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就这么爱何适么?”皮晦问,“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步怀宇更适合你啊!真的,袁喜,你都不知道,我们私下里聊起来的时候都觉得你和步怀宇特合适,不光是性情上,袁喜,你别觉得我特现实,步怀宇有钱,起码比何适有钱,而你的家庭需要钱。就算何适家里也挺有钱,但是那是他家里的,不是他的,起码现在不是他的,再加上他不顾一切地从国外跑回来,你觉得他家里人会理解你们的爱情么?会能很开心地接受你么?如果你不能和他的家人相处的好的话,你们的爱情能够坚持多久呢?好吧,就算你们坚持下去了,结婚了,可就会幸福了么?我从来不觉得没有家庭的祝福的婚姻能够幸福啊,他们家人总会挑剔你,挑剔你的家庭,而你和步怀宇在一起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他也是穷人出身,他的钱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他不用受家庭太多的束缚,更重要的是他能理解你,能理解你的家庭,他能和青卓相处很好,何适能么?青卓早晚有一天得和你生活在一起,何适能接受么?” 袁喜静静地看着皮晦,好半天才无力地笑了笑,过去拍了拍皮晦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考虑事情这么长远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行了,别把我的未来说得那么黯淡,走一步说一步吧,我相信何适依靠自己也能拼出一条路来的,出去吧,早饭还没吃呢吧?”说着便往厨房走。 “袁喜……”皮晦叫她,语气里透露出她的迟疑,可是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何适到现在还不知道青卓的智力有问题,是么?你肯定他能和你一起负担起你的家庭么?” 第 21 章 “袁喜……”皮晦叫她,语气里透露出她的迟疑,可是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何适到现在还不知道青卓的智力有问题,是么?你肯定他能和你一起负担起你的家庭么?” 袁喜停住,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道:“皮晦,我的出生便是为了背负家庭的责任,如果我大哥不是个傻子的话,也就不会有我的出生,他就是我的责任,是我从出生那天起就必须背负的责任。所以,我不怨谁,也不想把这个责任推到谁的肩上,不管是步怀宇还是何适,他们都和我的家庭没有关系,那是我的责任,我自己的命运。你说的现实我都知道,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得就是选择忽视,不去看以后所有的艰难险阻,我只想让自己现在快乐点,皮晦,别再说了,行么?就让我这样骗骗自己,好不好?” 袁喜回过头冲着皮晦淡淡地笑着,眼神却透露出无比的凄凉,她这样的表情实在吓坏了皮晦,皮晦开始后悔把这么多残酷的事情都摊在袁喜面前,她的家庭,她的爱情,她的未来,她知道袁喜是敏感而多思的,这些她担心的事情袁喜必然也是早就意识到的了,自己为什么还要逼着她再去面对这些问题呢?“对不起,袁喜。”皮晦小声说道。 袁喜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真的,我很感动。” 是的,她很感激皮晦,也知道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这么推心置腹地和她说这么多,这么多年过来,皮晦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几乎没能为皮晦做过什么,能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在她身边,的确是她的幸运。 袁喜简单地做了点早餐,皮晦吃了没待多一会儿就要走,说是和肖墨亭约好了一起去看看步怀宇,说这话的时候,皮晦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袁喜的脸色。袁喜知道,即便她已经把事情说得那么透了,皮晦还是希望自己能过去看看步怀宇的,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去。皮晦直到临走时还是不死心,把步怀宇住的医院告诉了袁喜,袁喜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只是说让皮晦赶紧去吧,顺便替她带个问候,就说她出差了不能去看他了。 皮晦有些失望,不情不愿地走了,袁喜又开始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放刚和步怀宇认识时的画面,尤其是冬天晚上加班没赶上公共汽车的那次,步怀宇探过身来的样子,他不急不缓的声音,还有他车里的温暖,这些画面不停地转啊转的,转的袁喜心烦意乱起来。她现在都开始有些埋怨皮晦,如果她没有告诉她,如果她不知道,那该有多好! 中午的时候袁喜自己一个人没做饭,也不觉得饿,随便在冰箱里刨了点东西出来吃了两口,吃着吃着就停下来了,把东西又塞回到冰箱里。只去看一眼,她想,偷偷地看一眼就好,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让自己心安,只为了他曾给过她温暖,冬夜里的那珍贵的温暖。 袁喜到医院时正好赶上住院部里人少的时段,午休的时候,连探望病人的都不多。在前台很简单地就问到了步怀宇的病房,一路上提心吊胆地走过去,生怕碰见了认识的人,她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明明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可是却仍控制不住自己地要过来,一路上她都在想,即便看一眼又能怎么样?是能安慰了步怀宇还是能安慰了自己?还只是给自己寻找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他的病房门竟然敞开着,袁喜有些意外,如果他的门关着,那她还能在他的门外停留一下,可如今,就连从他的门前走过去都需要她莫大的勇气。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那门前走过,连头都没敢偏一下,只用余光扫到步怀宇独自一人半倚在床上吊着点滴,空出来的那只手像是还拿着一份文件…… 袁喜没敢在门前做丝毫的停留,走过去了才发觉自己仿佛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心跳的厉害,脑海里只留下了他床头开得正盛的百合花还有他被花色衬得更加苍白的脸。袁喜想走回去再去看一眼,却再也没有勇气了,转过身看着步怀宇的病房门怔怔地站了片刻,便绕到另外的一边电梯直接下了楼。 张恒从医生那里过来,见步怀宇正瞅着门口愣神,笑了,调侃道:“嘿!你又想勾引那个护士妹妹呢?怎么连门都不关?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我在望眼欲穿吧?” 步怀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又放到手中的报表上,说道:“下次出去的时候别忘了关门,我不方便下去。” 张恒这才想到是自己刚才出去的时候忘了关门,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夺了步怀宇手里的报表往旁边一扔,说道:“行了!钱是挣不完的,都胃出血了,你还这么拼命,又没老婆孩子的,你为了谁啊?真是想不开!” “张恒,”步怀宇却突然打断张恒的话,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他问:“你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张恒看到步怀宇说话留半截,觉得有些奇怪,有些诧异地看着步怀宇问。 步怀宇停顿了片刻,绷了绷嘴角,接着问道:“有没有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张恒没想到步怀宇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赶紧出院呢,稍微怔了怔,然后嗤笑:“步怀宇,我真服了你了,你这都要吐血了,你还惦记着出院呢?你不会真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吧?” 步怀宇不说话,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愣神,张恒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起身也往窗边走了走,透过玻璃窗往下看,嘴里嘟囔着:“看什么呢你?这么高能看着什么啊——” 张恒的话在半截停住,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诧异起来,他转过头看了步怀宇一眼,见他仍面无表情地在床上坐着,便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又连忙拉开了窗子探出身子就看,仔细地看了半天才确定楼下的那个背影是袁喜的。 “老步——”张恒回头眼神怪异地看步怀宇,“袁喜那丫头刚才来过了?” “没有。”步怀宇淡淡说道,伸手又去够旁边的报表,张恒把报表给他扔得更远,嘴里叫道:“不可能,楼底下那个背影绝对是她的,我不可能认错!” 步怀宇见够不到报表便也死了心,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淡淡说道:“她没有进来。” “没有进来?”张恒有点不相信,没有进来她来干吗?忍不住又问:“你看到她了?” 步怀宇闭着眼睛不说话,他刚才也不敢肯定门外的是袁喜,那个人连停都没停一下,就这么走过去了,他只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说那是她。想抬头去看一眼的,可是又怕不是她,也怕是她,就想既然她不想让他看到,那么他就装作没看到。 “你丫又给我装死人!”张恒气哼哼地踹了他床腿一脚,“起来,我知道你小子没睡着!” “我是病人,”步怀宇说道,“我需要休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去上班了。” “你是病人?”张恒怒急反笑,连着哼哼了好几声,“我告诉你步怀宇,我要不是看在你以前没日没夜地伺候了我一个月,我才懒得操心你这破事!” 步怀宇静静地躺着,过了一会听不见张恒的动静,还以为他一气之下走了,没想到睁开眼却发现张恒正坐在椅子上瞪着自己,步怀宇有些无奈地问张恒:“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恒这会反而乐了,也不着急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步怀宇,直到把步怀宇看得都有些发毛了,他才一脸坏笑地问:“你这次闹病是不是因为袁喜?” “不是,我早就有胃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和袁喜有什么关系?”步怀宇说,见张恒还是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眼神。 张恒嘲讽地笑笑:“和袁喜在一起半年多,你一次胃病也没犯过,这才分手两个多月,你就胃出血了?步怀宇,我说你怎么和我还不说实话呢?大老爷们地,说个实话有那么难么?喜欢就是喜欢了,干吗非得憋曲着自己?” 步怀宇皱着眉头不肯说话,张恒又劝道:“步怀宇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后悔可还来得急,皮晦可告诉我说袁喜那丫头也不是真的对那个何适爱的死去活来的,她就是恋旧,就是有点不甘心而已,再说就看她今天偷着来看你这劲,就说明她对你也不是无情,你如果能加把劲,这鹿死谁手可还不一定呢。” “行了,”步怀宇打断张恒的念道,冷声说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你别瞎操心了。” 张恒气结,心道皮晦说得还真没错,步怀宇和袁喜这两人还真是天生的一对,他们要不能配成一对都对不起造物主他老人家,怎么就都这么别扭呢?得,他也少操这份闲心了,白忙活半天还光落埋怨,你说他又不吃媒婆这碗饭,他们干了稀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啊?张恒一旦想开了便也不在说了,只告诉步怀宇好好歇着吧,医生说了,想出院?您等等吧,起码也得等您那胃能用了再说,都那样了,也不知道怎么造的。张恒对步怀宇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想出院就自己和医生说去,别让我去,那医生训我跟训三孙子似的,我招谁惹谁了?你胃出血又不是我搞得,碍我嘛事啊,真是的!” 