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这种情况又发生了两次,让我觉得挺有趣的。总是一个人快步的靠近我,有意无意的和我撞一下,用身体去触碰我手中的地图,再打开地图,红线就变化了。一次是指示我回头走,一次是让我突然横穿大马路。我都照着做了,这个红线好像是在指示我躲避什么,每次要躲避什么之前,就会有一个人跑出来和我接触一下,不过自然到只是街头和人擦肩而过发生的触碰。 这种有趣的行程让我到走起来不觉得吃力,好像是在做一个什么游戏似的。而且身体也慢慢的舒服了一点,发烧的感觉也不是特别明显了,于是就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饿了。 这个时间也应该接近中午了,我看了看地图,我已经离开我最开始获得地图的那个地方已经很远了,但是离终点那个0处的距离却并没有拉近。我回忆了一下我走的路程,并没有什么重复,但是弯弯曲曲的绕来绕去的,方向忽南忽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可以遵循。 我摸了下兜里的200元钱,还好,钱还在,应该可以让我吃上一顿。于是我在路边上的一家不是很大的饭店停了下来,走进去要了一碗招牌牛肉面。快速的吃完,叫伙计结帐。 一个女服务员很麻利的接过我手上崭新的100元,将手按在桌子上,问我有没有零钱,我说没有。然后这个女服务员就哦了一声,去找钱去了。等我起身离开这家店,再次打开地图的时候,我发现红线的指示又变了。什么时候变得?我心中一阵纳闷,好像没有人接触过我啊,只有那个女服务员,不过那个女孩子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进城打工的女孩子,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我回忆了一下,我的地图是放在桌子的里面的,但是这个桌子有金属的镶边,那个女服务员把手按在桌子的边上,就是靠这个就把地图中的红线改过来了? 而且,我注意到这个女服务员,应该并不是临时出现在这家店里面的,而是很娴熟的样子,那个状态至少在这家店干了好几月才能这样,如果这个女服务员也是深井安排的,难道他们几个月前就预见到我要在这家店吃中饭吗?我也有看到未来的能力,但是我只能看到5分钟以后的事情,我觉得这么长时间的预见能力,好像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我对现在所处的环境毫不熟悉,前方将出现什么景物也是不清楚,我必须要看到一个具体的景物,或者想像到一个真实的人物或者场景,我的预测未来的能力才能启动。目前这种在陌生的城市里面游荡的状态,我的预见能力恐怕毫无用武之力。 我放慢了自己走路的速度,很严肃的叫着李胜利,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回音,好像我只能继续按照红线的指示走下去,我本来很想预测一下李胜利,就如同我预测雨巧一样,但是我一定神,知道李胜利在我大脑中是没有具体的形象的,这样是根本无法预测他的。 中午走了几个小时之后,一个人又上来撞了我一下,我对此很敏感,只要我的地图被人触碰过,我都会很注意的退到一边,打开地图来看。果然,地图又变化了,这次是围绕一个大厦要转好几圈,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既然要求我这样,我也就照着做了。其实我很想尝试着不这么做,但是又担心如同这条线索断了以后,我可能又找不到深井了,所以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是我还是很遵守红线上指示的规则来行事。 这栋大厦是一个写字楼,看上去显得很高档,在地图上也有明显的标注。莫名其妙的按要求转了三圈,我才离开这栋大厦继续往前走去。只能说不可思议,无法想象吧,也没有什么解释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么做而已。 就这样又一直走到了晚上,下午路线又变更了几次。到晚上的时候,我离那个0点已经越来越近了。我还是就近吃了个晚饭,稍微休息了一下,才又出发了。 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我很快就接近了0点不远的地方,天已经全黑了。我借着去小卖部买水的时候问了一下买东西的几点了,买东西的告诉我8点50了。 这里应该就是后海,果然是如同地图描述的,是一个不算太大的人工湖。这里显得非常的热闹,在马路边有扭秧歌的,有跳健身舞的,也有很多老外和三三两两嘻嘻哈哈的年轻人走来走去。我抬头一看,路口有一个仿制的门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莲花池。 我从这里穿过,按照地图上线路的要求,往里面走去。因为这里远远的望过去人就很多,所以我提前就着亮记忆了一下线路的指示。 