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片细碎的纸灰,轻轻落在我的鼻尖上。我伸手抹了一下,指尖染上了浅浅地灰色。屋里那种淡淡的气味,应该是烟气。子恒刚才烧了东西吗?我有时也会把一些旧信什么地烧掉……“这个明天一早给他服下吧。其实吃不吃都不要紧,多喝些热茶也可以。”我接过子恒递的药丸,忽然觉得心酸。我不是想和他说这些,也不是想要解酒药。可是我……我觉得自己这么笨。我希望能帮助他,能让他轻松一些,快乐一些。可我,总是这么笨。他送我出来,声音温和:“早些睡。”我点下头,朝前走了两步。再转过头看的时候,子恒依旧站在那儿,还没关上门。庭院里一片寂静,潮水声似有若无,隐约而深沉。我觉得那些潮水,缓缓的推挤过来。我觉得我站在水面之下,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嘴巴动了,也不出声音。子恒低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关上了门。我们要等到三天之后离开。因为水晶宫要辞旧迎新,旧人去了,新人来了。子恒是龙王了,三天后会有一个隆重热闹地庆典。庆典那天的繁华让我觉得目炫神迷,无数地带荧光鱼在头顶盘旋,它们飞速的攒聚,又烂漫的散开,瑰丽的颜色光华如同焰花绽放,璀璨无比。水晶宫前的大广场上聚着几乎所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地水族们,他们载歌载舞。子恒穿着深色的多重衮服,戴着串珠地冕冠。他看起来,很英俊。的俊美被那沉重地华衣一重重包裹着,显的凝重无比。无数地宾客,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历,他们看起来显的恭敬欢,但心里怎么想,没人知道。子恒被无数人包围,那些人对他讨好,顺从,他们讨好的是新龙王,顺从的是权力。我觉得这里如此荒凉,看起来越显得繁盛,实际上,却更落寞。昱风和凤宜坐在显要的位置上,我离开正殿,从侧门出来,这一条回廊安静的多,几十步外站着守卫。他们站的笔直,象是石柱子一样挺拔,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明明是一件别人盛赞的喜事,我却觉得心酸。这几天,一直都是如此。栏杆旁边的大花盆里有火红的珊瑚,闪烁着奇妙的色彩,我弯下腰,从盆底抓了一小把白色细砂。那些砂无法握住,很快又从细隙中淌走。有些事,我并不是全然不明白。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就象这些砂,无法停留在手掌中。即使握了拳,最后掌心还是空荡荡的。我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回过头。“三八。”那人站住脚,朝我点头。我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几乎已经全忘了那些人,那些过去的事情了。突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旧时记忆一下子翻腾起来。—————-泪,我真的很想,早点睡的==一九四 桃花“洞主……”是她?我眯起眼,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我看错人了。没有,没看错,的确是她。以前她神秘的很,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男的,后来才知道是女的。她常常戴着面纱,穿面袍,梳最简单的发式,光看背影,实在是分辨不出来。我几乎以为,我把她忘记了。她的眉毛特别秀挺,皮肤白,发如乌云,发间簪着一枝桃花,身上是浅粉色的衣裙,颜色说不出的柔润美丽。“前几日我看凤王,就猜着你可能也来了。”我没吭声,端着酒的侍袅袅婷婷从我们身旁走过。她指指凉亭:“坐一会儿吧?”以在桃花观的时候,从没和观主离的这么近,一共也没有讲过几句话。亭子生长着软地水草。长长地叶子飘荡着。隐约地歌声从正殿里传过来。“你好象一没变。”她说:“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地时候。你背了一首诗。”