步怀宇又闭上眼睛躺了回去,他自己也有些迷茫,他一直以为在感情上早已经做到了收放自如,可如今看来并不全是这样,袁喜只不过偷偷地在他门前露了个面,他的心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其实张恒说的每句话他都听进了心里,他和袁喜之间真的还有可能么?袁喜不敢来大大方方地看自己,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里也一样矛盾着?步怀宇开始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当他发觉袁喜不能自然对待他时,他心里甚至是有些窃喜的,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也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当初决定了要放手了,这份感情反而越来越纠缠自己了呢?和袁喜还相处的时候,他从没有感觉到这份情感有多么的重要,怎么和她分开了,这种感觉反而开始撕心裂肺了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打算尘封的感情了,怎么又让它开始发酵了呢? 第 22 章 步怀宇这次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才被医生放出来,办完了出院手续又被医生抓住教育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完。回到公司马不停歇地开会听报告,直到晚上十点多身边的人才都散了,步怀宇只觉得累,自己一个人坐椅子上揉太阳穴,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要这么拼命。 张恒给他打电话,一听他还在公司呢立马就急了,说步怀宇你别把自己不当回事,这刚出了院你就这样,你是不是非得造到以后每天只能躺着喝流食了你才觉得舒坦?我这就过去,过半个小时你给我滚下来,别让我等你,不然咱们没完。 步怀宇的笑容显得有些疲惫,说张恒你幸亏不是女人,你要是女人还真会没人要了,你怎么比我妈还能唠叨啊?你是不是爷们啊?你说你这么管着我干吗?搞得跟我老婆似的。 张恒愣了愣,紧接着在电话里骂:“操!步怀宇!我是你大爷,你丫少废话,见了面再说,我要是不揍你我就跟你姓步!” 步怀宇挂了电话,看桌上堆的工作自己也忍不住叹气,知道今天晚上怎么也不可能做完了干脆也就放下了,只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便拿了外套出门,等电梯的时候发现电梯是从二十二层下来的,他心里一动,那是袁喜公司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果然看到了倚在轿箱角落里的袁喜,就像第一次在电梯里遇到她时的情景,她的身上透露出难掩的疲惫,就这么倚着轿箱壁站着,微垂着头,像棵被风干了水份的青菜。 袁喜累得有些晕,恍惚知道电梯停了停,然后进来了人,不过她没抬头去看是什么人,懒得看,也不关心。到了季末本来就需要捣鼓各种季报报表,偏偏还赶上有个同事休了产假,一下子两个人的工作都堆在了她的身上,从早上八点过来到现在为止,她自己都算不清已经一连气对着电脑里那些错综复杂的表格有多久了,脑子里已经不是累的感觉了,只是觉得僵,脑浆像是结成了块,动一动都觉得痛苦。 步怀宇静静地看了袁喜片刻,突然发觉自己心里有个地方终于再也硬不下去了,轻声问:“很辛苦?” 他声音不大,却仍把袁喜惊得颤了一下,她抬头,正好看到步怀宇温润的目光,袁喜不自觉地有些慌乱,她昨天还听皮晦说步怀宇没有出院呢,压根没想到会在这个点在电梯里碰到步怀宇,现在见步怀宇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柔声问自己,全没了以前的冷漠,袁喜只觉得有些尴尬,慌忙站直了身体,冲着步怀宇笑了笑,说道:“还好,季末有点忙。” “哦,”步怀宇轻轻地哦了一声,没在说话,把视线从袁喜身上移开,转回了身。 袁喜从来没有感觉过这电梯是这么的慢,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底,就像她的心。袁喜开始怨恨自己的没出息,为什么就不能若无其事地去面对他呢?为什么还要躲步怀宇?她低了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吐出来,然后再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却猛然发现镜子里的步怀宇正在看着自己,视线仿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个发现让袁喜更加不自然起来,慌忙错开了视线,只看着电梯里的指示灯发呆。正煎熬着,突然听步怀宇问道:“袁喜,那天你是不是——” “不是!我没去。”袁喜慌忙说道,仿佛自己都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生怕步怀宇起疑又连忙说道:“听说你住院了,是么?真是不好意思,前几天出差了,也没能去看看你,你身体现在没事了吧?” 步怀宇在镜子里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就在袁喜生怕他发觉了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笑了,开始还只是微微地抿着唇笑,到后来竟然偏下头用拳抵了嘴笑起来。 袁喜有些傻,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可笑的话让步怀宇笑成这样,步怀宇也不说话,直到电梯停下来的时候他才止住了笑,和袁喜一起从电梯里出来。袁喜被他搞得有些糊涂,想问他在笑些什么,可想了想还忍住了。 步怀宇的心情却像是变得很好,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问袁喜:“怎么回去?何适过来接你么?” 袁喜摇了摇头,说道:“他也在加班,我自己回去就好。” 张恒开着车刚过了路口,远远地看到袁喜和步怀宇两人一起从大楼里出来,他稍微愣了愣,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扯着嘴角露出点坏笑,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到了大楼前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嗖得一下去开过去了。 从大楼里出来,步怀宇看了一下手表,知道这个点早已经没有了公共汽车,他想开车送袁喜回去,可又怕她不方便,想了下便转身对着身后的袁喜说道:“时间太晚了,公交车恐怕都没了,我还有事,没法送你了,正好张恒要过来,让他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袁喜连忙推辞,“我打车回去就好。” 步怀宇却笑了笑,问道:“张恒没有关系吧?又不是我。” 袁喜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他这话的含义,知道是自己做事太过小家子气了,便也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们忙你们的去,我自己打车就行。” “太晚了,你一个人坐车不安全,等等张恒吧,他这就要到了。”步怀宇说道,话刚落地,他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来是张恒的,张恒说:“老步啊,我去不了了,有美眉把我给截下了,你自己开车找地去吃点东西吧!” 步怀宇还不了解张恒?他一听张恒这话就知道那小子一定在这附近,十有八九是看到他和袁喜一起出来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步怀宇接着电话四处扫望,却没发现张恒的车子。身边的袁喜见他接起了电话,还以为他有事情要忙,冲他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打车走,便往台阶下面走。步怀宇赶紧拉住袁喜的胳膊,别过头避开袁喜的视线咬着牙对着电话低声说道:“你赶紧给我出来,别整闲事。” 张恒在电话里笑得阴险:“那可没辙了,我真有事,嘿嘿,你自己去吃吧。对了,叫上袁喜,那丫头加班加到现在也一定得饿了,步怀宇,本少爷教你泡妞绝技第一招——怜香惜玉!赶紧去吧,我开着车呢,不废话了,拜拜!” 步怀宇无奈地收了电话转过身,见袁喜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袁喜的胳膊,连忙松了手,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怕你走了,所以才……” “没事,”袁喜不自然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等张恒行了吧?搭个顺风车,还能剩下不少钱呢,我干吗和钱有仇呢?” “袁喜,”步怀宇轻咳了两声,说道:“刚才的电话是张恒打的,他说他有事情过不来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的车在停车场呢,你是跟我一起过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袁喜有点傻,一时不知道是该婉拒了步怀宇还是说胸襟坦荡地让步怀宇送自己回去,如果连步怀宇送自己一下都要拒绝的话那真有点太矫情了,可要是让他这么送自己回去,她自己都知道这一路上还真是没法坦荡。 “呵呵,不用了,你不是还有事情么?你去办你的事情吧,我没事。” 步怀宇看着袁喜,淡淡说了句“还是一起过去吧”便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走,压根就不给袁喜拒绝的机会。 说实话,袁喜跟在他身后,几次都兴了逃跑的心,可一想自己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声不响就跑的事情实在没法做,也就认命地跟着步怀宇往地下停车场走,她也有些不明白,步怀宇这是怎么了?怎么住了半个月的院就变了脾气了呢? 袁喜跟着步怀宇坐进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步怀宇沉默地开着车子,袁喜想找些话来说,可是却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那么合适。车子拐过一个路口,路边的饭店多了起来,有些还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面,里面灯火通明人影闪动,看来人还不少。 步怀宇眼角扫了扫街面,问袁喜:“饿了么?” 袁喜忙摇头:“不饿,不饿”,其实这回她倒没说瞎话,晚上是没吃饭,不过捱到现在却已经是饿过了劲,说不饿也不算得说谎。步怀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腿上握紧的手上掠过,嘴边露出了些笑意,竟带着些许少见的无赖,看的袁喜有些呆,心道步怀宇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撞了邪似的呢?就听见步怀宇说道:“可是我饿了,到了公司都没闲着,这会才觉出饿来,”他把车速降了下来,转过头看着袁喜,“能不能耽误你一刻钟?我胃不好,医生刚交待了不能饿着了,我得去吃点东西。” 袁喜嘴角有些抽,瞪大了眼跟不认识步怀宇似地看着他,步怀宇神情自若地和她对视,然后又问:“你是和我一起下去还是在车上等我?” 第 23 章 袁喜想不到步怀宇这样的人能问出这样无赖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能在坐在车上等他么?还是说自己下了车然后打车回去,那叫什么?明摆着不让人家去吃东西?而且人家还都说明了自己胃不好医生有交待!袁喜低下头,终于说道:“我,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昼夜营业的快餐店里人还很多,大多是加完班的上班族,晚饭来不及吃,等到这个时候才几个凑在一起,在回家前随便往肚子里添点东西。步怀宇买了两样小菜,粥,还有一碟小小的特色馒头,端回来的时候还问袁喜:“要不要一起吃点?” 袁喜摇了摇头,步怀宇便也不做推让,只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吃面前的东西。袁喜原本已经饿过了头没了饥饿的感觉,可看到对面的步怀宇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竟把自己的饥饿也勾了起来,只觉的口腔里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她不敢在步怀宇面前大动作地咽口水,生怕被步怀宇发觉了,只好微微紧闭了嘴,把视线从步怀宇的身上移开,微皱着眉打量着店里面的情景。 步怀宇抬手看看手表,问:“着急了么?我这就好了。” “不急,不急,你慢慢吃。”袁喜忙说道,手偷偷伸到桌下摁自己的肚子,她怕那没出息的胃会叫出声来,既然开头说了不饿,那也就只能死撑到底了。 