当走进这里,我发现这里应该是一条酒吧街。很多穿着艳丽的女人和时尚的年轻人在这里穿梭不停,我穿着如同桑拿服务员一样的衣服,又是皱皱巴巴的,在大街上可能的确不显眼,但是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另类了,以至于吸引了不少人鄙夷的目光。 我也懒得搭理他们,还是按照路线径直的向里走去。走了没有多远,正当我侧脸被一个酒吧里传来的咚咚的猛然响起的鼓声吸引了一下,我就又被撞了一个趔趄。好家伙,这次做的是不是有点明显了,我正在想着。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阵外文的鸟语,我一看,果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个子老外,看那样子他应该再给一个女老外拍照,后退的过程中撞到我了。 我也没有怎么特别的惊讶,这种看着很正常的碰撞,我今天一天都在经历着,不过这次换成了一个老外而已。我冲他点点头,笑了笑,往前赶了几步,钻到湖边的围栏那里,又把地图打开了。 这次,地图上居然红线消失了……我仔细的找了找,红线的确消失了,难道是刚才那个老外撞了我一下造成的吗?我回过头看被那个老外撞的地方,那两个老外已经消失了,不过也就10秒钟的时候而已,他们就消失了。 我心中一阵慌乱,完了,线索断了…… 二十五、仿佛欢聚一堂 我四下张望着,把这张地图收了起来,没有红线的指引,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凭着记忆到那个终点去,还是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如果按照我的记忆,这个最终的目标就是在这个湖的对岸,我只要绕着这个湖一圈就能够到达。 我思想激烈的冲突着,呆在这里和自己过去的两个想法一直在我脑海中起起伏伏的。我盯着湖中心,不断地在大脑中喊着李胜利,但是李胜利仍然是毫无反应。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请问是赵先生吗?” 这一叫让我激灵灵的全身打了个抖,尽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但是这声音却仿佛是我在黑暗的墓地行走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的叫我名字的声音,不毛骨悚然才怪。 我整个人抖了一下,迅速的回头。一个穿戴很整齐的服务生一样的秀气的男生正注视着我,看到我的表情,他居然也吓了一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过我们两个人很快就彼此缓过劲来。 我说:“你找谁?” 这个服务生重复了一遍:“你是赵先生吗?” 我犹豫了一下,仍然回到道:“是的。我是。” 这个服务生如释重负一般说:“有位小姐想请你喝一杯。” 我说:“哦?哪个小姐?” 服务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可能是因为我穿戴的实在比他还不如,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丝的鄙夷的神色,于是他强作客气的说:“在我们酒吧里面,您方便吗?” 我在南海的时候,任何社交场所都出席过,给我敬酒的人不少,也有不少美女目的不纯的投怀送抱,这种女生主动邀请我喝一杯,我还真的没有经历过。 我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看着这个服务生,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我想也许是什么安排,去就去吧,于是答应了这个服务生:“哦,好的!请带路。” 我这句话又拿出了我在南海的气势出来,这个服务生也似乎感觉到他其实是狗眼看人低了,我是大有来头,马上神态一转,分外的恭敬起来。在这些场所里面混生计的小屁孩,我见得多了,察言观色还是有一套的。 在这个服务生的带领下,我走进了一个叫兰莲花的酒吧。 这个酒吧装修的还是比较讲究的,看得出来这家酒吧的老板很是在这个方面上花了心思,大堂里面正有几个外国人在那里弹奏和演唱。用一些形容词就是还比较有小资情调的酒吧。 服务生很客气的把我带到了二楼,二楼灯光昏暗,一侧是大的落地窗户,可以很直接的看到外面的景色。没走几步,这个服务生在窗边一个薄纱曼妙的小隔断停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看到一个头发长长的女子背对着我坐着,我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 这个女子盈盈的一笑,把手伸出来,说:“赵先生,幸会!” 借着窗外的灯光和桌上的蜡烛的摇曳烛火,一个如同清水芙蓉一样的女子向我伸出她的芊芊玉指,同时露出一排很漂亮的牙齿! 