褂卸喑な奔洌俊?“他的病越到后面越会痛苦,万毒噬心,通道骨髓,难以忍受,越早走越少受罪,可师 父他表面上什么都看的通透,其实什么都放不下,肯定会尽力而为他的子民对活一天,总是 要撑到不能撑时,才不得不放手。 ” “那究竟能撑多久?” “不知道, 也许三年, 也许五年, 不过即使我们都动用灵力为他续命, 也不会超过十年。 ” “蚩尤,我觉得很累,很害怕。 ”也许因为此时的山水太温柔,蚩尤的肩膀又很牢靠, 阿珩第一次打开了心怀。战争一旦开始,首先被卷入的就是她们这些王族子弟。 蚩尤脸贴在她的头发上, “如果你累了,就靠在我肩上休息,如果你害怕,就躲到我怀 里,让我来保护你。 ” 阿珩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让她有一种异样的安心, “如果靠的时间 久了,你会不会累,会不会不耐烦?”蚩尤的唇好似从他发丝上轻轻扫过,停在她的耳畔, “不会,阿珩,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 就好似有灿烂温暖的阳光射进他的心里, 阿珩整个身子暖洋洋的, 疲惫和恐惧都消失了。 一夜未眠,浓重的困意涌上来,她像个猫儿般打了个哈欠, “好困。仰躺在青石上。蚩尤也 躺了下来,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亲近却不亲密的距离。阿珩有种莫名的心安,就好似一切的 危险苦难都被蚩尤阻挡,这一刻就算天塌地陷,也有个人保护她,陪着她。 山风轻拂,有泉水叮咚声随风而来,越发凸显出山中的静谧,阳光慷慨的洒下。隔着树 影,明亮却不刺眼,将融融暖意镌刻入他们心底。闭上眼睛好似能听到岁月流逝的声音,蚩 尤与阿珩都闭目休息,似乎一起聆听那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夕阳西下十分,阿珩缓缓睁开了眼睛,只看眼前的山水清秀,林木葱茏,四野绯色的烟 雾弥漫,纹罗天成,整个天空都化作了精美的器材锦缎,燕子在彩云间徘徊低舞。阿珩目眩 神迷,恍恍惚惚,她侧头,恰恰对上了一双漆黑交界的双眸,犹如夜晚的天空,深邃辽阔, 璀璨危险,阿珩怔怔的看着,忘记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猛地坐了起来,面红耳赤,一颗 心跳的咚咚响,却装作镇静: “我们该回去了。 ” 蚩尤愣了一瞬,气恼的仰天张口,野兽一般狂嗷,霎时间,山林内的走兽飞禽仓皇的逃 命,不一会就逃了个一干二净,静得连一声蛐蛐叫都再听不到。 蚩尤坐了起来,凝视着阿珩,阿珩匆匆避开他的视线,快步赶回小月顶, “走吧! ” 蚩尤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好久, 忽然说: “我身上的这件衣袍是你亲手做的, 对吗?” 阿珩脚步顿了一顿,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越走越快。 蚩尤喜笑颜开,追上她,得意的说; “你又是养蚕又是纺纱,折腾了二十多年,玉山上 那么多宫女,谁不知道啊。我早就问得一清二楚了。 ” 阿珩羞窘不堪,没好气的说: “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件跑袍子吗?”说着快步跑起 来,再不肯理会蚩尤。 蚩尤在他身后边追,边说: “我会永远穿着它。 ” 阿珩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越发不敢看蚩尤,越跑越快。 阿珩像小鹿一般敏捷的在山林间奔跑,像一阵风一般冲上了小月顶,因为草木茂密,不 提防间,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阿珩脚下打滑,差点崴伤脚,幸亏对方扶了她一把。 阿珩笑着抬头, “谢…… 。。” 竟然是少昊,阿珩信突突乱跳,身子发软,面红耳赤的呆在当地。 少昊抱歉地说: “姑娘可有伤着?”他看向阿珩身后,微笑着点点头。蚩尤的笑容却立 即消失。 蚩尤大步走了过来, 一手扶住阿珩, 一手推开少昊,高辛的王子殿下怎么会在神农山?” “ 少昊没有回答, 榆罔和一个红衣少女并肩走来, 阿珩猜测红衣山女就是炎帝的义女沐槿, 名花艳动人犹如木槿花,难怪叫沐槿 沐槿笑看着蚩尤: “云桑姐姐受伤了, 幸亏遇到少昊殿下, 殿下就护送云桑姐姐回来了。 ” 当视线扫到蚩尤对阿珩的呵护时,笑容立即消失。 阿珩一时心急,立即问道: “云桑怎么了?” 沐槿盯着他,眼中隐有敌意, “王姬的名字是你能直呼的吗?” 蚩尤冷冷道: “名字本来就是用来被叫的。 ” 沐槿意外的瞪着蚩尤, 显然没有想到万事冷漠的蚩尤竟然会出言相护, 眼睛中渐渐浮上 一层泪已,却倔强的咬着唇。 榆罔深深看了一眼阿珩,谦和的回道: “路上遇到几个为非作歹的妖族,上是没有大碍, 修养几个月就好,姑娘认识我的姐姐吗?” 阿珩点了点头,心中蹊跷,云桑怎么会到高辛去?又怎么会那么巧的旁道少昊? 一只赤鸟飞来,落在榆罔肩头,与往年高笑着对大家说: “已经准备好晚饭,父王请我 们过去。 ” 厅堂内,摆放着一桌简单的饭菜,炎帝坐在首位,他们一一给炎帝行礼,炎帝凝视着她 们,心情颇为复杂。这简陋的毛竹屋内,居然机缘巧合的云集着以权掌握未来天下走势的后 生晚辈,不知道再过几百年,他们还会记得今日吗? 阿珩问道: “炎帝,我不饿,想去看看大王姬,可以吗?” 炎帝看了一眼少昊,说道: “去吧,这个丫头大了,很多心事都不肯和我说了。你去陪 她聊聊也好。 ”炎帝显然觉察到云桑被妖怪所伤是胡说八道。 阿珩行礼后,告退。 等他走了出去,沐槿按耐不住的问: “父王,她是谁?” 炎帝看着蚩尤,看看少昊,对榆罔和沐槿说道: “是我结拜妹妹的女儿,自从妹妹出嫁 后,因为我的身份所限,我们很少来往,所以你们都没有见过她。 ” 炎帝的神情十分感慨,显然语出真挚,连心思缜密的少昊都相信了,不再怀疑阿珩的身 份。 阿珩轻轻走进屋子,看到云桑神色黯然,呆呆的盯着窗外。 “姐姐。 ”阿珩拨下驻颜花,坐到云桑身边。 云桑意外的盯着她,本来还纳闷她怎么在神农山,看到阿珩手中娇艳欲滴的桃花,拿过 来把玩了一会,叹口气: “原来蚩尤夺取它是为了送给你。 ”又把花插回阿珩发髻上, “少昊 在山上,小心一点,别露出真容。 ” “我刚已经见到他了, ”阿珩的人和花都变幻了模样, “姐姐,你怎么会被少昊所救?” “我见到诺奈了。 ” “诺奈不是在天牢吗?”阿珩一惊,反应过来, “你闯了高辛的天牢?” “嗯。 ” “那你见到诺奈了吗?” 云桑点点头。 “那你告诉他你是谁了?” 云桑点点头。 “他怎么说?” 云桑往泪盈盈,泫然欲泣, “他看到我时看似无动于衷,不停地催我赶紧离开,可我能 看出来他又是吃惊又是高兴,我鼓起勇气告诉他,我不是轩辕的王姬轩辕妭,我叫云桑,是 神农的王姬。他的表情……” 云桑的眼泪潸然而落,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他的表情,他的表情……从不相信到 震惊,从震惊到愤怒,有渐渐从愤怒变成了悲伤。他死死的盯着我。那种悲伤空洞的眼神, 就好像他的心在一点点地死亡,他愤怒的时候,我十分紧张害怕,可当他那样悲伤的看着我 时,我宁可他愤怒,宁可他打我骂我……” 阿珩问: “后来他说什么?” 云桑哭着摇头, “没有,他一直什么都没有说,后来天牢的士兵们赶来,渐渐把我包围 住,上午那个死关头,我求他说句话,不服管是恨我还是怨我,都说句话,他却决然的转过 了身子,面朝墙壁,好似入定。我一边和士兵打斗,一边和他说你今天若不说话,我就一直 留在这里,后来,后来…… ……他终于说了句花…… 。。” 阿珩心下一松, “他说了什么?” “滚!他让我滚! ” 云桑泣不成声,呜呜咽咽的说: “我当时也疯了,对他吼,你叫我滚,我偏不滚,我虽 然有父王的灵药保护,可仍然受了伤,被士兵捉住,这时候我心里十分害怕,如果被俊帝知 道我的身份,肯定是一场轩然大波,但我不后悔!幸亏少昊赶来,他十分精明,下令所有侍 卫回避,问我究竟是谁,我一句话也不肯说,他说‘我虽然看不出你的真容,可我能看出你 使用了人面蚕的面具, 这个天下能把人面蚕的蚕丝纺织成如此精巧的面具的只有轩辕上上的 嫘祖,但听闻她也只纺织了四面,分赠给了四个儿女,你的这面既然是女子的,想来应该是 轩辕妭转赠给你的’我越听越紧张,豁出去想,反正他没有办法摘下我的面具,只要我不承 认,他休想知道我是谁,这个时候少昊说了句话,深深打动了我。 ” 云桑抬头看着阿珩,他说, “轩辕妭是我的未婚妻,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你不 想别人知道你的身份,那也不用告诉我,你只需要告诉我那里安全,我派心腹送你过去。 ” 阿珩胸膛起伏,云桑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般君子,我岂能再猜疑他?