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火烧蚁巢 卡什坦诺夫和马克舍耶夫充分休息之后,拿起猎枪、斧头,带上几捆树枝就上船了。帕波奇金还不能动,格罗麦科的手被螯痛了。所以这两位伤员留下来看守帐篷。由于熟路,船划得很快,在上次蚂蚁设置的障碍物旁边驶过,那堆东西没有烧尽,还在冒烟。烧糊了的蚂蚁,尸体成堆。他们向林中空地划近。为了不撞见敌人,他们决定从灌木丛后边先观察蚂蚁窝附近的动静。 一只蚂蚁也没看见,它们大约在自己的地下堡垒里休息了。小船又向前划行,经过短短的航程,来到上次蚂蚁架设的小桥边。从小桥到蚂蚁窝又出现了一条蚂蚁铺设的平坦的小路,原来蚂蚁又架设了一座新桥。 马克舍耶夫和卡什坦诺夫在桥下游的灌木丛中把船系好,然后背着捆好的树枝,拿上装了散弹的猎枪,向蚂蚁窝进发。在接近蚂蚁窝时,他们在路旁灌木丛中坐下观察动静,直到确信他们的计划不会受到阻挠。 四周一边寂静,可以开始工作了。他们在蚂蚁窝的每个主要入口处都放上一捆树枝,上面还铺上一层从蚁穴上折下来的最干,最细的树枝。 在最西边的入口处放把火,然后一个人迅速地跑向北口,另一个人跑向南口,火点着之后,两人共同到东口会合,把东口的树枝也点着,就大功告成了。万一有什么情况就往小船上逃。 卡什坦诺夫点着北口的火堆后,发现从里边走廊里跑出一只蚂蚁,正向阻塞物奔来。他赶紧躲到火堆后面,希望那只蚂蚁能爬出来,就可以结果它的性命。不让这个哨兵回去报警。但是那只蚂蚁想把火堆搬开,观望一下,便跑回去了。显然,它是去搬救兵的。有警报应该立即赶到最后一个入口处。 马克舍耶夫已经在那里了。他匆匆点着了火堆,迎着卡什坦诺夫说:“快,快!快上船。” 他俩拼命地跑,跑到半路上又停下来向后看了看。东西入口处有大股的火苗直往外窜。蚁巢北面也有几处着火了,上面一层的出入口冒出了浓烟,但是南面火烧的不旺,马克舍耶夫点火的时候太匆忙了。上面所有的出入口都有一些惊慌失措的蚂蚁,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跑,有的搬着蚁卵,有的搬着蛹,搬下来放在一边。还有一些蚂蚁毫无目的地来回乱跑,有些跑到火边,或跑到冒烟口,就被烧伤或熏死了。 “我们把事情搞糟了!”卡什坦诺夫说,“有的蚂蚁逃出来了。 它们无家可归,到处乱窜,一定要来报复。明天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现在也要离得远点。”马克舍耶夫指着一大队向桥跑去的蚂蚁说。 “它们难道是去找水来救火?”卡什坦诺夫一边快步跑,一边开玩笑地说。 蚂蚁显然已经发现纵火者便追了上来。蚂蚁比人跑得快。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再也跑不动了,心脏受不了了!”卡什坦诺夫喘着气说。 无论是年龄,还是原来的生活方式,卡什坦诺夫都是跑不过马克舍耶夫的。 “站住吧,给它们来一枪,”马克舍耶夫建议。 他们歇了口气,等蚂蚁离他们五十步,枪打响了。跑在最前面的蚂蚁应声倒地,后面的停了下来。这批蚂蚁总共有几十只,但离它们不远,第二队蚂蚁接踵而来。 卡什坦诺夫和马克舍耶夫竭尽全力跑到桥边,这时候第二队蚂蚁赶到了卡什坦诺夫和马克舍耶夫开枪的地点。 “真见鬼!我们的船呢?”马克舍耶夫第一个跑到河边。 “你说什么,船丢了? “是啊,船不见了。” “就是这儿,记得清清楚楚,你看,拴船的绳子就挂在一棵树上哩。” “是谁解开了缆绳,把船开走了呢?” “也可能是缆绳自己松开了,船顺着河水飘到下游去了。” “可能是蚂蚁把船弄走了。” “怎么办呢?” “先过桥,过后把桥拆了,”卡什坦诺夫说,“至少小河可以把我们隔开。” 他们急步跨过因超重而弯曲的桥面,追踪者离小河只有百步了。 “把筑桥的圆木拖到我们这边来吧,否则蚂蚁又要把它们捞起来的,”马克舍耶夫说。 当最先头的蚂蚁跑到河边的时候,两根圆木已经摆在马克舍耶夫和卡什坦诺夫的脚下了。 河水很深,把追踪者拦在对岸。大约有二十多只蚂蚁在岸边茫然不知所措。援兵正从大路上源源而来。后面林中空地上的蚂蚁窝已经全部烧着,象一堆熊熊烈火。火苗窜得很高,浓烟滚滚,黑色的烟柱升上天空。 “真象是火山喷发!”马克舍耶夫笑着说,“我们总算叫这些捣乱鬼尝够滋味了。” “可是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没有把它们从这块土地上消灭掉。现在我们只好在它们面前退却,真可耻!” “我们怎么样才能回到海上去呢?” “沿着小河,穿过森林,想也别想了。” “我们一时回不去,蚂蚁却会赶上我们,攻击我们。” “走不过去,就游过去。用这两根圆木可以做成一个小木筏,水的速度比我们两条腿跑得快。” “好主意!先要把蚂蚁赶跑,不要让它们干扰我们泅水。” 他们往猎枪上压了子弹,朝着麇集在对岸的蚁群放了四枪,十多只蚂蚁先后倒下,有几只滚到水里,剩下的四处窜逃。只费了很少时间,卡什坦诺夫和马克舍耶夫就用砍来的柔软坚韧的枝条,把筑桥用的两根圆木捆在一起,放进河里。双双跳上这只临时扎好的竹筏,向那燃烧着的敌堡最后看了一眼,便离开河岸。河水迅速地把它们送往下游,在木筏碰岸时就用枪杆撑开。有几只蚂蚁还跟着木筏在河岸上跑了一阵子,但河水的流速比它们跑得快,它们逐渐地被抛在后面了。 在森林前面河道拐弯的地方,就是卡什坦诺夫制作浮游篝火的地方,他高兴地看到自己的那条船,已经被河水冲击到岸边,卡在灌木丛中了。 木筏也被水流冲向这个地方,卡什坦诺夫和马克舍耶夫抓住了“逃走的”船,坐上去拼命地划。 半个小时后,他们顺利地回到了宿营地。《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四十五章 第二次向腹地进发 火烧蚁巢的失败,迫使探险家们立即抛弃海湾岸边的宿营地,因为通往普洛托尼亚深处的各次探险都难免遇到那些被激怒的、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的蚂蚁。他们要全力应战,又要消耗弹药,而弹药已所剩无几了。他们若是不离开宿营地,每分钟都有遭受袭击的危险,打起来的结局将是一场悲剧。 