我觉得很纳闷。为什么这些做了恶地人。一个个都显地如此无辜?好象那些事都不是他们干地一样。鱼精小心。桃花观主。还有三七……她们都可以若无其事地叙旧。一副故人重逢地感人样。让我一边觉得荒唐。一边觉得微微的恶心。我把丝带在手里捏着玩,缠紧,再松开。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提起旧事地时候,她忽然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怨恨我。”我抬头看她一眼:“不是的。”我不怨恨她,就象我不恨小心一样。“你看。”她从袖子里出个锦袋递给我:“看看吧。”锦袋里是木牌子。就是我们刚到桃花观时领的那个牌子,一面刻着桃花,一面刻着号数。我还记得牡丹师姐和桃直师兄,他们在桃花观待的时间更长,牌子上刻着的就是桃花和他们地名字,不再是号数。她留着这些牌子,做什么呢?她可别说她十分后悔,十分怀念那些人,摆出温情脉脉睹物思人的样子来,要不然,我肯定会恶心死。不过要死之前一定得把她做掉,不然我死不瞑目。“当年那一战之后,我将他们的魂魄凝在这牌子上,寻了地气灵脉充沛的所在休养,虽然不可能恢复到当初的修为,但是多半也有五成,七成了……”她的表情有些欣悦:“再有数十年,就熬到头了。”我意外的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是说,他们没死吗?”“肉身消散了,魂魄却都留存下来了。”竟然,竟然……会是这样?牡丹师姐,桃直师兄,还有其他那些人,他们的名字我记不清,但是,在桃花观的那些日子,欢声笑语也好,吵闹不休也罢……时光象潮水一样不断冲刷,我以为他们都已经消弥在往昔的时光里,再也无缘相见……这应该是件喜事,可是我觉得两腿发软,缓缓坐在石凳上,竟然只觉得茫然和不真实。牌子上地确有灵魄波动,她没有撒谎。“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她静静的看着那些飘荡的水草,轻声说:“桃花观的那些时光,我也怀念。一开始下决心要这么做地时候,我没犹豫。但是,那些崇敬的目光,那些相处地日子,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做了师傅,教授徒弟,有时候我甚至会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要利用这些小妖,我真的,当自己是个师傅,我也舍不得……我这些年找了些灵花灵石给他们再做具身休,等魂魄养好了,就算大功告成。”她转过头:“如果从前的事情再重来一次,我地抉择依旧不会变。可是我对你们,并不是,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我把那些牌子一块块翻过来看。有地名字熟悉,有的已经没有印象,牡丹师姐和桃直师兄地牌子也混在其中。“你救的,是你地心上人吗?”她声音有点微微发涩:“我喜欢他,不过,他并不怎么喜欢我。”我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个两情相悦的故事,闹了半天,又是一段单相思?“还没恭喜你,新婚大喜啊。”她说。“谢谢。”说了这两句话,又冷场了。“等牡丹她们好了……”“我会给你送信的。”她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坐那儿发呆,揪揪头发,又揉揉脸颊。心里有欣喜,可是,还有些难过。有希冀,也有顾忌。隔的太久了,经历的也多了,感情变的复杂。回到正殿,上参拜大礼。子恒祭拜祖先后,归坐正位。广阔的正殿里站了一排排的人,屈膝叩首,郑重向他拜下去。我走到凤宜身边站着,昱风就站在他身旁,两人面色凝重,肃立观礼。我握着凤宜一只手。子恒坐在那里,身形尊贵威严。还有,寂寞。身份越尊贵,宫殿越繁华,寂寞也就越深。“你不要忧心忡忡。”凤宜劝我:“这位置并不是天下第一苦差,你看你,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这决不是美差。”“好吧,不过你看,我大小也是一族之王,不也过的挺好么?”例子还可以这么举?我白他一眼。不过,心情多少是轻松一些。事在人为,子恒不会象原来的龙王那样贪婪妄为,所以,我应该相信他。凤宜转头看我一眼:“你在外面遇到谁了?”