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今天也是全套西装，不知道他是业绩太差，还是不知道今天要干嘛？』周奕瞧瞧南哥一身西装，不禁偷偷在心里发问。 「反正老板大多只看表象，看不到太深入的真相。」南哥看了看手表，作了结论。「我得出门了，有机会再聊。」 看着南哥的背影，周奕结结实实上了一课。『原来战袍也可以具备保护伞的功能呀！』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周奕在会议室外面，小茜正好迎面走来，眼光直直定在周奕身上。 「哇赛！你今天吃错药啰！穿成这样！」不管什么话从小茜口中说出来，都这么可爱。 「没有呀！昨天被老板念说穿太随便，今天就穿正式一点啰！」周奕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脸红什么。 「嗯！不过这样穿很帅耶，超好看的！」小茜认真地说，眼光还是在周奕身上。 这时小凤姐正好走进茶水间，满脸不高兴地指着小茜说：「要开会了妳跑去哪里？大家都在等妳耶！」 小茜像个小媳妇似的一溜烟离开茶水间，小凤姐转头过来看了周奕，又换了张盈盈笑脸问：「新同学叫什么名字？」 周奕赶紧恭敬地回答：「副主任，请叫我小奕就好！」 「叫什么副主任，我是小凤，这样穿很好看喔！」笑笑的小凤姐手机响起，只见她接起手机，又换上一副干练的口吻：「我是小凤！」然后慢慢走出茶水间，只剩周奕一个人 『很好，小凤姐和小茜拜倒在我石榴裤下了，小朋友也算是死得其所。』此时，周奕忽然发起花痴来。 不知为何，周奕看到小茜总有些特别的感觉。 不过下班后，他也决定了，以后西装还是买G2000就好。 『不过就是保护伞嘛！能挡雨就好，要名牌干嘛？战袍也有山寨版的呀！』周奕心想。第七回 年薪两万的假面更新时间2011-1-13 12:56:51 字数：1764 第三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周奕再度进了赢家周刊的大门。当然，还是整套D‘urban西装。 进了大门，周奕直接走进会议室，林胖子迎面走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这么晚才到？要开会了！」 『这么晚？我明明准九点呀！怎么没听说要开会？』周奕一头雾水。不敢多所辩解，像个小媳妇般，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胖子身后。 进入会议室，除了老沈，其它几个同梯也在里面了，气氛似乎很热络，看来大伙聊得挺开心，但他却觉得背脊发凉。 『大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为什么要开会我却不知道？』」『他们刚刚都聊些什么了？』」『长官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积极啊？』周奕的警觉心很强，满脑子都是焦虑不安的疑问句。 『别当最后一只老鼠！』当过兵的周奕很清楚这点，赶紧在自己的笔记本写下：「回家以后闹钟要调早一个小时。」 没多废话，林胖子开场简单介绍公司背景，把赢家集团创办六十多年来的丰功伟业细说从头。老沈接着补充赢家周刊虽然是集团的小老弟，但也成立三十多年了。 Balabala一大堆废话，听老人讲故事，实在让人昏昏欲睡。 不过关键词来了！ 「我们这里的业务，年薪两万是基本的，五万以上也比比皆是。去年领最多钱的金牌业务，年收入高达十五万以上，所以只要你够努力，我相信你们都可以！」林胖子声嘶力竭地嘶吼，周奕不小心跟着抖了一下。 『卖房子、卖车子、卖保险的业务可以赚很多钱，这很多人都知道，但真没想到卖广告的收入也能这么高呀！』周奕心想。 几个同梯看起来彷佛吸了大麻，一副飘飘然的模样，每个人的双眸彷佛都浮现「＄＄」的符号。毕竟「两万」这数字对许多职场菜鸟来说，实在太诱人了。 但此时周奕却格外清醒，他没忘记学长在之前同学会的一席话。 「进来的第一个星期，我要各位花点时间看赢家周刊。我们的广告主都是精英人士，想要跟精英人士做生意，你必须用精英的方式说话，用精英的方式思考，用精英的方式行动。」林胖子的下巴抬得老高。「我们是赢家，我们只卖赢！」 听到最后这句话，周奕身体抖了一下。 当然，周奕并不知道这里平均年薪不过一万多，只有不到三％的上班族，有能力拿到十万年薪，但他很清楚学长当时对他说：「千万别假象给催眠了。」 几乎所有的工作职缺，在招募新人时免不了都会给人一个美好的愿景：如果工作没有太多金钱的报酬，就会写上「升迁管道畅通」；如果公司的知名度不高，就会强调「与公司一起成长」；如果公司的福利不好，就会加注「发展潜力无限」。如果公司最后什么都没有，就只好编织「圆一个成就自己的梦想」。 ——基本上，就是不同台词的排列组合而已。 唯有业务，几乎清一色都是以「高年薪」作为招募口号。许多人做业务的唯一目的，也就是想要赚钱。周奕记得学长几天前告诉他，一个称职的业务，想赚钱的动力要比个人能力更重要，特别在赢家周刊更是如此。 但赢家周刊广告部的新人存活率，在业界却是低得出名，赢家周刊每年大约应征一百位新进业务，每年的幸存者不会超过五位——也就是说赢家周刊的新人存活率仅有五％。 在往后的日子里，周奕更惊喜地发现到：赢家周刊有七○％的业务员，年资都在十年以上；另外二○％，年资也超过五年；年资不到五年的同事只占一○％不到的比例。 十万业务当然有，只不过都是资深前辈，大部分新人根本等不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就阵亡了。当林胖子大声嘶吼年薪百万的时候，周奕正好想起学长曾经说的：「嘴巴说出口的绝对不是真相。」 周奕不得不佩服学长的一针见血。 如同大多数的业务工作，如果要把类似的会议取个名字，应该可以叫做「Showmethemoney」。主席裁示年薪两万是广告业务不容分割的资产，与会者也对此表达高度的支持与肯定，气氛非常融洽，士气非常高昂，美丽的远景就在前方不远处。 当大家正准备散会时，有位不长眼的菜鸟此时才匆忙闯进会议室，口中不断嚷着：「对不起我迟到了！对不起我迟到了！」 『原来还有人比我更白目！』想到自己不是最后一只老鼠，周奕松了一口气，也在心里帮这位同梯祈祷。这位同梯随后被留在会议室内，接受林胖子与老沈的重点再教育。 离开会议室，周奕的心中仍有些疑虑，但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许下要在赢家周刊闯出一番事业的诺言。