步怀宇像是没发现袁喜的狼狈,只顾着享受面前的美食,最后吃完了还让服务生把一盒粥和几个小笼包装好了外带,扭头看到袁喜正愣愣地看着他,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低头看了看手表,问袁喜:“没有超时吧?” 袁喜忙摇头,步怀宇站起身来轻快地说道:“那咱们走吧。”进到车里,他又把外卖盒子塞到袁喜的手里,然后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很自然地问道:“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我怕粥撒了。”袁喜怔怔地抱过温热的外卖盒子,觉得今天晚上自从见到步怀宇后脑筋就没转起来过,好像反应总是比他的动作慢半拍。 车子静静地行驶在道路上,只一层透明的玻璃就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闹,车里很静。袁喜听张恒谈起过步怀宇车子的好,知道这车子外表虽然并不显眼,可价钱上却一点也不便宜,追求的就是车子的性能和舒适度,而此刻,这种舒适反而放大了袁喜的疲惫,静谧的环境,柔软而舒适的座椅,还有怀里那透着热度的盒子,这一切都让袁喜紧张了整整一天的神经渐渐松懈了下来,意识正模糊间,袁喜听到步怀宇轻声地喊她:“袁喜?别睡,别冻着,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到了。” 袁喜低低地“哦”了一声,可是却仍睁不开有千斤重的眼皮,她感觉这时的自己是意识清醒的,可是身体却不怎么受意识的控制。又隐约听见步怀宇在耳边说:“袁喜,别睡,和我说几句话吧。”袁喜含糊着说好,意识开始出现短暂的空白,步怀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时断时续,她有些听不清楚,或是明明耳朵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而这声音却总进不了大脑。 步怀宇问:“袁喜,……为什么要偷着去医院?” 袁喜闭着眼睛:“嗯……” 步怀宇顿了顿,又问:“现在……和何适还好么?” 袁喜说:“……好。” 步怀宇再问:“你真的还那么爱何适么?” 袁喜:“……嗯。” 步怀宇:“……如果当时……我选择不放手……” 袁喜:“……好” 步怀宇转过头无奈地看了袁喜一眼,见她都已经到了只会说好或是嗯了,终于放弃了,微微抿了唇,转过头专心开车。 袁喜是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惊醒的,她猛地坐直了身体,身上搭的衣服往下滑去被她一把抄住,是步怀宇的西装外套。袁喜的脑子立刻清醒了过来,不是在搭步怀宇的车么?怎么睡着了?她慌忙转过头向旁边看去,步怀宇怀里抱着原本在她怀里的外卖盒子,正倚在靠背上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眼神有些迷蒙,像是也刚睁开眼睛。 “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步怀宇淡淡解释道,见袁喜电话仍响着,又提醒她说:“你的手机在响。” “哦,”袁喜只觉得尴尬,也顾不得说什么连忙打开包从里面翻找手机,正翻着又听步怀宇轻声说道:“没在包里吧?”袁喜一愣,也发觉手机铃声很响亮,不像是从包里发出来的,这才突然记起来出门的时候把手机顺手塞进了衣兜里。幸亏打电话的那个人很执着,等了这么久都不肯挂电话,袁喜慌乱中接起来,电话里何适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袁喜,你睡了么?” “呃,还没有,”袁喜低声回答,不自然地偷瞥了步怀宇一眼。步怀宇见状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地笑,转身打开车门出去了。 那边何适又说:“我这里进度有些慢,看来得弄通宵了,你自己早点睡吧。” 袁喜说:“好。” “乖,听话,宝贝,我想你。”何适在那边压低声音说,随即电话里就传来那帮年轻人放肆的笑声,有人喊:“酸啊,好酸啊,”又有人捏细了嗓音喊:“不要嘛,人家一个人睡不着嘛,你快点回来啊,”电话里的声音顿时乱成一团,何适略显尴尬的笑骂声,众人的哄笑,然后里面远远地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那声音扬着音调喊:“God!怎么还是不行!何,能不能过来帮我调一下程序?”袁喜听何适对着远处应了一声,然后电话里静了些,像是何适用手掩了话筒,他低声说:“袁喜,我这里忙,先挂了,明天我去找你,你给我做饭吃,好不好?” “……好。”袁喜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里传过来的那个女声给她的心里带来了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袁喜摇了摇头,想把心底隐隐的那丝异样也摇了出去,只不过是一起工作的同事而已,她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呢?再说了,她现在不是也在和步怀宇在一起么?情形不是远比何适那里更是暧昧么?如果这个样子被何适看到才是真的有嘴说不清呢! 袁喜自嘲地笑,心道人还真都是不讲理的生物,只愿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她在这里和步怀宇都暧昧了一晚上了都没有考虑过何适的感受,却在听到何适电话里只不过传过来一个清悦的女声就会感到不舒服,人啊!袁喜忍不住轻轻地摇头。 打开车门出来,步怀宇正靠在车身的另一面吸着烟,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不时地随着他的手在半空中画出短暂的线。他听见袁喜关车门的声音,转过身静静地看她,远处路灯昏黄的光线穿过头顶密实的枝叶透过些许来,很暗,让袁喜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以前的时候,袁喜和皮晦两人还曾抱怨过小区里的路灯太暗树木太密,总是照不清路面,连对面走过来的人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而此刻,袁喜竟然庆幸这路灯是如此昏暗,让她可以不去直面步怀宇的眼神。 “呃……今天真是太谢谢了,”袁喜揣度着自己的用词,“时间太晚了,就不让你上去坐了,早些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些。”等不到步怀宇的回应,袁喜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那我先上去了,再见。” “袁喜——”,步怀宇终于开口,叫住正欲离去的袁喜。 袁喜的心跳开始加快起来,生怕步怀宇说出些什么话来,可是又不能不停下来转回身看他,故作镇定地问:“什么事?” 步怀宇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掐灭了烟,然后弯下腰从车里拿出那个外卖的盒子,在车顶上向袁喜递了过来,淡淡说道:“回去热热再吃。” 袁喜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份外卖是他给她要的。 步怀宇嗤笑:“别发傻了,是给你要的,如果连餐桌对面坐的人饿不饿我都看不出来,那我也别混了,拿着吧,没别的意思。” 说实话,步怀宇的心很细,从他第一次让袁喜搭车时就能看出来,这让袁喜很难不感动,可是袁喜同时也意识到了此刻的感动是多么的危险,她不能感动,也不能对这份细心有丝毫的回应,她那已经迟钝了一个晚上的大脑在这一刻终于清醒了起来。袁喜把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掩饰般地把耳边的碎发别向耳后,轻声笑道:“多谢了,我家里还有些吃的,回去随便吃点就好了,这些还是你带回去吧,做明天的早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单身男人有多么懒,呵呵,既然胃不好就注意点吧。好了,不说了,时间真是太晚了,等你到家都不知道几点了,不是还得早起么?快点回去吧,我们以后再聊,哪天有空了和张恒一起过来,我给你们做顿大餐,我们几个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皮晦那丫头总是吵呼我重色轻友呢……” 步怀宇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袁喜,直到把袁喜看得也说不下去了,两人又一次面对面地沉默下来。袁喜强挑了挑嘴角,笑着打破这难耐的沉默:“再见。” “如果我选择不放手呢?”步怀宇突然低声问道,“那你的选择会是什么?” 第 24 章 袁喜一愣,反应过来后便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皮晦那个大嘴婆把她的话全都透了出去,也终于知道步怀宇今天的反常是为什么了。她低头沉默了片刻,终于抬头直视着步怀宇,虽知道他和她一样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可是她还是放缓了紧绷的嘴角,轻声说道:“没有如果,从来就没有过如果,如果有了,那也就不是如果了,如果有了,我就会选择四年前不放手,你也会早在几年前就选择不放手。” 几句话里这么多的如果,换成别人也许早就听糊涂了,步怀宇却很明白,他怔了片刻后苦笑,是啊,哪里有什么如果,既然成了如果,那也就不是如果了。步怀宇没再说什么,上车离开。袁喜默默的看着车子尾灯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心中并没有意想中的轻松,反而有些空落落地,她自嘲地笑笑,小声地嘟囔:“劣根性啊,劣根性,这就是女人的劣根性!不管说了多绝情的话,总希望对方还能把自己藏在心底。” 接下来几天都是加班,像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忙,就连接下来的国庆长假都没能闲下来,不光是袁喜,何适也一连好几天都在加班,忙得连过来看袁喜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了,只是会在晚上的时候给袁喜打个电话诉诉辛苦,说他们在赶一个项目,一伙子人都快连轴转了,累得不行的时候在办公室里随便打个地铺躺下就能睡着。 袁喜劝他别这么辛苦,他听了就会嘿嘿地笑,说男人么,不辛苦怎么行?不辛苦怎么来养家糊口?他又说,袁喜,等我忙完了这阵儿就送你份大礼好不好?你先答应我你会收下。袁喜笑了,说白送我东西我哪会不要呢,我是那么傻的人么?何适也是笑,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不能反悔。袁喜笑着说不反悔,等搁了电话脸上就笑不下去了,愁眉苦脸地对着那一张张的表格,忍不住嘴里念道:送吧,送吧,送我一百万吧,这样我就敢把这些烂玩意摔到他们脸上去了。 眼看着假期都要过去了,袁喜才捣鼓利索了那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数据报表,晕头转向地报到总管那里,那主管还算是有良心,看着那摞报表点了点头,又对着袁喜说了句“辛苦了”,袁喜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交了差。 回到家里,袁喜直直睡了一个对时才觉得缓过点劲来,给何适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怎么样了,何适嘶哑着嗓子说还差不少,买家追得又紧,老徐都急红了眼了,恨不得把大家都劈了算了。袁喜有些纳闷,问劈了大家有什么用啊,那干活的人不是更少了么?何适暗哑地笑了两声,然后说袁喜笨,连数都不会算,当然是一个劈成两个用呗!袁喜也笑了,又低声嘱咐何适要注意身体,不管怎么忙都不能把饭给耽误了,何适只是低声“嗯”着,听得出来他也是疲惫到了极点。 正说着,就听见话筒那边有人喊:“何,该吃饭了。”何适对着那边应了一声,又小声对袁喜说道:“我先挂了,等我忙完了就过去找你。” 袁喜挂了电话有些愣神,刚才喊何适吃饭的那个声音还是上次叫何适去调bug的那个女声,只不过没了上次的清脆,听起来也有些沙哑。何适的那些女同事她都见过,文静的叫他“师兄”,爽朗的直接喊他“牛人”,这一声“何”让袁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就像是有一些不可避免的事情正在发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女人的第六感,袁喜自嘲地笑了笑,没再多想,只把这种感觉归结到女性多疑的这个特点上去了。 进了十月份天气渐冷,皮晦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兴起了要给肖墨亭织毛衣的念头,在长假的最后一天跑过来拉着袁喜出去买了毛线,回来就窝在沙发里啃着苹果翻《毛衣针织大全》,纤纤玉指在杂志上不停地指指点点,一会的功夫就从毛衣的样式评论到了男模特的长相。 袁喜听得十分无奈,到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问皮晦:“你整天这么对着帅哥流口水,你们家肖墨亭都一点不恼么?” 