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还差不多,黄鼠狼更差不多,哈哈哈!”我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柳琴见我笑,便也附和合着干笑了几声。 斗嘴 我在这凤凰山上住了四日,竟没有一个人跑来烦我。 我是肉票吗?绝对是的,天天吃肉的肉票! 那柳琴一天三餐顿顿有菜有肉的给我送来,吃完不要我动手,自行收拾利落,送上擦手布,再奉上一杯香茗。每日睡前都有热呼呼的洗澡水提来,洗完立即送上干净的白衣,软绵绵的被褥早已铺好,就等着我就寝了。屋内各类棋具书籍一应俱全,还动不动的拉着我到屋外欣赏山景。根本不需说话,只我眼神一瞟,她仿佛便知我需要什么似的,立即递到眼前。伺候周到得我都生了错觉了,到底是绑架来受罪的还是绑架来享福的?在元帅府嫣然伺候的我也没这么仔细过。 经过我一夜未眠,认真的思考,得出的结论是:糖衣炮弹!这全都是糖衣炮弹!妄想瓦解我的意志,催生我的贪念,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作为一个从小在普通百姓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我的父母一直教育我:天上掉馅饼的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掉了,也要假装看不见昂首走过,因为那可能不是馅饼,是陷阱! 我才没那么笨以为他们费了老鼻子劲把我绑到这山上来就是为了多个人伺候,一定是想从我嘴里套出关于那破铁片子的秘密,要不就是想利用我要挟猩猩盘算着其他可鄙的念头! 还是那句话,伺候我我就享受着,想占我曹天歌的便宜,没门儿!我不占你们便宜就不错了。(你好象忘了你前不久才被小贩占过一次便宜。) 正在这儿想着,柳琴进来了,微笑的看着我:“姑娘可出去透透气?” 我一见她,眯了眯眼,这柳琴可不简单,长的狐媚不说,看眼色的功夫也是一流,一看就是经过魔鬼训练打造出来的完美糖衣炮弹,这幸亏我是一女的,要是一男的,早就趴下了。 我笑眯眯的拍拍身边的椅子:“来,柳琴,坐下陪我说说话。” 柳琴从未见我主动与她说话过,一愣,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忙到我身边坐下了:“姑娘今天好兴致呀,想聊天儿吗?” “是呀,柳琴你多大了呀。” “我十九了。” “呵呵,你可知我多大了?” 柳琴端详我半晌,开口道:“姑娘定不会超过十八岁。” 我喷血!柳琴你太奸诈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极棒。脸上不露声色:“哎呀,你猜的真准,我刚满十八。”你瞎我也瞎,看谁能瞎过谁! “姑娘比我还小一岁呢。”说着捂嘴咯咯笑,小声银铃儿似的,样子极为动人。我心中不屑,你对我使什么媚啊,我又不是男的。 “你到这山中多久了。” “嗯,有十一年了吧。” 我滴妈呀,可怜的娃,八岁就被卖到强盗窝里来了。我啧声:“那你岂不是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的。” “是呀。” “你见没见过一个满头捂着黑布的男人?” “黑布?”柳琴不解。 “就是从上到下裹的一丝不露的一个人,声音还特沙哑难听。” 柳琴又笑了:“那是我家主子呀。” 哦?木乃伊原来就是这凤凰山的寨主啊,怪不得黄大仙那么听他的话。 “他人呢,他抓了我来,却也不来见我的?” “姑娘莫急,主子这些日子有事,事办完了自会来看姑娘。” “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 柳琴不笑就不会说话了,兀自咯个不停:“姑娘这说的哪儿话呀,我们主子可是个大好人,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的。” 我心说呸!你们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吧,没杀人,福伯不是他杀的吗?福伯难道不是无辜?心里一阵气愤,嘴上便想挖苦他几句。 刚张嘴还未发一音,柳琴就截了我的话道:“姑娘会弹琴吗?” 我一愣,琴,电子琴算吗?只会弹出哆来米发索拉西。摇摇头:“弹棉花说不定能弹好,弹琴,不会。” 柳琴又笑了:“姑娘真会说笑,若姑娘不愿弹,那且让柳琴为你弹上一曲如何?” 我心道,还真是全能型人才,就来听听你弹的怎样。当下点头道:“弹吧,带耳朵听我还是会的。” 她一边娇笑,一边从柜子底里拿出一架长琴来,黑漆的面儿,七根弦,弦底刻着凤凰图案。放在矮几上,自己盘腿坐下,玉指动,琴音出。 那琴音,初听清新悦耳,时飞扬时欢快,如翠竹低语,又如小溪潺流,竟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一会儿工夫曲调一转,缓慢低沉的音律又出,时急促时悠长,仿佛置身茫茫林海,耳边一片松柏呼啸。我不禁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优美琴声中。 