吃早餐时,他们热烈地讨论了这样一个问题:是继续沿蜥蜴海的南岸向西航行,还是回过头去,向东航行。最后决定继续向西。 还是按原来的路线,紧靠岸边航行。船很快划出了海湾。南岸景色单调划一,前方也是如此。由于两周来探险家们一直置身于侏罗纪的动植物界,所以对此已司空见惯,不以为奇了。他们希望再向南深入,能遇到更古老的地质时期的动植物。能从新的趣闻中获得新的印象。 但向南航行的道路已被荒地隔断,向西或向东都将是一幅侏罗纪的景色,所以探险家们都想转过来向北航行。 岸上很多地方可以发现蚂蚁,由此推断出蜥蜴海南岸遍地都是这种昆虫。它们也确实是侏罗纪大自然的主宰。 “幸好,它们有一部分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帕波奇金说,“否则,准让它们搅得没有活路。” “是啊,这些坏蛋比剑齿虎和食肉类蜥蜴更坏。那两种东西惹的麻烦跟蚂蚁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了,”马克舍耶夫同意地说。 他们在海滩上过夜,打算再往西航行一天,如果在这一天里不能踅向南,那就返航。 最后一天带来了意想中的变化。海岸向南急转直下,景色依旧。几小时以后,岸上的绿色林带到了尽头,开始出现悬崖。 “又是台地的悬崖,上面是黑色荒地。”卡什坦诺夫从望远镜里观察着前面的地形,叫嚷了起来。叫声里包含着一种失望的情绪。 可是当小船行至森林尽头时,他们发现森林与台地的山脚下是一个很大的港湾。海湾深处是一片绿色的谷地。谷地的远处矗立着连绵不绝的深绿色的峰顶。 “又是火山!但这次离岸太近了,”格罗麦科叫道。 两只小船驶向谷地海湾的南岸。那里是平坦的沙滩。 谷地里有一条相当大的河,两岸树木、灌木丛和草地郁郁葱葱。在沙滩上搭起了帐篷。小河沿岸的草地上可以看到甲虫、蜻蜒、苍蝇、还有禽龙和飞蜥蜴的足迹,但是没有发现蚂蚁。 吃过午饭,向火山进发。为谨慎起见,把小船、帐篷和其他不带走的东西都藏到了密林里,有些东西挂在树上,这次他们带上了“将军”。 顺着河边谷地向小河上游走,河两边的小树林中有斑烂的足迹,禽龙踩出的小路纵横其间。悬崖两旁陡坡上的矿石,卡什坦诺夫认为正是马克舍耶夫在河边看到过的含镍铁矿,带有杂质斑驳的橄榄石。但在这里,这些斑驳常常变成很大的,直径有半米到一米的凹进去的小眼,几乎全都是金属。 “这是一种炼钢的绝妙材料!”马克舍耶夫惊喜地在笔直的峭壁跟前停了下来。峭壁上大大小小的金属小眼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暗淡的光辉,多极了,到处都是。马克舍耶夫看到这堵峭壁,高兴得象小孩看到葡萄干甜面包。 “嘿!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多么大的工厂哟!”他伤心地说。 “不怕蚂蚁?”卡什坦诺夫微笑着问。 “什么都不在话下!如果人们真是非常需要开采这些宝藏的话,难道会因为蚂蚁的袭击停滞不前吗?为了黄金,欧洲人赶走了饶勇善战的红种人、会吃人的、布西门人(南非的)及卡菲尔人。只要有一尊大炮,几十发榴弹就能把蚁巢及里面的居住者全部歼灭。” 巨大的翼指龙不时地盘旋在绿色谷地上空,显然是在搜寻食物。他们的巢穴就在近处的无法攀登的悬崖上。它们不敢冒犯人类,但是当“将军”单独过于超前或落后时,翼指龙就在它上空旋转,想伺机进攻。格罗麦科两次举枪射击,第二次才打伤了它。受了伤的翼指龙挣扎着落到一株大的蕨类植物的树冠上。 探险家们还碰到了一群禽龙,正在悬崖脚下的一片草地上休息,大家决定回来的时候再收拾它们,因为背着禽龙肉上路实在太辛苦了。 经过三个小时的安全旅行,终于来到了向西急转弯儿的地方。再向前去,右面的山坡是一群火山斜面构造。路越来越难走了,有时必须艰难地行走在熔岩残迹上,在它的黑色的岩山块上匍伏前进。 探险家们把带来的干粮和暂时不用的东西堆放在一片小草地上。这里很适合过夜,而且还有几棵千枯的木贼树,可作柴禾,用来点篝火。他们想轻装前进,侦察一下四周的地形。 从火山流出来的两股宽阔的溶岩流汇合处有一个小湖,直径约五十米,四周是一簇簇不大的棕榈、木贼树和一片窄窄的甜芦苇丛。有一条小河从熔岩流的底部穿流而出,小河就是从这个湖发源的。湖的表面平静得象一面镜子,周围绿色的植物、黑色的溶岩流、阴沉的悬崖的倒影一一映在湖面上。 “这里对于一个渴望永远脱离红尘的隐士来说,真是个极妙的地方!”帕波奇金大声地说。“他一定会在黑色的峭壁下为自己盖一所茅屋,消闲地陶醉于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的天空下,在棕榈树的树阴里,在平静的湖边,欣赏这壮丽无比的景色。” “于是有一天死在冰雹般的石块下,或者消失在火山喷出的熔岩流中,”卡什坦诺夫说。 “恐怕早已经饿死了,因为这里的棕榈树不结果子,甜芦苇也不甜,”格罗麦科补充说。 “什么野味也看不见,”马克舍耶夫说。 “多么可怜的现实主义者啊!连幻想都不会。隐士可以开恳农田、花园、菜园,淡水多得很,在多年的熔岩上能丰产葡萄和……” 帕波奇金的话还没说完,在那杂乱地堆积着近期喷发出来的熔岩的火山主峰上发出轰隆声,象是在打雷。过了几分钟,细小黑色的火山弹(小石块)象雨点似地纷纷落在探险家身旁。 “你看怎么样!老天爷可不答应隐士在硬结的熔岩上种葡萄吧。”马克舍耶夫笑着说。 “我们先看看这个湖,就回到存放东西的地方去吧!这里不太安全,”卡什坦诺夫说。 探险家们沿古老的熔岩堆积物向湖边走去。这时,又传来亍轰轰隆隆的声音,火山弹雨点般散落下来。 “火山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生起气来了。它怕我们从火山口偷走它的宝藏,就象我们在撒旦火山没有醒来之前偷走了它的硫矿一样。” “我们给这座火山命名为‘唠叨火山’。”格罗麦科建议说。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名称,卡什坦诺夫写进了他草拟的地图。 湖的名称叫“隐士湖”,发源于“隐士湖”的小河就以帕波奇金的名字来命名。 “我们的空中楼阁永世长存!”马克舍耶夫笑着把这些名称一一注在地图上。 湖水很凉,是淡水,味道有点象碳酸矿泉水,稍稍加热就产生碳酸气泡。 绕着湖走了一圈,发现这真是一个好地方,探险家们高高兴兴地在清凉的湖水里洗了一个澡,潜入水下才知道湖深不到三米。这里没有鱼,没有水生植物,也没有任何昆虫。 看看天色还早,他们决定登上台地。这倒很容易,因为最上层的凝固熔浆残迹正好插入突出部分的悬崖,熔浆凝固成的大石条就象很大的台阶。踏着这些台阶,探险家们很快来到山上。 在他们的脚下,在东面,在一个很深的洼地里是湖,湖的后面高耸着黑色的高低不平的“唠叨火山”的山崖,再往上是“唠叨火山”侧面很陡峭的山顶。在火山口上升起黑色的烟柱,高高地飘散在宁静的大气层中。南、西、北三面是黑色荒地,和“撒旦火山”四周的群山一模一样。荒地北面临海,碧绿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水波不兴。西面和南面和地平线相接。 “‘唠叨’比撒旦火山高多了。椎体的各个面也陡得多,”卡什坦诺夫说。 “火山正开始爆发,我们不能到火山顶上去了,”马克舍耶夫说。 “明天再看吧!至于硫矿,现在是不需要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往回走了。” 他们又回到了湖边,走的还是那条穿过凝固熔岩的老路。一小时以后,探险家们不知不觉地下到了宿营的地方。《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四十六章 “唠叨火山”的淘气事 “唠叨火山”没让他们睡个安稳觉。他们睡了几个小时,就被一阵很大的响声惊醒,吓得跳了起来。 “难道这座火山也在冒出灼热的黑云?瞧,那边出什么事啦?”格罗麦科惊叫起来。 “唠叨”笼罩在黑色的烟雾之中,烟雾正沿着石坡滚下来,向四面八方散开。硫化氯的气味太浓了。一团团的烟雾,不时为眩目的闪电所照亮,火山内部发出的巨响和隆隆雷声交织在一起。 “灼热的黑云我们用不着怕。这次爆发是另一种性质的,是维苏威型的。现在喷发的是火山灰和火山弹,接着大约会出现熔岩。” “登山当然告吹了啰!” “当然,在这种时候上火山口真是发疯了。” “那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坐一会儿,或者继续做我们的隐士梦,然后再回海边去。” “为什么现在不回去?” “从这样近的地方看火山爆发才有意思呢。” “火山弹打过来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在火山脚下,火山弹飞不到这么远。” “要是熔岩追上我们呢?” “熔岩流得很慢,总可以躲过去的,步行也能躲得开。” “那好,我们不走了,看看‘唠叨火山’的爆发吧!这不会影响我们吃早餐吧!” 燃起篝火,放上茶壶,一边吃,一边观察火山爆发。 火山完全笼罩在黑色的烟云之中,连天顶也迷漫着灰濛濛的烟雾。透过这层烟雾看过去,只见普洛托象一只不发光的红色圆盘,向阴沉沉的火山地区发出暗淡的不祥的光芒。 不久,黑色的火山灰落下来了。灰很细,象粉末似的。起初是一个个小小颗粒,后来越来越密,要喝茶就不得不用手遮住茶碗,免得把火山灰也喝进去。青草、甜芦苇、棕榈树叶都渐渐变黑了,小河的河水简直象黑墨水。 “幸好,我们想到这一点,把白铁壶灌满了水,”马克舍耶夫说,“否则一整天都喝不到水。这是什么声音呀?” 火山的隆隆声减弱了。在雷声间断时能听到一种很闷的声音,象海边拍岸的浪涛。这声音越来越大。探险家们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会不会是灼热的黑云?”帕波奇金担心地问。 “快往山上跑!”卡什坦诺夫突然喊叫起来,“我忘记了河里的巨浪和泥流了,快拿着东西往山上跑。” 探险家赶紧把茶杯里没有喝完的茶倒掉,拿上东西和猎枪,沿着凝固的熔岩流跌跌撞撞往上跑,拼命地跑到高出河床的地方。 当他们终于停下喘喘气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所在地高出宿营的地方约五十米。回头观望,眼前景象说明他们跑的真及时。一股黑水顺着火山山坡的河道急急涌来,把两岸熔岩凝成的大石块掀起带走。一霎眼的功夫,高达三米的惊涛骇浪直滚到探险家们刚才无忧无虑地喝着茶的地方。倾刻之间,绿色的灌木丛和棕榈树都淹没在浊浪之中,有的东歪西斜,有的倒了,有的断了,有的被连根拔起。小草也一下子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有过。 “这活儿干得真不坏!”帕波奇金说“我们跑得真是时候!” 探险家们跑到比凝固溶岩还要高的地方。从这个地方能够看见下面,还能看见有两个山峰。泥流是从右边山顶上流下来的。 现在探险家们转过头来想看看左边怎么样了。几分钟以后,左边山峰下的狭窄的谷地里也出现了一股泥流。但速度比较慢,因为泥流里充满了火山灰,小石块,很象是黑色的稀粥。泥流里还有连根拔起的灌木丛和棕榈树干在团团打转。 “这些都是从我们昨天呆过的湖边上卷过来的,”帕波奇金惊呼道。 “好一个隐士们理想中的安园。小湖已经不复存在了,全都让泥流填满了。” “是啊,这里的火山原来都是些很不安分的邻居!”格罗麦科说,“撒旦火山用灼热的黑云孝敬我们,而‘唠叨火山,用泥流来款待我们。” “我们总算逃出来了,而且两处都看到了可怕的,但是很有趣的自然现象,”卡什坦诺夫说。 “现在我们是既到不了海边,也到不了船上,”帕波奇金绝望地大叫,“你们看,左右两边都是湍急的泥流,我们后面是‘唠叨’,它很可能还会请我们吃一顿。” 果然如此,为了逃避泥流,他们躲上火山岩坡,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前面泥流挡道,不能经谷地返回海边,后面火山还在轰响。 “如果现在从上面再来一股熔浆,我们真是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了。真是前途无量!”格罗麦科说。 “是的,‘唠叨’是言犹未尽啊!”