我看着这个女子,心中猛的一荡,这样的女子竟有些超凡脱俗的感觉,根本不是我在南海的各大欢场看到的那些女子可以类比的。如果非要形容,我会问她是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她主动把手伸出来,我一下子还不知道如何应对了,迟迟伸不出手来握住这个女子的手。 这女子看我呆在那里,还是盈盈一笑,说:“赵先生,你好。” 她的声音也是清脆的很,显得真诚和单纯,我回过神来,赶快把手伸出来,轻轻握了她的四根手指一下,立即放开了。居然还让我脸上一阵微烫。 然后躲避了一下这个女子的目光。因为这个女子毫不避讳的牢牢地盯着我的眼睛,一下子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含含糊糊的说:“你好。”心中同时一阵胡思乱想,难道这是个美人计?艳遇?我这样的落魄形态,怎么可能得到这种美人的亲睐?一定有什么问题。不过能载在这样女子的圈套中,倒是也开了眼界。 那女子把手收回来,给我倒了一杯清茶,看得出她已经认定我会来,摆了两副茶具。然后还是牢牢地盯着我,甜甜的说道:“我叫小田。” 我把心中的起伏压制了一下,说:“田小姐,你是否找错人了?” 小田淡淡的一笑,又让我心中一荡,人世间真的有这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吗? 小田说:“不会认错的。” 我说:“有什么事情吗?你怎么认识我?” 正说着,身边几道妒忌的目光就向我射了过来,我余光一看,二楼里我们这里不远的几桌中的几个依照体面地男人都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明显的感觉到他们觉得不可思议,我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能够得到美人的芳心?这种妒忌的眼光倒让我得意了起来,心中一松,故意把身子往前一倾,看着这个叫小田的美人。就听到身边几声男人低低的叹息。 小田还是盈盈一笑,说:“赵先生不是迷路了吗?” 我哦了一声,也说:“谈不上迷路吧。” 小田说:“如果您还在南海,怎么会迷路呢?” 我心中一痛,如果我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怎么可能听任一根红线的指示这么走下去。不过,我知道,我已经永远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我说:“小田姑娘,我不明白你要和我说什么。” 小田说:“赵先生,你是不是已经对过去的一切都死心了?” 我笑了笑说:“老实的告诉你,我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 小田甜甜的笑了笑:“赵先生,你说的是真心话吗?”面对这种女子,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如果不是因为雨巧,我可能根本就不想再活下去。 我淡淡的说:“对于已经不想活下去的人,还有什么必要说假话呢?” 小田说:“赵先生,如果你能够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说:“忘掉一切?小田姑娘,你说的很容易,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小田说:“如果呢?”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如果有这种可能,我想知道我能够选择什么?” 小田又笑了:“赵先生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了吧。” 我说:“是的。” 小田说:“好的,赵先生,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我一听到他,马上脑海中泛起无数个人物,于是追问道:“他是谁?” 小田说:“你认识的一个人,而且,你们很快会见面。” 我接过嘴去:“李胜利?” 小田笑了笑,并不回答,而是说出一句我瞠目结舌的话:“你喜欢我吗?” 我顿时哑然,这样的女子我不喜欢是假的,但是我喜欢尽管是喜欢,却没有那种对雨巧的感觉,我对雨巧是爱,对小田,有一种尊敬和喜欢,甚至也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肉欲。我承认当我听到小田问我是否喜欢她的时候,脑海中涌现的第一个画面是我把她脱个精光,在床上恣意的蹂躏,看看这个仙女一样的女人是否也有淫荡的一面。 所以我思索了一下,居然有了生理反应,回答小田:“喜欢只是喜欢。” 小田说:“你是说你不会爱上我?” 我说:“是的,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女人。