皮晦视线都没从杂志上离开,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说:“他习惯了。” 袁喜脸上的五官不禁有些扭曲:“就这也能习惯?” 皮晦翻了翻白眼:“他知道我这人没耐性,对同一个帅哥顶多迷上三个月。” 袁喜努力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又问:“所以他就很放心?” 皮晦点头:“对啊,只要不是一直迷一个人,他就不和我计较这些。” “肖墨亭真伟大!”袁喜由衷地赞叹。 “不是他伟大,而是他知道我长情,”皮晦抬起眼很严肃地看着袁喜,说道:“袁喜,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最痴情的人反而是我们这些花心的人,你信不信?也许我们有百分之四十的感情被分成了很多份然后给了不同的人,但剩下的那百分之六十却坚定地给了同一个人,而且不管那些小份之间如何变化都不会影响到那百分之六十的坚定,这就是长情。而你们这些所谓的专情种子会把所有的感情放到一个人身上,变一点则变全局了,懂么?妹妹。” 皮晦的表情很严肃,论点很学术。 袁喜被皮晦一本正经的语气唬地有些傻,还真怔怔地摇了摇头,后来看到皮晦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坏笑,这才明白过来她是在忽悠自己,咬着牙往她身上扑了过去,怒道:“死丫头,连我都敢忽悠了,我看你好日子过得腻了!” 皮晦笑着讨饶,姐姐妹妹地叫了半天才哄得袁喜放过了她,她笑着把杂志从地上拣起来,说道:“袁喜,我也没全哄你玩,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袁喜白了皮晦一眼,撇了撇嘴,说道:“你这话张恒准爱听,没准还得对你感激地痛哭流涕的,抱着你大喊‘知己’。” “嘿!你还别说,别的不知道,就说咱们这几个当中最懂情也就是他了,袁喜,你还别翻白眼,就你那情商绝对理解不了,别看你整的跟什么都明白似的,其实你也就是个纸上谈兵,你实战经验太少了!所以别看你在台下跟我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头头是道,可一旦把你放台上,你跟傻子没什么分别。” 袁喜眯了眯眼睛,看着皮晦,貌似不经意地问:“我看这也不像是你的见识,跟张恒没少交流吧?” 皮晦还没意识到危险,喀嚓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大咧咧地点头:“嗯,那小子看着嘻嘻哈哈地,其实挺有深度的,我发现和他聊天特有收获,他说得那些话我越诼磨越觉得有道理。” “嗯,”袁喜也跟着点头,“我觉得他和你聊天也得挺有收获,不然我说的什么话怎么会传到步怀宇那里去呢,是不是?皮晦?” 皮晦终于警觉地闭了嘴,看袁喜正抱着胳膊看着自己,又忙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嘿嘿,袁喜,你看看我们也没什么恶意不是?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张恒那小子嘴也这么不严啊,要是知道他会和步怀宇说,就是打死我也得闭着嘴死啊,我绝对比江姐的嘴严实!” 其实袁喜对皮晦也没什么辙,只能没好气地瞪皮晦:“你不是总想着改名么?我看你干脆直接叫皮大嘴算了!” 皮晦嘿嘿地笑,见袁喜并没生气就更得寸进尺了,用胳膊杵了杵袁喜,神秘兮兮地问:“你去医院看过步怀宇,是不是?” 袁喜看着皮晦不说话,心里只是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曾偷偷地去过医院?皮晦看着袁喜的表情,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没错吧?别害怕,没人跟踪你,去过了就是去过了,有什么啊,越是心虚越是说不清。张恒说了,你和步怀宇这么折腾折腾挺好,这样大家才能把所有的事情看清楚,才能认清彼此的感情。感情这玩意,就你们这种段位的压根控制不了,他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感情像流水滚滚往前流不分日夜——”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袁喜猜测着问。 皮晦忙点头:“对,就是这句话!” 袁喜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啊!”同时又有些佩服自己,皮晦这种解释都能被自己猜出来。 “我就说你这情商理解不了吧!”皮晦斜她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张恒说了,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压根儿听不进去,所以说你想干吗就让你干吗吧。不然我们越拦你就越叛逆,总想证明点什么,证明你是一个长情的人,证明你的感情可以坚贞不渝。其实你对何适不过是种执念,在你内心深处你自己都已不能信任这份感情了,不然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你家里的事情?因为你潜意识里就不信任他,不相信他能和你承担生活中的一切,而感情里最最重要的就是信任。由于你的不信任,你根本无法投入你全部的感情,因为你不敢,所以在感情里走的每一步你都会提前想好了退路。何适早晚会发现这一点,当他发现自己全部的热情只能换来你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感情时,他也会慢慢倦了,然后怀疑自己的归来是否正确。他的犹豫更会加重你的不信任,如此循环下去,你们根本就走不远,都就不需要第三者的掺和,他们只需要在一边等着就可以。张恒早就说了,早晚有你回头的时候,而且等你回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你那命中之人,括弧——步怀宇,依然在灯火阑珊处。” 袁喜听得有些呆了,怔怔的看着皮晦,仔细地想着她说的每句话,难道是她在心底就不能相信何适么?为什么?因为何适曾经抛下过她一次么?所以就不肯去相信他现在的真诚么?既然张恒都能看出来她对何适的不信任,那么何适自己呢?他是否也已经感觉出来了呢?那他为什么还会对这份感情这么执着?袁喜沉默了,她想不到张恒会把她和何适之间的问题看得如此透彻…… 皮晦看袁喜半天不说话一副元神出壳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在袁喜面前画了几个圈,小心翼翼地叫:“袁喜?袁喜?” 第 25 章 袁喜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皮晦一脸紧张的表情,不禁扯着嘴角笑了笑,对皮晦轻声说道:“皮晦,我是真的想和何适在一起,所以后不要再和张恒讨论我的事情,好不好?其实如果没有你和张恒在中间搀和,我和步怀宇不过是这都市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看看!”皮晦打断袁喜的话,“你就会对着我讲大道理,嘿嘿,有本事你对着步怀宇说去,你被张恒猜得一点不错,你也就是对我的本事。” “皮晦,”袁喜顿了顿,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心中终于打定了主意,说道:“我打算年底带着何适回家看看,这次我决定了,和他一起去面对现实,我要给自己求一个未来。” 皮晦僵了片刻,随后就捂着眼睛仰天哀嚎:“袁喜啊!你真的没救了啊!你怎么就这么拧呢!搞半天我都白说了啊!” 看到皮晦这个反应袁喜笑了,她拉下皮晦的手,说道:“你没白说,你刚才那些话让我一下子想通了,这么多年的交情,给我些鼓励吧,相信我,也相信何适,我不想信什么命运了,我只想信我,信何适,信我们能求来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 皮晦的一段话猛然拨开了袁喜心头的云雾,她觉得缠绕在心头多时的阴霾终于一下子散去,只剩下了未来的道道曙光,不管难也好苦也好,她都知道该如何挺直了脊背去面对。袁喜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用力地握了握拳,大声喊道:“加油吧!袁喜,加油!幸福就在前面,冲吧。” 皮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袁喜,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又抽风了?你都多少年没抽过了?” 袁喜只是笑,从沙发上跳下来,兴冲冲地去厨房做饭,留下皮晦一个人傻在沙发上,看着袁喜的背影喃喃自语:“我这是都干了些什么啊?张恒不会抽死我吧?” 张恒现在还真不想抽死她,他现在只想抽死步怀宇。本来打算趁着假期给步怀宇介绍几个金融监管方面的朋友,连饭局都安排好了,没想到步怀宇却突然失踪了,家里公司里的座机都没人接,手机关机,好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关键是他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打,搞得张恒真想抽他。 皮晦在袁喜这里蹭饭吃,吃饭前眼睁睁地看着袁喜先把卖相好的饭菜装到了保温桶里,皮晦惊得瞪眼睛,说道:“袁喜,你不能干这么没人性的事情,我这还没吃饭呢,怎么说也得先管我的饱吧?” 袁喜一边往保温桶里装着菜一边说道:“这么多还不够你吃?你当你是猪么?” “你不会是打算给何适送饭去吧?”皮晦问,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屑,“这么肉麻的事情,你都要做么?袁喜,是不是今天我刺激的你太过了?就算你要和何适在一起,也不用玩这么酸的吧?还要给他送饭?你当你是日本女人么?再说日本女人现在也不这样做了啊。” 袁喜也不理会她,装完了餐盒提着就往门口走,皮晦见状连忙扯住袁喜的胳膊,问道:“你现在就去?连饭不吃了?” 袁喜回头笑道:“我去那里和何适一起吃。” 皮晦死拽着袁喜不肯松手,嘴里大喊:“你先拍死我再去吧,真丢人啊,你当你是初中生么?还要过去一起吃!袁喜,我记得你也不爱看少女漫画啊!” 袁喜笑着拍掉皮晦的手,也不知怎地了,在听了皮晦的一席话之后她心里突然透亮了起来,仿佛所有的问题都已不是问题,正如张恒所分析的那样,她和何适之间最大的症结就在于她对何适的不信任,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敢让他分担她身上的家庭压力,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敢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感情,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敢对未来有所奢望…… 既然症结在于她的不信任,那么就让她开始重新信任他吧!不管他曾离开多久,他曾走了多远,他现在回来了,不顾一切地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袁喜不禁想到了何适第一次向她表白时的情景,他把她从学校的图书馆里叫出来,就在图书馆后的梧桐树下,他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微垂着头不敢看她。她心里扑通普通地跳着,脸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低声问:“……袁喜,你……有男朋友了么?” 她傻乎乎地摇头,他抬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赶紧别过了视线,然后用更小的声音问:“那……介不介意现在……有一个?” 后来,他告诉她,关于怎么开口向她表白的问题被他们宿舍提前讨论了半个晚上,一帮子狐朋狗友出了各式各样的主意,他都认真的记下来了,可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憋出来那么逊的一句话。 袁喜嘴角忍不住挑了起来,突然有了些刚进大学时的感觉,过去的都已经抛在了身后,只剩下了未来在她面前招手。她不顾皮晦的喊叫出了门,本想去给何适一个惊喜,略微想了一下还是先给何适打了个电话,毕竟他还在工作,她这样冒失地去了也许会不礼貌。 何适听到袁喜要去给他送饭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便又高兴了起来,连忙说:“好,那我就不吃他们买的盒饭了,我等着你。” 听着何适惊喜的语气,袁喜心里隐约有些内疚,才发觉这几个月来,她几乎只是在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感情,为他身上付出的感情实在是有限。 “你等着我,我一会就到了。”她笑道,“我可只带了你那一份的,没有给你同事带,没关系吧?” 何适在那边傻乎乎地笑,压低了声音说:“没事,我躲着他们吃,吃完了再告诉他们,羡慕死这帮家伙。” 何适工作的地方袁喜曾去过,道还算顺,中间只需要换一次车就可以了。