突然“嘣”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我忙睁开眼睛,柳琴的手放在琴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大门,我转过去一看,门口杵着一人,不是那裹尸木乃伊又是谁呢? 柳琴赶忙俯身行礼:“主子..您回来了。”声调有些偏高,声音竟略带激动。木乃伊回来了你用得着那么高兴吗? 我不动不语,心中却有些不爽,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我接受音乐熏陶的时候来,你说你不是讨人嫌职业队的又是什么? 木乃伊手一挥:“你且退下。”还是嘶哑着嗓子,难听至极。 柳琴起身,一双媚眼竟一瞬不瞬的盯着木乃伊,脸颊飞起两片红云。那样儿,不像是看见了主子,倒像是看见了情郎 我偷笑,凭着女人的第六感,我肯定这柳琴对她的主子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这个天天穿着裹尸布的木乃伊,还有副那么难听的嗓子。长了张狐狸脸,却是个傻女人。 心里暗笑,脸上便也带了几分松快。柳琴出去了,我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大呵欠,伸伸懒腰道:“该睡午觉了。” 木乃伊也不在意,径直在我身旁椅子坐下,手中把玩着几上的棋子儿。我扫了一眼他的手指,竟是修长白皙的,骨节匀称,指甲干净,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却不知那裹尸布后面到底长了张什么样的脸。 见他旁若无人的模样,心中有气,便又夸张的伸了个懒腰:“我要睡觉啦!” 他似乎低咳了一声,道:“曹姑娘在此处还住的惯吗?” 我翻他一眼:“我说不惯你便能放了我吗?” “不能。” “那你说废话干吗?” 他不作声了,翻来覆去的揉着那棋子。我心烦的要命,跟我玩什么游戏呢,有话便说就是。声音便大了几分:“你到底想怎样?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老关着我做甚?” 他抬头望我,我矮下脖子望他,还是黑呼呼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关你自然是有用处,你在此处好吃好住,和那元帅府又有何区别?” 我怒了,还好意思跟我提元帅府:“区别大了去了,我在那儿有朋友,有师兄,这儿有吗?” 他手中一顿:“哦,那元帅府中还有你的朋友?” 我气呼呼的:“当然有,不过像你一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恐怕是没什么朋友吧。” 他也不怒,手中棋子又转动起来:“你都有些什么朋友?” 我哼:“关你屁事!” 他低咳一声,像在压抑笑意,“像曹姑娘这般口无遮拦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我不耐烦了,从椅子上站起:“你来不会是就为了跟我废话的吧?没事就快走,别耽误我睡觉。”说完朝床边走去。 他也站起身来,看着我走到床边,面朝下趴在床上。 口中低叹一声:“我也不想将你日日关在此处,但是….” “不送!”我毫不客气,但是你个头啊,不想关不也关了,尽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下午开始下雨,开始淅沥,渐渐便大了起来。到傍晚时分,那雨简直就像从天上倒水一样的下着,窗外的天一片混沌。 柳琴撑了一把伞,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来给我送饭。一推门便道:“哎呀,这雨下得可太大了。”我回头瞅瞅她手里那把小油纸伞,心道,没给你伞淋个洞就不错了,防雨工具这样简陋。站在窗前,看那雨浇的气势磅礴劈啪作响,远处天空更是一片黑暗迷蒙,心中暗叹,这鬼日子还要过多久? 听得柳琴在身后喊我,我踱过去,晚饭已摆到桌上,照例是丰富的两荤两素一碗米饭。想到木乃伊下午的话,看来短期内没有放我的可能,胸中顿觉郁闷难忍,雨声入耳,更觉惆怅满心头,直向柳琴道:“给我拿壶酒来。” 柳琴惊讶看我:“姑娘要喝酒?” “凤凰山不是连壶酒都找不到吧?” 柳琴见我不似玩笑,便对那小厮道:“去罢。” 说罢走到我身边,“姑娘可是有些不开心?” 我瞪她一眼:“若你被关着没有自由,你会开心吗?” “这山上又有什么不好,姑娘在这里还不是行动自如,吃住舒适?”柳琴隐隐有些不满。我看出来了,我比她更不满! “呵~行动自如?我自来了这许多天踏出过这院门半步么?若你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舒适,只能说你对人生的追求太简单了,一个人如果只需好吃好住,就可以丢掉自由丢掉梦想任人摆布,那此人活着跟死了又有何区别?”我从不会在嘴官司上让人半步。 柳琴不再作声,脸色略显阴沉。我也不去管她,本来我们就是绑匪与肉票的关系,何必整天跟我黏糊呢? 那小厮一溜小跑又回来了,淋得全身湿透,拿了一壶酒,连带两个酒杯。我心说,我可没打算跟你一醉方休。 果然柳琴又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媚笑道:“不如我陪姑娘喝一杯吧。” 也罢,一个人喝一个人看,我还真喝不下去。