“你改行算命了?”“就你那点儿心思,都放在脸上,用得着算么。”>o<好吧,我承,我是小白——“你猜。”他要还能猜中,我就,我就……掐他!如果他猜出来了,那他肯定是早见过观主了,却不告诉我!“你能认识几个人。魔域的贺客没到,其他的人你又不熟。我猜,或许是,桃花观的旧人?”……我停了一下说:“我见到观主了,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她了?”“还没遇着,不过昱风在这里,她会在也不稀奇。”“昱,风?”我有点结巴。麒麟先生?这么说,桃花观主喜欢的人,就是昱风?我们用传心术说话,昱风虽然就站在旁边,却也是听不到的。我偷偷瞄他一眼。长得不错啊,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好久没下雨了,明后天有寒流来,大家也要注意保暖啊。盘丝洞38号--一九五 来人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凤宜刚才说的另一句话上“你说魔宫的人也要来?”“庆典有三日,今天不来,明天必来的。”呃……要面子要排场,就得忍受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事。“不能不让他们来吗?”“有句话叫来都是客,总不能闭门不纳。”凤宜说:“龙王交替这样的大事,他们怎会不来?我要是魔君,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琢磨着,要是魔宫来人的话……他忽然转过头,我跟着转头看。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魔宫的人在穿衣打扮上头,就和其他地方的修行不一样,就算离的很远,也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们。走在最前头地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啊。三七穿着一身黑。却披着大红地帛巾。那红色象火一样。远远看去。整个人象是要烧起来了。到哪儿都能遇着她。这是不是俗话说地“冤家路窄”?我刚才还想要是魔宫来人地话。会不会是我认识地。结果还真是三七来了。她腰束地特别细。走起来好看地很。不过我总担心她地腰会不会断了啊。“你不想见她地话。我们先走吧。”我刚想说好,一转念又改了主意。凭什么啊,做过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要躲着她?魔宫的人以三七为,一起向子恒道贺,并奉上礼物。昱风和凤宜说了句话,转身先走了。他一走,站在他身后不远的那抹浅粉色也动了,转身的时候裙摆象云霞一样盈盈散开。她跟在昱风身后,姿态柔和温顺,那情景让我想起如影随形这个词。桃花观观主喜欢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昱风。子恒和三七说着客套话,态度都很自然,一点看不出曾经有过节的样子。三七目光在大殿里缓缓扫过,掠过我们时顿了一下,她和身旁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朝我们走过来。我在袖子里的两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虽然我嘴上说地很无所谓,可是……紧张还是难免的。她走到我们跟前,脸上的神情很怪异,似笑非笑的看着凤宜,正眼都不瞧我。她很会打扮,这身儿红纱黑裙的搭配,衬着她地一张脸如同白玉一样,脸庞秀美,眉眼精致。我觉得手心微微痒,她看凤宜的目光那么肆无忌惮!当我是死人啊?我朝凤宜挨的近了点儿,挽起他一支胳膊。凤宜转头朝我微微一笑。三七没说话,他也就当眼前没这个人一样,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根本把她当是路人甲。我幸福的眯着眼,头靠在凤宜肩膀上,还亲昵的蹭两下。嘿!三七终于先开口了。她要和我们耗,那是稳输不赢的。“凤宜,好久不见。”我笑吟吟地开口:“没多久啊,我们成亲前不才见过一次么?”