到了何适的楼下是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袁喜嘴角挂了些笑,心里想着何适见到她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怀里紧抱了保温餐盒上楼,刚到了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何适。几日没见,他显得有些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子,面色有些灰暗,可脸上的神情却是高兴的,见到袁喜上来,先用手指在唇间比了比示意她别出声,然后上来拉了袁喜的手小声笑道:“别出声,我带你去老徐的办公室,他这会儿不在,我们去占他的地盘。” 看到何适脸上的孩子气,袁喜忍不住笑,由着他拉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走进大办公室。人们都忙碌着,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何适身后的袁喜。上次那个和何适拼酒的小伙子正在对着显示屏把键盘敲地噼里啪啦作响,感到有人从他身边路过,头也没抬地问:“盒饭什么时候送来?再不来我马上就要饿死在键盘上了。” “应该快了吧,刚才好像才有人催了,再忍忍吧。”何适面不改色地应承着,脚下却不敢做丝毫的停留,一直把袁喜带倒最里面的那扇屋门前,轻轻地拧开门把进去,是间小办公室,很乱,何适上前把桌上散乱的书报杂志都敛起来摞到一边,总算是收拾出一块一尺见方的干净桌面。 “这是老徐的办公室?”袁喜问,把餐盒放到何适收拾出来的那块桌面上,随意地打量着这件小小的办公室,发现地方不大东西却满满的,一些日常用品基本上都能找到,窗台上竟然还摆了刷牙杯子和牙膏,袁喜忍不住惊叹:“看着他也挺利索的一个男人啊,怎么把办公室造成这个样子啊?” 何适那里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温盒,捏了一个小小的蒸饺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笑道:“老徐挺不容易的,也是才创业,忙起来十几天都住在这里,他还算是利索的了,起码还能进来人。” 袁喜见他又用手去捏东西吃,忙拦住了他,问:“洗手了么?”何适连忙拿起筷子比划了一下,低声笑道:“用它就好,洗手还得出去,被他们发现了可了不得,订的外卖现在还没送到,外面的人除了累麻木的就剩下饿绿眼的了,要是知道这里有这个吃,我怕他们把你这餐盒都给吞了。” 袁喜有些无奈,只得帮着他把餐盒一层层地分开来,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整个房间,何适在旁边夸张地吞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袁喜的动作,袁喜看到他那个表情忍不住笑了,问道:“不至于吧,我水平没这么高吧?” 何适收了脸上的夸张表情,轻笑着对她摇头,眼神变得很深很温柔:“不一样的,袁喜,这叫幸福,知道么?”他的声音渐低,缓缓地靠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也能感觉得到,是不是?” 袁喜低了头不肯回答,嘴角却忍不住挂了浅浅的笑意,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炙得她的脸颊都烫了起来……气氛正暧昧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天啊!我真的是要饿疯了,嗅觉都出幻觉了,我竟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该死的,到底是谁订的外卖啊?死在路上了么?为什么还不到?” 何适和袁喜两人一惊,同时心虚地看向门口,看到门是关紧的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两人互望一眼,都露出了点坏笑,正得意间就听见门外另外一个声音喊道:“我好像也闻到香味了,像是三鲜蒸饺的味道。” 第 26 章 屋里的两人惊骇,心道这都是什么鼻子啊,隔着房门竟然都能闻出什么东西来!屋外突然安静了下来,袁喜有些纳闷地看向何适,见他面上也露出些迷惑来,正打算开口问他怎么办,就见他面色一变,紧接着就手忙脚乱地开始把餐盒往一起装,嘴里低声急道:“快点,赶紧藏起来!” 话没落地,门就被大力地推开了,袁喜被惊地一跳,差点连手里的餐盒盖子都给扔了。门口挤了好几个人,都探着脑袋惊讶地望着屋里的两个人,视线从两人身上转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餐盒上又再转回到两人脸上,众人的脸上便都换上了愤愤地表情,叫道:“师兄!果然是你!太没义气了吧!自己躲在这里吃爱情套餐?” 说着几个人一拥而入,在袁喜的目瞪口呆中把餐盒里的东西分了个一干二净,吃完了还有人意犹未尽地问袁喜:“师嫂,还有么?不会就带这么点来吧?”有人凑到袁喜面前问她是否还有什么姐妹之类的,只要有袁喜的一半手艺就行,他立马把她娶回家。还有人更实在,在袁喜面前自我展示了两圈,然后直接问袁喜觉得他怎么样?要不把何适甩了跟他吧。 袁喜哭笑不得,何适更是气得瞪眼睛,上去捶了那个孔雀开屏的家伙一拳,气哼哼地拉着袁喜往外走。袁喜回头喊:“哎——,我的餐盒!”何适回身去给她收拾餐盒,见每个格都空了,就连盛粥的那层都干净了,忍不住笑骂道:“我靠!这谁吃的?怎么比狗舔的还干净?” 众人哄笑,七手八脚地帮他把餐盒重新摞起来,何适拿了东西又拉了袁喜出门,袁喜听见身后众人的起哄声,有些不好意思,问何适:“你干吗去?” 何适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送你回去啊,顺便再去吃点东西。”又问:“哎?家里剩的还有么?不会都带过来了吧?” “应该还有,我出来的时候皮晦还在呢,”袁喜笑道,又想今天真是考虑的不周到,应该多带些来的,那样让何适在同事面前也有面子,便有些歉意地对何适说道:“今天真该多带些来的,就带了那么点,你同事们会不会挑理?” “就那一帮饿狼?你做多少都不够他们吃的,再说了,咱家也没那么大的锅啊!”何适笑,摁下了电梯又对着袁喜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别说做不了,就是做了也不能做给他们吃。” 袁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问:“为什么?” 电梯下来了,何适一边拉着袁喜往电梯里走,一边回头低声笑道:“我吃醋!” 两人说笑着从电梯里出来,袁喜一抬眼便看到了老徐正好从门口往电梯这边走过来,于是偷偷地拉了拉何适的衣袖,小声笑道:“嘿,你老板可过来了,你这算不算翘班?要不要躲着他?” 何适顺着袁喜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老徐身后的那个身影时,面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僵硬,像是有片刻的犹豫,这才拉着袁喜的手又继续往外走。老徐也看到了袁喜他们,也不禁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身后的女子一眼,然后就微皱着眉询问地看向何适。 何适不自然地笑了笑,和老徐打招呼:“老徐,你们回来了啊,我先送袁喜回去,一会再回来。” 袁喜这才注意到老徐身后还跟一个年轻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个子瘦高,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浓黑修长的眉毛几乎斜飞如鬓,衬得眼睛很有精神,眼睛不是那种常见的杏核眼,有些细长,尾梢稍稍往上挑了些,带得整个五官都跟着生动了起来。 在袁喜打量着那个女子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袁喜,片刻之后,女子的嘴角上绽放出一丝笑意,这笑容被她的嘴角缓缓推上去,顿时让她的眉眼更加光彩起来。 这可真是一个眉眼飞扬的女孩子,袁喜忍不住想道,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样子。 那女子把视线从袁喜脸上移开,冲着何适笑道:“何,不给介绍一下么?” 何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偏过头看了袁喜一眼,手里不自觉地把袁喜的手握的更紧,然后又看向那个女子,犹豫了下便沉声说道:“这是袁喜,我的女朋友。” 袁喜笑了,大方地对那女孩子笑了笑,说道:“你好,我是袁喜,呵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Ella吧?何适和我提起过你,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那女子明显地愣住了,不光是她,就连旁边的老徐和何适也是一愣。袁喜暗暗地回握了一下何适的手,转头冲他笑道:“我没搞错吧?” 看着袁喜脸上灿烂的笑容,何适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起来,他忍不住也笑了,说道:“嗯,没错,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在美国时的同学,Ella。”他转过头,又冲着老徐和Ella说道:“有机会再聊吧,我还得送袁喜回家,老徐,我的那部分差不多了,回头你再看看吧。” 老徐嗯了一声,拉了Ella往电梯那里走,袁喜被何适牵着手往外带,在几人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袁喜忍不住转头,正好和Ella打了个照面,看到了Ella亮晶晶的眼睛,挑高的眉梢,还有她嘴角上的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 这个场景,还真是搞笑!袁喜自嘲地笑笑,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新欢见旧爱?可谁是新欢谁是旧爱? 刚下了楼前的台阶,何适便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袁喜,脸上全没了刚才的镇定,有些急切地说道:“袁喜,你听我解释。” “能不能找个人少的地方?”袁喜扫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口气轻松地问。 袁喜这个反应,让何适心里更加忐忑起来,忙把双手扶上袁喜的肩,说道:“袁喜——” “别着急,有话慢慢说。”袁喜说,冲着何适笑了笑,眼睛眯弯弯地,笑容很甜,她若无其事地把何适的手拉下来,笑道:“你的车呢?咱们去你的车上说吧。” 何适看着袁喜的笑容有些呆,这样的袁喜陌生而又熟悉,像极了很久以前他做了什么错事被她揪到了情景,她会用手抵住他凑近的胸膛,笑眯眯地对他说:“何适同志,美人计是没用的,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记住了么?好吧,那就从头开始交待吧!” 那时的她,总是让他又爱又怕。她弯着眼睛笑的样子,她抵在他胸前的手,让他在后来的日子里回忆了无数次,每次梦醒的时候,胸口仿佛都还留有着她手掌的温度。她的手是暖的,不管冬天里多么寒冷,她的手都是暖暖的,她会用双手紧紧捂着他的手,会弯着眼睛对他笑,那笑容就像现在的这个一样,有些娇憨,又带着些调皮,很甜,让他从心底都泛出了一波波的甜蜜来。 坐进何适的车里,袁喜用眼角瞥了何适一眼,说道:“何适同志,党的政策是——” 话才说到一半,何适突然闷声笑了,他低着头笑了半天才停了下来,抬头见袁喜正瞪着自己,猛然间伸手强行揽过袁喜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待了好久后才深深的舒了口气,嘶哑着嗓子低声说道:“袁喜,这才是你,回来这么久,总算又见到了这样的你,知道么?袁喜,我几乎都快绝望了,我不敢说,可是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怕以前那个总爱傻笑的、迷糊又倔强的丫头被我谋杀了,只剩下了一身疲惫的女人,只会对着我淡淡的笑,用笑容掩饰着她的心思,掩饰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我怕,袁喜,怕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那个你。” 四年啊,多少寒暑好少风雨,他也会怕,怕人虽在,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怕情还在,爱却早已经走远了。其实他并不是无知无觉,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从第一天早上她不自然的遮掩,到后来她对那个男人的只字不提,从张恒和皮晦的话里话外,到她时常游离的眼神,他都明白。他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可是她却彷徨了,而他,却什么也不能问,只能去默默地等待,爱着她,守着她,耐心的等着她回头。 