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柳琴为我斟了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我端起杯子一仰而尽,辛辣入喉,“咳咳咳”呛的我连声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柳琴忙拿手绢给我,惊道:“原来姑娘不会喝酒。” 可不是吗,十七八岁的时候为了好玩喝过几次,长大之后,我真是一次没喝过,没想到这酒竟这么辣。不过,有劲。 我呵呵笑了,把杯子递给柳琴:“满上,谁说我不会喝,只是刚喝猛了才呛了下,我喝给你看。” 柳琴笑着又替我倒了一杯,我运了口气,又是一口送下!爽!辣是辣,辣完了却清冽爽口,齿颊留香!好酒哇! 两杯酒下肚,脸竟烧了起来,看柳琴也长的愈加妩媚动人。我拍拍柳琴的手,笑道:“你知道你长的像什么吗?” 柳琴笑着摇头。 “像狐狸精!哈哈哈哈,不过可不是骂你,是夸你呢,我若也长成你这般模样就好了,追求者可就排了老队去了,怎么办,我真有点羡慕你呢。” 柳琴小脸儿微红:“姑娘怎的说人家像狐狸精啊,这么难听。” 我见她那一嗔一怪的模样更是娇媚到了极点,又哈哈笑起来:“你瞧你这小样儿还不像哪,我若是个男子,早被你迷的丢了魂魄啦。” 柳琴又为我满上一杯:“姑娘长的那么漂亮,怎会羡慕起我来了。” 我抿了一口,嘿嘿道:“我呢,本来也觉得自己挺漂亮,可是猩猩,他说我再打扮也还是个傻小子,所以呢,呃~”打个酒嗝“所以呢,我也就不打扮了。” “星星是何人?” 我将剩下的酒倒进嘴里。“猩猩啊,就是我师兄喽,我买了个猴子玉佩送他,他还不知何意,哈哈哈,就是说他是猩猩嘛,笨蛋。” 柳琴完全不知我说的猩猩为何物,只听懂了猩猩就是我师兄。 “姑娘的师兄逗你呢,姑娘很美的。” 再斟一杯:“是吗?还是你有眼光。”倒酒入口,突然想起什么,忙又摇头:“不对不对,你没有眼光。” 柳琴又笑:“姑娘醉了。” 我晃脑袋:“我没醉,你没眼光,哈哈,我知道,你喜欢你那寨主大人是不是啊?哈哈哈,被我看出来了。” 柳琴顿时慌了,忙说:“姑娘别乱说啊,没有这回事。” “你就别瞒着我啦,柳琴,你知道不,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你的眼神一飘,我便看出你魂儿去哪啦。嘿嘿。不过你那寨主大人长的几个鼻子几个眼都看不见,天天蒙个裹尸布,你也能喜欢的下去。” 柳琴却似真的急了,一时眉头都皱了起来,忙转话头:“姑娘,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师兄吧。” “我师兄?他有什么好说的”又喝一杯“不过是个粗心鬼,大笨蛋,整天喜欢装酷,喜欢挖苦人嘲笑人的坏家伙罢了。” 柳琴抿嘴一笑:“姑娘若这样说,我也有一句从老人那里听来的话告诉姑娘。” “什么话?”柳琴怎么晃晃悠悠的变出了两个脑袋? “那就是,女人愈骂谁骂的凶,心里便也是喜欢谁喜欢的紧。” 我一愣。晃晃脑袋,没听错吧。“你说我喜欢我师兄?” 柳琴的笑模糊的很。 “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柳琴啊,你错…呃.错了!我才不…不喜欢猩猩呢…呃…他更不喜欢我…..他….他喜欢的是…..” “哐当!” 出逃 夜半落雨声,酒醉正酣时。 迷迷糊糊,有人推我脑袋,我拨! 再推,我再拨! 还推,我怒:“滚,别妨碍你爷爷…呃.睡觉!” 耳边传来人声:“天歌,天歌,快醒醒!” 这是谁啊?声音好熟悉。我强睁眼,但见床头立着个黑影,“鬼啊!”我忙往后缩。 “天歌,是我,别叫!”黑影前倾欲来捂我的嘴。 这声音,确实熟悉,窗外雨仍落声很大,一道闪电划过,眼前这人立时让我看了个清楚! “段凯!”我眼睛顿时瞪圆,心里一时又悲又喜,“你们终于想起要来救我了!” 床前立的正是段凯,只见他一身夜行衣打扮,头发全部束起,干净利索。 “寻了你好久,才知你被掳来这凤凰山了,辛大人派我前来救你出去。” “太好了!我师兄人呢?” “在山脚下!” “那我们快走!”说着我便下床,脚一沾地,顿觉头脑眩晕不止,唉,喝酒误事啊! 段凯忙扶住我:“你没事吧。” 我定定神,“没事!我们赶紧走!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段凯怔怔望我:“你在这儿受苦了吗?” 我一拍他肩膀:“没有,好的很,快走吧!” 他醒过神来,拉着我便往外奔去。一出门,我见柳琴倒在门边,惊了一惊:“你将她怎么了?”对我也算不错,千万可别伤了她。 “无事,只是点了睡穴。” 我点点头,脚下不停,一股作气向外冲去。外面的雨下的真的很大,冰凉的雨水灌进我的脖子,浇的我眼睛睁不开,身上长裙又碍事,腿是怎么也迈不开! 段凯见我如此情况,对着我喊了一声:“得罪了!”伸手便将我挟在腋下,脚下飞快,瞬间便掠过竹林,那速度,跟安了风火轮似的,我吓的紧紧搂住他的腰,老大,你可千万别脚下一滑把我摔出去。 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大门,可能是雨太大,门口并无守卫,我暗道,正是闪人好时机。 段凯将我放定,看着我喊道:“门上了锁,我们得从这儿翻过去!” 