最起码这个志向有了具体的指标：年薪两万。 但周奕越来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第八回 四不一没有更新时间2011-1-13 13:00:39 字数：3123 在赢家周刊的第二个礼拜，周奕一如往常的上班。不过他今天没穿D‘urban西装了，毕竟大热天的，西装连穿五天都臭了，再不送洗不行。上次洗脑会议后，奉林胖子的指示，新人被赶到办公室的一个偏僻角落，每人分配到一迭厚厚的杂志，要向精英学习！ 「把这些杂志全部看过一遍。」老沈面无表情地交代所有人。 没想到这一看，一个礼拜就过去了。 周奕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不喜欢闷着头作一些不知道意义何在的事情。所以一早他就大着胆子问老沈：「长官，我们看了一礼拜的杂志了，接下来还要继续看吗？」 「你急什么？等一下要开会，到时候再说。」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眼睛没离开屏幕。不用看也知道，这贱人应该又在偷菜了。 赢家周刊除了几位长官以外，员工一律不配计算机，想用得自己买（也没有补助)，不带计算机的人，公司也有三台公用计算机可以凑合着用。 很难想象一家只卖赢的媒体，科技水平竟如此低落。像周奕这样的年轻人，没有计算机与网络，几乎要丧失生活的能力，而公司配给长官的计算机，看起来用途最多的就是偷菜。 『真是烂透了！』周奕心想。 周奕赶快跑到仅剩的公用计算机前，打开MSN敲了小茜。前几天在电梯碰到小茜，周奕眼捷手快问了小茜QQ号。 『在忙吗？』 周奕等了一会儿，小茜才传来回应。 『刚刚小凤姐在教我东西，找我吗？』 『没有啦！就觉得很烦。』 『烦什么呀？』 『唉，我觉得我老板好像不喜欢我，每次跟我讲话都好凶。』周奕顿了一下，才打出这行字。 『偷偷跟你说，我也觉得小凤姐很凶耶！』 『怎么会？』周奕有点讶异。 『可能她本来就比较严厉吧，我现在满怕问她事情的。』 『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好冷淡喔，有事情我都不知道问谁。』 此时周奕正好看到小潘去找老沈讲话，这次老沈却是耐着性子回答小潘的问题，两人甚至还有说有笑，看得周奕很不是滋味。 『哈哈，那我比你幸运，我有个好姊妹会照顾我。』小茜接着回。 『怎么这么好！』 『她比我早来三个月，而且是正妹喔！』小茜补上一个流口水的表情符号』。 『真羡幕，我也想要有姊妹照顾我……』 周奕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小茜换组的。 『好羡幕交际手腕很强的人，就算把他们丢到南极，他们大概也会跟企鹅变成好朋友吧？』」周奕闷闷地打出这行字 『别想太多啦，不然我来当你的企鹅，我会跟你说话。』 看到小茜这行字，周奕忽然觉得甜甜的，跟着打了句：『企鹅很胖耶！』的玩笑话。他还想跟小茜多聊一会儿的时候，有个前辈大摇大摆朝着周奕走过来，也不讲话，眼神就直直盯着周奕瞧。 周奕看了看左右，这里他最小，他心里有数，前辈要他「让开」！ 周奕很长眼，赶紧堆着笑脸说：「前辈您先用。」然后迅速关掉MSN，夹着尾巴逃回自己座位，连再见都来不及跟小茜说。 没过多久，老沈走了过来，冷冷丢下一句：「开会。」 周奕不敢怠慢，马上起身，跟着老沈的步伐往办公室，找了张位子坐下来，准备等候新的指示。 「大家进来也一个多礼拜了，每个人说一下这个月的业绩状况。」老沈面无表情地说。 听到老沈这句话，周奕的括约肌又紧了一下。『业绩？业绩是啥小？』 拜托！新人才来一个礼拜耶！什么状况都还搞不清楚，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只见几位新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出声。 「你们不知道新人进来，每个月要兩万业绩？」老沈可没放过大家，继续说。 『业绩十万？我明明只听到年薪十万，什么时候提到业绩兩万了，我靠！』周奕觉得自己的肛门越来越紧了。 「跟你们直说了吧！新人试用期是三个月，业务单位一切看数字，三个月若没达到业绩目标，就终止试用。」老沈缓缓靠向椅背，但周奕却觉得此时的老沈很靠背。 「报告长官，请问我们有没有教育训练？我们其实还不清楚赢家周刊的广告业务该怎么进行？」孟文的问题很实际。 「教育训练？我们一向没有教育训练，每个老人还不是这样过来了。业务单位是打仗的，敌人都在眼前了，我还要等你学会用枪吗？」老沈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上礼拜我们不是介绍过公司了吗？有什么问题要自已开口问呀！」 不过才一星期，这群菜鸟万万没想到，天堂到地狱的距离竟然这么近！周奕的火从肛门一路上升到脑门，他觉得真的要自燃了！ 「喔！对了，倒是有份资料忘了给你们了，没有这个你们怎么作业务？」老沈忽然想到什么。 「对嘛！就说长官一定是漏了什么教战手册的才对嘛！」菜鸟们松了一口气，大家相视而笑。 只见老沈缓缓从资料夹中掏出几张纸递给这群菜鸟。 周奕揉揉眼睛，真的没看错，每个人只拿到一张薄薄的A4纸张，上面写着「广告价目表」。 大伙面面相觑，只见价目表上列着二分之一页兩万，全页广告三万五，跨页七万…… 『难不成以为给我们一张广告价目表，我们就可以上阵杀敌了吗？』周奕得用很大的克制力，才能压制自己想要翻桌的冲动。『烂透了，真的烂透了。』 「副座，请问我们有没有客户名单可以参考吗？我有认识一些客户，不知道能不能提案？」小潘问了一个很有水平的问题，看起来胸有成竹。 相较于其它新人，周奕忽然觉得小潘好像跟其它菜鸟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居然还有班底客户？大小汉那ㄟ差这么多！』 「没有什么客户名单，你想得到的客户都可以跑，先跟我提报就可以了。」老沈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其实呀！在赢家周刊跑业务，大家只要记住五个原则就好。」 看来长官准备上课了，周奕赶紧打开笔记本，准备记下长官的教诲。 「经营赢家周刊广告业务，其实只要记住一个心法，就是四不一没有！」 「四不一没有！」看来这不记下来就要动摇国本了，周奕聚精会神等待着。 