没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小田笑了笑,把她的头发轻轻的抚弄了一下,说:“好的,我明白了。” 然后,小田从身边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密密的写着深红色的字,我默默的读着:赵成,我们是深井,但又不是深井。在今天,湖中心会升起一个管道,请进去,不要犹豫,因为时间提前了。在那里,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和不想见到的人。从进入这个管道,你将不再是赵成。我们会保护你进入这个管道。你可以不来,这样我们也会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中。如果你决定来,请把这张卡片还给小田;如果不来,请将这张卡片收藏起来,我们会安排你离开这里。 我看完,抬起头看了看小田,小田说:“决定了吗?” 我点点头,把卡片递给小田,小田把卡片接过,我亲眼看到那张卡片在小田触碰的一刹那,所有的红色的文字迅速的消退了,变成了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 小田说:“赵先生,走吧。” 我说:“怎么走?” 小田说:“你下楼就知道了。” 我站起来,突然觉得二楼安静到了极点,并且非常的诡异。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灯光还在亮着,什么声音都没有,坐在那里的几个人如同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一个人正在望向我这边,但是目光凝固了。 我回头看了看小田,小田冲我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只好迅速的向楼下走去,楼梯上正有一个女服务员,拿着两个装着饮料的玻璃杯子正向上爬,但是也凝固在那里,表情显得非常的自然。 我咚咚的快步下楼,打量了这个女服务员几眼,她如同蜡人一样呆呆的保持着向上走的姿势,玻璃杯子中的水还在我下楼的震动下微微的摇晃着。 我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一下楼就冲出了这个酒吧。 这个世界凝固了。 但是有声音传过来,是一些酒吧播放出来的音乐,所有的人保持着一个状态凝固在大街上,并有几个人保持着古怪的姿势摔倒在地,脸上的表情居然还是在说话一样,望向一边。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是活动着的,这种情景让人觉得疯狂!仿佛时间停止了,只有我存在于这个静止的时间中,但是从淡淡传过来的音乐中,我又知道时间并没有停止,只是所有的人都停止了。 我的大脑中的一根神经一样的东西咚咚的跳动着,拉扯着我的大脑异常的难受。 我想喊叫,但是喊不出来,我快速的走了几步,这种所有人都静止的感觉让人心脏好像也不跳动了,我觉得我真的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而我可能就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疯了!我当时给我自己的判断就是我疯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田,根本就不象是这个世界的女人。我甚至觉得我刚才见到小田只是我一个诡异的噩梦而已。 而一支手,突然把我抓住,拉向了一边。 我嚎叫了一声,奋力的想挣脱开,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要紧张,马上就好了。” 我侧过脸一看,是一个留着平头,眼光如同鹰一样锐利的男人。 他继续说:“我是老鹰。”同时,手上加力,没有让我甩开他。 他把我几步拉向了一个阴暗处,说:“请镇定。” 话音刚落,整个世界又苏醒了,酒吧里歌手的演唱又猛地传来出来,大街上的人群也移动了起来,放佛暂停的录像又开始播放了一般。 不过,几个摔倒的人,还是满脸困惑的爬了起来,挺不好意思地和同伴叨咕了几句。似乎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 这个叫老鹰的男人说:“赵先生,以后会有人给你解释这一切。现在,请跟我来。” 刚才的那一切实在太过诡异,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思维能够解释这一切,所以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被老鹰拉着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老鹰松开了我的手,提醒我跟着他。 