我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那院墙,竟有五六米高,冲段凯喊:“我翻不过去!” 段凯一把搂过我,我这厢一跳还没吓完,那厢听他道:“抓紧我,我带你翻!” 好嘛,轻功又出来了,我一手死死揪住他衣襟,一手紧紧搂住他脖子。只觉他一运气,一跺脚,竟带着我直冲上了天!伴着瓢泼大雨,搂着绝色美男,腾起在六米高空,相当有种......“过山车侠侣”的感觉!(YY) 落地站稳,已在墙外。兀自沉浸在那雨中一飞冲天的意境中,段凯已打断了我的美梦:“现时雨实在太大,下山路滑腻难行,这里山路陡峭,不小心很可能滚落下去。” 我惊道:“那怎么办?” “只能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待雨势小些再行下山。” “他们会不会找到我们?” “不会的,待他们发现你不见,恐怕也是明天早上了。” 我听他说的有理,这样大的雨,根本不可能出来寻人。寻也是寻不到滴。随便往哪儿一躲,夜黑雨急,怎么找我? 点点头,喊:“那我们去哪儿?” “前方不远有个山洞,来时我在那里歇过脚,不如就去那里。” 说到立即行动,老被这大雨浇着滋味确实不好受。段凯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洞行去。 山洞里乌黑一片,段凯“唰”地点了一个火折子,看看周围,啥也没有,就是一很浅的小山洞, 我们依靠着洞壁坐下,只有火折子的一点点光用来照明。 湿衣贴的身上曲线毕露,段凯根本未将眼光看向我,我也不用不好意思,拧拧裙边的水,直觉潮漉漉的粘着皮肉甚不好过,头发也滴滴答答淋着水,再看段凯的模样,也是一头一脸的水气,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笑:“终于跑出来了。”段凯没作声,只点点头。 “你们怎么才找到我?” “大人一直不知你被何人掳走,寻了很久才知是凤凰山。” “那又怎知是凤凰山的?” “因为,他们派人送了信给大人。” “哦?他们说了什么?” 段凯稍顿了一下,道:“要大人交出燕匣,便放你回去。” “燕匣是什么?”又冒出一陌生名词。 段凯一愣:“你不知?” 我摇头:“不知,从没听过。” 段凯沉默半晌,低声道:“那是一个装宝贝的匣子。” 我心中奇怪,装宝贝的匣子,分明不是说那个铁片,铁片薄的跟纸一样,哪是什么匣子呢?又问:“匣子里装了什么宝贝?凤凰山的人这么重视。” “唔”段凯似有犹豫,但见我满眼期待的盯着他,便只得道:“装了地图。” “地图?”我更奇了。“什么地图这么稀罕?” 段凯很久不出声,定定的盯着火折子慢慢熄灭。 我推推他:“你傻啦?” 他转头,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沉重的呼吸。 “既然你不知道,那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心道,故弄什么玄虚呢,还不是那些地图宝藏之类的狗血把戏,以为我真不懂哪?我看过的寻宝剧可多了去了。 他不想答,我便不问这个话题,停了一会又开口:“我师兄怎么不来寻我?” “大人带了兵已到山脚,派我先来探路,若是寻你不着,便预备发兵攻山了!没想到那么快就寻到了你。” 我点点头,这凤凰山看来也不怎么样,段凯随便找一找就找到我了,若是猩猩上来,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敢绑架我! 段凯突然开口:“你想喝水吗?” 我不渴,灌了一肚子酒,淋了一晚上雨,我能想喝吗?摇头:“不想。” “那你坐着,我去接点水喝。”说着他便出去了。 只独坐了半分钟不到,就听外面一片乒里乓啷的吵闹声,我惊!难道我们被发现了?慌忙探出头去,雨仍哗啦啦的下着,只见离山洞口十几米处,鬼一般的多出了十几个人,段凯正持剑与几人战在一起。还有几人正向洞口移来。段凯杀了一气,回头向我大喊:“天歌快跑!” 这分明不是猩猩的人,而是凤凰山的追兵!我心中大慌,怎的这么快就发现我们的行踪了! 跳出洞口,我拎着裙子便往左侧下山的斜坡跑去,刚到斜坡边上,便踩着稀泥滑了一跤。眼看追兵步步逼近,已到身边,我翻起身来惊的大叫:“段凯救我!” 段凯听我呼救,忙又回身冲向我这方,那几人一见段凯冲来,唰唰唰全亮出兵器挥了上去,我继续往那斜坡下滑着,脚刚踩到了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一个混蛋一把揪住了头发拎了上去。我双腿乱蹬,嘴里不停呼嚎。段凯见我被擒,更是心急万分,数人围攻之下,剑也舞得不甚爽利,闪身露出一个空档,被人朝着前胸一刀劈了下去。我骇得嘶喊一声:“段凯!!!” 眼睁睁见他在我面前俯身倒地!! 脑中一片混乱,心中更是大恸!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至于露出破绽让人砍了去。我闭上眼睛抬起头,雨水冲着我的眼泪,直觉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全身发烫,四肢麻木,脑袋昏昏沉沉,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迷糊着想睁开眼睛,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 手似乎被人握着,那掌心温暖干燥,有茧磨着我的手指。