「第一，我们不谈发行量。数字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客户问你发行量时，你要先反问他竞争品牌宣称的发行量，然后再往自己的品牌上加五万份就对了。」 「第二，我们不谈阅读率。当客户拿阅读率质疑你时，告诉他赢家杂志的读者都是精英，是金字塔顶端的精英，精英很多吗？不可能嘛！我们是重质不重量。」 「第三，我们不谈印刷质量。我们是杂志，不是型录，读者爱的是我们的内容，不是印刷。」老沈又喝了口水。「当客户质疑我们的印刷质量时，先把责任推给设计不良，不然就说是档案毁损，千万不能说是我们的机器太老旧了。」 「第四，我们不谈广告效果。谈广告效果，是很肤浅的说法。打广告本来就是打品牌形象，是image，要让消费者记住你，只登一次怎么可能有用！」老沈越说越HIGH。「如果客户说登你们家广告没有效，告诉他：一次是不够的！我来帮你规划一个长期项目，再登几次。」 以上，报告完毕！ 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所花费的营销预算中，有五○％是丢到水里面的。」但周奕可以肯定，在赢家杂志登广告，是百分百丢到水里面，尸骨无存。 「等等！那么『一没有』是什么呢？」周奕勉强吸了一口真气，颤抖地问。 「一没有，不就是没有钱就什么都别谈了，没有钱还登什么广告呢！」老沈笑着说，看起来很得意。 「我告诉你们，在这里作业务是很有成就感的。想想看，随便跟客户提个案，一张薄薄的纸我们就可以卖客户幾万块，这是何等不容易的事情呀！」老沈指着一张广告。「你们都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周奕确定了一件事——这里是诈骗集团！ 不知为啥，周奕此时想起了家乡的某位亲戚，上个月汇了兩万元出去，结果换得一张纸，上面写着：「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获得五两金牌一面……」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边。散会之后，把业务计划提给我。」老沈说完最后一句准备起身走人。 教育训练到此结束，奖品是广告价目表一张、业绩目标兩万元，还有四不一没有的心法，恭喜各位得主。 这群菜鸟坐在会议室，大家都没说话，但周奕很肯定，一定有人在「计划」是否该找下一个工作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把人力银行履历表设定开放。」在「四不一没有」底下，周奕赶紧把这事写在笔记本上。第九回 电话开发更新时间2011-1-14 23:49:43 字数：2453 结束「四不一没有」的震撼教育后，周奕回家马上打开人力银行的履历，原以为自己靠着嘴炮，喔！不是，是靠着口腔弹道学混进梦想的大公司，没想到却一头掉进诈骗集团。这下可好了！诈糊遇到大老千，偷鸡不着蚀把米。 「所有你以为的美好事物，一旦拥有了之后，最终都会有破灭的一天。」学长曾经这么说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一股浓厚的失落感涌上他的心头。 「四不一没有」的隔天，果然就有一位同梯不告而别，老沈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逃离这里。 周奕跟同梯交换了一下意见，除了小潘和孟文，其它人回家就把履历表给打开，重新投履历、等待面试的过程。 大家想法都差不多：先待着领底薪，有好的面试机会就去试试，然后逃离诈骗集团，周奕猜想自己不会在这鸟地方待超过三个月， 在家等面试通知的日子，周奕也怕了。 周奕有点疑惑，怎么小潘跟孟文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小潘只是耸耸肩说：「我早有心理准备啦！」，孟文也哼一声地说：「想吓唬谁呀？不过就是兩万元业绩！」 周奕忽然又觉得自己是少见多怪，他打了通电话给学长，劈里啪啦地把赢家周刊狗屁倒灶的事情全部告诉学长，还有那个恶名昭彰的「四不一没有」，但学长同样没什么反应！ 「Welcometothejungle！」学长淡淡地说。 「你们公司也是这样吗？」学长的反应让周奕显得有点大惊小怪。「你不觉得这跟诈骗集团没两样吗？」 「十家公司九家骗，剩下一家快倒店。现在景气这么差，哪一家公司没有这些外人看不见的混蛋事呀。」学长那端传来键盘声音，显然有点忙。「现在企业都嘛要即战力的员工，不然你以为公司还慢慢训练你，然后等你学会了，再跳槽到其它公司吗？」 周奕无言以对！的确，年薪十万是权利，业绩兩万是义务，想要享受权利得先尽义务。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继续找工作还是待下来？」周奕忽然觉得有点没力。 「不冲突呀！不想做你就继续投履历，然后一边看看那里有没有可以学的，既然上了贼船，好歹也学学人家怎么诈骗，到时再走也不迟。」 「学长要开会了，不继续聊了。」挂电话前，学长又丢了一句：「我最近可能要升官了，找时间请你吃饭吧！」还来不及说再见，电话那端就传来嘟嘟的声音。 『升官？不过早自己两年毕业，没想到在电视台工作的学长越混越好了，或许哪一天还要靠学长提拔咧。』周奕心想。 既然决定暂时留在船上，周奕决定发挥自己的特点：观察力，看看这艘贼船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只是周奕发现，在办公室就算想找人说话，办公室也是空的。通常早上打卡完没多久，一半的人就陆续离开办公室，出门谈业务去了，只剩下一部分在办公室打电话；过了中午，连几位长官也都不见踪影。 虽然说业务单位的人都是「不在办公室，也能办公事」。不过自从上次南哥讲了「保护伞」法则后，周奕开始尝试观察：最近谁的业绩可能不好，谁又要去打混了？ 观察了几天之后，他发现：长官都是西装毕挺，大部分业务倒是轻松穿。『所以，看起来在混的应该都是长官吧？』周奕心想。 但在办公室能观察的事不多，所以周奕决定从（偷）听别人怎么打开发电话！ 右前方的大哥拿起电话了，周奕把耳朵竖直。 「老婆呀！我晚上要开会，晚一点回去，你们自己先吃饭吧！」干！不是打电话开发客户，周奕有点失望。 等等，大哥又把电话拿起来了。 「李经理呀，很久没见面了呀，最近好吗？晚上要不要去Happy一下呀，上次那个妹还不赖吧……」周奕心想这应该是客户关系经营吧？ 