我们走出了这个热闹的灯火通明的街道,从一个大门绕道了一条比较黑暗的小路上,仍然马不停蹄的向前走着。 正走着,从路边的阴暗处闪出了几个人,挡在了我们前面。 我想糟糕,可能是来者不善。老鹰也停住了脚步。 老鹰冷冷的说:“B2、B3、B4、C1,你们是想阻止我吗?”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笑了起来:“老鹰,我们只是来看看而已。” 一个很漂亮的女子也说:“如果要阻止,我们早就阻止了。” 老鹰没有说话,又往前走去,我也只好跟着老鹰,我知道这些人应该是A大队下属的B大队和C大队的人。 老鹰从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走过,那个男人我以前是见过的,在用我做人质交换的时候。这个男人说:“老鹰,我们下次会再见面的。” 老鹰头也没有回,说:“老虎,我很期待下次见面。” 一个声音从旁边的阴暗处飘出来:“我也很期待。”同时一个斯斯文文带着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 老鹰说:“土大夫,时间不会很长的。”然后带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也没有敢回头,这些人的目光牢牢地盯在我的背上,让我觉得寒冷。 随后的道路上,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扫过来,有各种不同感觉的,但是都是一略而过,绝不停留。 老鹰有时候会冲着目光的方向点点头,有时候又会眼中闪出寒光。 当走到一个桥上的时候,前面靠着栏杆的几个人慢慢的转过身来,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眼中。 是徐司令,温希儿和另外两个陌生人。 老鹰并没有停步,而是带着我从徐司令身边擦身而过。 徐司令好像并不是在对我们说话:“小赵,天气很不错啊,适合长途旅行。” 我余光打量了一下徐司令,他居然在笑。 温希儿的甜腻腻的声音也从我身后传来:“可别没有良心哦,记得回来看看啊。” 走下了桥,刚一转弯,我立即被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在远远的街角,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淡黄色的灯光下看着我,身边还陪着两个人。 我知道那是雨巧,她并没有走过来,只是静静的在那里站立着,目光暖暖的看着我。 我很想冲过去抱住雨巧,告诉她我想和她在一起,但是我克制住了,一路走来,好像是一出人生的戏剧一样,我应该把我自己的脚色演完,不要再多生枝节。 很快,雨巧的身影也消失在我的目光中。 这似乎是一种诀别,我好像在告别一切。 在路边的黑暗中,也从一辆车里有目光望出来,我知道,那可能就是A1或者A2。 老鹰一直在催促着我跟紧点,最后我甚至都小跑了起来。 直到终于停了下来,我能看到,在湖边上,停着一只小船。 老鹰指示我从栏杆上翻过去,跳到小船上,小船上有两支准备好的船桨,然后老鹰说:“划到中间。” 我听话的把船划动了起来,但是我觉得我好像还有点遗憾,于是又向岸上张望了一下。 黑狗没有出现,我以为黑狗也会出现,看来,黑狗是不会来的,因为黑狗什么都不知道。 正当我划出几米之厚,我听到岸上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成哥!” 我抬起头,在老鹰的身边,黑狗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的眼泪一下子忍受不住地流了出来,不仅是我看到了黑狗,而是,我才发现,我原来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黑狗喊了一声:“成哥,原谅我!” 老鹰拉了拉黑狗,黑狗把头低下。不再看我了。 我心中并没有责怪黑狗,我只是默念着:“再见,再见……” 逐渐的,老鹰和黑狗的身影也消失了。而我就在这个湖的中间。 轻轻的一阵水响,一个漆黑的管道从水中升了起来,离我很近。 我把船划过去,靠近这个管道,往里面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我再也没有什么犹豫,头朝下向里面跳了进去…… 二十六、我到底是谁? 一片漆黑,管道里面湿乎乎的,我头朝下顺着管道滑动了一下,半个身体就埋在了水里。 居然是有底的,我整个头泡在水里,使劲用手撑着管道,想让自己的头提出水面。 但是失败了,这个管道是如此的狭窄,我根本没有力量让我转身甚至伸出手臂。 我心中惨笑一下,不会我就这样狼狈的淹死了吧,这个死法也太不光彩了。 怪不得这么多人最后出现了,原来是目送我去死的! 很快我就憋不住了,水从我鼻子里倒灌进来,我噗吐噗吐的喷着气泡,脑子里就一句话:“奶奶的,我不甘心!” 我哇的一下喝下一口带着污泥的臭水,肺部剧烈的难受起来。我要死了…… 而就在我吞下这口臭水的时候,我的头顶忽然一松,整个底部裂开了。