所以我就告诉他, 请送我回神农山,他立即明白了我的身份,沉默了一瞬间说,这时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亲自 送你回去。一路之上,他没有问过我一句我为何夜闯高辛天牢,回到神农山,也只字不提我 受伤的真正原因,父亲知道我说的是假话,不过他一向对我很放心,没有多问,若知道我做 的是,父王肯定……” …… 云桑低头,用手绢擦拭着眼泪。 阿珩默默坐了一会,说道: “姐姐,其实诺奈依旧很在乎你。 ” 云桑惨笑, “我只自作自受,不用安慰我。 ” “他骂你滚,唐你滚,其实是在保护你,和刚见到你是,不停地催促你离开的心是一样 的。 ” 云桑在人情世故上远比阿珩精明,可他关心则乱,此时听到阿珩的话,仍旧将信将疑, 别的思绪却与起来越清楚。 夜闯天牢虽然严重, 可也不至于惊动少昊, 少昊能那么循序赶来, 肯定是因为诺奈,少昊肯定看出她和诺奈的关系异样,所以从一开始就很客气有礼。少昊袒 护他不仅仅是以为轩辕妭,也许更是因为诺奈和诺奈身后的羲和部。 云桑低着头默不作声,神情却渐渐好转。阿珩凝视着她,心中暗暗难过,云桑还不知道 炎帝的病,等知道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悲痛。 云桑抬头,纳闷的问: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悲伤?” 阿珩站起来, “我出去看看他们,少昊应该要告辞下山了。 ” 云桑重重握住她手, “替我谢谢少昊。 ” 阿珩点点头,云桑似乎还想说什么,沉吟了一瞬,轻叹口气,放开了阿珩。 阿珩向着山崖外信步而行,烈阳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绕着他打了个转,似乎也看出他心 情低落,安静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阿珩抚着烈阳说: “云桑迟早会知道炎帝的病情,瑶姬姐姐死时,云桑大概以为一切终 于结束了,所有痛苦终于爆发了出来,可哪里知道…… ……这个时候,是云桑最需要诺奈谅 解的时候,诺奈只要心中还关心云桑,肯定不忍心让他背负双重痛苦,一定回来探望云桑。 ” 烈阳歪着头看着她, 阿珩拿出一枚玉简, 用灵力给诺奈写信, 刚写下 “炎帝病危,,,” ,,, 耳边突然想起云桑的花“王族的事情永远不会简单” ,他停下来独自思量。 炎帝的病情关系到天下局势,牵涉到神农帝位的继承,是自高机密,不要说其他国家, 就是神农重臣祝融、后土他们都要隐瞒,只怕连云桑自己都不可能把炎帝的病情告诉诺奈, 阿珩又怎么敢擅自将炎帝的病情泄露给一个兵权在握的高辛将军? 阿珩怔怔的站着,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普通人人家, 父亲病重, 人生最痛苦哭的时候, 肯定子渴望恋人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可云桑居然连告诉诺奈的权利都没有。不管再痛苦,云 桑都要装作若无其事,诺奈不可能知道云桑即将要经受的痛楚。 云桑默站了半晌, 把关于炎帝的话语全部涂去, 只从诺奈在凹凸馆内错认了云桑的误会 讲起, 详细解释了一切都是云桑一时冲动的无心之过, 绝不是有意欺骗。 恳请诺奈原谅云桑。 炎帝向少昊再次道谢后,命榆罔和蚩尤送少昊,榆罔和少昊并肩而行,边走边谈笑,蚩 尤微微落后了几步,沐槿蹦蹦跳跳的跟在蚩尤身边,叽叽喳喳的缠着蚩尤讲讲蟠桃宴。蚩尤 压根不吭声,他却早就习惯,自得其乐的自问自答。 一行人出了山谷,看到阿珩站在山崖边,静看着远处,一只白色的琅鸟停在她的肩头。 她听到她们的说笑声,回过了头,暮色苍茫,山岚浮动,雾霭迷蒙。阿珩的面容看不分明, 可隐隐的忧伤却流淌在每一片漂浮的衣袂间。 少昊心中一动,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蚩尤快步过去, 琅鸟嘎一声飞到蚩尤的肩膀上, 沐槿从没有见过鸟儿长得这么漂亮神气, 伸手去摸,琅鸟狠狠看向她,幸亏沐槿手锁得很快,未见血,可也很疼,她气得打琅鸟,蚩 尤警告说: “别惹他。 ” 沐槿委屈地叫: “蚩尤! ” 榆罔和少昊彼此行过礼告别,阿珩走过来,对少昊说; “王姬让我替她转达谢意。殿下, 能借一步说话吗?” 榆罔知趣的避让到一边,蚩尤盯着阿珩,阿珩装作不知道,把一块玉简递给少昊,低声 说: “麻烦殿下把这封信交给诺奈将军。 ” 少昊结果玉简, “姑娘放心,我会亲手交给诺奈。 ” 阿珩行礼道谢,少昊盯着她看了一瞬,摇摇头, “真奇怪,我总觉得见过你。 ” 阿珩心中一惊,少昊却未再深究,洒然一笑,跃上了玄鸟的背,对大家拱拱手, “诸位,后会有期。 ” 目送着玄鸟消失在云间,榆罔心悦诚服的感叹, “难怪连父王都盛赞少昊青阳,几百年 前,我见到青阳时想,这世间怎么可能还有哪个神能和青阳并驾齐驱?今日见到少昊,才真 正相信了,高辛和轩辕有他们,真是大幸! ” 沐槿不屑的说: “我们神农有蚩尤! ” 榆罔叹口气,言若有憾,实则喜之的说: “可惜蚩尤和他们不同! ” “哪里不同了?蚩尤……”沐槿回头,看到蚩尤站在阿珩身边,一边和阿珩说话,一 …… 边指间晕着一团火焰,和琅鸟打架,显然压根没有听到榆罔和她说什么。 沐槿气恼的跺脚,大叫: “蚩尤!父王叮嘱我们送完少昊赶紧回去,他有重要的事情告 诉我们。 ” 阿珩神情一黯,和榆罔告辞: “殿下,我不方便……” …… 榆罔亲切的说: “父王让我请你一块去。父王说你是姑姑的女儿,咱俩算是兄妹了,我 该叫你什么?” “我叫阿珩。 ” “珩妹妹,你叫我榆罔就好,或者叫我哥哥。 ” 阿珩跟着榆罔回到居所,炎帝独自一人坐在篝火前,看到他们,示意他们过去坐。 他对榆罔和沐槿说; “本来想一块告诉云桑,不过云桑如今有伤。暂时先瞒着她一段时 间,你俩要记住,这件事情关系到神农安危,没有我的允许,再不可告诉任何人,沐槿,你 明白吗?” 沐槿神情一肃,竟有几分云桑的沉稳风范, “我和后土自小一起玩大,干亲深厚,我知 道父王担心我会不会让他知道,请父王放心,我虽然平时蛮横了一点,但不是不知轻重。 ” 炎帝点点头,慈祥的看着榆罔好沐槿,郑重的说: “我中毒了,大概只能再活三五年。 ” 榆罔和沐槿震惊的瞪着炎帝,都不愿相信,可又知道炎帝从来不开玩笑,眼内渐渐浮现 惊恐。 炎帝也不再说,只微笑的凝视这他们,似乎等着他们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半晌后, 沐槿尖锐的干笑了两声, “父王, 你的医术冠绝天下, 哪里会有你解不了的毒?” 说着,视线投向蚩尤,似乎盼着他帮忙说话。 蚩尤淡淡的说: “师父是活不长了。 ” 沐槿愣了一愣,眼泪飞溅出来。 榆罔怒吼着,扑上来就要打蚩尤, “你胡说八道。 ” “榆罔! ”炎帝沉声呵斥,榆罔紧紧抓着蚩尤的衣领,蚩尤看似冷漠,却凝视着榆罔, 眼神坚毅,似乎在告诉榆罔,现在是炎帝最需要他坚强的时刻,榆罔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 蚩尤,面朝炎帝跪下, “父王。 ”为了克制悲伤,他的身子都不停的颤抖,阿珩不忍心看,低 下了头。 沐槿遂仍然控制不住悲伤,但众人都神情肃穆,她的哭声渐渐小了,阿珩把一条绢帕悄 悄塞到她的手里。 炎帝对榆罔说: “你的神力低微,心地过于柔软,没有决断力,并不适合做一族领袖, 我几次都想过传位于他人,却怕会引起更大风波,毕竟你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祝融他们即使 不服,也不敢轻易起兵造反,可如果换成他人,却有可能立即令神农国分崩离析。 ” 榆罔羞愧的说: “儿子明白,儿子太不争气,让父王为难了。 ” 炎帝笑着轻拍了榆罔的肩一下, “你母亲连花花草草都不舍得伤害, 在她怀着你的时候, 我们常常说我们的儿子应该怎么样,她说‘不要他神力高强,也不要他优秀出众,只希望他 温和善良,一辈子平平安安。” ’ 榆罔身子一颤,不能相信的看着炎帝。炎帝说: “我很高兴,你母亲一更高兴,我们的 儿子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不仅温和善良,还胸怀宽广。 ” 榆罔的眼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匆匆低下了头,声音哽咽, “我一直、一直以为 父亲对我很失望。 ” 炎帝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是我一直对不起你,让你不得不做炎帝的儿 子,如果你出生在一个平凡的神族家中,你会过得比现在快乐得多,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情,我对你和你的姐姐们都很抱歉,因为我,让你们的母亲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重担,又因 为我,云桑一直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至鞥年日复一日的做着神农国的大王姬,我也是一个 不算失败的帝王可我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 ” 榆罔再忍不住,眼泪滚滚下来, “父王,别说了,母亲和我们都没有怪过你。 ” “如果我又要把神农一族的命运全部交托到你的手上,让你承担你不想承担的责任。 ” 榆罔弯身磕头, “儿子会尽力。 ” 炎帝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中有太多担忧,可最终只是用力的按住儿子的肩膀,想是 把他按趴下,榆罔用力的挺直背脊,无论如何都不肯倒下去,好似在一个用力按,一个用力 抗的过程中,承接着什么。 半晌后,炎帝说: “我想封蚩尤为督国大将军,你觉得呢?” 榆罔立即说: “听凭父亲安排。 ” 炎帝指指蚩尤,对榆罔吩咐: “你去给他磕三个头,向他许诺你会终身相信他,永不猜 忌他,求他对你许诺会终身辅佐你。 ” 榆罔跪行到蚩尤面前,一手指天,一手向地,说道: “我父亲坐在这里,我的母亲安葬 在这里,我神农榆罔,在父亲和母亲的见证下,对天地发誓,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猜 忌,不怀疑蚩尤,必将终身信他,若违此诺,父母不容,天地共弃。 ”说完,砰砰的磕了三 个头。 蚩尤淡淡的说, “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帮你。 ” 蚩尤的誓言简单的不像是誓言,炎帝却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真正笑了,他一手拉 着榆罔,一手拉着蚩尤。把他俩的手交放在一起, “神农族的就托付给你们了。 ” 榆罔用力握住了蚩尤的手,眼中含泪的笑看着蚩尤,蚩尤粲然一笑,回握住他的手,用 力摇了摇,榆罔用力砸了蚩尤一拳, “别以后我一求你做什么,你就让我去偷酒。 ”这一次才 是两个人之间真正的盟誓。一握下,从此后,不管刀山火海,兄弟同赴。 炎帝欣慰的开怀大笑, “今日不同你们两个猴儿去偷, 沐槿, 去把屋子里的酒都拿出来。 ” 云桑脸色苍白的从暗中走了出来,微笑着说: “别忘记给我也拿个酒樽。 ”显然刚才炎帝 所说的花他已经全听到了。 阿珩立即站起来扶住她,担忧的看着她,云桑捏了捏阿珩的搜,表示没有事,自己撑得 住。 被蚩尤的淡然,云桑的镇定所影响,榆罔和沐槿虽然心情沉重,也都能故作若无其事, 一杯杯饮着酒,陪着炎帝谈笑,可以的遗忘炎帝病重的事。 炎帝走到阿珩身边, “珩儿,陪我去走一会,醒醒酒。 ” 阿珩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忙站起来,扶着炎帝向山谷中走去。 炎帝看出蚩尤喜欢阿珩后,曾有意无意想撮合他们,即使作为父辈的私心,更是作为帝 王的私心,轩辕和高辛的联姻对神农大大不利,可今日和儿女们朝夕相处的一天,他那颗帝 王的心淡了许多,他甚至心里对阿珩有隐隐的抱歉。 炎帝拿出一个玉简交给阿珩, “这个送给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帮到你。 ” 阿珩用灵识探看了一下,看到起手的几个大字, “神农本草经?” “这是我一生的心血,就算做伯伯给侄女的见面礼。 ” “为什么不传给云桑姐姐?” “她的天份不在此,大概医药总是和死亡息息相关,云桑心里一直很抵触这些,而且,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人都在觊觎,若留给云桑,只怕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 阿珩的神情渐渐凝重, 手中的东西是天下第一人的一生心血, 可以不动声色中就令绝代 英雄一命呜呼,也可以凭借妙手回春之术左右天下。 阿珩提醒炎帝: “我可是轩辕黄帝的女儿! ” 炎帝微笑: “你也是我义妹西陵嫘的女儿! ” 阿珩犹豫了一瞬,收起玉简, “谢谢伯伯! ” 炎帝道, “不用谢了,是福是祸都难料。 ” 阿珩跪下给炎帝磕头, “伯伯,我打算立即离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身份一旦 被人察觉, 只怕会掀起惊涛骇浪, 给本就形势严峻的神农族雪上加霜, 也会把蚩尤置于险地, 不管是为了伯伯,还是为了蚩尤,我都应该尽早离去。 ” 炎帝沉默着,阿珩身处激流漩涡中,有的还是他亲手所致,却仍处处为他考虑,让他越 发怜惜这个女孩,但——也只能是怜惜。 阿珩问: “伯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娘亲吗?” 炎帝凝视着夜色的尽头,神思好似飞回了几千年前的日子,眼中的愁余仍在,笑容却变 得明朗飞扬,依稀少年时, “不用了,我要说的话,她心里都明白。 ” 阿珩站了起来, “伯伯,那我走了,蚩尤那里,就麻烦伯伯替我告别。 ” 阿珩走到山崖上,召唤烈阳和阿獙。 “你真就打算不告而别?” 阿珩回头,看到满天星辰下,蚩尤静静而立,看似平静,却怒气汹涌。 阿珩沉默着。 几声咳嗽传来,云桑骑着一头梅花鹿过来,喘着气对蚩尤说: “你如果真的在乎阿珩, 就让她离开。祝融、共工、后土这些人的势力盘根错节,父王的病情隐瞒不了多久,他们本 以为地位之争还在几千年后,不管什么岩心都得压着,如今事情突然巨变,他们肯定心思大 乱,也许一时之间不敢对榆罔下手,可对你不会有任何顾忌。 ” 蚩尤神情不屑,云桑说: “你自然是不怕的,可你现在手中一个兵都没有,你就不怕一 个顾虑不周,伤到阿珩啊?” 蚩尤沉默不语。 云桑知道已经戳中蚩尤的弱点,也不再多言,拍拍梅花鹿,鹿儿驮着她离开,低低的咳 嗽声断断续续的传来,阿珩叫: “云桑,你,你…… ……一定要保重。 ” 云桑回过头,微笑泽华说: “放心,我没有事,你,你…… ……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 两人眼中都隐隐有一层泪光,阿珩笑着点点头,云桑笑了笑,身影消失在林不见。 蚩尤走到阿珩身边,低声问: “你有什么打算?离开神农山后打算去哪里?” “母亲不许我回轩辕山,趁着天下太平,我想在四处走走,和以前一样。 ” 阿珩微笑着。 想到往事,蚩尤也唇角含着笑意,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每年让我见你一面。 ” “怎么见?随着炎帝的病情加重,神农国的戒严会越来越严密,只怕连入都困难。 ” “每年四月,当桃花开满山坡的时候,是九黎族的桃花节,大家会在桃树下唱情歌,挑 情郎。从明年开始,每年的四月,我都会在九黎的桃花树下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 想起九黎,那个美丽自由的世外桃源,阿珩心中不禁盈满了温馨,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米朵和金丹月下私会,浓烈醇厚的酒嘎,奔放火辣的情歌…… ……炎帝的话也一直回响在耳 边, 他是愿意像山野间的燕子一样双双对对共白头, 还是要像母亲一样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守着自己的影子日日年年? 阿珩思绪悠悠,半晌没有出声。 “西陵珩,你不愿意吗?”蚩尤紧紧抓着她,深色冰冷,眼中却有炙热的焦灼,蛮猛的 威胁,阿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张口要说,话到嘴边,已经烧得脸颊滚烫。 她手指微微勾着蚩尤的手,脸却扭向了别处,不好意思看蚩尤,细声细气的说: “你若 年年都穿着我做的衣袍,我就年年都来看你。 ” 蚩尤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盯着连耳朵都红透的阿珩,欣喜若狂, “我穿一辈子,你就 来一辈子吗?” 阿珩脸红得好像要滴下血来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若穿,我就来。 ” 蚩尤哈哈大笑, 猛地抱住了阿珩,阿珩低着头, 娇羞默默, 只听到咚咚的心跳声,慌乱, 甜蜜,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半晌后,阿珩说: “炎帝和榆罔都在等你,我得走了。 ” 蚩尤对绕着阿珩盘旋的烈阳叮嘱, “我把阿珩和阿獙都交给你了! ” 烈焰第一次被委以重任, 而且是一个他勉强能瞧得起的家伙, 他也表现出了难得的郑重, 飞到阿珩肩头,一只翅膀张开,拍拍自己的胸膛,好像在说: “有我在,没问题! ” 阿珩和阿獙都乐不可支,烈阳羞恼的飞到阿獙头上,狠狠的教训阿獙。 