等等，左后方的大姊也拿起电话了，大家叫她花花姐。周奕的耳朵连忙转向。 「总监在忙吗？（嗲）好久不见了ㄋ（嗲），你很久没来我们登广告了耶（嗲），我都快饿死了啦（嗲）！我不管，这个月你一定要安排一下啦，好不好嘛（拖尾音，还是嗲）」周奕疑惑着这电话开发，怎么听起来像酒店小姐的call客电话？ 『这招我没办法用。』周奕忽然发现，女性不是弱者这个道理。 另一位大哥也拿起电话了，周奕赶紧把雷达对准这位大哥。 「陈老板，我是小吴啦！上次跟您提的那个案子考虑得怎么样了？没有预算喔？要等到下个月喔？没关系没关系，有需要再跟我说，或是我再帮您规划一个预算比较小的案子……」 中规中矩的对答，是非常典型的电话开发模式，看样子这位吴大哥被客户拒绝了，但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吴大哥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 慢着，坐在杂志架旁的南哥也拿起电话了。 听说南哥是赢家周刊的金牌业务，专跑房地产，这通电话看来可以学到很多。周奕赶紧起身，装作去拿杂志，把窃听雷达开到最大。 「小王呀，我看到你们在天上杂志登的广告了！**找死呀。跟我说没预算，现在你要我怎么跟老板交代呀？为了你们这个案子，我他妈要被老板火掉了！」 南哥边讲电话边转笔，火力倾巢而出。 「什么叫读者属性不合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老板很熟，信不信我可以把你弄死，去你妈个Ｂ！」南哥现在用脖子夹着电话，左右手各转一枝笔。 「我告诉你，这个礼拜我缺一块封底里，你去给我想办法，不然大家走着瞧，干你娘的搞不清楚状况！」南哥一口气说完，用力地把电话挂了，笔不小心飞出去，掉在周奕脚边。 『原来业务还可以这么做的呀，好**。』周奕捏了一下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梦境里。 记得以前在家鄉，周奕就很崇拜一個老士官长，可以一口气把复杂拗口的脏话，流利地倾泄而出。现在南哥更精准的示范了，如何将国骂应用在商业谈判中。 不过当务之急，就是赶快逃离火线战场，南哥发飙，周奕可不想被台风尾扫到。但偏偏，正在捡笔的南哥，眼神刚好跟周奕对上。『死定了，我要被骂了……』周奕脸色有点惨白。 只见南哥若无其事捡起笔，对着周奕说：「没事！先吓吓他。」脸上还带着微笑，然后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高手！真是高手！南哥的演技太精采了！』平生不识张浩南，纵是英雄也枉然呀，周奕已经彻底被南哥的风范慑服了。 带着崇拜的心，周奕慢慢走回座位。 忽然间，周奕觉得学长没说错，赢家周刊似乎真的是卧虎藏龙，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里。 看起来周奕在这里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第十回 她的私密日记（2）更新时间2011-1-16 19:38:14 字数：852 作者Blue（小小蓝） 标题[爱情]忐忑 时间MonSep223:33:03 今天晚上，本来要跟同事聚餐，没想到却陪你逛了一晚百货公司。还不是你说上班穿得太随便，被老板噱了一顿。 实在很心疼你第一天上班就被骂，干脆就陪你去买衣服。一路上，听你说公司的情况，还有之前面试的过程，不知道怎么着，我的心里就是有些不安的感觉。真的有公司面试会问员工会不会喝酒的吗？又不是要应征陪酒的！莫名其妙嘛！！！ 我知道业务的应酬很多，我们公司的业务就是一天到晚都在喝。但我很不喜欢这样。唉！早知道就叫你再等其它机会了，现在的我，反而有点担心。 到了百货公司，每件衣服你都先拿起来看标价，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知道你没有收入，手头有点紧。还好，我已经在公司帮你survey过了，拉着你的手就往D‘urban的柜走。结果你一看到D‘urban衣服的标价就倒退三步，嘴里直嚷嚷这太贵了啦。 我说，这牌子剪裁比较立体，比较适合你。我知道，如果开口说要送你，你一定不肯。所以，只好说先帮你买，等你赚了钱再还我。 看你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干脆直接拿了几套让你去试穿。 男生穿上西装之后，味道果然就不一样了，你显然也穿上瘾了，自己还拿了一堆配件搭在一起。 一边试穿一边摆POSE给我看，还问我说帅不帅？ 好啦！我承认有帅到，好像换了个男朋友一样，这样可以了吧！ 这套D‘urban西装就当作是庆祝你找到工作的礼物吧！ 后来，我问你打电话回家跟你爸讲了没？你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我。记得你跟你爸的关系一直不太对劲。 有一次，难得跟你一起回去跟你家人吃饭，结果你跟你爸一句话也没说，气氛有够冷。问你怎么回事，你只淡淡撂下一句：「从小到大，我爸都只会看衰我，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的能耐。」 人家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么，儿子想必是父亲上辈子的情敌吧！ 离开百货公司，我们提着大包小包，你自己又加买了一堆东西。你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将来我一定要成为TopSales。」 有远大理想是很好，不过，要是你敢穿着这套衣服出去花天酒地，老娘肯定跟你没完没了啦！第十一回 鸿门宴更新时间2011-1-18 22:45:54 字数：4571 听了几位前辈的电话开发后，周奕深深感觉自己「口技」上的不足。好学的他于是跑去市面上买了一堆书，有《你也可以是说话高手》、《如何谈出好生意》、《开口就是好生意》、《噗浪玩出大生意》之类的。但没有《国骂大全》，可惜。 第三个礼拜一，周奕照例竖起耳朵，开始接收方圆三尺的电话开发内容。自从上周发现电话开发的奥妙之处后，他开始爱上偷听别人讲电话这件事了。 正常来说，周一早上都是业务安排本周行程的开端，一整个早上，办公室都会是闹哄哄的电话声。