好像猩猩的手掌。 “师兄……”我轻唤出声。 手上一凉,温暖没了,我无意识的张了张手指,什么也没有抓到。脑中混沌又一次覆盖了我的意识。 待我再次醒来,眼前忙碌的人正是柳琴,我哀叹一声,终还是被抓了回来。柳琴听到动静,回头看我:“你醒了?” “唔,我怎么了?” “你喝了酒又淋雨,发了高热,睡了三天。” 三天?我竟睡了三天?猛地想起那晚的情景,心一下揪了起来。段凯呢?他死了吗?我赶紧欠起身子抓住柳琴的手:“来救我的那个人呢?你们抓他了吗?他死了吗?” 柳琴轻轻推开我的手,淡道:“没有,他下山去了。” 我先喜后惊,喜的是段凯被人砍了一刀还没死,命真大。惊的是被人砍了一刀,他竟然还能下山?不过,没死便是最好的消息。总算让我放了点心。 倒在床上,看柳琴不住的忙碌,眼睛却始终未再看过我一次。我心道,莫不是因为我那晚逃跑害她挨了骂?歉意顿生,忙道:“柳琴,对不起,那晚点了你的睡穴,实在是逼不得已,我只是想….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 柳琴转过身,一双狐目死死盯着我,一阵凉意爬上脊梁,柳琴这眼神……可没什么善意。 “柳……” “你不想呆在这里,我正好也不想伺候你,何必跟我说对不起!” 我呆,柳琴一向温婉娇媚,怎的突然对我生出这么大的火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逃跑害你受了责罚?我去跟你们寨主解释,都是我的错。” 柳琴眼中火气更重:“这凤凰山中,还没人能责罚我!不需你多此一举!你的愿望就快实现了,早些歇着吧!” 说完掉头就走。 我彻底愣住了,她….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床帐,思绪一片乱糟糟,柳琴说,我的愿望就快实现了,什么意思? 我躺了三天,若是猩猩就在山下,为何还不上来救我?猩猩手中是否真的有那什么燕匣?他愿意拿匣子来换我吗?木乃伊难道不是想要那铁片的吗?怎么又打起燕匣的主意了? 重见 自我病后睁眼,木乃伊那厮便没出现过,怎的不来兴师问罪一番?难道对我出逃之事毫不在意?柳琴走的第二日,居然换了个男的伺候我,除了给我送了两顿饭之外,他什么也不干,石像一般傻站在我旁边,我俩无话,只好大眼瞪小眼。其实今天我感觉不错,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起床到院子里走走,吹吹风也挺舒服。 阳光又炙热起来,泥土又干燥起来,那场大雨,已完全没了痕迹。 “我看你过的挺自在的。”母鸭嗓子响起,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那个大仙黄鼠狼来了。 我自顾自盯着竹叶飘动,不回他这纯属找茬的话。 “小丫头,你病的不重嘛,还是拽的很哪。” 我回身白他一眼:“你爷爷我一向都这么拽!” “你!”他想怒,“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没怒成。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你爷爷啊,来了这么些天也没见你来请过安。”我始终记得他摔我那一巴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要十倍奉还! 他扯着个母鸭嗓子叫唤:“别给你点好颜色,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哼!我若是再想抓你,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容易!” 我听他话说的奇怪,我这不就在你们手里呢吗?还到哪儿抓我去:“有屁快放!什么意思你?” 黄大仙嗤鼻一笑:“若不是有大公子给你说情,你以为你能下得山去?” 下山??我唬得一蹦三尺来高,倒把他给吓了一跳。 “真的?真的?你们要放我下山?”我紧拽住黄大仙的衣襟。 “松开松开,看你一副野丫头的样儿!我真不明白,怎么主……哼!” 主什么哼什么呀?猪哼哼是吧,不管了,“到底是不是要放我下山?” “你若不想下,再住个一年半载凤凰山也养的起。” “不不不,我想下,想下,现在就下!”我头摇的似拨浪鼓,点的似磕头虫。 黄大仙见我那疯癫的样儿,又是嗤笑一声:“谁也没空再给你多做一顿饭,要下就赶紧的吧,免得主子转了心思,你又下不了了。” 听他吓唬我,我赶紧进屋准备收拾东西,转了两圈,嗨,收拾什么呀,都是人家的。空着手又出来了。“那我走了!”说着便往院外走去。 “哎哎,你往哪儿走呢,跟我走!” “你送我下山?” “我没那空。” “那是?” “大公子候着你呢。” 大公子?刚才听他说大公子我也没留意,只顾高兴了,这会儿一听直纳闷,这大公子是谁呀?想着便问出口了。 “见了你便知道了。”得,都是关子铺的。 一蹦三跳的跟在黄大仙后面,完全不像昨天还病的趴不起来的模样。我身体素质太好,没办法,偶尔想生回病装回柔弱也很难实现,这次病倒是生了,可惜是在敌人的巢穴里,谁来看我柔弱呀? 太好了,终于又能见到猩猩了,又能见到段凯了,又能见到嫣然了…….却,再也见不到福伯了!心中突然一黯,猩猩一定已经知道了福伯的事。