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小人,得意忘形地样,但是没办法,谁遇着这么嚣张的当面勾引自己老公的人,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风度好表情来面对她。她根本正眼也不看我,又说:“我来时就想,一定能在此地见你,果然就遇着了。”凤宜正眼也不看她,问我:“你没怎么吃东西,席上的这些不合口味?”我冲着凤宜两眼直冒红心。凤宜太配合了!别说好脸色了,连瞅都不瞅她,就把她晾那儿,进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居然就在我们旁边坐下来了!她小心地很,防御全开,不进食,也不碰茶水。大概是上次在盘丝洞以为自以为全胜时却吃了大亏,现在学聪明了。我向凤宜学习,权当她是空气。上次已经撕破脸了,倒不用再跟她客气,喝过两杯酒,我们就先走,谅她不好意思跟来。可是今天从早上起没吃着什么东西,席上那些摆着那看的碗碟,精致是精致了,可是分量又少,又凉冰冰的,实在让人提不起食欲。凤宜也没吃什么,我自己升起小炉子煮面,还打了两枚蛋在里面,盛出来之后,两碗面条上,每碗上面都铺着一个鸡蛋。这些年让灰大毛照顾得我,都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幸好煮面这活简单,不用法术也能应付得来。又拿了包嫩嫩的肉干撒上,我和凤宜在窗子底下头碰头的吃面条。“喂,我说,子恒这两天吃东西没?不会光喝茶过日子吧?”凤宜顿了一下,两根面条吊在嘴边上不上下不下的,十分破坏帅哥形象。“啊,真是光喝茶?”那还不饿的前胸贴后背啊?人都说神仙辟谷,可是没事儿谁辟谷玩啊,又不是闭关练功!肚子也会饿地不舒服啊!“快吃,吃完找他去。”“他今天不会有空的。”“那晚上去。”“晚上也没有……”我一拍筷子瞪起眼:“塞口吃地没空?实在不行给他袖子里装上点心,一转头一抬手的功夫都能填一块!”凤宜地脸皮抽啊抽的,嘴里有面条还没咽下,极力忍笑,努力把面条咽下去了才说话:“你说地好像填鸭……”我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面条渣鸡蛋渣混在一起,黄黄白白,颇象某种黄白之物!好在凤宜动作快,袖子一挥,那些渣渣都让他给挥开了。我抹抹嘴,端起一边的面条汤咕咚灌了一大口。“那你说呢,总不能就让他饿着吧?”虽然饿不死……可是那也不是什么好享受啊。“放心吧,捧着好吃好喝的鱼美人们早就翘首以待了。”还美人?还翘首以待?我又想喷,不过汤已经咽下去了。“那是美人计,不可上当。”我马上紧张起来。“子恒比你精通,用不着你担心这个。”我看看凤宜,忽然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桌子。他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其实美人计对子恒不适且,那些鱼美人没哪个美得过你的。子恒和你数百年相知相交,哈哈哈,别的陷阱会跳,这种亏是不会吃的!”应该说是,不屑吃。当年我还猜过,这一龙一凤,关系不寻常啊不寻常……走的莫不是耽美路?现在当然知道不是,可是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儿来,我还是忍不住。不过调侃凤宜相貌是可以,后面的念头我可不敢说出来,不然凤宜十成十要恼羞成怒!不过夸他美,凤宜一般不会翻脸。不但不翻,而且还……他笑咪咪的冲我抛个眼波,言下未尽之意——你很有眼光!呸,骚包!子恒再忙总得回来睡觉,不愁逮不着他吃东西。我下午没出去乱逛,弄了些莲藕海带混着灰壳蚌肉煮汤,自己尝尝,汤咸香里带着莲藉和蚌肉的甜意,味道不错。=++++++++++++++=这些天赶空城赶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卡壳。。。好啦,现在感觉又回来了,十一月更新应该会很稳嗒,而且会有加更。十一月这个文真的要完结了。。。有点舍不得。盘丝洞38号--一九六 夜谈我等的有点困了,子恒才回来了。他没有前呼后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跟在他后头,虽然他脸上没表情,我却能看出来,他一定很疲倦。我提着汤,过去敲门。虾叔看到我,先是愣了下,然后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看起来颇有些滑稽。