而现在,她终于回归了,虽然他不知道让她突然改变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她又一次向他敞开了心扉,只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袁喜也沉默了良久才从何适的怀里挣扎出来,用手抵在他的胸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似笑非笑地说道:“何适同学,转移话题还是没有用处的,党的政策一定要记清。” 何适眼圈还有点红,温和地看着袁喜笑,轻笑道:“我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袁喜努力把脸绷得紧紧的,瞪着眼睛说道:“严肃点!交待问题呢!” 何适脸上的笑容却更浓,看到袁喜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头发。袁喜拍开他的手冲他呲牙威胁,何适又笑了笑,一边把车发动了往外开一边说道:“你不是都知道她是谁了么,呵呵,袁喜,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瞎话了?我这里都没有她的照片,你在哪里看到的?” 袁喜轻哼了一声,说道:“那让我怎么说?我觉得自己够有风度了啊,起码还称赞她漂亮。幸亏我聪明反应快,不然第一次交锋肯定会败得惨不忍睹。” “交锋?”何适失笑出声,转头看了袁喜一眼,笑着问:“你当这是打仗么?还第一次?呵呵,以后不会有了,我早都把话和她说清楚了。” 袁喜也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比喻是有些搞笑。也许与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她的性子大多时候是偏向于平和的,看问题的角度也比同龄的女孩子更全一些,在同一件事情上经常会从对方的角度再看一下,所以明白从何适的角度来考虑瞒着Ella回国这事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是曾经交往过的女友,还曾搞到过订婚的地步,换成她是何适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交待。关系摆在那里,怎么说都会带着三分的暧昧。可明白是明白,总归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又不禁暗自佩服自己,还真是称得上大方得体,一点没丢面子。心道要是换了皮晦那样的,就算不急也是拍屁股就走了,哪里会还和人家笑着应承说你好。 “那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袁喜问道,关键的就是这一点。 何适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她是国庆前回来的,因为是老徐的直系师妹,再加上老徐这次接的项目催得太急,她也就留在这里帮老徐的忙。袁喜,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本来打算见面时候告诉你她来的事情的,电话里说不清楚,反而会让你多想。” 袁喜想了想,又轻声问道:“她是为了你回来的?” “她说不是,”何适抿了抿唇,说道:“她说她是回国来旅游的,因为她从小是在美国长大的,还没有回来过,所以一直想回来看看,正好最近刚辞了一个工作,也有时间,便回来了。” 袁喜笑了,回国旅游?然后就为了帮一个师兄的忙就留了下来?这也能叫理由么?“你信么?”袁喜问。 何适沉默不言,只是表情专注的开着车,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我信,也只能信。袁喜,也许我这样说了你会不高兴,可是我不想瞒你,一点也不想。对于她,我心里是有着歉意的,她从没做错过什么,是我在孤单寂寞的时候接受了她的感情,然后又在意识到自己只能爱你一人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她。从她的角度来说是我对不起她的,我是个品质恶劣的人。所以我就算知道她说的是谎话,我也不想去揭穿她,给不了她感情,我只能给她尊重,她想留下就留下吧,因为我自己明白我的心现在有多坚定,所以我并不怕出什么问题。她待些日子自然就会死了心,她也是一个很明理的女孩子,早晚会想开的,所以,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 第 27 章 何适说完这段话后便又沉默了下来,袁喜也有些出神,如果公正一点看的话,三个人当中,Ella无疑是最无辜的,就像何适说的那样,她不曾做错过什么,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便勇于追求了,也付出了情感,然后又被自己爱的人告知说他不爱她,他爱的从头到尾都是以前的女友,这让她情何以堪?Ella是没有错的,袁喜轻轻地摇了摇头,难道是何适错了么?可他从来没有欺骗过任何一个人,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难道这就是错了么?是她袁喜错了么?可她又错在什么地方呢?袁喜想不透了,太多时候,感情上的事情都无法用简单的对错来评断。她也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可以用如此平和的心态想这个深奥的问题,是因为她是现在被爱的那个么?如果把她换到Ella的位置上去,她还能如此的云淡风轻谈笑自若么? 袁喜忽地笑了,看到何适纳闷的眼神,挑了挑眉毛问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反而像个第三者似的呢?哎?我说何适,我和那个Ella真的长得很像么?哪里像了?我怎么不觉得呢?我们两个哪个漂亮点?” 何适愣了愣,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袁喜能问出这个问题来,瞥了她一眼,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也不禁觉得轻松起来,特意偏过头仔细地看袁喜。袁喜忙把他的脑袋转回去,叫道:“专心开车!看什么看?” 何适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实话,Ella比你漂亮一些。”还没等袁喜的手捏到他的腿上,他又赶紧笑着补了一句:“不过她没有你可爱!” 袁喜白了他一眼,可却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看样子像是接受了他的补充。 何适继续笑着哄袁喜开心,袁喜性格也好,说了两句便也不再计较谁更好看的问题。车里两个人随意地谈笑着,看情形,Ella的到来仿佛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去了也便没事了。可袁喜心里明白,Ella既然追到了国内就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放手,关键是她现在也不想放手了,所以这场偶遇还真的只是她和Ella之间的第一次交锋。何适也笑着,只是不知道这样灿烂的笑容是否也同样到达了他的心底,反正袁喜心底是在苦笑的,心想自己的爱情还真是多灾多难,好容易决定了彻底相信何适,地球另一端的Ella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突然想起了皮晦曾经挂在嘴头上的那句话:敌不动我不动,切不可自乱阵脚。想到这忍不住笑了笑,何适见她突然自己发笑,有些纳闷,忍不住问:“怎么了?笑什么呢?” 袁喜忙摇头:“没什么,专心开车,你不看路看我干什么!” 何适笑了笑,没再追问。 车子才刚拐进小区,袁喜就接到了皮晦的电话,皮晦压低了声音问她:“袁喜,你什么时候回来?” 袁喜一听皮晦说话的那声调便隐约有些不安的预感,说道:“我正在路上,何适送我,马上就到了。” 果然,就听皮晦立刻低声叫道:“千万不要让他进小区,你让他把你放在小区门口好了,你自己走回来!听见没?自己回来!” 话已是说晚了,何适的车已经拐到了袁喜她们楼前的甬道上,袁喜没问皮晦为什么不让何适送她到楼下,因为不用问了,透过车窗玻璃,她很清楚地看到了等在楼下的步怀宇,而且她毫不怀疑地相信,何适也看到了。 步怀宇看着袁喜从何适的车上下来,并不理会她的诧异,更是像没看到旁边的何适一般,只是盯着袁喜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们不一样,袁喜,我不会为了爱而爱,我承认在我心底的某个地方还留着‘胜兰’这个名字,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抹去,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爱情,可能会是愧疚,会是不甘,会是对青春年少时的不舍,会是很多种复杂的感情,但独独不会是爱情。袁喜,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而你还没有明白。” 好一大段没头没脑的话!显然是在他脑子里转了好久才会说得如此顺畅。步怀宇说完不等袁喜有所反应便直接转身离开。 袁喜傻在了楼前,呆呆地看着步怀宇车子消失的方向。 何适无言地看了看袁喜又把视线投向远处,眉头紧锁。 楼上的皮晦站在窗前,用手捂了眼不忍再看,嘴里叨叨:“上帝,可真是火星撞地球了,可怜的袁喜,你该怎么办? 是啊,袁喜,你该怎么办?一直以来,你都以为自己已把感情方面的事情看得很透彻了,而今天晚上,他说他已经明白了,而你却还没有。 袁喜发了好半天呆才转过身看着何适,想给他一个解释,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何适忍不住笑了,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行了,先别发愁了,上去给我弄点东西吃,我还得赶回去呢!” 袁喜扯着嘴角强笑了笑,领着何适上楼,皮晦那里早就等在了门口,不等他们敲门便开了门,等何适进去了,她在后面轻扯了扯袁喜的衣角,小声问:“我走还是留下?” 袁喜看了皮晦一眼,心道自然是留下,这还用问么?起码有皮晦在这,她先不用去和何适解释步怀宇的那段话。皮晦和她相交已久,两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对方的心思,皮晦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得,还是我来扮这讨人嫌的角吧!” 可不是讨人嫌的角么,明知道某人恨急了她当灯泡,可她还不得不继续发挥她的光和热。皮晦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便冲着何适没话找话说:“怎么样?袁喜送的爱情套餐还合口味吧?” 何适正想去厨房,听见皮晦问,便转会身来笑道:“别提了,都被他们给抢了,我都没吃到多少,对了,袁喜,”他又转头看袁喜,“厨房里还有么?我还真饿了。” 袁喜刚换下了鞋子和外套,听见何适问她便抬头看皮晦:“还有么?你没都吃光吧?” 皮晦冲着袁喜挑高了眉毛:“有,当然有!在厨房里呢!” 袁喜进厨房把剩下的饭菜热了热给何适端出来,何适吃得香甜,直到吃了个盆干碗净才抹了抹嘴说了一声“我吃饱了”。皮晦看得瞪圆了眼睛,指着何适问袁喜:“就你守着他这样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猪?” 袁喜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和他解释步怀宇的事情,没心思和皮晦逗嘴,只瞪了皮晦一眼保持沉默,何适只是笑,然后就说得赶紧走了,老徐那里还急得火上房呢。袁喜硬着头皮送他出门,只说了句“路上慢着点”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何适下了几阶楼梯,忽转回身抬着头冲着她笑笑,说道:“行了,别咬嘴唇了,我信你。” 袁喜一怔,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步怀宇那段话,不由得心里一松,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爱情里,只要有彼此的信任,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回到屋里,皮晦正趴在沙发上长吁短叹,见袁喜进屋更是夸张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叫道:“袁喜啊,我说你可该怎么办啊?你是没见着啊,步怀宇倚着车门一个劲地吸烟的模样,那身影落寞地看得我都心疼啊!这样的男人你就真得放得下手?” 袁喜不说话,过去在皮晦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把皮晦打得惨叫一声,转回身来指着袁喜控诉:“你真没良心,我为了你连——”她看清袁喜的脸色便说不下去了,停了片刻后才轻声安慰袁喜道:“袁喜,我都有点妒忌你了,步怀宇人多优秀啊,还有何适,虽说我看他有点不对眼,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也算个青年才俊,还有张恒那个家伙,虽说没发现对你有什么男女之私,可对你那也是好得没话说。