不知道他会是怎么想的,这仇,我们一定要报! 到了靠近大门的一处宅院,黄大仙带着我进去了,站在院中对着屋门施了一礼道:“大公子,人已经来了。” 屋门打开,首先走出来的是柳琴,她面无表情,柳叶眉间竟然藏了几分狠厉之色,眼睛根本不看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我哀叹,我到底怎么惹了她了? “柳琴”我低低喊了一声。 她身子一震,脚步未停,竟连头都不回,转眼就消失在去往竹院的那条路上。 我呼出一口气,有机会再解释吧,这会儿功夫,我也管不了狐狸精为什么要生气了。 再看那屋门,门口已站一人,眼光一扫过去,我立刻如被点了穴般动也动不了了。 那人,是项语! 依旧是那飘飘白衣,依旧是那俊逸脸庞,望向我的眼神….一片清明。 见我不动,他迈步向我走来,唇边微微勾了笑意。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场合见他,竟觉得非常别扭。这个人,是我来这世间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对我表示关心的人,他可能不知道,很早之前他为我敷伤口的小瓶子,我一直没有扔掉,一直好好收着,即使,已经空了。 自从无涯山一别后,我幻想过无数次跟他再见面的情景。我去找他,他来找我,见了面开心的笑,尽情的聊。幻想过无数次当我再次面对那清明眼神时我会说些什么,离别后的想念?惊鸿一笑的深刻?也许只会说,我过的很好,谢谢你曾救过我,谢谢你带我走进了无涯观。 从没有想过,再次见到他,竟会是在猩猩的书房里,竟会是在我偷听的情况下,那蓦地一回头,真真让我有些….心碎不及难过有余的感觉。为何不来元帅府找我?不想再与我做朋友了吗?那几日的辗转难眠里,竟也有着他的影子。 从没有想过,我们的见面,竟然是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他,是凤凰山的大公子?我不明白这个称谓代表了什么,只是他能将我从木乃伊手中带走,必定是在这里有着不低地位的人。皇帝,凤凰山,铁片,燕匣,地图,这些听来的点滴片段千头万绪,乱的让我摸不着头脑,我究竟闯进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里,又在这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项语不知我心中所想,只是站在我面前,微微笑着看我。 长出一口气,我挂上笑脸,无论如何,能离开这里,对我来说就是眼下最值得开心的事情,项语他,又救了我。 我冲他眨眨眼:“终于见面了!”满脸阳光。 他见我表情轻快,竟也眨了眨眼睛。我咯咯笑出声来:“我很想念你呢,你居然从不来看我。” 他笑容一滞,唇边线条有些僵硬。 我忙拉着他的衣袖:“带我走吗?” 他又自然了些,点点头。我甩了甩他的袖子:“那快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项语微微一笑,冲黄大仙拱了一拳。黄大仙立刻回礼:“大公子不必客气,我这就去给主子回话了。” 项语颔首,拉着我便转身走了……其实是我拉着他。 回头看黄大仙还站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我心道别以为你带我见项语我就记你的好,早迟爷爷还是要报仇的。嘴里叫道:“黄大仙,我的东西还我!” 那黄大仙皱眉挖我一眼,从腰间摸出了小刀,一用劲扔到我的脚下。我弯腰拾起来,拿在手中摩挲。嘿嘿,这猩猩送我的,你想吞了,没门儿。 凤凰山大门就在眼前,门口依旧是连个把守的都没有,倒真是显出了几分自傲。可是我想,明的没有不代表暗的没有,正如那日我与段凯逃跑,若是没有暗哨,又怎能那么快发现我们的踪迹? 与项语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我的心情甚是愉快,看那满山树草竟也顺眼了许多,走到一处斜坡,我拉拉项语的袖子,他望我。 “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鼓起腮帮子看他。 他唇角一拉,点头。 “那时你还以为我是鬼呢是不是?” 他摇头。 “哈哈,当时你不是问我是人是鬼?” 项语眼中略有无奈。 “其实呢,我是个人,但对于你们这个世间来讲,我又是个鬼,非人非鬼,哈哈,太奇妙了。” 项语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一怔忪。但见他的唇形一字一动:你是人! 我点点头:“嗯,我是人,所以我要好好的生活,活的像个人样,对吗?” 项语抿嘴,长发微垂肩上,笑意始终挂着,眉梢眼角看起来都是那么温柔。我不禁看的呆了。他的风姿,绝不输于段凯。 忽地想起那铁片子的事,要不要告诉他呢?那人临死心心念念托付我将它送给项语,可我真的见他,竟又不想提到此事,完全是因为….猩猩,那晚偷听的虽一知半解,却也知道这铁片子让猩猩甚为头疼,项语是凤凰山的什么大公子,不晓得把铁片交给他会不会对猩猩有不妥之处,想了一想,还是暂且按按。待我弄清楚情况再交不迟。 走了好久,一次也没歇过,不是我不累,实在是太急于见到猩猩,太急于回到“家”。