马克舍耶夫也附和着说。 “我认为,我们的担心为时尚早,”卡什坦诺夫安慰他们说。 “泥流很快就会过去,如果熔岩真是朝着这个方向到我们眼前的话,在它来到之前我们也能赶到海边。” “可我们在这里会被雨浇得浑身透湿,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 帕波奇金说得一点儿也不错:火山上空乌云密布,雨点疏疏落落地已经下了好一阵子了。探险家们由于一个心眼儿观察泥流,所以没有留意。现在雨下大了,才开始环顾四周,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因为连续很多天是晴天,他们没想到会下雨,所以没带雨具,也没带帐篷,是轻装上路的。现在却落得个无处躲藏。 “我看,那上面有许多大熔岩块,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马克舍耶夫朝岩坡上指了指。 “离火山更近了!”帕波奇金叹道。 “随你的便吧!你留在这里挨雨淋,我们爬上去!”格罗麦科说。 帕波奇金不愿意和同伴们分开,于是大家沿着陡峭的凝固熔岩向上爬。石头和靴子早已湿了,走起来又滑,又艰难。不过很快他们就来到大片熔岩上,是一条比较新的凝固熔岩,复盖在一条老的凝固熔岩上。岩块的空隙中足够一个人暂避风雨。四个人分别躲进了这样的空隙。湿漉漉的“将军”钻到马克舍耶夫身旁,马克舍耶夫不太乐意。他们浑身都湿糊糊的,呆在参差不平的石缝中,怎么也不舒服,这日子真不好过。为了鼓鼓劲,每当“唠叨火山”的轰鸣声稍稍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互相从自己躲藏的地方呼唤着同伴。 瓢泼大雨下个不停,凝固熔岩上很快就积蓄起小片小片的水洼。有的地方泥流淌成了小河,水里充满了火山灰。这又增添了新的烦恼。有人是半边淋着冷嗖嗖的,有人是背上淋着雨。帕波奇金平躺在一个低低的长形的石洞里,觉得身子下边有水。他爬到外边来,在大石块上跑来跑去,想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马克舍耶夫看到帕波奇金这副狼狈相,大笑起来,他和“将军”躲在熔岩中的一个洞里。 “这个火山不该叫‘唠叨火山’,”帕波奇金冒着雨在大石块上跑来跑去。“鬼知道,应该叫它什么,应该叫‘哭火山’,‘湿火山’,‘雨火山’。” “我们叫它‘水火山’吧!”马克舍耶夫说。 但帕波奇金没有听见,他找到一个矮矮的裂缝,把头先伸了进去,但这裂缝很短,两只脚进不去,只好让脚淋在雨里。 突然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把人吓了一跳,真是惊天动地。探险家们觉得他们象陷阱里的老鼠会让大石头砸个粉身碎骨,于是立即从躲雨的地方跳了出来。 “地震!”格罗麦科大叫起来。 “火山爆发了,要把我们砸死,”帕波奇金绝望地大叫。 “难道是灼热的乌云?”卡什坦诺夫脸色惨白,低声地说。 雨帘和黑云挡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开始那一刹那的惊慌过去以后,大家稍微平静了下来。突然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落下一颗人头大小的火山弹,上面满布螺旋形沟纹。火山弹发出嗤嗤的响声,还不时哔哔剥剥地开裂着,在雨里冒着烟。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一会儿是这里,—会儿是那里,到处都是落下来的石头的撞击声和爆裂声。 “快点儿各回原位,”马克舍耶夫说,“‘唠叨火山’要用大口径炮弹开火了。” 大家赶紧钻进自己的避雨洞,屏住气,然而却兴致勃勃地注视着大大小小的火山弹,带着嗤嗤的声音落下来。有的火山弹落下来时正好碰在大石块上,撞得粉碎,就象手榴弹爆炸一般。但大雨不久就停止了。一阵热风沿山坡向下扫去,带来一股焦糊味、硫黄味。乌云开始散开来,也许是往上升高了,火山弹也不再落下来。马克舍耶夫决定从洞里伸出头去看看。 “‘唠叨火山’脱帽给我们看它的鲜红的舌头啦,”他叫喊起来。 其他几个人也都稍稍探出身子,抬头张望。 上面,在一片片乌云的隙缝中,有时可以看到火山顶,山顶的一侧垂挂着熔岩鲜红的火苗,似乎在挑逗那些敢于破坏火山千百年来的宁静的人们。 “是的,熔岩溢出来了!”卡什坦诺夫说。 “日子一小时比一小时更难过了!‘唠叨火山’起初想用泥流把我们活埋,接着想用大雨浇死我们,后来用火山弹来砸我们,这一切都未能得逞,现在拿出最后的绝招,想用熔岩淹没我们,”格罗麦科开玩笑地说。 “勇敢一点,谢苗·谢苗诺维奇!现在已经是死期到了!”马克舍耶夫笑着说。 “去你的!”动物学家反唇相讥,“如果真会有这样大的危险,那你自己也会象在泥流冲来之前那样仓惶逃命的。” ,“熔岩冲来的时候,我们不会急匆匆地逃命的!”卡什坦诺夫说。 不过也没有地方可逃,两边河里的泥流依旧汹涌澎湃,要渡过去是不可能的。而山顶上鲜红的火舌越伸越长,有时为从它表面冒出的一团团白色的蒸气所遮盖。 “‘唠叨火山’刚刚浇湿了我们,现在打算烤干我们了。熔岩流近时,我们先烤烤身上的衣服,然后……” “然后在渡过泥流时,如果不淹死的话,就再一次浸得湿漉漉的,”帕波奇金接着格罗麦科的笑话说。 但由于火山灰和乌云都消失了,空气逐渐清爽起来,普洛托又露脸了,火山的陡坡一下子就干了。黑色熔岩大石块冒着烟,仿佛被地心的火烤炙着似的。 探险家们脱下衣服,拧干了水,然后把它们挂在大石块上。 格罗麦科脱得精光在普洛托下取暖。他劝其他三位同伴学他的样。 “如果‘唠叨火山’再请我们吃一顿火山弹,怎么办?光着身子坐在山洞里可不太舒服吧!”马克舍耶夫说。 “一般说来,如果已经开始流融岩浆,爆炸和喷射泥沙、火山灰就将中止。”卡什坦诺夫解释说。 “但如果要想逃避熔融岩浆,我们会来不及穿衣服的。” 这时火山顶端冲出一团白色的汽云。火山口四周出现了一圈火墙,迅速往下窜。 “第一条熔岩流到湖谷地去了,”卡什坦诺夫说,“而这一条,可能会冲着我们来。” “再隔多少时间?”