“小凤媳妇啊,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我煮了点汤。子恒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吧?正好,喝点汤也舒服点。”“是是,还是你们女人家想的周到,唉,我这两天也晕了头了。”“忙嘛。”我提着汤进门,转头说:“对了虾叔,给拿个碗来。”“好好。”子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拿了什么好吃的?”“鼻子真尖。”我说:“炖了点汤,不冷不热,正适入口。”子恒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换下了那身儿沉重地华丽地袍服。一件青衫。头松松一系。看起来更象是个书生而不是龙王。虾叔拿来地也不是今天宴席上那种黑底描金地盖碗。而是普通地白瓷盏。“好喝吗?”“嗯。”他点点头。把一碗汤都喝了。“你可要当心。我觉得魔宫地人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个自然,他们安排在双阙殿,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凤宜呢?”“他打坐呢。”我转头时看到远远的,在水晶宫尽西北角,重重的宫阙楼阁后面的一座高塔:“那里是什么地方?”“是明塔。”他声音很轻:“我伯父今天已经迁了进去。”“他不离开这儿?”“他说想在那里清心静养。”“清心?静养?”信了他才是活见鬼,看子恒的表情也是不信地。“住那里,可以看到水晶宫的大半情形,不知道他若是每天看到这些,是会心安,还是会不安呢?”“那些美人呢?”我记得宴会上见的那些女人,花枝招展,香风袭人。但只是一夜间,她们都从云端落了下来,再也不是水晶宫里娇嫩的花朵了。“她们各有去处,有的回家,有的回了师门,还有地则带了细软财物离开。”子恒忽然笑了:“没一个愿意留下来,陪伴我伯父幽居明塔的,连他母亲,我那位名义上地祖母,也搬出去了。”“对了,有件事!”我忽然想了起来,这些天忙忙碌碌的都给忘了:“我们那天见了一个人,我在魔宫见过她,是三,”我还是经常改不了口:“是那位魔蝶大人身边的女官,而且看起来很有地位。可我们见她的时候,她却是水晶宫后宫里一位美人的侍女了。我说,她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偶然地事情!你最好让人盯着她,我在她身上设了踪丝,嗯,看起来她还留在宫里,并没随他人一起迁出,那个,你听进去没有?”他好象有些出神的样子,我最后一句话声音有些高,他点了点头:“好,她叫什么?”“她原来是叫红蕊,现在用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我抬手在自己额前挑了一下,再轻轻弹出,空中凭空展开了那个红蕊地容貌身形,让子恒看个清楚,心里好有个大概印象。“我知道了。”“要当心哦,别不当回事,她好像说过,有什么事要办,我猜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子恒认真的点头,示意他的确当回事了:“我记下了。”还有件小事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虾叔和你说了没有?嗯,我教训了一下小心……”“哦,这没什么。”看起来他也并不在意。“来,走走吧。”外面庭院里有一层清冷的流丽炫光,大概今天晚上,海面上月光很好。而在海底的水晶宫,看起来如梦似幻,柔软流动的光影象是一层烟,一重雾,浮华而繁盛。这个院子幽静安谧,虽然在重重宫殿地包围间,却没有那些富丽繁饰。“这个院子,我小时候曾经住过。”我坐在一块假山石上,安静的听他说话。“我记得,我母亲来看过我七次,每次都是背着人,悄悄来地。她给我带吃的,我记不清什么味道了,每次都狼吞虎咽,明明肚子不饿,却吃地特别快,有时候喉咙和胃部都因为吃的太急而疼痛。那些我得快些吃了,不吃地话,被人现有宫外的食物和东西,是件麻烦事……每次我都觉得满心里渴望她,依恋她,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该和她说什么。我没等到第八次,她去世了。