阿獙依依不舍的冲小鹿叫了一声,展翅飞起,蚩尤仍握着阿珩的手,阿生冉冉升高,蚩 尤不得不一点点放开了她,就在快要松脱的一瞬,阿珩忽然抓紧了他, “我是你的债主,这 天下只有我才有权取你的性命,不许让祝融他们伤你! ” 蚩尤的笑意加深,重重握了他一下, 松开, “我答应你,除了你, 任何人都不能伤到我! ” 阿珩和阿獙的身影在云霄中渐去渐远。 小鹿望着天空,喉咙间发出悲伤的呜咽声。蚩尤蹲下,揪着小鹿的两只耳朵。 “别难过,迟早有一日,我会把他们正大光明的带回来。 ” 被王母幽禁了六十年后,阿珩再次独自游走大荒,却不再是胆大妄为的西陵珩,而是治 病救人的西陵公子。 西陵公子为人治病分文不取, 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病人全家每日早晚要向神农山的方 向诚心祝祷。 传说人为万物之灵,只要心诚,千万人地诚意和天灵地气融合就可以减少时间的痛楚, 这就是为什么乱世会生英雄,因为世人祈求平定乱世的英雄,英雄也就应天而生。 西陵公子每到一处,必定开堂授课,只要对医术感兴趣,不管身份高低,地位尊卑,都 可以去听课。 随着西陵公子在大荒内的四处游历,她的医术越来越好。 很多知名医者都对西陵公子推崇有加,他们说和西陵公子谈一次,常会茅塞顿开,医术 上更上一层楼, 不过也有医者对西陵公子抱有怀疑, 因为据说有时有问他一些既简单的问题, 他会突然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不管西陵公子的医术是高是低,反正随着西陵公子的足迹,他帮助了很多人,令很多人 对他感恩戴德。 时光悠悠流转,转眼已是六年。 这一日,西陵公子到了高辛国的云州城,像往常一样,他早上和医者们探讨医术,下午 在城外的空旷处接待各地来的病者。 他的医堂很简单,就是一张草席,他坐在草席上,为汇聚而来的人真算病情。 因为西陵公子的名气太大,真个荒野都是人,有衣服都难以蔽着身体的乞丐,也有坐与 软轿内等候的名门闺秀。幸亏早上听过他课的医者慷慨援手,效仿着他,铺一张草席,就地 为病者看病。 人虽然很多,却很安静,没有人挤,也每一偶人吵,大家都按照顺序静静等候,以至于 偌大的荒野有一种沉默的肃穆。 云州城主领着高辛的二王子宴龙走到山坡上,宴龙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叹道: “这个西陵公子真是个人物! ” 云州城主笑着说: “属下也是这么想,所以听闻殿下路过,特意请殿下来。 ” “哦?” “属下琢磨着,若殿下能把西陵公子收归到帐下,应该对殿下的声望很有帮助。 ”少昊 在百姓中很受爱戴,宴龙很需要能有助于他声望的左膀右臂。 宴龙点点头,城主又说: “他的姓氏是西陵,说不准是西陵世家的子弟,这几千年来, 西陵家子弟凋零,没有什么作为,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没落了,可他家与其他 三世家都有姻亲关系,仍然是不小的助力。 ” 宴龙淡淡一笑, “我去会会这位西陵公子。 ” 城主刚要命属下开路,宴龙斥道: “这么多人在看病,别打扰了他们,我自己过去就行 了。 ” “是,属下虑事不周。 ” 宴龙一路慢行,边走边留心听周围人对西陵公子的议论。他衣着华贵,品貌出众,人群 自然而然的给他让开了路。 西陵公子看着年纪不大,一身青衣,端坐于榕树下,容貌平凡,可神色恬淡,举止温和, 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西陵公子抬头看到宴龙,愣了一愣,宴龙贵为高辛的二王子,宫中医师众多,显然不是 找他看病。 宴龙向他微欠了身子,笑着施礼。 西陵公子也欠了欠身子,向他回礼,可回过礼后,就没有再理会他,只专心接待病人。 直到天色黑透,人群不得不散时,西陵公子才停止看病, 宴龙也是好耐心,一直在旁边静静等候,看人群散了,他才上前说话, “在下姓常,非 常敬佩公子高义,想请公子饮几杯酒,闲聊几句江湖散事。 ” 西陵公子客气的推辞, “劳累了一天,明天还要出诊,今日需早点休息。 ” 宴龙十分谦逊有礼,并不勉强, “那我等公子义诊完再来邀约公子。 ” 连着三日,宴龙都是早早来,等候在一旁,不但不打扰西陵公子,反倒帮着做了很多事 情,比如他组织人把病人分门别类,什么病就交给擅长看什么病的医者,经过他的有效组织 后,效率大大提高了。 三日后,义诊结束,宴龙又来邀请西陵公子, “今天晚上是高辛的放灯节,在下特意备 了一点酒菜,希望公子能大驾光临,同赏河灯。 ” 西陵公子未答话,旁边几个来帮忙的医者对宴龙很有好感,不停的鼓动, “公子去吧, 劳累了几天,也该休息一下。 ” 盛情难却,西陵公子只能答应了宴龙。 宴龙带着西陵公子上了一艘非常精致的画舫, 画舫上服侍的人都是妙龄少女, 就连那乘 船的船娘也容貌姣好, 体态动人。 备置的小菜十分可心, 桂花圆子酿, 松鼠鱼, 碧海明月汤…… 明眸皓齿的少女穿着南方的轻纱裙, 用南人特殊的软语娇声把菜名一道道报出, 别有一 番情趣。 西陵公子笑赞: “果然是未到南地不知何为风流。 ”其实心中戒备,食不知味。 宴龙越客气,他越紧张。本来他对宴龙一无所知,可因为云桑和诺奈,对宴龙和少昊之 间的地位争斗了解了点滴,知道宴龙绝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看着眼前的碧波荡漾, 西陵不禁想起相逢于水边的云桑和诺奈, 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怎么 样了。她曾写信问云桑要不要她去高辛代为探望诺奈。云桑来信说,现在局势复杂,实在无 心他念。阿珩明白云桑已有所指,帝位交接时,一不小心就会爆发大乱,云桑既要照顾病重 的炎帝,又要辅助柔弱的榆罔,只怕“心力交瘁”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宴龙看西陵公子神情紧张,心神恍惚,取出梧桐琴,笑道: “公子医人身体,在下的琴 技只可遇人心灵,愿意为公子奏一曲,希望能消解公子的疲劳。 ”宴龙自负琴技天下无双, 平日并不轻易弹, 更不用说为人抚琴取乐, 可对西陵公子存了收服之心, 所以不惜纡尊降贵。 西陵公子忙行礼道谢。 宴龙琴技不凡,不愧被赞誉为天下第一。起音温和,犹如春风,吹去了一切凡尘俗世, 令人心神放松,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所有烦恼。琴音又与周围景致水乳交融,音在景中流,景 在音总显,西陵公子随着琴音,细细欣赏其周围的景致。 河畔俱是放灯的人,为了祈求来年太平,纷纷把灯放入河中。点点灯光随着波涛起起伏 伏,流向远处。 她们的画舫在河中无声而行,就如行走在璀璨星光中。此时又正是江南草长莺飞、花红 柳绿的季节,河岸两侧百花盛开,烂漫四野,晚风徐崃,花随风舞,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西陵想着再有一个月九黎深山中的桃花就会盛开,他就又能见到蚩尤,不禁深思飘摇。 年年岁岁,他们都按照约定,相会于桃花树下。相聚虽然短暂,欢乐却很绵长。 几声粗哑难听的山笛骤然响起,不成曲调,打断了西陵公子的思绪,也大乱了宴龙的琴 音,叮的一声,琴弦断了。宴龙的脸色变了变,盯着岸上道: “不如我们上岸去走走。 ” 西陵公子笑点点头: “也好。 ” 船娘将船靠了岸,河灯看得越发清楚,宴龙边走边和西陵公子解释各种花灯。 莲花灯寓意吉祥安康,桃花等祈求好姻缘,枣花灯是祝祷早生贵子,并蒂莲灯是希望永 结同心,龟甲灯是祝福父母长寿…… 西陵公子原本只是看热闹, 在宴龙的解释下渐渐明白了, 每一盏灯后都有一个人在虔诚 的祈祷,每一盏灯都是一个诚挚的心愿。 几个顽童举着花灯冲过来,奔跑间花灯着了火,人群为了避免火乱了起来。 西陵公子眼珠子骨碌一转,借着人群的混乱,假装和宴龙走散,浑水摸鱼的遛了。宴龙 盛情款待背后的用意,他十分清楚,可他也知道自己用不可能答应,既然如此,不如早早离 开。 等到了人少处, 西陵公子发现已经看不到宴龙的身影不禁嘻嘻而笑, 不想桃花林内也传 来笑声, 西陵愣住, “是谁?” 他仰头去看,一个丰神俊逸的白衣男子斜坐在杏花树上,手握酒壶,仪态潇洒,犹如花 中醉仙,满树繁丽的杏花赢得他飘逸出尘,卓尔不凡。 竟然是少昊,难怪能惊扰宴龙的琴音,西陵立即傻了。 少昊微笑着问; “公子是来赏河灯的吧?” “是。 ” “其实,最好的赏灯地点不在河上。 ” “那是哪里?” 一直黑色的玄鸟落在他们身前,少昊笑指指天空, “看天上的星星要在地上,看地上的 星星自然要到天上。 ” 他邀请西陵公子上玄鸟。西陵公子犹豫了一瞬,跳到玄鸟背上。 玄鸟腾空而起,西陵公子和少昊并肩而立,同看看脚下。 高辛国内湖泊密集,河流众多。