三个同伴问道。 “可能一小时以后,可能再迟些,这取决于熔融岩浆的性质。 如果这是易熔的重熔岩,那它比较稀,流速快;如果这是很粘的,含大量氧化硅的轻熔岩,那它不易熔化,流速就慢。” “‘唠叨火山’会用什么样的熔岩来款待我们呢?” “从过去的凝固的火山熔岩痕迹来看,这座火山到目前为止喷射出来的都是重熔岩。这次大概也是这种性质的熔岩。总之,从这座火山上许多橄榄石矿和金属矿石来看,这里不可能会出现含大量氧化硅的轻熔岩。” “这么说来,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地。” “对,但我希望,在熔岩流到我们这里之前,两条河流里的泥流会停止,那么我们就可以毫不费力地通过任何一条河的河床。” 普洛托不再为乌云所遮盖,火山上吹来了热风,很快就把探险家们的衣服吹千了。他们还在继续观察火山,不过已经穿好了衣服,等待着离开的时机。熔岩的长长的火舌已经隐没在山峦之间,显然是流向火山西南山脚旁边的那个原先的小湖的湖后地。 从火山口喷射出来的新熔岩,一部分还是朝这个方向流,另一部分,再往北一点,构成了第二条熔岩流,顺着火山的北坡或西北坡往下流。如果顺着西北坡流下来,那就会流到探险家们站着观看的地方。但近处堆积的凝固熔岩块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看不清这第二条熔岩流是顺着那个方向流的。 两条河里的泥流流量,特别是左边一条,明显减少了。这已经不是湍急的泥流,而是一条狭小的泥水小河,完全可以冒险涉水过河。《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四十七章 身处绝境 这样过了半小时。火山喷溢还在缓慢进行,火山口的爆炸声稀稀拉拉,不很厉害。可是在探险家们所坐的山坡的上面,突然发出一种很闷的沙沙声,犹如大河解冻时巨大的冰块流动的声音。这里的山峦就是巨大的熔岩石块构成的,旧的熔岩峰显然就在这里。 “该走了,”卡什坦诺夫站起来说,“熔岩已经离开这里不远了。” 大家都沿着山坡往下走,到小河边的宿营地去。他们边走边回头看,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响了。老的熔岩峰上已经出现了新的熔岩峰,但它并不象三位观察者(卡什坦诺夫除外,因为他是很熟悉这种现象的,)所想象的那样,是鲜红的熔岩火墙,而是象由大大小小的石块形成的黑色的巨浪,在某种看不见的神奇力量推动下向前涌来。 石块缓慢地移动着,一块接着一块发出隆隆的声音。有的石块从峦峰上滚下来,它们空出的地方很快就被另一些石块占据了,另一些石块沿着山坡滚得很远,一路上撞击着高低不平的老熔岩及熔岩上的石块,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大石块的隙缝中不时冒出一股股或一团团白色蒸气。有的地方还有飘忽不定的蓝色火苗,间或出现火球,如同熄灭的篝火堆中裹着灰烬的木炭。不过这篝火会向前移动,象一头披着微微抖动的黑色鳞片的巨兽,一面爬一面喷出热气和毒气。 为了躲避坡上滚下来的石块,探险家们奔向右峰,来到宿营地上游的小河边,这是一个崎岖不平的浊流滚滚的河道。探险家们犹疑一下,就勇敢地跨了过去,但迈开第二步就陷进粘滞的泥浆,直到膝盖,大家都叫了起来:“真见鬼!又上当了。泥这样粘,象发了酵的面团,脚都拔不出来了。” 格罗麦科走在最后,他陷得不太深,从靴子里拔出双脚,然后站到硬石块上,用力拉出靴子。其他三个站在那里动弹不得,象苍蝇钉在粘蝇纸上无计可施。 这时熔岩流的前峰缓缓向前流动,相距不过二百米了。陷在泥里的人命运未卜:附近没有木头、木板,也没有木杆可以铺在泥上,无法帮助同伴拔出脚来。 但格罗麦科并没有惊慌失措。他机灵地从河岸上搬来几块扁平的熔岩,铺到体重最轻的帕波奇金跟前。然后卸下背包、猎枪及上衣,并把裤腿卷到膝盖上面,踏着熔岩块蹑手蹑脚地走到帕波奇金跟前,帮他卸下身上背着的东西,随即抓住他的胳膊,小心地把他从泥里拖出来。帕波奇金穿着一双系带子的皮鞋,不容易掉落,所以连人带鞋一起拖了出来。然后他俩共同把扁平的石块铺到马克舍耶夫跟前,一起用力把他拖出来,但他掉了靴子。 卡什坦诺夫是他们中间个头最大、最重的一个,所以三个人一起动手才把他拖出来,但他也丢了靴子。 这时熔岩流的前锋已越来越迫近,它的蒸气使探险家们感到热得难受,因此顾不得去挖靴子了,逃命要紧。 倒霉的探险家们赶紧拿起东西向下流跑,想找一个安全地带,但到处是一片泥浆,他们再也不敢冒险把脚伸下去了。 这样,他们毫无结果地来到了昨晚的宿营地。河床里已积起一个小水池,池底也是那种粘滞的泥浆。水虽不多却不知深浅。 熔岩流还在缓慢地、不停地流动,石块滚动的辘辘声和蒸气的咝咝声,一刻也没有停过,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硫和氯的味道,热浪越来越厉害……。 在湖边,山顶旁两条小河的汇流处,探险家们穿过固结了的熔岩流的末端,来到左面山顶的小河旁。但左边小河里也是粘滞的沼泥。面前剩下一条昨天走过的路,要能沿河向上走到隐士湖,就可以避开第二条熔岩流,不过却要冒碰上第一条熔岩流的危险。这里,河的两边,一边是笔直的崖壁,另一边是火山斜坡,河床变得越来越窄了,所以这里有可能找到一个比较狭的地方,只要铺上几块熔岩,人就可以跨过或跳过泥流。这样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但对岸矗立着高达好几公尺的笔直的崖壁,无法攀缘而上,也无法沿着崖脚往上游或下游走,因为四周尽是泥流。 探险家们跑得精疲力尽,垂头丧气地坐在泥流旁的大石块上,他们只能束手待毙:或者冒险过河而闷死在泥沼里;或者坐在岸边等熔岩流到,把他们烧死烤焦。两种死法都同样痛苦,人处在这种绝境中,如果没有别的出路,都会产生自杀的念头。 休息一会以后,卡什坦诺夫发现熔锋前进的速度减慢了。他高兴得跳起来。 “赶快,沿河岸边朝上跑!我们可以从熔岩流的末端跑过去,它几乎停下来了。” “即使我们能避开这条熔岩流,我们也可能会遇上另外一条熔岩流。