我也离开了这座宫殿。”子恒没说起他父亲,大概,那是一个更深的隐痛。“小时候不懂事,我在外面时,总想着重回这宫殿,而且,要被人承认,被人尊重。三八,我今天坐在那个位置上,一直在想这个儿时心愿。我已经实现了那时候的愿望,可是我却丝毫不觉得志得意满,也不觉得欣慰。其实我想要的东西,我一直都没得到,永远都得不到。”清冷的光映在他脸上身上,丝微微飘荡着。他看起来,如此孤单。他的出身,他的孤独,他的失落……他想要的,应该是一个父母俱全的家,不必富贵,无需权势,只要温暖,安定,有人关怀,有这些就够了。这间冰冷的宫殿,可以容下太多的野心和,却唯独容不下一个孩子纯稚的愿望。“我觉得我被这里困住了。其实我可以不回来,斩断一切……就象曾经叛逆的那些前辈一样,要叛出并不容易,就在前些天那次族会上,我就差一点那么做了。我的伯父非常乐见此事,他已经叫了侍卫将来,要剥去我的鳞,锯去我的角,再抽去我的龙筋,从此我就再不是龙族贵裔,沦落为半鱼半虫……”“什么!”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血一下子涌到头顶!那个老贼!他居然敢这样!他这个老不死!子恒居然还让他太平养老?太便宜他了!我觉得喘不上气,拳头痒。不行,那天在宴会上对他的捉弄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这种狼心狗肺的家伙,不揍得他满脸开花,难消我心头之恨!“不要动气,我已经习惯了,从小时候起他就如此,就算是从他父亲兄长手中夺权时也不见他手软,铲除异已更是不遗余力的。”子恒声音平和。“不过,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啊,又三点了!!!我想早睡啊早睡!抓狂!唉,心疼子恒啊,可怜的娃~~~~真是身似浮萍,一朝飘零啊~~~~对了,月票票。。俺要。。。盘丝洞38号--一九七 消化散我回去的时候凤宜已经躺下了,我动作尽量轻轻地钻,不过他根本没睡着,我这边卧下,他的手就揽过来了。“还没睡?”“孤枕难眠嘛……”他嘟哝一声。我顺手拉了一个枕头蒙他脸上:“好了,现在双枕了。”“那个不软和。”半睡半醒的凤宜显的有点孩子气,我喜欢。我一头扎进他怀里:“我更不软和。”“嗯嗯,这就挺好,再喂胖点就完美了。”我看看自己手,又歪过头看看肩膀。我不算瘦啊。我们头靠头的躺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幸福的有些罪恶感。我紧紧抱住凤宜。“冷吗?”他有些模糊地问。然后也紧紧搂着我。子恒睡了吗?应该还没。一个人。喝茶。看书。他似乎还说过一次。他睡地不多。还有一个人。可能也没睡。魔蝶三七啊。我觉得她大老远跑水晶宫来。指定不是来欣赏这里地双阙宫地床榻舒适与否地。一想到她我的心情指数顿时下挫。有时候我真想,我该心狠手辣的对付她一回,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别整天惦记着招惹我或是招惹凤宜!但是一来,我不知道该怎么狠,没过。二来,她身份也不是小鱼小虾,我不能给凤宜找麻烦。凤宜虽然没说过,但我也不是傻子,魔宫也不是好惹的,不怕硬碰硬,就怕他们耍阴。凤宜不是一个人,他有庞大地族群,他得负这个责任。所以,虽然他的性子也讨厌麻烦,不喜欢迂回和忍耐,但是从我认识他,他除了爱说几句尖酸话,倒从来没做过什么任性的只顾自己痛快的事情。快意恩仇这四个字只能说说……我眼珠转一转,要不,蒙着面出去做一回夜行人?那也太考验人了,大晚上不睡觉,冒着寒风顶着星月出去作案——我也没那毅力啊。当贼也不容易啊,一样得吃苦受累。不劳而获这种事,世上是没有的,贼也不易当,好人也不易当。龙王,凤王,一样不好当啊。我当年总觉得他们风光地很哪,人上人。其实套那句话说,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象子恒现在,可淡泊不起来啦。凤宜呢,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率性过——好吧,如果娶我算是率性的话,那他有过。子恒呢,好象是一次也没有过啊。他一直压抑自己。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间醒过来。凤宜也同时醒了。