所以今天早上周奕收获颇丰，只见他忙着在笔记本写下电话纪录，打算找时间结合理论与实务，演练一下自己的口技。 「中午别出去，要聚餐帮你们迎新。」老沈一早就走到几个新人面前交代这件事。 『聚餐嘛，不过就是几个人吃饭认识一下彼此，小事一桩。』周奕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如果周奕长点儿记性，还记得林胖子面试时曾问过「会不会喝酒」这问题，他就不会如此掉以轻心。 中午时间一到，由老沈带队，一伙人开拔到新东南海鲜餐厅，这是一家颇负盛名的台菜馆，二楼是针对团体聚餐的包厢，赢家的聚餐正是在二楼其中一间包厢。 周奕进去一看，里头已经有不少人了！ 除林胖子、老沈、雄主任、南哥几位熟面孔外，还有一些没见过面的长官，早进来几个月的学长姊；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是美女如云的营广组也到了，小凤姐和小茜也在其中，还有营广组主任林平和，一群人浩浩荡荡坐满两大桌。 壮观的还不只是人数，桌面上已经摆了六瓶麦卡伦威士忌，桌下还有几箱啤酒，感觉起来杀气很重。 周奕的酒量其实并不差。想当年他在当兵时，连长看周奕有天分，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肩负挡酒部队的光荣任务。 有一次，连长又把周奕带在身边，喝到一个段落，连长带着他退出火线喝杯茶喘息喘息。 连长忽然开口：「酒场学问大，看一个人喝酒，真的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看周奕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连长一时兴起就教他个中奥妙在哪里。 「你看看那群人。」连长指着一群埋头苦吃的人。「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顾着跟朋友聊天，他们不主动敬酒，也不去应酬，显然对升迁没有什么企图心，所以他们一辈子都只会是基层干部。」连长像是算命一样，直接卜出一卦。 接下来连长把目光转向一群正在踩罐①的人。「这组人是冲组。冲组的酒量都不错，也有企图心，公杯踩罐来者不拒，高梁、威士忌一口吞。」只见连长夹了口菜往嘴里送。 「冲组的有酒胆、有酒量，但方法不对。所以他们只会沦为酒场上的牺牲品，长官灌这群人喝酒来炒热气氛。下场不是吐得一榻胡涂，就是被人扛上出租车海放。」 连长又把焦点放在正跟营长喝酒的几位同僚。「像这些人就是花蝴蝶。他们通常个性外向、海派，而且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他们很清楚，敬酒的关键，不在于酒，而是那个『敬』字。善用机会，让长官看到你，进而达到交心的目的。」 连长忽然压低音量继续说：「你注意看花蝴蝶的酒杯，永远都是八分满。他们跟闲杂人等喝酒，嘴巴就碰一下酒，随意就带过了。」 周奕看了一眼连长的酒杯，正好也是八分满的。 「花蝴蝶只有碰到需要打关系的长官，才会拿出真实力。因为他们很清楚，喝酒要喝出价值，重要的是跟谁喝，而不是喝多少。每个人的酒量都是固定的，把空间留给最关键的时刻，才是投资报酬率最高的行为。」连长一口气说完。 周奕偷偷瞄了一眼连长，心想：『花蝴蝶不就是你吗？』 连长看到周奕的眼神，忽然笑了起来，他继续说：「第四种人，就是假面人。跟前面三种人相比，他们多半默默坐在旁边不说话，你很容易误以为他是路人。但是当关键时刻到了，他们就跳出来了。」 「什么时候是关键时刻？」周奕问。 连长笑笑地回答：「当大家都看着你的时候，长官要你喝的时候，有死敌来挑衅的时候，需要你表现气势的时候。简单说，就是你不喝那杯酒，就会被看扁的那一刻」 连长又喝了口茶。「假面人的酒量通常都不好，因此也更珍惜有限的额度。他们会耐心等待，等到酒过三巡一片混乱之后，才会出奇不意出招。」 「因为应酬最重要的真理，就是不管喝了多少，能醒着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连长最后做了结论。 周奕大着胆子问：「连长，所以您到底是第三种还是第四种人呀？」 此时，营长又在主桌挥手要他过去，连长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两者都是，你可以叫我假面蝴蝶。」然后堆满笑意，拿着八分满的酒杯朝营长走去，嘴巴还说着：「长官有何指示？」 自此以后，周奕就不曾在应酬场合喝到烂醉。 周奕有预感，今天的迎新恐怕是一场鸿门宴，当年连上长官的教诲，现在就要派上用场了。 他的预感没错。屁股还没坐热，官位最大的林胖子就发难了：「最菜的几个新人起来敬大家，顺便介绍一下自己，你们是今天的主角。」 『要行刑前好歹也给我们一顿温饱，新东南的菜一盘都还没看到呀。』周奕暗自叫苦不迭，今天的场合显然非常凶险。 几个菜鸟只好站起来，拿着酒杯一个接一个介绍自己。 「喝果汁？有没有搞错呀！」一位同梯被南哥抓包，硬是被换上一杯啤酒。 「我不太能喝酒耶……」同梯试图帮自已找理由。 「不能喝？」林胖子声音高了八度。「业务单位不会喝酒，业绩一定做不好。」 听到这句话，同梯只好把这杯啤酒吞下去。 然后营广组主任林平和拉着小茜对大伙说：「这是我们组上新人，大家多多照顾。」 小茜也娇滴滴站起来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用一小杯斟上加水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喝完还将杯子倒过来，表示喝干了。 「看看人家女孩子。」林胖子拍了拍手。「你们几个男生不要丢人，给我起来左去右回！」 这下好了！小茜拿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出来，周奕本来想坐下吃点东西装下假面人的，没想到又逮了回去。 「谁先来？」林胖子继续么喝着。 几个菜鸟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愿意身先士卒。 小茜正好眼神看向周奕，还挑了挑眉，眼神彷佛在说：「你行吗？」看得周奕有点沉不住气。——喝酒容易误事，喝酒有漂亮女生在，则会做出傻事。既然躲不过，周奕索性拿出冲组的气魄。 因為現在正是关键时刻。 其实周奕也敲过算盘了，自己酒量的安全水位约一打啤酒，十几个人就算每人敬一小杯，也不过几罐而已，扣掉一些不喝酒或是随意不干杯的，算起来还是很安全，这个头阵不冲太可惜。 