它把隐士湖淹没之后,必然会转过来沿着河床往下流的。”帕波奇金说。 “这可是我们得救的唯一希望。”卡什坦诺夫坚持道。“首先,沿河往上跑,我们可能找到一个能攀登的崖壁,或许能渡过泥流到达对岸。其次,两条熔岩流不一定会汇合在一起,因此……” “因此,两条熔岩流之间就会有一块没有熔岩流过的或大或小的空地!”马克舍耶夫大声地把卡什坦诺夫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的,我们可以在空地上等泥流表面固结起来,经受得起我们的重量时再继续前进。” “乌拉!”格罗麦科和帕波奇金同声欢呼起来。 大家都站了起来,重新打起精神,沿着河道向南,照昨天的路线在旧的熔岩遗迹上攀缘前进。在他们的左上方一、二百步远的地方是熔岩流的前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熔岩流动得很缓慢,探险家们慢慢同那股会带来死亡的黑色巨浪拉开了距离。不久就看到,这股巨浪向上折转,沿着火山斜坡爬上去。他们顺利地绕过了熔岩流的前锋。 “这下好了,我们摆脱掉这条熔岩流了。”马克舍耶夫松了口气说。 小河确实有几处河面比较窄,可以跳过泥流,但对岸一直是笔直的峭壁,无立足之地,只得再往前走。很快探险家们开始爬上火山西坡最高的那层凝固熔岩流的表面。山坡后面就是湖谷地。爬到上面一看,他们发现,他们得救的希望增大了。 这个凝固的熔岩流把新的熔岩流隔成两部分,它隆起在它们中间象一个平坦的驼峰。探险家们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从驼峰脊上可以看到他们面前的脚底下是湖谷,昨天这里湖面明净如镜,镶嵌在绿色的镜框里,帕波奇金一看就喜欢上了。现在这里既没有湖,也没有棕榈树,连一棵草也不见,地上平铺着一片灰色的泥浆,个别地方还有一处处黑水洼。第二条熔岩流的前锋正从火山那边向它移动。灼热的熔融岩浆在山脚下骤然遇到冷却的泥浆水,象排炮似地连续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和白色的水汽云。 虽然探险家们所在的地方离灼热的熔岩流有五、六百步远,但还是感到非常热,温度高得吓人,再加上乌云散了,普洛托直射下来,不断地烤着。 探险家们坐着无事可干,酷热难熬,把外面衣服都脱了。他们开始感到又饿又乏。夜里没有睡足,起来后又一直在奔跑,还担惊受怕。 “哎,要是有茶,喝个痛快,该多好啊!热得可真受不了!”帕波奇金说。 “真是热极了,但没有柴,除非跑过去把茶壶搁到刚流下来的熔岩上,那肯定马上就煮开!”马克舍耶夫开玩笑地说。 “我们还有水吗?” “水倒还有不少,”格罗麦科看了一下铁罐说。 “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没有茶,那稍微吃点东西也好,真是太饿了。” 四个人围圈坐下,取出了鱼千和干粮,就着冷水,津津有味地吃了顿午饭。 “我们今天早晨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现在是罪有应得,”卡什坦诺夫说。 “我们犯了什么错误呢?” “在避开泥流的时候,我们应该立即过河,奔向对岸,不该向上爬。要是这样,我们现在可能早就回到了海边,不用一会躲避熔岩流,一会又躲避泥流。” “对,从对岸到海边的路是通的。” “不见得吧!要知道,谷地上有两条泥流,大概把整个谷地都淹没了。” “我们如果在谷地的话,那就正好被卷进去。” “但我们可以爬高些,爬上黑色荒地,从上面走到海边。” “真是失策了!匆忙中谁能考虑得这样周到。当时觉得唯一正确的出路是向上爬,躲开泥流。” “不,如果是非常熟悉活火山活动规律的人,处在我们的地位,他们会更好地判断,应该向哪个方向逃。” “我认为,我们昨天已经犯了大错误,我们不顾火山爆发已出现的迹象,还在火山脚下宿营,”帕波奇金说。 “可我们是为了观看火山爆发啊。” “这下可看够了!我这一辈子也够受了,今后还是离这种不安分的火山远点。我把一支猎枪献给了撒旦火山,‘唠叨火山’……” “我和马克舍耶夫每人献出一双靴子给‘唠叨火山’,这可是马上见眼色的事。你脚上穿着鞋,还要唠叨个没完,我们可要赤着脚在黑色荒地灼热的石头上走到海边。” “你说得对。我的处境比你们强些。我不应该再抱怨。” “我们现在做些什么呢?” “做些什么?只能躺下睡觉,如果能在这又硬又不平的石头上睡着的话。” “试试看。但要有人轮流观察火山的动静。说不定它会再来开个什么玩笑。” “我们能睡多久?” “‘唠叨火山’允许我们睡多久,我们就睡多久。” “这是最高限度,最底限度至少可以睡到河里的泥浆干涸,那时我们就能跨河过去了。” 他们就这么干了。三个人在熔岩石块上踡曲着身子打盹,一个人打起精神观察火山的动静和泥浆干涸的程度。虽然有熔岩流的高温和普洛托的灼热光线,但泥浆还是干得很慢。过了大约六小时,泥地上才能过人。 探险家们收拾好东西,向河床走去,然后一个跟着一个顺利通过泥地到了对岸。一接着跨过一个个罅隙,爬过一块块大石块,跳过一级级台阶,有时踏在另一个人的肩上攀登前进,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登上了黑色荒地。到达这里就算脱离险境,可以自由自在地舒一口气了。 帕波奇金回过头来,脱下帽子,向火山鞠了一躬说道:“永别了,老唠叨。谢谢你对我们的款待和照应。” 大家都笑了。卡什坦诺夫叫道:“哎,要是我有靴子,我就不离开此地!” “你想在这里干什么?” “沿黑色荒地可以继续向南走,可以看看火山背后是什么。” “也是这样的荒地。从这里就能看出来。” “除了靴子,我们的粮食也不够了。”马克舍耶夫说。 “几乎没有水了,”格罗麦科晃了晃白铁皮罐也附和着说。 “你们说得对,要赶紧回到海边。不过荒地里的这些黑石块真烫人。我觉得就好象站在滚烫的灶头上。我的厚袜底在熔岩上奔跑时差不多磨破了。” “只好把我们的衬衫撕下来裹一裹脚。赤着脚根本无法走,”马克舍耶夫说。 他俩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跳着,轮流着提起一只脚,让它凉一凉。