眼看山脚几顶帐篷现于眼前,我忙问项语:“那处是不是我师兄的营帐?” 项语点头。 我奇怪:“他们为何不上山去,我们这一路一个凤凰山的人也没看见,上山去,救我接我都离的近些,扎在这山脚下做甚?” 项语眼中闪过一片莫名的光,半晌,只轻轻摇了摇头。 我见他那模样,便又问:“不能上山?” 他不动。我知,这里面定是有些蹊跷,不愿告诉我便罢,我以后再问猩猩好了。 见到了帐篷,脚步便飞的更快,心里非常激动,一个多月了,我都被绑架了一个多月了,终于要重回组织,重见亲人了。 一下到那山路底下,抬眼便看见一人,黄白衫裙,茉莉花髻,双手紧握胸前,正朝这方不住的张望,不是那嫣然丫头又是谁。我兴奋的挥手大叫:“嫣然!我来了!” 嫣然一瞧见我,马上飞奔过来,嘴里不住的喊着:“小姐,小姐你放出来了!”我喷血!什么放出来了!搞的我跟蹲了十年大狱似的,嗨,顾不得了,先搂一个再说。只见我两人飞奔到一块,一个大拥抱,嫣然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我心中感慨万千:终于放出来了。项语在身后静静看着我们又笑又哭又搂又抱。 高兴了一阵,忙问嫣然:“我师兄呢?” “在帐里候着你呢,小姐快去看看大人吧,他…..” 听这似悲似切的语气,我大惊,一把薅住嫣然:“我师兄他怎么了?他受伤了?他生病了?” 嫣然眨眨眼:“没有啊,他….瘦了!” 我再度喷血!嫣然你可真会煽情。拉着嫣然,一路小跑,只见三顶帐子一溜排开,门口站了好些士兵。我问嫣然:“哪顶?”嫣然手指中间,我放开她,一头便扎了进去。 帐中只有一人,靠坐在一把椅子上,姿态慵懒,面色自然,一头黑发束了一半,额角披了两缕,一只手中,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轻轻拨动身旁几上的茶盖,目光低垂,好似正在专注的研读书本。身上,穿的是惯常白衫。 我只扎到了入口处,便站住不再前行,定定的盯着他,那般清净安然之姿,一如我每次看见他时一个模样,仿佛我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仿佛我从未经历这一月磨难。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我挪不动脚步,也哭不出声音,就站在那儿,站在那儿像一个傻瓜般的流着眼泪,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他,怎能如此泰然,怎能如此平静,难道不知我这一月来,是多么想念元帅府,多么想念他吗?吃苦受累的一个月,舟车劳顿的一个月,受黄大仙闲气的一个月,哪一个夜晚,我都盼着他能突然出现把我救走,凤凰山那夜出逃,我多希望来的人能是他!不来救我倒也罢了,见了我又好生站在眼前,竟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眼皮都不抬一下!更可气的是,他根本没瘦! 越看他越生气,掉脸就欲冲出帐外,不见这个怪猩猩也罢,反正他也不在乎我的死活!来寻我不过是怕把我弄出事不好向师傅交代吧!该死的! 脚步一动,声音飘来:“去哪儿?” 我回头怒瞪他:“我回来了!没掉头发没掉膘,还多长了二斤肉!” 他放下书本,站起身,垂着眼慢悠悠的踱到我面前:“我看你也像是胖了些。” 我气的眼冒金花,听听,这叫什么屁话! 不怒反笑:“是滴,托您元帅府的福,下次再从那儿被掳走,我说不定还能再胖些。” 他不动,也不说话,仍然垂着眼站在那儿。 我看他跟个木桩子似的杵着,简直就是火冒三丈,好好好,你看你的书去吧,我走! 掉头又走,走不动,我再走,动不了。回头一瞅,胳膊在他手里呢。傻瞪着他,干吗拉我? “今后搬到听风筑去吧,离我那处近些。”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愣怔,再愣怔,三愣怔,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你简直不是人!” “呜呜呜..呜呜,你简直不是人!” “呜呜..呜呜呜,你简直不是人!” 呜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呜了些什么。只听猩猩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换一句?”方醒过神来,见他叹了一声,转身欲回椅子,我“腾”地就扑了上去,直扑到他背上,扒住他的肩膀继续大嚎: “呜呜,你怎么不来救我,你还是丞相呢,一点本事也没有。” “呜呜,你就是个大笨蛋,我在那船上的暗夹里被点了穴,你居然就站在外面!” “呜呜,你们的什么破匣子破地图的,关我屁事啊,绑我做什么替死鬼!” 猩猩一震。 “呜呜,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我受了多少气吗?我还挨了打!” 猩猩猛转身,把我甩下来了。 “他们打了你!”声音隐有怒气。 我愈加委屈:“嗯,就是那个黄大仙,他说我不尊重他们寨主,扇了我一巴掌,到现在还疼呢!”(你就虚吧,一个月了还疼哪!) 猩猩望我又揉脸蛋又皱眉毛,眼中竟升了一丝笑意。“行了,平安回来了且好好休息几日罢。” 我听他关心我,心里顿时又开心起来。嘴里仍是嘟囔着:“你得替我报仇。” 