况且，今天明摆着就是要整新人，与其在众人面前装扭捏，不如先来一轮火力扫荡，然后赶快退出战场装死，至少还可以吃几口生鱼片。 喝酒的节奏要由自己掌握。这是长官告诉周奕的另一个原则。 当然，这也是对小茜最好的回应：『是的！我当然行。』 只见周奕大喝一声，一手抄起啤酒杯就开始巡回演出。 「经理，这一杯先敬您，以后请多多照顾。」「主任，以后要麻烦您了！」「南哥，以后还要跟你多学习……」，周奕不忘一杯啤酒配上一句应酬话。 敬到小茜时，周奕还特地用啤酒杯斟满一杯纯威士忌，不甘示弱地对小茜挑了挑眉。「我是小毅，请多多指教。」喝完也把酒杯倒过来。 小茜笑咪咪地回看周奕，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好，小奕表现不错！下一个换谁？」林胖子赞许地拍了拍周奕，但另外四位同梯可就对周奕翻白眼了。「你打了头阵，不就叫我们后面的人一起去死吗？」 果然，喝果汁的同梯说自己酒量真的不好；还有一位也说自己不太能喝酒，孟文干脆说自己喝酒会过敏，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小潘则是不动声色。 话说得诚恳，就是希望各位前辈可以放他们一马。 换在其它稍有同情心的场合，或许勉强过关。可惜，赢家周刊刚好是个没有同情心的地方，这里没有所谓的「投降输一半」的道理，向来只有「赶尽杀绝」的生存法则。 周奕躲回座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梯被一杯一杯灌酒。「跟长官敬酒怎能不干杯」「再一杯就好」、「这杯威士忌喝完就放你过」，孟文则是娇滴滴地扭捏作态，不喝就是不喝，前辈也拿他没辄。 周奕也顾不上别人，嘴里赶紧塞点菜填填胃，新东南的好菜只能沦为胃里的配角。 在酒场上，「柿子挑软的吃」是不变的真理。周奕现在发现，职场也是如此。 最后，轮到小潘了，只见小潘缓缓地说：「我不喝啤酒耶！」正当大家要开始鼓噪的时候，小潘不急不徐地补充：「我只喝威士忌。」 话才说完，麦卡伦威士忌就倒满高梁酒杯，接着开始敬酒，而且不管对方喝不喝酒，干不干杯，小潘全部一口干，非常帅气。 喝完酒之后，小潘意味深长看了周奕一眼，嗅得出有较劲的烟硝味。 这时只见营广组正妹拚命欢呼，大呼：「小潘好帅喔！小潘好强喔！」几位长官也拍手叫好：「这一梯的不简单喔！」 既然起了头，接下来就开始捉对厮杀了。「周奕跟南哥干一杯。」「小潘敬雄主任一杯。」两位不能喝酒的同梯，想逃也找不到出口，只好跟着一杯接一杯，孟文则是干脆坐到一边去。 水果都还没上，只见一个菜鸟忍不住，哗拉拉就直接吐在汤锅里，一锅八宝粥就此出炉。 林胖子皱着眉头：「这小子真的不能喝！」 『废话，他刚刚不是就讲了吗？』周奕心想。 「小毅你同梯的挂了，快来解救他！」林胖子吼了一声，南哥一把将周奕抓到主桌去。 周奕连忙寻找小潘跟孟文的踪影，正想拉一个垫背的，只见这两人一溜烟跑到营广组那桌避风头去了。小潘这回把目标放在雯雯身上，两人有说有笑的，孟文也跟其它金钗聊得很开心。 对周奕来说，天堂与地狱之间，竟只有一线之隔。 『快到满水位了……』周奕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翻滚了。 周奕记得连长说一定要撑到最后，自已要是吐了，今天就算是白喝了。 周奕可不想以后听到「酒量还可以，可惜不持久」这种话。 处在满水位边缘，周奕拚命支撑着，绝对不能就此溃堤。 当然，他也施展了一些连长教过的贱招，例如装着把酒一口气干掉，其实含在嘴巴里，然后假装喝茶，再把酒吐回茶杯里。这招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终于，鸿门宴要结束了！清算一下开发组五名菜鸟的战绩： 阵亡一名，尸体正被拖运中。 重伤一名，随时有宣告阵亡的危机。 幸存两名：小潘，看起来非常正常，周奕却是硬撑着。 请假一名：孟文，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 周奕很清楚，再不离开自己也要吐出一锅八宝粥了。 此时林胖子忽然宣布：下午可以不用进办公室了，只见清醒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声，南哥喊着要找大家去唱歌了。 「你还好吧？」小茜往周奕这里走过来，关心地问。 「当然OK呀！」周奕的胃又翻了一下。 「我们要去KTV续摊，你要来吗？」小茜看来十分清醒。 「我还有事耶，要赶个企划案给客户。」周奕故作正经地说，但心底其实很想去。 「好吧！那下次啰！」小茜有点失望，但周奕更心痛。 『果然要撑到最后呀！』连长的话是对的，现在周奕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潘和一群正妹去唱歌，而他却要赶快找个地方吐。 周奕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只是才开了五百公尺，他觉得胃里的生鱼片已经游上食道，即将倾泄而出了。 他赶紧打开后车窗，把头伸出车外。 「少年ㄟ，你等一下，我停路边乎你抓兔子。」运将口操台语急着说，他怕周奕弄脏他的车。 但还是晚了一步。车子还没停下，生鱼片已经不受控制地游出来了，周奕把头就着窗外大吐特吐，新东南的菜就此化成一道雪白银河，飘落在汀州路上。 「干！有够衰，林北今天才洗车耶！」周奕还听见运将大哥骂得很大声。 迷迷糊糊回到家，周奕倒头就睡，而且还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林胖子在鸿门宴上问他：「壮士，能复饮乎？」 翻译：『你行不行？再来一杯吧？』 周奕逞强地回答：「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 翻译：『老子死都不怕了，区区一杯酒有什么好躲的。』 然后梦醒了，周奕匆忙起身去厕所，抱着马桶又狠狠地吐了一次。 注①踩罐：閩南语。意即一人喝一瓶，以瓶为单位来算。第十二回 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更新时间2011-1-21 1:23:29 字数：2786 隔天周奕起了个大早，到了公司后，几个昨天灌酒的前辈看到周奕，纷纷称赞他酒量不错。