袁喜,你说你身边这是聚了多少好男人啊?啊?袁喜,你自己说说,你应该感到骄傲啊,还有什么值得你愁眉苦脸的呢?” 袁喜听她如此说忍不住也笑了,问:“难道感情纠葛的事情也值得骄傲么?” “那当然了!”皮晦翻身坐起,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说明你有魅力,我还巴不得屁股后面跟着几个帅哥纠结呢,再说了,你没学过几何么?三角形最稳定啊!” 袁喜叹口气说道:“关键现在已经不是三角形了,都成了四边形了,你说还能稳定么?” 皮晦愣了,眨巴了眨巴眼睛,一脸的诧异:“还有一边?难不成张恒那小子也赶在今天向你表白了?不应该啊,那小子早就说他不好你这一口啊!” 袁喜没心情理会她的玩笑话,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道:“Ella回国了。” “Ella?哪个Ella?”皮晦问,随即便就反应了过来,“何适的前女友?” 何适的前女友?这个称呼还真是怪异,袁喜隐隐皱了皱眉头,那自己算什么?“前前女友”还是“现任女友”? 第 28 章 “靠!我就说那小子不能信任,”皮晦恨恨说道,她向来就不是一个爱讲理的主,信奉的原则就是:我可以花心,因为我是女人,顶多花心不会花身;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因为你是男人,要是敢花心我就让你伤身!所以她可以对着帅哥流口水,却绝对不能容忍男友肖墨亭在街上多看美女两眼。皮晦本不看好何适,可一听说何适的美国女友追来了,完全忘了前一刻她还在劝说袁喜弃“何”而就“步”,现在只记得替袁喜气愤,见袁喜低着头不说话,又气哼哼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男人这种生物就不能宠着,你还不听,你就是对何适太好了!还给他送什么饭,真是吃饱了撑的你。这回也不是那小子自己告诉你的吧?不会是你这次撞破了奸情吧?” 袁喜抬起头来,把今天遇见Ella的事情都慢慢和皮晦说了,最后咬了咬嘴唇,说道:“皮晦,我觉得挺对不起Ella的。” 皮晦愣住了,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袁喜的额头,“也没发烧啊,你圣母了?” 袁喜扒拉开皮晦的手,苦闷地说道:“别闹了,我说真的,我今天见到Ella了,挺出众的一个女孩,你说她有什么错呢?她如果不爱何适,她能追回国内来么?皮晦,你说到底我是第三者还是她是第三者?” 皮晦一听她这问题气得半天捣不出气来,瞪了袁喜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幽幽吐出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袁喜,我今天算是真明白这句话了。”语气一转,紧接着又激昂起来:“袁喜!现在是你圣母的时候么?帝国主义都已经追到家门口了,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了!你怎么还能有妇人之仁!何适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起来,起来战斗!把美帝国主义赶回老家去!” “你也这么认为?”袁喜问,还是有些犹豫,一副拿不定主意的表情。 皮晦用力的点头,给袁喜鼓劲:“不错!绝对不能让人家欺负到家门上来,袁喜,我支持你!把何适重新抢回来!Ella怎么了?天之骄女又怎么了?切!爱情里超常是个败兵!” 袁喜也跟着点头:“嗯,我也觉得不该退缩了,既然决定选择何适了,就应该坚持下去。” 皮晦一听这话,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袁喜的表情,突然有些悟过点事来,袁喜这丫头虽然平时看着蔫巴,可却属于那种一旦打定了主意便火车也拉不回头的人,今天这事她分明就是早决定了要和何适走下去,故意说了这么一茬子事,把自己的火激起来,然后就把替步怀宇说话的事给忘了,到了最后反而成了她支持袁喜和何适在一起了。她狐疑地问袁喜:“袁喜?你给我设套了吧?” 袁喜笑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往自己卧室里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回头问皮晦:“哎?你今天晚上是在这住还是去肖墨亭那?对了,怎么感觉好些日子没见到肖墨亭了呢?你和他闹别扭了?” 皮晦摇头,情绪有些低落:“没,他就是最近有点忙。”不错,他就是有点忙,忙得连两人见面的次数都少了起来。 是啊,他就是忙,还总是出差,皮晦心里也有些不爽,本来想跟他闹一顿,可是又诼磨了诼磨,还是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不然好好地给他织什么毛衣干吗! 何适没有再问步怀宇的事情,袁喜也没有再关注Ella,对于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仿佛两人都选择了回避。周末的时候何适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约了袁喜出来,说是要带她去个地方,上了车还特神秘地要给袁喜蒙了眼睛。袁喜有些纳闷,不知道何适要玩什么花样,不过还是听话地让他蒙了自己的眼睛。 车子一直开,袁喜不知道他这是要把自己带到哪里,问他也不说,只是笑,让她耐心等着就好了,到后来袁喜干脆也死了心,不问了,只窝在车座上打盹,到后来竟然睡着了。正睡的迷瞪间,袁喜感到何适推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发现眼罩不知什么时候被何适摘了下来,再往车外看,外面也早已经黑透了,没有什么灯光,不像是在市里。 袁喜迷惑地看向何适,何适看着她笑,说:“傻丫头,你仔细听听,这是什么声音?”说着便按下了车窗玻璃,在玻璃落下的那一霎间,袁喜就听见了海浪的声音,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何适,何适还是满脸笑容,说:“不信下去看看!” 袁喜急忙推开车门下去,发现车子已经是停在了沿海公路边上,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顾不上和何适说话,急忙往海边上跑了过去,就听见何适在身后喊:“慢点,小心脚下!” 袁喜应着,脚下却没慢下来,跑了没几步脚下就感受到了沙滩的柔软,她忙除下了鞋子,光着脚又往海边上跑了过去。她不是没见过海,可是海边离市里有着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哪里有这个闲心经常来看海啊,更别说是在晚上,所以突然见到了夜晚时的海,对于袁喜不得不说是个惊喜。 月色很亮,给沙滩蒙上了一层柔柔的光,大海很温柔,轻轻地抚摸着沙滩,发出悦耳的唰唰声,袁喜看着远处的海月,突然就想起了古人的那句诗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何适从后面追了过来,喊:“别去淌水,凉。” 袁喜笑着回头看他,见他背着手站在那里,月光打在他的眉眼上,竟是从没有过的俊美。 何适笑着问她:“喜欢么?” “嗯!”袁喜点头。 何适一步步走近,到袁喜身前时停了下来,手从背后伸过来,竟然是一捧玫瑰。袁喜更是呆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在车上藏了花。 “嫁给我吧,袁喜,”他说,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激动,另一只手把钻戒也奉到了她的面前:“我提前问过的,你说你会收下这个礼物的。” 原来,他所说的礼物竟然是这枚戒指!袁喜这才明白,他早就存了求婚的心思,而且还颇费心思地把自己带到海边,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浪漫而唯美的求婚。 “海天之间,明月为证,我何适要娶袁喜为妻,爱护一世,终生不悔。”他盯着袁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完了便内心忐忑地等着袁喜的回答,见袁喜一直站在那里不肯说话,他的心里渐渐不安,轻声地唤她:“袁喜?” 袁喜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抿着唇笑了笑,伸手去拉何适,说:“你起来,我还有话要说,说完了,你再求婚也不迟,到时候我一定答应。” 何适将信将疑地站起来,迷惑地看着袁喜,袁喜又笑了笑,转过身面朝大海,轻声说道:“我先把我的家庭你说一下吧,你需要对我们的未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袁喜从自己小时候讲起,把她的父母,她的大哥,她的家庭向何适缓缓道来,说到最后,她才转头看何适,笑着问:“你现在还想娶我么?嗯?” 何适沉默了片刻,问:“我想我听明白了,第一,你哥哥永远都会是你的责任,因为他你不可能跟着我出国,是不是?” 袁喜笑着点头。 “第二,你母亲并不喜欢我,没错吧?” 袁喜不知道他从那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来,不过想了想还是点头,当年就是因为他自己才跟母亲决裂,估计母亲还真的不会喜他。袁喜笑了,貌似轻松地说道:“何适,要不然我们只谈一段恋爱好了,怎么样?这样大家就都没有负担了,分手后各过各的日子。” 何适低下头诼磨了片刻,说道:“嗯,这个主意听着不错。” 袁喜心里一痛,嘴角却仍是倔强地翘了起来,她不怪何适,任谁都会被她这样的家庭吓倒的,毕竟这不是一时的麻烦,而是一辈子的负担。可是,为什么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还是会心痛呢? 何适忽抬起头来看袁喜,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内心也在矛盾挣扎,说:“可是我还是觉得娶你比较好。” 如果可以,这个故事真的就该在这里结束,后面就是王子与灰姑娘从此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可惜生活从来就不是童话,生活得继续,不管它是喜剧,是悲剧,又或是闹剧,它总得还要继续下去。 从海边回来的第二天袁喜就卧床了,头痛、发烧、鼻塞……反正电视上给感冒药作广告用的词全落在袁喜身上,一个没少!这可能就是过度浪漫的后果——重感冒。皮晦没好气地把水杯子塞进袁喜手里,醋溜溜地问:“你那何适准备了月光、海滩、玫瑰、钻戒,难道就没记得给你准备个御寒的外套?这都什么季节了啊?这都十月份了啊!大半夜的去吹海风,怎么冻不死你呢?” 袁喜就着杯子里的水吞咽手里的药片,老实地挨训,她能反驳什么呢?事实就是皮晦说的那样,没什么好反驳的,而且她嗓子实在是疼的厉害,懒得和皮晦逗嘴皮子。 第 29 章 “袁喜?”皮晦瞄了一眼她,“你真的就这么答应何适的求婚了?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啊!” 袁喜从枕头底下摸出钻戒的盒子递给皮晦,有气无力地问:“脑筋一热,戒指都收下了,你说还能怎么办?” 皮晦打开钻戒盒子看了一眼,不禁低呼一声:“哇!何适还真是大手笔!这么大的一颗钻,还是名牌的,得不少钱呢!难怪你会脑子发热,就是他向我求婚,我看着这戒指的面上,我没准都能点头。”说完了又狐疑地看袁喜,问:“他哪来这么多钱啊?他们家还给他钱呢?” 袁喜苦笑:“估计他把回来挣的那点钱全用上了。” 皮晦忍不住撇嘴,把盒子扔回到袁喜胸前,看着袁喜说道:“瞧瞧你那表情,袁喜,你可真够矫情的,钻石大了不好么?你看看你那表情,活象割了你的肉似的。你不是故意装样子呢吧?气我呢?” “你说这石头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啊?”袁喜手中摩挲着那亮的耀眼的戒指,哑声说道,“还这么贵,我真是挺心疼的,我爸那里辛苦好几年都不见得挣这些钱,我一想把这几万块钱的东西带手上,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这话你可别跟何适说!”皮晦嗤笑:“我说袁喜,你还是女人么?你说你要是在何适求婚的时候说出这话来,那得多煞风景啊!” 过了片刻,皮晦忍不住又问:“你把家里的事情都和他说了?” 袁喜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钻戒发呆,然后轻声告诉皮晦:“我打算过年的时候带何适回家。” 皮晦想了想也点头:“这样也好,没准你的姻缘还真在何适那里,毕竟纠缠了这么多年了,不管是你还是他,都挺不容易的。”她抬起头来看袁喜,眼神里的感情很深,她和袁喜从小相识,感情上早已经比亲姐妹差不了什么,这些年来袁喜的不容易,她都清楚,如今看到袁喜总算有了个依靠,她心里最多的是安慰。皮晦看着袁喜半晌,没等袁喜说话,自己反而先失笑出声,说道:“袁喜,你说我刚才怎么突然有点嫁女儿的感觉呢?哈哈!不过说实在的,我还真舍不得步怀宇,那才是个极品呢,我告诉你袁喜,早晚你得后悔。” 袁喜原本笑着,听到她提步怀宇,心里竟莫名的一紧,随即又释怀了,想起皮晦的经典语录:女人嘛,谁还没有点过去啊! 过去了就过去吧,步怀宇好也罢坏也罢,总归是错过去的风景。