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夏侯晓辰如此的知情识趣,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为什么难得追求的举动竟然会失败呢…… 失败也就失败了吧,为什么意中人他下脚那么重,害我痛的在地上蹲了半天起不来,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心疼? 真伤心。 「小侯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呆呆的坐了不知道多久,某人又开始尽职尽责的催促了。 我抱著膝盖坐在长凳上,依旧盯著门的方向发呆。 靖扬不吭声的走过来,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眼看窗外的斜阳渐渐落下,天真的要黑了。我叹了口气,两只手臂伸过去:「抱我出去。我的脚好痛。」 「是。」 轿子就停在重香楼下。我被靖扬抱在怀里,一级一级的走下木质楼梯。 拉了拉靖扬垂下的头发,和他面对面的互相望著,我问他:「你说,我难道长得不好看?」 靖扬看了几眼,答道:「小侯爷相貌倾城。」 「听声音就是敷衍我。」我哼了声,不死心的又问,「那你说,我的家世好不好?」 「大盛王朝陛下亲封的定南侯爵,权倾南疆,家世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了。」 「那,难道是我的仪品不好,让人见之憎恶?」 「哪里的话。小侯爷含笑风流,望之如沐春风,洛城人尽仰慕。」 我苦恼的叹气,「那为什么他听到我名字的时候表情就突然变了,好像见了鬼似的呢?」 「因为你本来就是个色鬼啊。」 「……混蛋!放我下去!」 我愤愤的从他怀里爬下去,用完好的那只脚狠狠的踢了他一下,一瘸一拐的往轿子那里走过去。 这个混帐,仗著是我的伴读,小时候救过我两三次,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回去一定要让他好看。 该死的轿夫,看本小侯爷走路这么艰难,就不知道上来扶一把? 好不容易走到轿子门,我早已火冒三丈。「你们几个就知道看?没看到本小侯爷腿脚不方便?还把轿子停这么远!」 怒气冲冲的一掀轿帘,刚钻进去,整个人就傻住了。 微微发福的肚子,微微眯起的眼睛,一张怎么看怎么和蔼可亲的脸正迎面对著我笑。 「我说辰儿啊,你这腿脚是怎么弄得不方便了,说给爹听听?」 「……老爹爹爹??」 我瞠目结舌,花了一个刹那时间弄清楚了目前状况,又花了一个刹那时间看清楚老爹,那张老狐狸笑容准没带好意,下一个刹那间,我转身就跑。 「臭小子,给我回来!」 老爹一声吆喝,那几个轿夫就齐刷刷拦在面前。 唉,别看这几个不显山不显水的,也都是武林高手…… 这么一打岔,后面的靖扬也赶了来了。 照例先给老侯爷行过礼,他转头望望我,说,「小侯爷,您走错位置了,您的轿子在另外那头。」 我狠狠瞪他,「现在才说。你早干什么去了!」 他垂头不语。 我正想抓住机会在老爹面前数落数落他的失职,老爹这时候却发话了。「他明明在后面叫了你好几声,你急著走没听见,倒怪起他来了。」 「……我是没听见嘛。」 「还狡辩!」 啧,翻脸跟翻书似的,不愧是几十年的官场练出来的本事,炉火纯青。 被老爹板起脸一凶,我也不敢说话了,乖乖的把头低下去,却还是忘不了狠狠瞪了靖扬一眼。 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在人前,他就闷声不响,一副任我欺负的老实样子,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怎么在我面前就那么多话! 重香楼的掌柜小厮都被带过来挨个问话,他们回禀的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胆战心惊。 先是私自召集十二金钗招待北疆大吏,然后是派亲随把意中人从舟上请来喝茶(当然他们的说辞是『光天化日,劫持良家民男』……),连我划线论美人浪费了一壶云雾茶的事都被揪了出来,更要命的是最后付帐的数目……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逃不过一劫了。 「一出手就是三千多两,好极了。」老爹的笑纹越眯越深,「辰儿啊,我记得给你的年俸都不到这个数,出手还真是大方。」 我委屈的扁扁嘴,忍不住回头瞪了靖扬一眼。 本来就是没事想著玩儿想出的主意,也没打算真施行,就是你说好的! 