放灯节是高辛最大的节日,家家户户都会做灯来放,起 先坐着画舫只能看到一条河上的灯,此时,从高空俯瞰,才发现所有的湖泊河流上都飘着点 点灯光,光芒摇曳,渺渺茫茫,就好似地上有无数颗星星,而这些星星又汇聚成了无数条星 河,或蜿蜒曲折,或好大壮阔,竟是比浩瀚的星空更璀璨,更美丽。 西陵看的目瞪口呆,喃喃说: “人间天境,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地上。 ” 少昊凝视着化作了满天星辰的高辛大地,微笑着说: “我年年都会看,年年依旧震撼。 ” 西陵问: “放灯节的传统从何而来?” “年代久远,传说很多。有个传说是说一个美丽少女的心上人取乐远方战斗,一直都没 有回来,悲伤的少女就在河上燃灯,指引他回家,据说奄奄一息的勇士靠着灯地指引,终于 找到了回家的路,和少女团聚。还有一个传说是说在一个美丽安宁的村庄出现了打水怪,一 个勇敢的少年为了救全村人,和水怪搏斗而死,他的母亲非常悲伤,日日夜夜在河边徘徊, 呼唤着儿子的名字,村民们为了安慰悲伤的母亲就在河上燃灯。 ” “那你相信那个传说?” 少昊说: “我相信这些灯就是星星。 ” “就是星星?” 少昊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抚养我的老嬷嬷常常指着 天上的星星告诉我, 母亲没有离开, 她化作了星星, 一直在守护我, 我刚开始很相信她的话, 不管高兴还是悲伤的时候都虔诚的对着星星倾诉,就好象母亲听到了一些,可是有一次,我 受了很大的委屈,弟弟有母亲保护,我去什么都没有,只能被欺凌,我就对老嬷嬷说我在不 相信你的鬼话,从来没有什么守护的行星!老嬷嬷很难过,带着我出来看人放灯,和今天晚 上一样,整个高辛的大地似乎搜变成星辰密布的天空,老嬷嬷说‘看见了吗?这全是守护的 星星!” ’ 西陵凝视着脚下的星辰,明白了少昊的意思,这些灯是无数个少女,无数个勇士,无数 个母亲,无数个儿子点燃的灯,灯光就是他们守护的亲人的心,所以是守护的星星。 少昊微笑的看着西陵公子, “在下高辛少昊。 ” 这是一个令大荒震惊的名字, 西陵公子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道破自己的身份, 冷冷的看着 他。 “我总觉得能潜心学医的人肯定都有心中想守护的东西,不知道西陵公子最想守护什 么?” 西陵公子沉默着,少昊虽然没有看破他是谁,却看透了她的心思。在父亲和大哥的威严 和力量面前,他显得渺小,他不想有朝一日,面对父亲和大哥时,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 要努力研习医术。 少昊也不继续追问,微笑着说: “西陵公子的医术就像是火,能帮助那些少女和母亲点 燃的灯,让她们幸福,我想为整个高辛的少女和母亲请您留下,和我一起守护这幅人间天境 图。 ” 西陵公子的心咚的一跳,此时的少昊眉宇间尽是坚毅,如若万仞之山,坚不可摧。隐隐 的,他竟然又是尊敬,又是害怕。 少昊笑了笑说: “我也知道这个决定很大,你不必着急做决定,反正你还要在高辛国继 续游历,等你考虑好后再告诉我,不管你是否愿意,我都很感谢你来到高辛,更欢迎你再次 来高辛。 ” 西陵公子只能点点头。 玄鸟戴着,他们落在了一处小小的院落中,西陵公子刚想拒绝,少昊笑着推开房门,只 看案头全是书籍, “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医书,希望对公子有所帮助。 ” 西陵公子不禁心动, 快步走进去, 拿起一侧翻看, 少昊轻轻关山门, 等西陵公子抬头时, 少昊已经不再, 西陵公子想告辞,可又舍不得这些医书,只得坐了下来,继续阅读。 连着几日,阿珩都在潜心研读少昊收集的书籍,少昊从不来打扰他,他甚至感觉不到少 昊就住在同一座院子中。只有偶尔传来的酒香让他明白那个人就在不远处, 这一日,他正在看书, 又闻到酒香,不过这酒香是雌滇酒, 他终于按耐不住,拉开了门, 却看不到人影, 正在纳闷,从屋顶上传来声音, “书看完了吗?” 阿珩回身,仰头,看到少昊侧身斜躺在屋顶上,一手支头,一手抱这个酒葫芦,身后恰 好一轮明月,溶溶清辉下,他宛若月中醉仙。 “快乐,你喝的是什么酒?” “雌滇酒,要不要尝一下?”少昊把酒葫芦抛给西陵公子。 阿珩浅浅喝了一口,装作不胜酒力,有仍会给少昊, “怎么酒还分雌雄?” 少昊微笑着望着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是一个同样喜欢饮酒的朋友告诉我的,酒 的确还分雌雄。 ” 阿珩呼吸一滞,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装作很好奇的问: “什么样的人能让名满天下的 少昊视作酒中朋友?” 少昊喝着酒,唇畔含着笑,一直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 “她挺有趣的。 ”少昊说着望向 西面, “不知道她现在又在哪个地方喝喝酒,听人讲故事。 ” 阿珩默不作声,少昊摇着酒葫芦问: “要不要再尝尝?” 阿珩笑, “好啊! ” 少昊把酒葫芦扔了过来。 两人一个坐在石桌上,一个躺在屋顶上,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闲话。 阿珩知道少昊所图其实和宴龙一样,他先是故意破坏了宴龙的计划,之后又步步为营, 让西陵公子无法拒绝他的好意,可同样的事情,少昊做来却自然而然,透着真诚。阿珩突然 想,如果他真的只是西陵公子,只怕早已经对少昊心悦诚服,能够甘愿供他驱使。 两人聊到半夜,阿珩怕露陷,不敢再喝,装作醉了,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屋子休息。 清晨时分,阿珩正在洗漱,突然看见无数蚕涌进屋中,蚕儿排成两个大字“速回。 ” 阿珩手中的毛巾掉到地上,脸色发白。 等心神恢复镇定后, 他走出屋子, 发现少昊站在院子中, 目送一直传递消息的玄鸟远去, 少昊的面色透着异样的沉重。 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同时惊动轩辕和高辛?阿珩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少昊说道: “我本想公子在高辛四处走一走,可现在加重有急事发生,找我回去,只能 先走一步,抱歉!公子想去什么地方,我派属下护送。 ” 阿珩说: “不必了,因为有些私事要处理,我也正想和你辞行。 ” 少昊笑着点头, “那你保重,我很期待与公子的来日重逢。 ” 阿珩几分无奈的笑了笑, “一定会重逢。 ” 少昊不再逗留,行色匆匆的驾驭玄鸟而去。 阿珩等他走了,也立即招呼阿獙和烈阳,匆匆赶往轩辕山。能同时惊动母亲和俊帝,召 唤他们回家, 目前只有可能是炎帝病危的消息。 看来高辛和轩辕在刺探他国消息的实力上旗 鼓相当。 阿珩望向神农山的方向,蚩尤可还好? 阿珩还在半空,就看见青阳站在朝云殿前。 她跳下阿獙的背,走到青阳面前,恭敬的行礼, “大哥。 ” 青阳只点点头,走在了前面,阿珩默默地随在他身后。 走进正殿,阿珩居然看见了几百年没有在朝云殿出现过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面对面坐在案前饮茶。 父亲一身王袍,气度雍容,正雄姿勃发,母亲却一头白发,风霜满面,以年老色衰。若 不着调她们的身份,没有人敢相信他们是夫妻。 青阳行礼后,站在了一边,阿珩跪下磕头, “父王,母后,珩儿回来了。 ” 黄帝笑着说: “坐到父王身边来,老是在外面野,从来不说来看看我。 ” 阿珩坐在父亲身边,亲自动手服侍着父母用茶。 阿珩抱住父亲的胳膊, 一半撒娇, 一半探寻的问, “父王, 你这怎么来了?最近不忙吗?” 黄帝笑道: “再忙也得为你终身大事操心啊! ” 阿珩心中咯噔一下,询问的看向母亲,嫘祖说: “你父王想选个日子尽快为你和少昊完 婚。 ” 阿珩眼前发黑,定了定神,才轻声央求, “父王,我还不想嫁! ” 黄帝正在喝茶,手势一点没缓,好似没有听到阿珩的话。 青阳半低着头,一边倒茶,一边淡淡的问: “你不想嫁,还是不想嫁少昊?” 阿珩看着哥哥一种冷漠的面容,心头生了寒意,说道: “我只是想再多玩几年,为什么 要急匆匆的让我出嫁?” 青阳说; “如果是平时,你想玩,那就让你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的情势容不得 你任性。 ” “如今是什么形势了?” “天下只知道炎帝在闭关炼药, 我们却得到消息说炎帝得了重病, 神农族只怕要换首领 了。 ” 阿珩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 虽然已经猜到了炎帝的病情只怕恶化了, 可真亲耳听到还是 觉得难以接受。 青阳说: “因为我们的属国和神农的属国接壤,轩辕族和神农族这几千年来大小矛盾一 直不断,他们早已经对我们不满,新即位的炎帝迟早会征讨我们。