我醒是因为感觉到我布下的防御网有人触动了,八成凤宜也有所觉。“要去看看吗?”“不去。”他含糊的说,手又抱上来:“继续睡。”好吧,反正网上的毒死不了人地,我们凑一块儿继续睡。天亮去看时,丝网上少了几缕丝。海葵倒了一丛。“功力尚浅啊。”凤宜微微笑:“你居然没把人困住,回去得好生反省反省。”“你好人为师的毛病快改改吧。”我瞪他一眼:“这又不是在咱家,在子恒这儿,把人抓住了,是你审还是他审啊?是打还是杀啊?多麻烦啊是不是……”凤宜回过味儿来:“你在网上又放了什么药?”我看看旁边,声音并不算小的和他耳语:“师姑秘制,消化散。”凤宜笑,我也笑,对着笑。我怎么觉得我们不象鸟与蛛的组合,倒象狼狈为……那个啥。笑完了他问:“那个,消化散主要是消化什么的?”我搔搔头:“这个啊,我也还不知道呢。”听起来象种胃药的名字,采玟师姑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认真塞给我的,绝对不可能是胃药!凤宜顿了一下,很平和淡然的说:“不要紧,再多来几个自投罗网的,就可以试出药效来了。”俗话说夫妻会越来越象,说话啊,走路啊,甚至连长相都会渐渐地有些相仿之处的。我觉得,我的长相是没向凤宜靠拢,但是好象,呃,脾气有点象他了。这问题倒没困扰我太久,水晶宫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没什么秘密的地方。吃过早饭就听说新鲜事,一个宫女得了离奇的病症,今早起来头眉毛啥的只要是毛全部脱了个精光。我没看到这人的时候还有点不确定,不知道这宫女是不是昨天晚上来夜探的那人,毛掉光净是不是消化散的作用——“嘿,我猜啊,多半是她坏事做的多,遭报应了。”“以前她自以为服侍了得宠地美人,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我看啊,说定是谁为了报仇,给她下了什么药……”得,我瞅了瞅那个把自己闷在帐子里头一脸恶毒怨恨的女人,不是红蕊又是哪个?她头上缠着绸子,倒是看不见那颗光头,不过眉毛的确是脱光了,看起来那张脸显的光溜溜,圆乎乎的……嘿,平时不觉得眉毛有多要紧,可是一没了,看起来还真是不行,哈哈哈!活该!上次她当着我地面勾引凤宜,话里话外要“包养”他的事,我还记忆犹新呢!看她顶个秃瓢脑袋瓜实在是太解气了!中午我在大厨房外头遇到小俊,他正端着一大筐海菜朝外走,我们一碰面,都挺意外。小俊还兴高采烈地和我说,上次害他哥哥挨打的那个女人倒霉了呢,生了怪病,别人说是她坏事做多地报应。真是巧,果然是报应不爽。我笑着点头:“对啊,坏人总没有好下场的。你哥哥怎么样了?”“已经能下床了,不过伤口现在又疼又痒,很不好受呢。”小俊拿起筐里地一把海菜跟我说:“我听人说这个对伤口好,吃了能快些长好皮肉。”“哦,”我摸摸他的头:“小俊可真是个好弟弟啊。”“嗯。”他小声跟我说:“桃姐姐,我问我哥来着,他不肯说,不过他告诉我,这个女人心肠很不好,让我躲她远远的呢。”“她心肠很不好,好象一直盘算想干什么坏事呢。”我点点头:“好,我知道,我也会多留心的。不过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以后你和你哥哥两个人要多保重了。”我摸摸他的头,目送他跑远了。子恒今天主持一个祭祀的仪式,凤宜也去了,我远远望向正殿的方向,隔着一重重连绵宏丽的宫殿,还隐约能看清正殿的轮廓。“三八,我到处找你。”我慢慢转过身来,三七正站在门柱旁边。“找我?”“咱们谈谈吧。”“有什么好谈的。”到了今天了,还能一笑泯恩仇?前前后后生多少事,早年的情份早就荡然无存了。她现在就是一个既可能在算计子恒的地位,又确定是在惦记我老公的女人。要是用拳脚刀剑谈一谈,我倒乐意奉陪。———————今天儿子摇摇摆摆走过来,拍拍两巴掌拍在键盘上……俺丢了一千字,555。。。。前天也丢字了,我关闭WORD时,神使鬼差就在是否保存那时候,想都不想就点了否……盘丝洞38号--一九八 偷听“要是我说,想和你谈谈三六的事儿呢?”“没兴趣。”“你们不是好姐妹吗?”“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嗯,如果用一句确切的话来形容,那么,应该说……我们俩个眼神交会,空中隐约可见滋滋啦啦劈啪作响的电流火花。三七靠在那里,懒洋洋的笑:“要是我说,她就快死了,你觉得有点关系没有?”