现在可好,玩出事来了…… 灰溜溜的回到府里,老爹八风不动的往后厅的椅子上一坐,开始审讯。 「你的意思是,那几千两银子都是地方富商们的。用他们上供的银子打点刘钦差,这样比较省官库的钱?」 「是啊。」我直挺挺的跪在地砖上,回父亲大人的话,「北疆的官儿根本不值得花我们南疆的库银来招待嘛。」 「那富商们就愿意白白花掉大把的银子?」 「怎么是白白花掉呢?他们很多人要去北疆行商,苦于没有后门。现在我介绍了他们认识高官的机会,都很感谢我咧。」 「……那花魁们的开销呢?请她们来,你给了她们多少两银子?」 「老爹你没见那层楼的包厢爆满吗?那些钱都是闻风而来的文人雅士们为了看十二金钗的锦绣舞掏的入门费啦。」 「啪」一声大响,老爹手里的茶盏砸到地上,碎成片片。 「胡闹!有你这样做世子的嘛!」 我低著头不敢出声,只能拼命的用眼角去瞄旁边的娘亲。 娘亲心神领会,过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辰儿这不是替你做事嘛。现在事情也办了,库银也没花,皆大欢喜。」 老爹哼道,「鼓励行贿,筵席无度,还摆花酒,这就是帮我办事?」 「他们北疆的官儿就喜欢这一套嘛……」我小声咕哝了几句,被老爹听到瞪了一眼。 「这件事先撇开,你后来为什么叫靖扬去劫持民男?」 哎呀,问到正题了。 我仔细盘算好了说辞,刚要开口,老爹已经挥了挥手,「不要你说。靖扬,你来说说看。」 我低著头,眼角瞥向身后的靖扬,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识相点,给我少说两句。 靖扬看来完全领会了我的意图,所以他言简意赅的只说了一句话,「那个民男是小侯爷的意中人……」 「噗」的一声,娘亲正喝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我的头低的几乎碰到地,不敢去看老爹的脸色。 靖扬你这混蛋,你又害我! 不管,无论这次老爹给我上什么样的家法,你都得陪著。 一番询问审讯下来,看在娘亲说情的份上总算没受皮肉之苦,被判罚跪祠堂三天。 在我和靖扬的一致(……)要求之下,靖扬陪我去祠堂罚跪。 黑漆漆的祠堂里没什么光,特别是夜晚,白烛的火光照在一个个牌位上,阴森的有点可怕。 跪了有一天了吧? 我试著摸了摸膝盖,跪在青砖上,冰冷冰冷的。但膝盖那里却感觉不到——已经麻的完全没有知觉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靖扬就在我身后一步的地方跪著,感觉到我看他,原本低垂的眼睛抬起来,带著询问的视线回望。 我一阵火大。要不是他那句,我会这么倒霉的跪祠堂嘛! 不客气的对他伸手。「我膝盖冷。把你的那副传家之宝也给我。」 「是。」他立刻从怀里把那副棉制的家传之宝拿出来递给我。 「咦,你没用?」我惊讶的睁大眼睛。 靖扬微微一笑。 我醒悟过来。是了,有武功的人,就算跪个三五天也只是小事一桩吧。 反正最后都是我倒霉! 我劈手把他的那副传家之宝夺过来,小心的稍微挪起膝盖,垫在膝盖和青砖之间。 我自己的那副传家之宝早就贴著肉垫在裤子里面了,现在又多了一副,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多亏了叶表哥私下送了两副家传之宝给我们,否则还不知道惨成什么样呢。 家传之宝,家传之宝,果然是每次受家法的时候必用的护身法宝啊。 等这次好了,一定要上门谢谢叶表哥去。 长夜漫漫,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尤其是你越是盼著时间快点过去的时候,长夜偏偏越难捱。 盯著灵牌前的几根蜡烛发了半天呆,突然想起来老爹把我丢进来时说的话。 『趁这个机会在祖宗面前想想清楚,把你的荒唐事都收敛起来。你虽然不笨,但只有再上进点,我才能放心把定南侯的爵位交给你啊。』 「爹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比我还风流。」 对著闪烁的烛火,我自言自语的说,「我们家已经世袭封爵了,反正北疆的皇帝又不可能对我们异姓封王,上不上进又有什么区别。一个不上进的侯爷还让那边安心点呢。你说对不对,靖扬?」 靖扬没有出声。 虽然没人跟我说话,不过知道有个人就在身后,感觉还是好多了。 又跪了半个夺时辰,我闷闷的说,「靖扬,我不开心。」 靖扬还是没说话,自动自发的把袖子捋高,光裸的手臂从后面伸过来。 我看了看那手臂,早上那口咬下的青紫痕迹还没退,斑斑点点的好大一块。 犹豫了一下,我把他的手臂推开,「不好看,不想咬。