神农族地处中原,土地肥 沃,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国力远远胜过我们。更何况,我们跟这些上古神族比,毕竟根基 尚浅,如果神农和高辛联盟,轩辕也许就会面临亡族之祸,所以你越早和少昊完婚,对我们 越好。 ” 阿珩瞪着青阳, “你不停的说轩辕族、神农族,那我呢?” 青阳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说: “你是轩辕族的王姬,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 阿珩祈求黄帝: “父王,您一向最疼我,我真的还不想嫁,您再让我再多陪您和母后几 年。 ” 黄帝肃容说: “不是父王不想留你,我和俊帝已经通过消息,明日后少昊就会亲自来西 安元定下婚期,别的事情都随你,可婚事必须遵从父命。 ” 阿珩猛的将几案上的酒杯果盘都掀翻在地,冲出大殿, “要嫁你们自己去嫁,反正我不 嫁。 ” 黄帝对嫘祖没好气的说: “看看你把她纵容成什么样子!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吗?如果 这次她再敢私逃下山,我一定严惩! ”说完,黄帝一甩衣袖,怒儿起身。在侍卫的保护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朝云殿。 庭院中种满了高大的凤凰树,花开得正好,风过处,一阵呕一阵的花瓣落下,整个庭院 都笼罩在迷蒙的红雨中,景色异样绚丽。 阿珩仰头看着天空,觉得喘气艰难。 嫘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为什么不想嫁给少昊?我虽然没见过少昊,但青阳和昌意 都对他推崇有加,想必不会差。难道你已经心有所属?” 阿珩迟疑着,刚想开口, “我……”青阳站在母亲身后,盯着他,眼神冰冷,隐带杀 …… 气,阿珩眼前浮现出当日大哥挥剑刺入蚩尤心口的一幕,心中一寒,把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吞 了回去。 “我…… ……我谁都不喜欢,我就是还想在自由自在几年,不想出嫁。 ” 嫘祖柔声说: “女子总是要出嫁成婚的,你是轩辕的王姬,很多事情在你一出生就已经 注定,别害怕,也许真等你出嫁了,你会后悔没有早早出嫁,过两日,少昊就回来,娘会设 法让你们单独相处几日,也许你就会明白娘说的话。 ” 阿珩点点头,轻声应道: “嗯。 ”眼睛却是看着大哥。 夜色低垂,阿珩身体疲惫,却没有一丝睡意。 他站在窗前, 看着凤凰花的绯红花瓣一片又一片得从面前飘过, 现在正是九黎族山中桃 花盛开的日子,明日就是桃花节,蚩尤会在桃花树下等她,不见她不会离开。 阿珩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取下驻颜花,在指间把玩着。 等到大家都睡熟了,他蹑手蹑脚的溜出宫殿去找阿獙和烈阳。 阿獙和烈阳听到她的足音,立即醒了。阿珩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偷偷地坐到阿 獙的背上,小小声说: “去九黎。 ” 阿獙和烈阳缺维生素的飞起来,刚藏入云霄,正与全力加速,阿珩看到青阳站在五彩崇 明岛上,冷冷的看着她。 “你想去哪里?” 阿珩不回答,只说: “我的事情,你管不着,让开! ”驱策阿獙向前,想强行离开。 青阳负手而立,动都没动,阿獙就已经困在了她的灵力中,怎么飞都飞不动。 阿珩摘下髻上的驻颜,驻颜花迅速长大,无穷无尽的桃花瓣变成利刃,飞向青阳。青阳 这才抬起一只手,随手一挥,桃花瓣被他的灵力全部挤压到一起,像搓麻花一样,变成了一 根桃红色的绳子,缠向阿珩。 阿珩一边让阿獙左躲右闪,一边挥着驻颜,想打开绳子,绳子却和长蛇一样灵活地飞舞 着,不但避开了她的攻击,而且困住了她。 烈阳为了救阿珩,喷出一连串的火焰珠,吸引了青阳的注意力,阿獙则偷偷用嘴去咬着 绳子。 看到阿珩身上的绳子马上就要松开,青阳不耐烦的斥骂烈阳: “畜生,还不赶紧让开! ” 烈焰猛的喷出一阵三张高的巨焰,将青阳困在了火焰中,青阳很是诧异,竟然是凤凰玄 女!这只鸟儿居然懂得藏拙示弱,令人轻敌。 他的坐骑崇明鸟虽然是大荒第一猛禽,能都虎豹,可看到凤凰玄火,听到凤凰鸣叫,飞 禽对凤凰天生的畏惧令他不敢正面对抗烈阳,动作迟缓了下来。 阿珩趁着这个机会,挣脱绳子,翻身坐到阿獙背上,向着远处飞去, “烈阳,快走! ” 可性情刚烈的烈阳因为刚才青阳骂了他, 没有听到阿珩的话逃跑, 反倒不知死活的继续 向青阳进攻。 青阳起了杀心,如果不杀了这只怪鸟,坐骑崇明鸟总是胆战心惊,即使有他的逼迫也不 敢全力去追阿珩。青阳强逼崇明鸟飞向烈阳,从熊熊燃烧的凤凰玄火中从容而过,手掌变得 雪般白,击像烈阳。 阿珩回头见,魂飞魄散,都来不及招呼阿獙,直接奋力扑回去,一个瞬间,她的灵力堪 堪卷开了烈阳,可自己身在半空中,躲不开青阳的掌力,被打了个正着。 他的身体急剧下坠,青阳脸色发白,直接跳下崇明鸟的脊背,保住了阿珩。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阿獙此时才飞回来,在下方搂住了青阳和阿珩兄妹俩。 烈阳看到阿珩为他受了一掌,愤怒的叫着,发疯的撞向青阳,整个身体都开始燃烧,变 成了一团青色的火焰。 青阳一手抱着阿珩,一手抬起,想杀死惹祸的烈阳。 “大哥! ”阿珩拽住青阳的手,话没说完,一口血全喷到了青阳胸上。 青阳收回手,只用天蚕丝幻出一张大网,将烈阳捆住了个结结实实。天蚕丝本来不经凤 凰玄火,可这几股天蚕丝化自嫘祖为青阳所织的衣袍,又有青阳的灵力护持,烈阳怎么烧都 烧不断。 青阳探看妹妹的伤势,伤势不算严重,幸亏他自用了四成灵力,阿珩身上的衣衫又是嫘 祖所织,化解了三成灵力。 阿珩温顺的靠在哥哥怀里,好似因为伤已经放弃了逃跑,可当青阳想替她疗伤时,他却 突然反扣住青阳的命门,用驻颜花的桃花瘴毒封住他的灵气运行,把青阳定住。 她嘻嘻笑着跳回阿獙背上,回头对青阳说: “大哥,你就现在这里吹一会风赏一会星星 吧,这桃花瘴毒虽然厉害,可你是轩辕青阳,肯定能解开桃花瘴的毒。 ” 青阳盯着他说: “你也知道我是轩辕青阳,全大荒没有一个神或妖能这么轻易伤到我, 你能这么轻易,只不过因为你是我妹妹,我对你没有任何提防!你为了别的男人伤我,他可 值得你这么做?” 阿珩心下愧疚,说道: “大哥,我不想伤你,我只是真的不想嫁给少昊。 ” 青阳说: “你以为你能逃掉?别忘记父王说过的话,如果发现你头下山,必定严惩! ” 阿珩咬了咬牙,驱策阿獙向九黎的方向飞去, “大哥,对不起。 ”她对蚩尤有许诺,不管 怎么样,她都要去见他。 第二日傍晚,阿珩到了九黎族的山寨。 九黎山中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漫山遍野的一团一团的绯红,云蒸雾蔚的绚烂。 阿珩已经驾轻就熟,直接循着歌声,走进桃花深处。 山谷中,没有祭台,没有祭祀的物品,只有一股股的堆堆燃烧的篝火。少男、少女们围 着篝火唱歌跳舞, 他们的服饰很简陋, 他们的歌声很粗俗, 可他们歌声很嘹亮, 舞蹈很欢快, 笑声很动人, 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脸庞都散发着健康愉快的红光。 高山上种养不用灰 情哥哥儿探花不用媒 不要猪羊不要酒舍 唱着山歌迎妹儿回 …… …… 篝火前地歌声嘹亮动听,阿珩却完全听不进去。她站在往年和蚩尤相会的桃花树下,焦 急的等着。 从小到大,从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般无助。小时候,找哦个觉得父亲很疼她,不管他要 什么,都会给他,母亲很坚强,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保护她。可如今,她才明白父亲什么都 给他只是因为他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危及到父亲的利益,而母亲更没有他以为的强大。 嫁仍是那个嫁,但突然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她有惶恐,还有害怕,可只要想到蚩尤, 总会觉得隐秘的心安, 就好似心中藏着一个隐秘的力量源泉。 其实, 他并不需要蚩尤做什么, 她只想在他肩膀上靠一会,听他说一声“一切有我呢” ,知道有个人愿意在她累和害怕时让 她依靠,他就已经可以充满勇气的往前走。 山歌一首又一首的唱着,蚩尤还没有来。 阿珩翘首期盼,频频张望,心中有无数话想立即告诉蚩尤。他不想嫁给少昊,他这几年 很努力的学医,就是想要有朝一日有资格对父王说“不” ,他今天真的对父王说“不”了。 山歌声渐渐消失了,少女们都已经找到了喜欢的情哥哥,可蚩尤却仍然没有来。 