「昨天喝成这样今天还能早起，有前途喔！」林胖子也拍了拍周奕的肩膀。 『其实我只是头痛睡不着而已』。周奕心想。 昨天阵亡的同梯，今早也打了电话来，说无法负荷工作内容，要辞职。「醉卧酒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鸿门宴又搞死了一个新人。 自从在鸿门宴上一战成名后，小潘与周奕在公司里打响了名号：「听说菜鸟里面有两个喝酒很凶悍的」。于是，长官见到他们会笑了；前辈看到他们会打招呼了，也喊得出他们的名字了。 酒过三巡果然一切就不一样了——当然，一定得撑过三巡才行。 其实在周奕心中，还是有很强烈的不确定感。一起进来的同梯已经挂掉两个了，履历开了但音讯全无，每天在公司就像个孤儿，虽然前辈比较认识自己了，但还是没有人告诉他要怎么办，除了偶尔看到小茜心情好一点之外。在赢家周刊的日子，周奕常觉得很孤单。 这一天，当周奕又在空虚寂寞冷的时候，老沈当头一棒就来了。 「喂！你的业务计划表怎么还没交？就剩你没交了！」老沈来了，脸色有点沉。 「我……我还在写……」其实周奕还没写，他根本不知道从何写起。 「一份计划要写多久呀？大家都交了就你没交？酒还没醒呀？」安静的办公室只听到老沈一阵乱棒打下，同事虽然各做各的事，但周奕知道大家都听在耳里了。 『干你妈的沈长生，你凶屁呀！』周奕的脾气有点上来了，看着桌上那张业务计划表，周奕很想把它揉成一团丢回老沈的脸上。『你有教过我该怎么填这张该死的业务计划吗？』 当周奕还在心中问候老沈的老母时，一位大哥走过来，是老实的吴大哥。 「老弟，走！请你喝咖啡。」吴大哥低声说。 周奕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起身跟吴大哥走，只见吴大哥带着周奕到附近的QK咖啡。 走进咖啡店，里面很安静，顾客三三两两，看起来都是忙里偷空的业务人员，大家面前都摆着一部笔电，这里饮料不贵，又可免费无线上网，很多业务都是拿着笔电在这里待一下午。 「我不太喝酒，请你喝咖啡可以吧？」吴大哥促狭地对周奕眨了眨眼，显然也记得鸿门宴那天周奕的勇样。 周奕忽然觉得有股暖流上身，泪水直在眼框打转。『这里竟然有人关心我？』在吴大哥身上，周奕第一次在赢家周刊感受到「真诚」。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切都跟我想得不一样……」刚被老沈当众羞辱，此时的周奕觉得有点委屈，讲话竟有些哽咽。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菜鸟，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吴大哥沉默了半天，才悠悠地说。「想知道赢家周刊是怎么看待新人的吗？」 「想！」周奕偷偷抹了一下眼角，又拿出他的小笔记本了。 吴大哥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想该从哪边开始讲。 「赢家周刊的广告业绩，主要都是靠我们这群老人撑起来的，新人刚进来怎么可能会有贡献度？」吴大哥缓缓地说。「一个月要三千万业绩呀，我们随便一个老人扛的业绩，五个新人都不见得扛得起来。」 「但老人待久了难免有惰性，找你们进来就是看准了初生之犊不畏虎，在你们搞不清楚状况时，拿着刀子乱砍乱杀，活化一下市场，也刺激一下老人，别让我们太安逸。」吴大哥停了下来，看着周奕。 「为……为什么要这样做？」周奕有点讶异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这么做有很多好处，为了怕自己的客户被新人干掉，老人会格外提高警觉心，想混也不行；有些老人手上的客户很久不登广告了，说不定新人去砍个两刀就中了，瞎猫也会碰上死耗子。」吴大哥拿起咖啡杯又放下，感觉若有所思。 「万一最后新人混不下去了，手上的客户顺势又回到老人手上，被活化的客户产值比以前更高；如果新人活下来了，公司又多一名战将。」吴大哥继续说。「怎么算，公司都是赢家。」 「难怪我们刚进来，前辈们都不太搭理我们。」周奕心里的疑问解开了一个。 「当然不理你们呀！对老人来说，菜鸟摆明就是要跟我们抢饭吃，现在广告业又不景气，讲白了，你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不剁了你们就不错了，还指望我们会教你们，然后回头砍自己吗？」 「更何况，每个月新人来来去去，今天记了你的名字，难保你下周就适应不良离开了，我又何必在乎你是谁呢？」吴大哥浅浅地喝了一口咖啡，没什么表情。 只不过周奕的脸色越听越难看，这时候电话震动了一下。『应该是小蓝打电话来了。』但这节骨眼上周奕没心情接电话。 「你想想，赢家周刊招牌响亮，现在经济不景气，想进窄门的菜鸟有如过江之鲫，新人根本就是源源不绝。」吴大哥一字一句继续着。「反正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不管你人来人去，能赚钱的老人不会动，有本事赚钱的新人就留下来，广告部的营收就可以稳住，赚不到钱的自然淘汰。这就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穿了，原来新人只是赢家周刊的过河卒子。不！其实所有人都是公司的棋子，差别只是每个人的角色不同而已。新人当马前卒，主力部队还是要依靠老人，再透过新人与老人之间的竞争，让不适任的自然淘汰。 『我还要继续做吗？就算继续做，我能够在这里活下来吗？』周奕在心里这样问自己。『我真的适合作业务吗？』 吴大哥好像猜到周奕的心思。「工作没有什么适不适合的问题，只要想做，任何工作都可以做；你不想做，什么工作都做不来。」 「你看我们这里能够待下来的业务，每个人都有几把刷子。有人客户关系经营得很稳固；有人电话开发很强；有人很会恐吓客户；像我，算是比较笨的，就只好努力一点，每天多打几通电话，多跑几家客户。」吴大哥又喝了口咖啡。 「说起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啦！我在这里待了快十年，房子买了，车子买了，生活过得还可以，两个小朋友年纪还小，但我就是做到他们长大吧，工作不就是这样？」 「反正想赚钱就会失去一些东西，尤其年纪越大、成家立业后，选择就越来越少。时间就像小偷，等你发现以后，它已经偷光了你的选择……」吴大哥越讲越小声，彷佛也在想这样的选择到底值不值得？ 