我眯起眼,衡量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诈。“三六早年和我在一起,她的命门要害是何处,我最清楚。前些日子你新婚大喜,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她没有去向你道贺吗?或,我换个问法儿,你现在还有她的消息吗?”说到新婚大喜几个字,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听起来,好象我被威胁了?三六被她拿住了?我眨眨眼。难道她下句话是让我离开凤宜。然后她放三六一条生路?结果她果然说:“你离开。我放她一条生路。”我默然无语。我认真考虑自己要不要去兼职算命。“怎么样?你不是最重义气地吗?三六还和你感情那么好。为了她。放弃你现在地这些身外之物。你不会不肯吧?”我觉得我们简直象是在演三流言情剧。三七是恶毒而妖美的女反派。我是蠢镦善良小白女主角——事实上,不是象,是就是。“你有证据吧。”我问她。“证据?”“你说三六在你手里,总得有一两样能证明的东西吧?”“我的话就是证明。”我嗤的笑了一声。三七一点不急不恼,看起来有足够的耐心,还有笃定。三六真在她手上?我告诉自己,得镇定。在她面前露出慌乱紧张来对我,对事情可是一点帮助也没有。她缓缓走近,我全神戒备起来。她凑过来低声说:“你以为凤王和你成亲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喜欢你这只蜘蛛?”我转过头,她却已经走开了。呸,比吃了苍蝇还恶心。我真很想学泼妇作派,往她离开那方向狠狠吐一口痰。不过心慢慢地沉,重,一直朝下坠。三六,真的被她……如果她拿出什么凭据来,我大概也不会信。可她偏偏没拿——我心里的惑反而更重。如果三六真落到她手里,我当然也不会傻到相信,我离开凤宜,她就会放了三六,就是三五岁的小孩儿,恐怕都不会相信她说地话。真是一团乱!又不能全不当真。万一三六在她手里呢?我要是置之不理,三六可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灵了!那可,那可不成!三七这臭娘们说不定会把她先“——”再“————”最后“——”。我抓抓头,觉得实在太苦恼了。去和凤宜商量一下比较好,我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来。走了两步,我却又停下了脚步来,掉头往回走!差点忘了,这不正有一个掉光了毛的线索正在养病呢!——————————————双阙宫看起来和其他宫室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宫门口有一双对称的石雕,守卫是水晶宫的,魔宫的人把守在内院门口。我隐了身形跟在红蕊之后,她穿过一道道门户,经过回廊和花园,一个穿碧绸衣裙,皮肤白皙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一看到她,脸色有些惊异,过来拉着她的袖子闪身站到柱子后面地阴影里头:“你怎么来了?”她又朝后面看了几眼:“不是已经和你说你中的毒会给你想办法么?你居然大白天就过来,让……”“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宫里上下都在忙着新王登基的事,还有谁会注意我?我自己再不急,这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你啊!”那个女子皱了下眉:“蝶小姐现在心绪正不好,让她看到你过来,说不定要迁怒你,你还是快回去吧,别误了大事。”红蕊站着不动,她焦急起来,伸手过来不知道是想推她一把还是拉她一下。不过手刚触到红蕊的手,就怔怔的僵在那里动不了了。如果蛛丝不是我控制的,感觉就跟看某部恐怖片的情景有些相象。实在有点诡异。红蕊的手背上一瞬间冒出许多根银丝来,又狠又准的刺入那个穿碧色绸衣的女子地手背上。两个人站在这里既不出声也不动弹,要不是还稍微有些呼吸,简直和两具木偶没区别。用这个办法,我忙活了一顿饭的功夫,把六个侍卫和四个婢女全控制起来了。那现在就剩下屋子里头的三七,还有随同她一起来的另一个人。刚开始我还有点紧张,渐渐的居然觉得非常有趣,还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