照张恒的话来说,她的执念太深,而他醒悟的又太晚,两人终究是有缘无份。张恒说这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叹气,用了极俗滥的一句话——我猜到了他们的开始,却没有猜到他们的结局。 皮晦听了他这话差点没笑岔了气,问张恒:“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伤感这词了啊?你玩什么都行,就是别玩这个词,我接受不了。” 张恒没和她逗嘴皮子的兴致,只是淡淡地说:“皮晦,找个机会组织大家聚聚吧,就在你们那里聚吧,让袁喜再给我们做一顿吃,以后可能想吃都没机会了。” 他这话说得皮晦一惊,忍不住问:“帅哥你怎么了?得不治之症了?怎么感觉这么怪异呢?” “没,我身体健康着呢,你可别咒我!”张恒说道,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家里催我移民,整天电话念道着,我估摸着连元旦都捱不过去了。” 皮晦心里忿忿,在电话里叫道:“你丫得,这是气我呢吧?移民移民,外国就有那么好么?大伙都跟疯了似的往外跑,你们这种人,从国家这里捞够了好处,然后就学会移民了,滚吧!赶紧的!” 张恒少见地没跟她一般见识,只是说:“行了,要骂见面再骂吧,别忘了叫上肖墨亭,对了,还有袁喜那个何适,告诉袁喜,咱们哥们都是大度的人,既然都过去了,放心吧,老步那人我了解,打死他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情,以后你们还都在一个城市里,多个朋友多条路,别非弄得跟不认识似的。” 皮晦嗯了一声,心情也有些低落,又告诉张恒说肖墨亭可能会没时间,他最近挺忙的。张恒听了说:“皮晦,别怨兄弟我没提醒你,肖墨亭最近总是忙,你还真得去看看他在忙什么,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忙过啊,兄弟自己是男人,男人那点弯弯肠子都有,总是和女朋友说忙,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皮晦听了不愿意:“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啊!整天跟一花蝴蝶似的光知道——” “得!算我没说!”张恒忙截了她的话,笑道:“我别自己找骂,你自己估量着办就行了,别忘了最近组织大家聚聚就行。” 张恒的几句话还是引得皮晦心里不舒服,袁喜也这样和她提过,她没怎么在意,她很相信肖墨亭,可是张恒虽然人爱闹,这种事情却看的极准,难道是她和肖墨亭之间真的有问题了么?可问题又出在哪里了呢?皮晦想不透,她和肖墨亭已经在一起近六年了,如果这样的感情都会不能被相信了的话,她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呢? 袁喜在电话里告诉父亲她现在谈了一个男朋友,父亲听了很是高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问袁喜那人好么?对她好么?袁喜笑着说都好,人很好,对她也很好。父亲在那边傻呵呵地乐着,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颤音,说出来的话更是有些颠三倒四,只是念叨袁喜别再往家里寄钱了,多买几件好衣服,谈了男朋友了,就得好好打扮打扮了。袁喜说不用,和父亲随意聊了着,说过年的时候可能会回家,父亲听到了更是激动,嘴里一个劲地念叨回来好,回来好。 袁喜有些内疚,因为和母亲关系不好,竟然连带着父亲也是疏远了,想起小时候父亲对自己的疼爱,袁喜更是觉得欠父亲实在太多。聊着天说起母亲,袁喜的语气还是有些不自然,毕竟僵了这么多年,就算现在她想和母亲和好,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与母亲冷战了这么多年后,袁喜也开始反思,想当年的事情也许不能全怨母亲,站在母亲的角度去看,她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大哥,那是母亲心头上永远的惦念,就像母亲说的那样,是她闭了眼都不能放心的人。 “妈妈……她那里还好么?”袁喜犹豫着问。 父亲听了连忙回答说:“你妈也挺好的,你放心吧,她不会怪你了,傻丫头,她是你妈,怎么会记你的仇,别担心她那里。” 袁喜的心稍安了下,想了想又轻声告诉父亲:“爸,你劝劝妈,别给大哥找媳妇了,那根本不行,大哥那里有我,我不会不管大哥的,你让妈也放心。” 父亲在那边还是沉默,看的出来他的为难,袁喜忍不住叹气,不忍再逼迫懦弱的父亲,只得说道:“爸,如果劝不了妈,那就先拖一拖再说,行么?等我过年回去的时候我来解决这个事情吧。” 不是说她就不怵头和母亲去沟通这件事情,只是因为再没了别的办法,父亲已经对母亲言听计从了几十年,让他去阻止母亲,那简直是个奢望。这样的事情还是她来做吧,袁喜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母亲分析透彻,再让母亲相信她的确能照管大哥一辈子,这样是不是可以打消母亲那个荒唐的念头? 拖一拖吧,拖到过年她带着何适回家就行,让母亲接受何适,同时也相信他们能照顾大哥一辈子。 皮晦这几天一直住在袁喜这里,回来和袁喜提了张恒的意思,袁喜觉得自己没法拒绝,不管她曾和步怀宇之间关系多么尴尬,那都和张恒没有关系,张恒只是帮她的地方多,却从不欠她什么。 “行,”袁喜说,“你看着和他们约个时间吧,我来准备菜。”说完又转头看身边正在翻杂志的何适,何适没抬头,只是微笑着点头。 聚会这天,袁喜一大早就去市场上买了一大堆的菜,回来的时候皮晦还捂着被子睡得正香,早忘了前一天晚上还拍着胸脯说要给袁喜打下手。袁喜去叫了她几声,就听见她蒙着被子大喊:“不要喊我!就当我不在,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容易一个周末,你就让我舒坦舒坦吧!” 袁喜无奈,知道皮晦这丫头睡觉前说的话皆不可信,只得放弃了叫她起床吃早饭的打算,自己进了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今天人多,准备的饭菜也多,皮晦又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就算她起来了也是个蹲地上帮她拨葱的材料,没多大用处,所以她必须早早的就开始准备。 正洗着菜,何适过来了,看到袁喜一个人忙活着就挽了袖子想过来帮忙,袁喜连忙阻止:“行了!少爷!心意领了,你可别来添乱了。” 何适倚着门嘿嘿地笑,过来从后面圈住了袁喜的腰,说:“我看着你弄。” 袁喜嫌他碍事,轰他出去,他却耍赖地不肯松手。袁喜笑了笑,使坏地用手沾了水往后面弹去。何适没防备,被袁喜弹得满脸水珠,于是不乐意了,不依不饶呵袁喜的痒。两人笑闹了一会,何适突然抓着袁喜的手停了下来,低声问:“为什么不带?” 袁喜一愣,见何适的手有意无意地捏弄着她的手指,就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为什么没有带戒指,笑着解释道:“得干活呢,带着戒指不方便,也舍不得啊。” “带上,”他在她耳边轻轻呼气,低语:“好让我放心。” 袁喜有些失笑,忍不住逗他:“就我这样的,你还不放心啊?呵呵。” 何适轻哼一声,把袁喜搂得更紧,小声说道:“我放心你,可我不放心他。你听他那天说的话,哼!你们又在一个写字楼上班,你让我怎么放心?” 第 30 章 “何适,”袁喜抓着何适的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难道为了避嫌我还要把工作辞了么?如果说道避嫌,你不觉得你更应该避么?起码我和步怀宇只是在一个写字楼里,几天也碰不到一次,而你和Ella却在一个办公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觉得信任是相互的,我信任你,所以我不问你平时怎么和Ella相处,也不问Ella什么时候走,我希望你也同样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你,”何适有些委屈,解释道:“我只是……喜欢看到你带着我送的戒指,这样感觉你就是我的了,我心安。” 这还不是不信任她么?袁喜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执,便笑了笑说道:“那你去帮我拿过来吧,就在枕头底下呢,我戴上不就得了,省得你不放心,我只是舍不得。” 何适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去袁喜卧室里拿戒指。袁喜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她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那戒指太过招摇,那样的奢侈品和她有些格格不入,戴在手上,先不看别人的眼神,她自己都会觉得不自在。 步怀宇还是和张恒相伴而来,张恒手里提了两瓶红酒,步怀宇跟以前一样,只是提了些水果。何适去开的门,把他们让进来,张恒大咧咧地问:“怎么是你开门?皮晦那丫头呢?”话音刚落,蓬头垢面的皮晦就迷瞪着眼睛打开了卧室的门,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了片刻,然后就听见皮晦发出一声尖叫,“哐”的一声甩上了门,人在卧室里大喊:“啊!你怎么都来这么早!” 张恒低头看了看表,又看步怀宇,问:“这都十一点了啊,难道我这表时间不对吗?”见步怀宇淡着一张脸没接他这个茬,便又冲着卧室里喊道:“出来吧,别不好意思,那睡衣不是裹得挺严实的嘛?” 皮晦听得又羞又怒,嘴里低低咒骂着,赶紧换好了衣服又遮着脸往卫生间跑,引得何适在她身后哈哈大笑。 袁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张恒和步怀宇都到了,笑着问道:“你们嚷嚷什么呢?” 步怀宇温和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水果递给袁喜,无意间看到她中指上的戒指,表情一滞,脸上的笑容随即黯淡了下来。袁喜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变化,只是转头对张恒笑道:“你又逗皮晦呢?小心她和你急啊。” 张恒嘿嘿地笑两声,问袁喜:“菜都做好了没?我可还等着吃呢!” 袁喜摇头:“还得等一会,你们先坐着看会电视,”说完又转头对何适说道:“你过来帮我打打下手吧。” 何适连忙笑着说好,跟着袁喜进了厨房。步怀宇看着两人在厨房里的身影,面色不自觉地阴沉下来,张恒见状笑了笑,身后拍了拍步怀宇的肩膀,小声说道:“行了,现在知道难受了?早干吗去了,过去就过去吧。” 步怀宇没说话,默默地挪开张恒的手,自己去阳台那头吸烟。他本来不打算来,可是又不知怎么偏偏跟着张恒来了,他对自己说是因为不想驳张恒的面子,可这个理由在他自己这里都说不过去。不是没想过在这里会看到何适和袁喜成双的身影,只是觉得自己能放得下,可没想到真见到了,还是会觉得刺眼,心里隐约的痛,像是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对自己说:那个站在她身边的原本应该是你,是你自己过早的放弃了。 他有时也会想,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放手太早么?还是说因为他们的手根本就没有握到一起过? 刚出院的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有了去争一争的念头,可是她却告诉他说他们是一样的,如果有“如果”,他们的选择会是一样的。开始他也觉得她说的对,可是后来又觉得不对,为了验证这个,他放了张恒的鸽子,心血来潮地去了胜兰所在的城市。在见到胜兰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胜兰只是他记忆中的一个符号了,曾经的撕心裂肺的爱与恨早已经被压成了一张薄薄的相片,封存在了心中的某个角落里,而心头上刻着的,只有现在的人。 于是,便有了那天晚上等在她楼下的一幕。他知道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便等着她也能认清自己的心,只是没想到,在他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去重新面对她的时候,又传来了她接受了何适求婚的消息。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张恒的那句话:感情,是等不来的。 他错的,就是不应该把选择的权利交到对方的手里,而这一点,偏偏是他从最开始就已经犯了的错误。 皮晦从卫生间里收拾利索出来了,上前抓起抱枕狠拍打张恒,恼火地说道:“你刚才笑什么笑?啊?我是好欺负的吗?” 张恒忙笑着躲闪:“哎,姑奶奶,轻点,我也没说什么啊。” 皮晦揍了他几下算是解了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见只有他一人在这无聊地看电视,还以为他刚才又在促和步怀宇和袁喜惹大家尴尬,忍不住偷偷问道:“你是不是还不死心啊?算了吧,袁喜都接受何适的求婚了,你别再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