「你可以把赢家周刊想做是一家自助式餐厅，想要什么得自己伸手拿，没人会帮你上菜。」吴大哥做了一个比喻。「菜鸟就是晚到的客人，台面上好吃的菜都被拿光了，你们只能先捡一些老人不吃的，或是没时间顾到的肉屑，喂饱自己再说。」 「万一吃不饱呢？」周奕追问。 「换一家餐厅呀！不然，你就只能从别人的碗里抢饭吃了。」吴大哥装出凶狠的表情看着周奕，周奕有点被吓到了。 看到周奕被自己吓住了，吴大哥才笑了出来：「开玩笑啦！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周奕这才松了一口气。 电话又震动了，周奕看了一眼，是女友传来的简讯。『对了，等一下要和小蓝一起吃饭呀！』 吴大哥看了一下手表。「这么晚了呀，差不多了，今天先聊到这边吧。」吴大哥准备起身走人了。 「吴大哥，以后我有问题可以请教你吗？」周奕急忙开口。 「可以呀！有问题你就问我，不过要记得，千万不要抢我的客户。」吴大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抢客户？我连要不要继续做都不知道呢！』因为听完吴大哥这席话，周奕的心 里更乱了。第十三回 职场上的好人卡更新时间2011-1-22 1:20:11 字数：2819 除了赚钱，周奕还是有些追求的！他想了解业务技巧，他想知道如何与陌生人沟通的方法，他想学写企画案。更重要的是，他想做个成功的上班族，让老爹可以为他感到骄傲。 只不过，从别人的碗里抢饭吃从来不在他的计划内。 跟吴大哥聊完，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却被丢到研究所里上课，面对这里的一切，周奕不仅毫无心理准备，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不过最起码，吴大哥成了他在赢家周刊的第一个朋友，而且是年资十年的老师，算是好的开始。 现在周奕遇到任何问题，就拉着吴大哥去QK咖啡，或是坐在一旁听吴大哥打开发电话，看他如何写企划案，偶尔帮他跑跑腿做点小事。 有位老师在身边果然不一样，慢慢地周奕从懵懵懂懂，开始进阶到似懂非懂的阶段了。 眼前虽然还是一团迷雾。但周奕似乎看到那道光了，也没那么害怕了。 周奕不是没有想过，吴大哥非亲非故，干嘛对自己这么好？ 但每次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很糟糕。吴大哥就是一个老实人，或许他也想要找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或许他只是缺一个帮他处理琐事的小弟。 『也或许，赢家周刊还是有好人吧！』在周奕心里面，其实最希望的是这答案。 周奕觉得，能够真心对待别人的人，一定就是好人！ 「我也想做好人。给我个机会。」周奕常常穿着D‘urban西装，在镜子前对自己这么说。 赢家周刊什么都不缺，独缺好人，想做好人还怕没有机会吗？ 「周奕，来帮我搬这箱杂志。」「周奕，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到楼上！」「周奕，帮我买杯饮料……」 本着日行一善的个性，身为最软的菜鸟，周奕对这些举手之劳原本不以为意。 周奕不知道，在赢家周刊里，好人通常是跑腿小弟的同义词。 搞到后来，有些问题其实只要上网查就可以得到答案，也要来问周奕。这些人显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百度」的。 「周奕，你知道XX公司的地址在哪里吗？」南哥开口问。 「南哥，你上网百度一下，它还会给你地图，很方便的。」周奕鼓起勇气想要说服南哥自己上网查。 「我不会打字，我只会语音输入法！」南哥又在转笔了。 『语音输入法？』周奕听不懂！ 「就是我一开口，你就帮我查好，这样不是更快吗？」南哥漫不经心地回答。 就这样，周奕变成了南哥的搜寻引擎，还是比较先进的语音版本！ 有一天，周奕正要上楼的时候，刚好小茜进电梯。 『哇靠，小茜今天穿好辣呀！』周奕勉强压住心里那只乱撞的小鹿。 根据周奕目视测量，胸部呼之欲出的小茜，恐怕有34C的水平。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搞得周奕有点心神不宁，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小茜突然转向周奕：「你计算机强吗？」 「还可以！怎么了吗？」周奕气定丹田，镇定地回答。 「我计算机最近都不能上网耶，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嘛？」小茜的声音好温柔。 只要是宅男，都知道帮正妹修计算机是一颗毒药丸，吞了也痒，不吞也痒。但不争气的阿宅，还是前仆后继，争着吞食毒药丸。 「你没去找工程师吗？」周奕忍痛想将毒药丸往别人身上推。 「哎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工程师只会要我们重灌而已。」小茜跺了一下脚，周奕觉得电梯晃得很厉害。 赢家周刊有一位工程师，主要工作是帮大家设定网络、Email；交情够好的话，偶尔还会帮忙灌盗版软件，所以大家都怀疑他的证照可能也是盗版的。 听说只要有人计算机出问题找他，他的标准答案几乎都是：「你这个是系统问题，要重灌！」 计算机重灌是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只要他祭出这招，多数人就会知难而退，因此大家私下给了他一个外号叫「重灌狂人」。 虽然，周奕的计算机也没有很厉害，不过只要想到上次鸿门宴没能跟小茜高歌一曲，如今可以借机到营广组逛一下，他还是决定吞了这颗毒药丸。 营广组的任务是向广告公司提案，因为广告公司有不少好色的男采购，所以营广组的征人条件只有一个：一定要正妹。目前连同小茜一共四名正妹，私底下，大家都叫她们四大金钗，身为副主任的小凤姐则是金钗之首。 周奕此刻双眼看着小茜的计算机，心眼却在做大范围的扫描，整个春心荡漾。 由于营广组的特殊性，所以营广组长官职缺就是众男主管梦寐以求的爽缺，也是最受欢迎的部门？据说总经理、副总找吃饭时，总喜欢指定四大金钗来坐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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