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 片刻之后,温热的身体从背后靠过来,暖暖的,胸膛厚实,靠起来很舒服。 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个含糊的声音说著,「我讨厌拘束,我不想做定南侯……」 那是谁在说话…… 没办法思考再多了,不一会儿,我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小侯爷,该醒了。」有个声音轻轻唤著。 「小侯爷,该醒了。」这次的语气加重了些。然后脸颊上突然一痛…… 我一下子跳起来,「大胆!谁敢捏本小侯爷的脸!——啊!」 膝盖那里除了麻没有任何知觉,两条腿完全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这一下倒是跳了起来,不过之后就立刻软绵绵的往地上就倒。 事出不妨,我也只能眼睁睁看著本小侯爷高挺的鼻梁笔直对著地面的青砖砸去—— 一双手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揪住了衣领,把我拖回来坐下。 我摸摸自己劫后余生的鼻梁,瞪了那双手的主人一眼,「动作这么慢。」 靖扬按住我的腿,「不要乱动,药还没擦完呢。」 我抓起身旁打开的膏药瓶,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咦,是府里特制的药?谁送来的?」 「刚才夫人来过,专程看望小侯爷。这药是侯爷托夫人带过来的。」 「什么什么?」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娘亲来过?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看靖扬只笑笑不说话,我突然反应过来,「你又不经同意点我的穴?」 「腿不要动。」靖扬把我右腿的裤管又往上挽了挽,直挽到膝盖上方,这才抹了些药膏继续涂在红肿的膝盖上,「把这三天睡过去,身子少受点苦楚,岂不是更好?」 「……也是。那就下不为例。」 活血化淤的药膏很快就发挥效用了,两个跪肿起来的膝盖火辣辣的疼。靖扬小心的在伤处推拿著,帮助活血。 幸好没有外人在,我也不用管什么面子,难受的哼哼唧唧个不停。 直推拿了小半个时辰,那种又麻又酸又疼的感觉总算褪下去了不少,感觉舒服多了,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原本集中在膝盖的注意力一分散,立刻感觉到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手往衣服领口处摸了摸,咦,怎么扣得密密实实的?平日里我都是松开一半的啊。 依著平日的习惯把最上面两个夹扣松开,几口气缓下来,越想越不对。 眼看著靖扬还在低头揉捏著我那可怜的膝盖,我不声不响的把外衣的夹扣又松了几个,稍微撩起贴身亵衣,往里面看了看。 平坦的胸膛,光滑的小腹,没什么异常的…… 等等,胸口那里好像有几点痕迹,淡淡的,有点红…… 我大叫一声,「吻痕!有鬼啊!」 靖扬起身凑近过来,勾著衣襟往里面看了几眼,不以为意的道,「那是蚊子叮咬的红包。」 我瞪他,「分明是吻痕!四月份哪里来那么多蚊子!」 「蚊子包。」他微笑著坚持。 「吻痕!」 「蚊子包。」 「就是吻痕!」 「蚊子包。」 「……好吧,蚊子包。」理智告诉我,最需要一个人的时候,跟他争吵是绝对不明智的。 我不甘不愿的放弃了争辩,「药也擦好了吧?带我回寝屋,我的腿没办法走。」 一抹熟悉的笑意从他的眼底闪过,把我拦腰抱起来,推门出了祠堂。 哼,嘴上虽然不说,看他笑得那样子,心里肯定是在嘲笑我了。 穿过爬满了葡萄藤的长长回廊,跨进我住的舒云院,寝屋已经不远。 「小侯爷,是现在就回屋休息呢,还是在院子里坐一会——」 靖扬的声音突然断了。因为就在这时,我对准他的肩膀,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似乎很吃惊的望著我。 怕他怎地,谅他也不敢把我扔出去。 我不理他,慢条斯理的把他的衣襟往肩头那边拉了拉,露出被咬得红红的地方—— 「真巧啊,你身上也是好大个蚊子包。」悠悠的感叹一句。 他的眼睛里光芒闪了闪,脸上吃惊的神色不见了,乌黑的眼睛盯著我。 我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凑近耳边低声道,「敢趁睡觉的时候占本小侯爷便宜,你好大的胆子。」 他笑了。嘴角微微往上一勾,若无其事的继续抱著我往院子里面走。 