我就哗的一下合着这些污水掉了下去。 这居然是一个滑道,我猛烈的咳嗽着,同时身体翻来倒去的在管道中高速的滑动着。等稍微清醒点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在一条光滑无比,但是毫无光亮的金属管道中快速的向下滑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并且还伴随着激烈的转弯,几乎让我的心脏都在离心力的牵引下从身体里跳出来。 几次这样高速的滑动后,我逐渐有些适应了这种高速的运动,也平静了下来。微微抬起头看去,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我和管道摩擦发出的嗡嗡声。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不知道目标的滑动下去,我只是觉得我特别的无助和悲伤,我个人的力量是如此之小,在这些伟大到恐怖的工程面前,你的能量只能被无情的吸走,而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不知道滑动了多久,以致于自己知道在飞速的滑动,但是没有了快速滑动的感觉。甚至,有些微微的倦意,可能是一路上都是神经高度的紧张。 和第二通道不断的修建不同大小的通道一样,这个管道也是不合逻辑的产物。有的地方是螺旋形的,一圈圈的前进,我就如同过山车一样一会正过来一会倒过去。 我想,万一这是个没有终点的管道呢?我是不是将永远在这条管道中滑动下去? 不过,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大概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滑动,终于几个起伏和转弯,我的速度降低了下来,而且,开始有些微微的光折射在管道中,使管道有了一丝丝的光亮。 而管道也正在逐渐的变得粗大,在又转了一个弯以后,有很强烈的光射了进来,让我觉得有些刺眼,所幸很快就适应了。管道在光的照耀下也发射出灰色金属的光芒,现在管道已经很大了,足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并且,还在不断的变大。 这种感觉就像你从一个大喇叭里面滚出来。 又两个起伏之后,我的速度已经降到我几乎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滑落。 而我也终于从管道中掉落出来,摔在一堆软软的垫子上面。从飞速移动到静止,我一摔在垫子上就觉得头昏眼花,勉强爬起来,但是脚下发软,根本站立不住。而且,头昏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旋转和朦朦胧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断的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我觉得如果我躺在那里静止不动,可能会更糟糕。 我从垫子上摔下来,头碰上了坚硬的冰冷的金属地板,这反而让我觉得好受了一点。 而我也听到了几个脚步声向我走来,我甩了甩头,定了定神。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垫子坐着。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之高简直望不到尽头,而我就在山洞的一侧的角落上。几个穿这蓝色制服的人正微笑的看着我,显得分外的亲切。 而他们身后不远,也是人来人往,穿流不息。更奇怪的是,这些人身后不远,是飘浮在地板上的几个巨大的淡黄的鸭蛋一样的慢慢旋转的东西,这种东西我在逃到北京的路上见到过,不过更加巨型,似乎就是巨型的太岁。 整个山洞的地面上是一种暗灰色的金属地板,地上划着好多古怪的线路,再往远处望,这个山洞的大厅中停着不少这样巨型的太岁,不少穿着蓝制服的人在这些巨型太岁的周围转来转去,不时在旁边的孤零零的机器上操作着什么。而山洞的墙壁,也是一种深绿色的东西覆盖着,一直延伸到山洞顶部。 我一手撑地,慢慢的站起来,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全干了,这种高速的运动仿佛甩干机一样,早就把我身上的水分甩去了。 一个穿着蓝制服的人走上前来,对我微微一笑,说:“赵先生,你好。” 我扶着这个垫子,也没有看他,只是喃喃到处张望着说:“这是哪里?嗯?” 这个蓝制服说:“这里是神山3局中国区的总部。我叫赵四民。 我哦了一声,才仔细的打量一下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穿这蓝色的制服,在胸前有一个标志,是一个红色的火焰,也是我曾经见过的。