华生活了这么久, 除了醉酒会作出逾越俗礼的举动,清醒时从未待我像现在这么亲昵过。 此刻的他,多少,让我有些不安。 铜镜里, 他举止闲雅, 似融融生光的脸上,却一派平静柔和,眼角下的泪痣却暗红得让人心惊。 “义父……你……” 他最近的举止,都寻常大不一样。 与人的接触多了不少, 这明明是好现象……为何我却感到不安,很浓洌的不安。 他却撩起袖子,执起案上的木簪,侧头,轻巧的给我插入。 “勺儿,求你一件事。” 我看着他一副很谨慎且小心翼翼的脸,凑我那么近。 铜镜中两个人都要挨在了一起。 轻软的呼吸拂过我的鬓角,心里不知为何就万分的喜悦了起来,这感觉……仿若是一场细雨润了心里某处,连带着对这一切尚未发生的事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别说,是一件事了。 世上的难事,只要是我能做的,都会为他做的。 我兴冲冲的仰起了小脸蛋:“只要是义父吩咐的,勺儿照做。” “是么。”他笑了。 我忙点头。 哪怕让我脱衣服, 我都照做…… “让我把个脉……” 我不明所以,伸了手。 他眼前一亮,“能描述一下症状么?” “腹胀,腿酸,偶尔肚子还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