弯过十七道回廊,他停住脚步,低头看我,眸光暗沈。 他突然伸手按住我的两边肩膀,用力按到长廊的柱子上。他的胸膛紧紧压住我,手臂的力气箍得我的肩膀发痛。 湿热的气息吹拂在彼此脸颊,他俯下身,舌头灵活的撬开我的双唇,在唇瓣上轻咬了几下,然后长驱直入。第三章 垂下的深色帷帐里,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 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 枕头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发带也是。两个人松开的长发在床头纠缠不清。 靖扬挑开帷帐,从床边拿了块干净的汗巾,擦去手上的白液。 我急剧的喘著,刚刚攀上绝顶的身体还在余韵里微微颤抖。 擦拭干净了,他重新躺回来,又过来揽我的腰。 「好了好了,今天不玩了。」一把拍开他的手,「别忘了让人送干净床单进来。我要睡了。」 翻了个身,拉开床被裹住自己,闭目休息了一会,又睁开了。 唉唉,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意中人一袭白衣站在面前,那完美的五官,傲然的身姿,甚至一脚踢出来的姿势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方——承——宁——」我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在老爹的可怕家法和意中人的清丽容颜之间摇摆不定,艰难选择。 把这个名字反反覆复念了十八遍之后,我一咬牙,下定决心。 一扭头,没想到靖扬这时候正深深的望著我,那么近距离的脸,倒吓我一跳。 「听到没有?帮我仔细找一找,最好明天就有消息。」 「是。」靖扬应道。 我点点头。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一睁眼,意中人就已经在眼前了呢。 闭上眼,心满意足的准备会周公去。 过了一会…… 迷迷糊糊的感觉被子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来。我不安的去掖被角,但被角分明已经被掖好了呀。 好像有人从后面抱住我,靠近的身体很热,手掌顺著我的脊椎滑下去,划过尾椎,停驻在臀部,轻轻揉搓著,试图往两边分开。 然后不知道什么东西左转右转的,一点点的探入某个私密地方,真不舒服…… 我突然惊醒过来,一个手肘往后捶过去。 「你碰哪里!」 靖扬在身后低低的叹了声,把手指抽出来,重新抱住我。透过紧密贴合的身体,可以明显的感觉出他那滚烫的炽热正跃跃脉动。 我翻个身正对他,不满的咕哝,「今天不是帮你解决过了?精力真足。」 伸手想帮他解决,却被拉住了手。「辰辰。」 陌生的称呼让我微微一愣,随即猛地想起来有次亲热完了,一时高兴就答应他这种时候可以互相叫名字的。 「怎么了?」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勉强问道。 「我们这样也很久了吧。」 「是吧。」还是有点困,我打了呵欠,靠在他胸口,「你今天废话真多。」 在盛林学馆的那段时间,白天规规矩矩的学习先生们教的治国平天下那套东西之外,到了晚上,先生们却绝对想不到他们眼皮底下发生了些什么。 十五岁至二十岁,学生们最为青春躁动的这段时期,几乎每个学生和伴读的关系都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只不过如果像隔壁张大人的公子那样把他娇小的伴读弄得白天行动都不方便,以至于被先生察觉而赶出学馆去,那就太夸张了。 跟靖扬这样大概也有好几年了吧……我迷迷糊糊的想,却怎么都想不起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习惯了。 偏偏今天靖扬真的很麻烦,就是不让我睡,而是贴著耳朵问,「想不想试试更进一步的?」 更进一步的? 他居然跟我说这个? 说起来我就气,别人家的伴读都是那种灵秀丽质,乖巧可人的,偏偏我这个……说是伴读,倒还是现在侍卫的身份更适合他。 每次听那些同学们暧昧的谈起昨夜和伴读的情事如何如何,想象我把靖扬这个岁数比我大个头、比我高、还是武学高手的家伙压倒…… 一阵恶寒。 我烦躁的推了推他,「算了吧,我对上你没兴趣。」 靖扬低低的笑了。 他咬著耳朵,沙哑著嗓音问,「那——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