阿珩刚开始还能装作平静,后来已经焦急万分,仰着头一直盯着天空,指望能突然看到 蚩尤驾驭着大鹏从天而降。 篝火的火光越来越小,天色越来越黑,欢聚的人群渐渐散了,蚩尤还是没来。 阿珩仰望着天空, 眼中有了伤心, 却仍在不停的替蚩尤想着理由, 也许他又是被耽搁了, 也许他已经在路上…… ……他一定会来, 她一边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一边渴望着,下一瞬,蚩尤就会突然出现。 等待中, 时间过得分外慢, 慢的变成了一种煎熬。 可煎熬中, 时间仍然一点一点在流逝。 夜越来越深,篝火已经全部熄灭,山谷中变得死一般寂静。 阿珩固执的望着神农山的方向, 总是希冀着下一刻蚩尤就会出现, 一身红衣穿云破雾而 来,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在看到他的一瞬,会突然变成欢愉的大笑,迫不及待的跳下大 鹏。 那么一切的苦苦等待都没有什么,他顶多心里是实际欢喜,表面却假装生气的不理他, 让他来陪着小心赔礼道歉。 等到后来,阿珩心中充满悲伤愤怒,恨蚩尤不遵守承诺,却暗暗对老田许诺,让蚩尤来 吧!只要他来了,他就原谅他的迟到。 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东边的天空慢慢透出一丝鱼肚白,天要亮了,阿珩竟然已经在桃花树下站了一夜。一夜 并不长,如果在幸福的睡梦中,只是一睁眼,一闭眼,可如果是一夜痛苦的等待,却好似有 千万年那么长, 足以令沧海化作桑田, 让希望变作绝望, 把一颗包含柔情的心变得伤痕累累。 阿珩不相信蚩尤会食言。天并没有亮,蚩尤肯定会来!是他许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见不 散,而现在正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阿珩头上肩上全是桃花瓣,在明亮的晨曦中,脸色一样潮红,碧桃话更红,她无力的抱 着桃树,才能支持着自己仍站着,指头在桃花树下不停的划着,蚩尤、蚩尤、蚩尤…… …… 深深浅浅的划痕,犹如他现在的心。 青阳徐徐而来,一身蓝衣随风漂浮,透着对事情看破的冷漠, “值得吗?你不顾反抗父 王,打伤大哥,冒险来见他,可他呢?” 青阳站在阿珩面前,替阿珩拂去头上肩上的落花, “也许有急事耽搁了,可是他对你的 承诺呢?难道他对你的承诺只能在没事的时候才能遵守, 一旦有事发生你就被推后?神的生 命漫长,一生中多的是急事,你若只能排在急事之后,这样的承诺你要来有何用?” 青阳牵起阿珩的手, “跟我回家吧! ” 阿珩用力甩开他的手,仍很固执的看向东边的天空,他说了不见不散! 青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倒是也没生气,反倒斜倚在桃花树上,陪着阿珩一块等。 太阳从半个圈变成了整个圈, 光线明亮的散尽 桃花林。 阿珩的眼光被光线刺得睁不开, 青阳说: “你还要等多久?和我回家吧,他不回来了! ” 阿珩眼中含泪,却就是不肯和青阳离开,我们约好了不见不散!他知道我在等他,一定 会赶来! 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附和着青阳,他不回来了,他不回来了…… …… 声音在她耳边像雷鸣一般回响着,越响越大,阿珩只觉得眼前金星闪烁,身子晃了晃, 昏厥过去。 轻言赶忙抱起阿珩,这才发现他起先的一掌,阿珩虽然只中了一成功力,可毕竟是他的 一成功力,阿珩没有调息就着急赶路,又站立通宵,悲伤下伤势已经侵入了心脉。 青阳又是怜又是气,抱起阿珩,跃上崇明鸟,匆匆赶回轩辕山。 刚接近轩辕山, 看到离朱带领侍卫拦在路上。 离朱是轩辕的开国功臣, 青阳也不敢轻慢, 立即崇明鸟停住。 离朱行礼,恭敬的说: “陛下命我把王姬拘押,带到上垣宫听候发落。 ” 青阳客气的说: “小妹有伤在身,请大人允许我陪他一块去。 ” 离朱看看昏迷不醒的阿珩: “劳烦殿下了。 ” 在侍卫的押送下,青阳带着阿珩进入上垣宫觐见黄帝。黄帝命医士先把王姬救醒。 阿珩醒转,看到自己身在金殿内,父王高高在上的坐着。她一声不吭的跪倒阶下。 黄帝问: “你可知道错了?” 阿珩倔强的看着黄帝,不说话。黄帝又问: “你愿意嫁给少昊吗?” “不愿意!父王若想把我捆着送进高辛王宫,请随意! ”阿珩的声音虽虚弱,可在死一 般寂静的金殿内分外清晰。 青阳立即跪倒磕头, “父王,小妹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我再劝劝她,她一定会……” …… 黄帝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黄帝看着阿珩, “这么多年,我随着你母后让你想做什 么就做什么,疏于管教,以致你忘记了王族有王族的规矩。 ”他对离朱吩咐, “把王姬关入离 火阵,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禀告我。 ” 青阳神色大变,阿珩是木灵体质,关入离火阵,那种苦楚相当于用烈火炙烤木头,他重 重磕头,不停的乞求, “父王,小妹神力低微,受不了那种苦楚,还请父王开恩。 ” 阿珩扬长而去,青阳仍跪在阶下为他求情,黄帝冷声说道: “轩辕与高辛联姻事关重大, 你若一时冲动想帮阿珩,我连你一起饶不了。 ” “象周,你去朝云……”黄帝正要下令,有帝师之称的知末走山前,行礼说道: …… “请 陛下派去朝云峰,臣会劝解王后娘娘不让她去救王姬。 ” 黄帝盯了知末一瞬, “我本打算让象周去,既然你主动请命,那你就去吧。 ” 知末领命后,转身而去,视线与青阳一错而过,隐有劝诫,青阳心中一凛,冷静下来, 对黄帝磕头,恭声说: “儿臣明白了,小妹是该受点教训。 ” 黄帝挥挥手,让青阳告退。 青阳除了上垣宫,屏退是从,面无表情,独自走着。大街上阳光灿烂,人来人往,热闹 无比,青阳却越来越偏僻,子走到一个破旧的小巷去。小巷内,有洗衣铺,屠夫铺,污水血 水流淌在路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馆,转给贩夫走卒们出售烈酒。因为是白天,没有任何生 意,青阳走进去,坐在角落了, “老板,一斤酒。 ” “好嘞! ”老板一边答应,一边把酒放到青阳面前。 青阳默默地喝着酒,从白天喝到黑夜,酩酊大醉,歪倒在脏旧的案上沉睡。 老板也不去管青阳,自干自己的事。他还是个六七岁的孩童时,第一次看到青阳,等他 三十多岁时,再次看到青阳,他惊骇的瞪着青阳,大叫“妖怪” ,被爹狠狠打了一巴掌,爹 说爷爷的老祖宗卖酒时,这个男人就这个样子,不知道是神是妖,反正不是个坏人,每次来 都只是喝酒,分文不少的付钱。 第二日傍晚时分,一个白衣男子走进酒馆,把一个酒壶递给老板, “灌一斤酒。 ” “好嘞! ”老板手脚麻利的把酒灌好。 白衣男子接过酒壶, 走到青阳身旁, 一手放在青阳肩头, 一手拿着酒壶仰头连灌了几口。 青阳抬头,没有惯常的冷漠,神情竟然有几分迷茫, “你来了?” 少昊问: “阿珩能在离火阵内支撑多久?” “你什么都知道了?” “你的那个丫头四处都找不到你, 一见我就急得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 我就猜你肯定 又来这里喝酒了。 ” “阿珩心脉有病,平时她最娇气,从不肯好好练功,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 少昊心叹, 当年你可是被黄帝酷刑折磨了半年都没求饶, 阿珩的倔强倒是和青阳一摸一 样。他想了想说: “黄帝面前急不得,你先设法悄悄带我进阵一趟,把阿珩护住,我们再慢 慢想办法救他。 ” 两人向外行去,少昊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老板扬扬酒壶,含笑道: “你的酒酿的比你 嫁那位最早卖酒的老祖宗好, 人却没有你老祖宗老实, 不该听我是外地口音就给我少打了一 两,缺一罚十。 ” 老板看到面前酒瓮里的酒莫名其妙的就哗啦啦的消失不见, 惊骇的半遮着嘴, 等回神抬 头时,店铺外早已经空荡。 身在离火阵中,就好似整个天地除了火再无其他。 一团团火焰犹如流星一般飞来飞去,然是美丽,却炙烤毁灭着阵内的一切。因为阿珩是 木灵体质,被火炙烤的痛楚比一般神更加强了百倍。 阿珩一直紧咬牙关, 几次痛的昏厥过去, 几次又被阵法唤醒, 痛苦无休无止, 无边无际。 到后来,痛苦越来越强烈,就好似有无数火在她体内游走,阿珩忍受不住,痛的全身抽 搐,在阵法内滚来滚去。 离朱虽然是黄帝心腹大臣,可也是看着阿珩张大,心中不忍,劝道: “王姬,你和陛下 认个错,避嫌一向疼你,肯定会立即放了你。 ” 阿珩身体痛的痉挛,却一声不吭。 