又想起一事,忙问道:“段凯怎样了?” 猩猩道:“无妨,胸口一刀未及要害,下山便送回府中疗伤了。” 我几乎能称得上是贪婪地看着猩猩说话的样子,淡淡的神情,冷清的语气,怎么就觉得那么好看,那么好听呢?我想,我真是把他当成亲人了。 回府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蜜蜂儿唱啊小鸟儿也唱,蝴蝶儿唱来乌龟也唱!” “扑哧”一声,嫣然忍不住了,“小姐啊,你这又是唱的什么怪歌,乌龟也出来了。” 我得意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想当年,还珠格格首播的时候我天天饭不吃功课不写,雷打不动的每晚必看,里面的哪首歌不是耳熟能详。虽说后来台台播年年播,终于把我播恶心了,但是想起小燕子紫薇陪着皇阿玛出游的那些情景,心中还是羡慕不已。 看看坐在马车东位一脸严肃的猩猩,忽然生出好兴致来,一屁股挪到他坐边,伸手拉着嫣然坐在他右边,对嫣然道:“你啊,就是紫薇格格,我呢就是小燕子,而师兄呢,就是威风的皇阿玛了。我们三个一起南巡民情,视察江湖去喽!” 嫣然奇道:“小姐怎的尽说些我不明白的话呢,格格是什么,皇阿玛又是什么?” 我笑眯眯的看着嫣然:“给你说说我家乡的故事好吗?” 嫣然连连点头:“我还不知小姐家乡在何处呢,江南还是江北?” 侧头望了一眼猩猩,没表情,眼神却清澈柔和,心里立刻一片激荡,很难得看到他这么温和的时候,莫不是因为我的平安归来?呵呵,又做白日梦。 看嫣然一脸期待,我说书的瘾又上来了,靠在厢壁上,手里捏了猩猩半截衣袖,开口道:“既不在江南,也不在江北。而是在,中国。” 嫣然惊:“小姐不是翼国人?这翼国周边除了西坎和蚕羽两个国外,哪里有个什么中国?” 我好奇:“西坎和蚕羽?莫不是少数民族?” 嫣然未开口,猩猩竟接了我的话:“不错,西坎便是尥关外的游牧国家,野心甚大。” 我道:“游牧?那岂不和我们国家的西藏地区差不多。” 猩猩侧头看了我一眼:“西藏?” “唔,西藏,是一个生活在高山雪原下的民族,因为那里的地貌以冻土居多,雪山居多,所以栽种业也不发达,主要以放牧为主。” 猩猩淡道:“那这西藏是否有过想进占你的国家的野心?” 我忙摆手:“没有没有,那里的人民信奉佛教,豪爽好客,和我们中原地带的民族相处甚好。而且,我们本就是一个国家。” “一个国家?”猩猩略显惊奇。 我点头:“不错,我的国家里有五十六个民族之多,人数最多的是汉族,其他的少数民族也和我们生活在一片土地上,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互取长补短,一起发展进步,汉族人也决不因人数多而去欺凌人数少的民族,相反,更是将很多知识和技术带到少数民族中去,少数民族也将他们的宝贵文化和精神财富和汉族人民共同交流,我们和平友爱的相处了很多年,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少数民族从未起过反意。” 听了我的话,猩猩不再作声,只静静的盯着前方,似在沉思。 嫣然见猩猩不说话了,才敢问我:“小姐,你还没说你家乡的故事呢。” “呵呵,我已经说了一些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我笑道。 嫣然哀道:“小姐啊,你不在这些日子,我可真担心死了。” 回忆那日情景,忙问嫣然:“那日我被掳走,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嫣然眼圈竟然红了:“没有,小姐,那日你去莲院后我便去找红儿拿针线了。” 我脑中突然格噔,顿时想到了一个人,情绪瞬间如从三伏暑日掉进了数九寒冬,悲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竟如此没心没肺,只顾着回府开心,却将他的事…..忘了。 转头看猩猩,眼泪已经蓄了满眼。猩猩有些惊诧,不知我为何忽然哭了。我吸了一口气,闷闷的开口:“师兄,福伯他……死了。”说完再也忍不住心中悲伤,猛扑在猩猩腿上大哭起来。 嫣然的哭泣声也在耳边,良久,头发轻轻抚上了一只手:“福伯失踪良久,我早料想他已遇害。” 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着猩猩:“福伯究竟为何被杀?” 猩猩沉思半晌,开口道:“我想,他定是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忽然想起那日,木乃伊说的一句“不得不杀!”我心中迷惑,福伯看到了什么,竟让木乃伊不得不杀了他? 又问猩猩:“你知不知凤凰山的寨主到底是谁?” 猩猩摇头。 我想了一想,道:“他整日全身裹着黑布,头脸也蒙将起来,我见他三次,都是如此,若非他长相极其丑陋,就定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真面目,你说,会不会是福伯看见了他的脸?” 猩猩一震:“你说他头脸尽蒙黑布?” “不错。可福伯就算看见了又怎样?他认识这怪人吗?” 猩猩不语。我也不语,不停的想着这前后的关联,内里的逻辑,脑中突然一亮:“除非…..除非福伯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