他们脱下衬衫把脚裹好,用猎枪皮带扎紧,然后朝被黑色乌云笼罩着的火山看了最后一眼,大踏步地沿着荒地向北面前进。在这里走路很方便。荒地的表面是非常平坦的,有的地方是被风刮平的黛绿色凝固溶岩,有的地方已经残破。同撒旦火山四周的荒地一样,这里也寸草不生。黑色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平原上空是晴朗的天,红色的普洛托高悬在天空,它的光线照射在黛绿色平滑的凝固熔岩上,反射出数百万个绿色的小火星。探险家们只能闭上或者眯缝着眼睛,才不致于由于强烈的光线和反射而使眼睛过于疲劳。 他们是向东北方向走的,打算到小河的下游地区,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从高处往下走的适当山坡。三个小时后,他们接近了悬崖的边缘,开始寻找适当的石缝。昨天还是绿洲的河谷地,今天完全被泥流冲得光秃秃的;树木被冲倒了,灌木丛被连根拔起、冲走,草地上都是沼泥。只有悬崖脚下还有几块绿草地没有被冲毁。看着这幅凄凉的景象,探险家们想起昨天他们还打算归途中在低谷地里猎捕禽龙哩。 “这些禽龙大概逃到海边去了。” “或许给泥流淹没了。” 后一种猜测被证实了。走了一段路,探险家们注意到谷地上空盘旋着翼指龙,犹如乌鸦看到了死尸那样。走近一看,谷底正在大开尸宴。泥流中突出的高地上有几具禽龙的尸体,上面麋集着几十头翼指龙。它们用尖利的喙撕着禽龙的肉和内脏。它们争夺、厮打、追逐,扑上扑下,刺耳的叫声阁阁地响个不停。 “这就是我们的野味!”格罗麦科看到这幅叫人恶心的场面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可以猎捕几只翼指龙,”马克舍耶夫建议说。 “在它们吃饱了尸肉以后吗?谢谢吧!” “可我们过去也尝过它们的肉。” “那时候不知道它们吃尸肉。当时也因为我们遭到蚂蚁的抢劫,没有肉吃。” “可现在我们也没有肉吃。” “船上有鱼干,还能从河口捉到鲜鱼。” “你忘了,小河已经没有了,”卡什坦诺夫说。“说不定整个海湾也已经给泥流堵塞了。海湾里的鱼可能窒息死了,也可能逃到海里去了。” “我担心连淡水也搞不到,”格罗麦科说。 “对,因为小河消失了呀!” “我担心藏在密林里的东西可能全部毁了。藏东西的地方离小河不远,而且离地面不高。如果谷地入口处的泥流也象山上的那样湍急,那它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冲进海里。在最好的情况下,东西上也会全是淤泥。” 马克舍耶夫这一番话引起了大家的剧烈不安,他们忘掉了翼指龙,赶紧向前走。不过帕波奇金还是抢拍了翼指龙尸宴的两个镜头。 在离谷地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很陡、很窄的峡谷。 他们从这里下去。大家都想跑得快些,以便尽早赶到海边。可是事与愿违,泥流到处泛滥,虽然不很厚,但还没有干透,每走一步,脚被粘住了拔不出来。老远就能看出,泥流在谷口地带也起了很大的破坏作用。小河下游原是绿树成荫,形成一条绿色走廊。 现在那里已出现一条宽路,倒下的树被泥流冲走了。在别的地区,凡是有水经过的地方,泥流都干了不少坏事:谷口的树林全部被污水淹没,污水所过之处留下厚厚一层淤泥。 探险家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总算来到了海湾的岸边,一看就失声叫了出来。万顷碧波成了褐色的污水池,水面上飘浮着被泥流冲进海里的树枝、树叶、灌木,甚至整棵的树干。马克舍耶夫和格罗麦科奔向密林:那里藏着船和东西。他们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东西肯定被冲走了。四周一片荒凉,连海边的沙滩上也铺上了一层淤泥。 “乌拉!所有的东西全都好好的,快来帮忙,”他们俩欢呼起来。 他们的东西幸亏放在船上,船又是用帐篷和竹排盖好的,而且牢牢地系在树上,所以没受损失。大家松了一口气。开始把船挖出来,把东西都搬到岸上。在离河口稍远的地方,总算找到一个没有被泥流冲过的地方。由于小河的水已经干枯,所以不得不离开昨天他们欣赏的幽静的角落。再向西航行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大海南岸的西边完全是光秃秃的台地悬崖——黑色的荒原,没有希望找到淡水。《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四十八章 返航 一小时后,几位探险家从一个正在变成大的污水坑的海湾上横渡过去。他们绕过海岬,向东航行。低低的两边的海岸绿树林象墙似的护卫在海岸上。大家一齐用力划着,渴望尽快找到一个有淡水的地方,以便在两天的紧张工作和兴奋之后,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和睡眠。 快速航行没有受到什么阻挠,只是因为中途为了捕捉沙滩上的禽龙而耽搁了一些时间。 第二天,他们以同样的速度继续航行。傍晚,来到蚂蚁曾经筑过窝的河口。这里的海岸是沙质的,还可以把洋铁罐灌满清洁的淡水。前方已不会有更适于宿营的地点了。 于是他们在海岸上度过了一个平安无事的夜晚。 次日,继续往东航行了一天,穿过一个由许多岛屿隔成东海与西海的海峡。 这一次他们选择的航线靠近北岸,以便测定河口的位置。这条河的特点,看起来很象马克舍耶夫河,但是大得多。河的两岸较低,郁郁葱葱的密林,一直长到海里。没有一席之地可供安营扎寨,只得呆在船上,啃着干粮当午饭。 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帕波奇金突然说道“这里是海的北岸吧!是不是?”。 “当然啰!” “那么,让我们这样朝着马克舍耶夫河河口航行:就可避免遇到风险。” “不是,我们原来打算,踏勘的是我们第一次登陆地点以东的南海岸,”格罗麦科提醒说。 “我想,现在是我们考虑返回北极冰原的时候了。”动物学家说。 “为什么这么着急?” “因为划着船逆流而上要比顺流而下多用两三倍时间。” “噢,那又怎样呢,我们有的是时间。” “时间并不宽裕!现在是八月末。此地可能永远都是夏天,可是我敢肯定,在北面冰原附近,冬天就要到来。如果我们回去的太晚,就会发现不是按我们的计划逆流而上,而是在冰雪遍地的河岸上步行了。” “何况连滑雪板和厚衣服也没有!”马克舍耶夫补充说。 “当然,这个想法很重要,值得重视,”卡什坦诺夫说。“不过,可以抽出一个星期来进一步研究一下海的南岸。 “另外,还有一点!”帕波奇金坚持己见,他说。“我们在南岸遇到的危险和困难都是因为蚂蚁。恐怕可以肯定南岸的东边也同样会有蚂蚁。我们不能为了它们来消耗弹药。应该节省每一颗子弹,以便在归途中猎取野兽,或是防备它们的袭击。” “还有,最后一点,但不是最不重要,”格罗麦科说,“我看在南岸再呆三四天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意想中的新发现,我们已经知道海边上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台状高地的悬崖绝壁,而撒旦火山以东,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一片蛮荒之地。” “我们充其量还能发现另一条河,上游有爱发脾气的火山群。”帕波奇金补充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我们两次奇迹般地逢凶化吉,难道还要拿命运作儿戏吗?” “看来我是孤立的!”卡什坦诺夫有些失望。“你们三人理直气壮地坚持返航,我只好甘拜下风。” “那末,现在就沿着北岸继续前进吗?”格罗麦科问。 “就这样决定了,是不是?” “最好是把铁罐里灌满水,今天傍晚不会赶到马克舍耶夫河,而且,一路上是否还有其它河,我们也不得而知。” 探险家们用命名为格罗麦科河的河水,装满两只马口铁罐。 船只航行在三角洲的浅滩和岛屿之间,尽量不离开航向。北岸地势很低,同马克舍耶夫河河口的地形相似,只是看不到沙质的海滩;密林和芦苇丛都长在水边,岛屿逐渐稀少,随后就不见了。 海岸急骤转向北方。对岸出现了沙丘。天空中布满了黑烟,撒旦火山的山口还在冒着滚滚浓烟。 许多虫子在水面上飞舞;小小的飞蜥蜴在捕捉昆虫。海面水平如镜,时时露出一只只蛇颈龙的脑袋。靠近海岸的海水不深,木桨偶尔可碰到诲底。 他们看见许多宽宽的走道,可谓真正的灌木和乔木的绿色走廓,想必是密林里的食草类和食肉类蜥蜴穿过密林走向海滨时踏出来的。 第二天午前,探险家到达了他们在马克舍耶夫河岸上设置陆标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差不多停留了廿四个小时。他们捕鱼,把鱼晒干,还修船和整理竹筏,以对付长距离的逆水行舟。 船速很慢,航行困难不少,只得坚持不断地划桨。休息、吃饭和睡觉都用最少的时间。水流湍急,一昼夜只航行了三十到四十公里。 在航行的头几个星期里,自然界的变化不大。再往北走,到达阔叶林地带时,树林已经是黄颜色的了。树叶已凋落,而且越往北,树叶落得也越多。 天气也起了变化:尽管普洛托一如既往,悬在天顶,可是浓密的乌云常把它遮蔽。寒冷的北风带来濛濛的秋雨。天气晴朗时,气温又重新上升,平均温度则越来越低。 大雨滂沱,寒风扑面,航行经常受阻,甚至中断。他们不得不经常躲进帐篷,在篝火旁取暖。在温暖而干燥的天气中度过好几个月的探险家,此刻更感到寒冷和潮湿。 当探险家来到猛犸、长毛犀牛、巨鹿和原始牛生活的地带时,已是初冬。气温常在零度左右。天气晴朗时,温度偶有回升,然而,天空的大部分,浓云密布,时有雪花飘落,寒冷的北风劲吹,水位明显降低。狭窄的河道两边挤满了冰,只有水流湍急的河道中心,才没有被冰封住。可以想象,再过一两天,航行也得中断。 由于航道狭窄,与小船牵连在一起载物的竹筏,早扔掉了。小船载重较多,再加上小河水流湍急,穿过一条又一条冰缝,速度只好放慢,一天航程只有十五至二十公里。 然而距离原来安置帐篷的小山岗还有百十公里。 岸边森林和林边草地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四十九章 耐人寻味的脚印 一天,吃过晚饭,格罗麦科和马克舍耶夫坐在河边铺满松软沙土的岸坡上钓鱼。一片枯黄色的岸坡上,草木枯萎凋零。马克舍耶夫抛出鱼钩,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浮子。突然发现自已的靴印旁有一个清清楚楚的脚印。那是一个人赤脚留下的。 “奇怪,”他想,“我好象没有脱过靴子,而且医生也没有必要在这么冷的天气脱下靴子。” 他弯下身去,开始仔细观察脚印,这是一只左脚的脚印,尺寸挺大,甚至比工程师穿着靴子的脚还大。工程师的脚可不算小啊。显然这个人是个平底脚,而且一向是赤脚走路的。然而,最奇怪的是,清楚地印在沙地上的五个趾头都很长,大脚趾与其他四个脚趾隔得很远。看起来又似乎不象脚印,而象一只大手的手印,手掌很长。 稍稍往前走了不远,马克舍耶夫又看到一个右脚印,大部分泡在水里,已经不太清楚了。很明显,此人蹚水过河了。因为岸坡上没有发现这人回来的脚印。 “米哈依尔·伊格纳季耶维奇,快来呀!”马克舍耶夫喊叫道。 “什么事?等一等,我这儿的鱼快上钩啦!”植物学家答道。 “扔掉你的鱼吧,快来看,我发现了奇迹。” “噢,什么呀?是虾还是龟?” “不,沙地上发现了人的脚印。” “不可能!” 格罗麦科放下钓鱼竿,跑了过来。他仔细观察这个不同寻常的脚印,认为脚印的形状确实非常怪。 “会不会是猿经过这里?”他推测说。 “在这里,在这副极区,在这落叶松和白桦树里吗?” “谁晓得呢!既然只能在地球表面温暖的气候中存活的猛犸、犀牛和它们的近亲能存活在这北极森林和冻土带中,那么猿类为什么就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呢?” “大概你说得对。该把动物学家和地质学家叫来,他们善于判断。” “你在这儿钓鱼,我去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