到后来,他已经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可因为离火阵是给神施行 的阵,能让身体上的痛楚丝毫不减,仍旧钻心蚀骨的折磨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珩觉得好似漫长的天地都已经毁灭,身体突然变得无比清亮,就好 似久旱的树林遇到了大雨, 一切的痛苦都消失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阵法内, 水火交接, 流光溢彩。少昊长身玉立。纤尘不染,在他身周有无数的水灵在快乐的游弋,漫天火光被隔 绝在水灵之外。 少昊凝视着阿珩,神色复杂,半抱起阿珩,把清水喂给她喝,低声问: “嫁给我难道比 烈火焚身更痛苦?” 阿珩张了张嘴,嗓子已经被烧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少昊把贴身的归墟水玉放到他口中,在她耳边低声说: “偷偷含着它,装着你很痛。 ” 少昊放下阿珩,出了离火阵。随着他的离去,火灵又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可阿珩五脏 六腑内清亮一片,只肌肤有一点灼痛,和起先的痛楚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 少昊奉俊帝的旨意来拜见黄帝商议婚期,黄帝在上垣宫内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少昊。 少昊谦逊有礼,学识渊博,再无聊的琐事被他引经据典的娓娓道来都妙趣横生。 大殿内如沐春风,笑声不断。 黄帝垂问俊帝对婚期的安排。少昊回道: “高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父王的意思是越快 越好。 ” 朝臣们纷纷恭贺,黄帝满意的笑着点头。少昊略带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婚期正式定 下后,按照高辛礼节,大婚前我与王姬不能再见面。我这次来带了一些小玩意给王姬、想、 想…… ……明天亲手送给王姬,还请陛下准许。 ” 众人都理解的大笑起来,亲手送礼物是假,小儿女们想见面是真。黄帝含笑道: “当然 可以。 ” 黄帝定了一眼身边的心腹,对青阳吩咐: “去告诉珩儿一声,让她今日早些休息,明日 好好装扮一下,不要失礼。 ” “儿臣明白了。 ”青阳领命后,退出大殿。 青阳赶到离火阵时,黄帝的心腹已经传令离朱解除阵法。看到阿珩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的样子,青阳不敢让母亲见到,把阿珩先带回自己府邸。 青阳修的是水灵,又有少昊的万年归墟水玉帮助,阿珩的外伤好得很快。 青阳心痛的看着阿珩, “伤成了这样,还是不愿意嫁给少昊?” 阿珩倔强的抿着唇,一声不发。 青阳突然暴怒, “是不是神农的蚩尤?你信不信你我去杀了那个九黎的小子?” 阿珩瞪着他,透出不怕一切的坚持。 青阳泄了气,他们四兄妹,秉性各异,倔强却一摸一样,必须另想他法。 青阳沉默着,似乎在思索该从何说起,很久后问道: “父王最宠爱的女人是谁?” 阿珩声音嘶哑,想都没想的说: “三妃彤鱼氏。 ”则会是轩辕族所有神皆知的事情。 “你觉得母亲的性子可讨父王的欢心?” “当然不! ”阿珩莫名其妙,不知道青阳讲这些的意思。母亲的性子刚强坚硬。又不肯 维持姣好的面容,自从阿珩记事起,父王就从未在朝云殿留宿。 “五百多年前,彤鱼氏曾想搬进朝云殿。 ” 阿珩想了一想,才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满脸震惊的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 ……她 想父王废后?” 青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这些事情,昌意不肯让你知道,也求我不要告诉你。他和母亲是一样的心思,只想护 着你,让你过的无忧无虑,可你迟早要长大,很多事情根本避让不开。 ” 阿珩呆呆的看着青阳,心中翻来覆去都是废后的事情。 青阳冷笑着问: “阿珩,你难道真以为我们嫁父慈子孝。手足有爱吗?” 阿珩说不出话来,她也察觉到了哥哥间的明争暗斗,可也许大哥太强悍,她从不觉得需 要担心。 青阳问: “你可知道为什么彤鱼氏不再和父王念叨她更喜欢朝云殿的风景了?” “因为大哥?” 青阳对着一丝冷笑摇摇头, “因为我,他只会更想住进朝云殿,这养她的儿子才能成为 嫡子,才能更名正言顺的和我争夺王位。 ” “那是因为……”阿珩实在再想不出原因。 “因为你。 ” “因为我?”阿珩难以置信,那个时候她还是懵懂幼儿,能帮什么忙? “因为你和少昊定亲了,而少昊很有可能成为俊帝,父王有很多儿子,可自由你一个女 儿,高辛注重门第出身,为了让你更顺利的登上高辛的后位,父王不会剥夺你尊贵的身份。 ” 阿珩满脸惊骇。 青阳说: “阿珩,母亲已经用全部力量给了你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五百年,你知道这 在王族总有多么宝贵?母亲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都看到了, 你体谅过他为我们所付出的吗? 你真就忍心让母亲被那些妃子羞辱?” 阿珩咬着唇不说话,青阳又说: “从小到大,昌意什么都护着你,你想没有想过你的所 作所为会对他造成伤害?如果你解除了和少昊的婚约, 母亲很有可能要搬出朝云殿, 昌意只 怕也会被父亲贬谪,到时候所有的明枪暗箭都会冒出来,以昌意的性子,应付的过来吗?” 阿珩泫然欲泣,她以为拒绝婚事只是她一人的事情,父亲会惩罚她,她并不害怕,可没 想到她的婚事竟然和母亲、哥哥和性命息息相关。 “你若为一个男人就要舍弃母亲和昌意, 我也拦不住你! 但你真以为抛弃了母亲和兄长 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 阿珩只是天真,并不愚笨,心中已经明白一切,眼泪潸然泪下,青阳却不肯罢休,步步 紧逼,似乎想灭掉她心总所有的残余希望, “你忤逆父王,破坏了轩辕和高辛的联盟,父王 也许不会杀你, 但肯定想要蚩尤的命! 还有, 高辛是上古神族, 礼仪是所有神族中最森严的, 即使少昊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 高辛的王室却容不下蚩尤带给他们的耻辱, 必定会派兵暗杀 蚩尤!据我所知,祝融和蚩尤仇怨很深,他会不会落井下石也要蚩尤的命?阿珩,你想看着 蚩尤陷入三大神族的追杀中吗?到时候,天下虽大,何处是你们的容身之地?” 阿珩脸色苍白,如同身体被抽取了固脱,整个身子向下瘫软。青阳击碎的不仅仅是她少 女的烂漫梦想,还有母亲和昌意几百年来为她构建的一切美好。 青阳说:知末伯伯守在朝云峰, “ 你被惩罚的事情母亲还一无所知, 你想要母亲知道吗?” 阿珩泪如雨下,却坚决的摇摇头。 “那好,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清晨,我们回朝云殿,你 亲口告诉母亲和父王,愿意嫁给少昊。 ” 阿珩伏在枕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只泪珠涌个不停。 深夜,蚩尤正要驾驭坐骑大鹏前往九黎,赶赴和阿珩的桃花之约,他想赶在跳花节前感 到九黎,为阿珩准备一个小小的惊喜。 突然之间,小月顶上腾起一刀赤红色的光芒。 蚩尤的脸色在刹那间剧变, 他犹豫了一下遥遥的看了眼九黎的方向, 命大鹏返回神农山。 他刚从大鹏背上跃下,云桑就快步迎上来,面色煞白, “父王已经完全昏迷,榆罔现在 守在父王身边,在榆罔正式即位前必须封锁所有的消息,否则轩辕和高辛得了消息,突然发 兵,外乱就会引发内乱,变得不可收拾。我已用父王的名义传召祝融、共工、后土觐见,他 们还不知道情况,待会他们来后,就立即派重兵把守,不允许他们离开神农山,你要一切谨 慎小心。 ” 云桑呕对身边的侍卫统领刑天吩咐: “启动阵法,神农山的二十八峰全部戒严,从现在 开始,只许进不许出。不允许任何消息向外传递,想强行离开者当即斩杀! ” 当代效忠炎帝的神农山精锐们齐声应 “是” 几千年才启动一次的封山阵法也再次启动。 , 封山阵是历代炎帝的心血所设, 除非有炎帝的心头精血护身, 否则就是一直苍蝇都休想离开 神农山。 蚩尤一边大步流星的走向大殿, 一边又回头眺望了一眼九黎的方向, 只觉得心中烦躁悲 伤,却辨不清究竟是在焦虑小月殿中的炎帝,还是牵挂九黎山中的阿珩。 榆罔、云桑、沐槿在炎帝榻前守了一夜,天快亮了,炎帝突然醒转。 榆罔和云桑都大喜, 炎帝说不出话来, 只是用眼神四处看看, 云桑还没明白, 榆罔忙叫: “蚩尤,快进来,父王要见你。 ” 守在外面的祝融,共工他们都盯向蚩尤,表情各异。蚩尤匆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