看起来都是很和气,一点也没有暴烈之气,这和我向北京逃亡的路上见到的几个深井的人有相似也有不同之处。 我说:“深井?” 张四民说:“对。外届叫我们深井,实际上我们叫神山。” 我又哦了一声,我实在想不到我怎么会到这个古怪的地方。 张四民接着说:“这位是李二田,这位是王十六林。” 那两个被张四民介绍的蓝制服也很客气的向我问好。 我蹦出一句话:“李胜利呢?” 张四民笑了笑,说:“跟我们来好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好像很久以来,我都是跟着谁来,跟着谁去,现在又叫我跟着他们,所以我吼道:“少JB给我玩些花招!叫李胜利出来!” 那三个人也不生气,那个叫李二田的说:“李胜利一直都在。” 我骂道:“放屁!”同时脑袋里喊道,李胜利,你给我滚出来。 这三个人也不说话,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刚在大脑中骂完,就感觉到我大脑中李胜利留下的那个亮点一下子扩散开来。 然后,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在这里。赵成,辛苦你了。你跟他们走吧,就能见到我。” 我脑中马上回骂道:“靠!你现在才出来!你玩够了吧?嗯?这是什么鬼地方?”;李胜利说:“你难道不想见到我吗?” 我于是看着这三个笑眯眯的蓝制服说:“你们带路吧。”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还是笑眯眯的说:“赵先生,请跟我们来。” 然后他们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穿过了整个大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可能不会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每当我经过一个慢慢悬浮着旋转的巨型太岁的时候,这个太岁都会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而体内好像有个光点也看着我似的。 我一和这个光点对视,就会在脑海中想起嘶嘶的仿佛人说话的声音,弄得我脑袋很涨。我不看这个光点,嘶嘶声就会消失。 整个大厅的地板尽管是金属的,但是人走在上面,好像下面是空的,有些弹性。而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我也都友善的向我笑笑,好像与世无争的感觉。这让我又想起那个看着不像这个世界的小田来。 我如同梦游一样跟着他们走过这个巨大的大厅,来到了山洞的墙边。原来墙上是铺着一层好像草垫一样的植物,看着非常的整齐。 张四民示意我站在他们中间,随后张四民和李二田双手发出了红色的光芒,我侧脸一看,他们手上仿佛在肉中有一个红色的火焰一般。他们两人分别在墙在一辉,我正面的整个草垫子就陷进墙里,毫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扇门。 张四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也没有想什么,就径直走了进去。张四民他们就跟在我的后面。传来了轻轻的门关闭的声音。 这是一个石头的走廊,如果不仔细看,你真的不会认为这是石头,因为光滑的几乎如同镜面一样,只有一些细微的石纹证明这些是石头。好像这个走廊是整体从石头中切出来一样。走廊的顶上,有些地方是透明的,发出柔和的白光,使整个石廊显得很舒服。 我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张四民则跟着我,也不说话。 走了七八十米,才看到一个新的房间,这次终于不是石头而是金属的了。 我一走进这个房间,门边上站着的两个人就靠过来,同样穿着蓝色的制服。 一个带着眼镜,显得非常斯文的人说道:“赵成,你好啊。我叫冯六德。不过,你可以叫我麦子。” 而另一个人笑了笑,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孙十一立。你也可以叫我山猫。” 他们把我一接过去,后面的张四民他们就退下了。 这些人的名字实在是很难记,都是有编号似的。 所以,我对那个叫麦子的说:“可以见到李胜利了吗?” 麦子笑了笑说:“可以,请跟我来。” 又是跟他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李胜利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本来我以为到了这里是一场恶战或者地狱一样的恐怖,怎么和想象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让我连火都不好发。不过,我还是忍住了,跟他们走吧。 又是一通乱糟糟的穿越房间,不断地上上下下的过程,我甚至感觉我是不是回到了第二通道的总部,只是所见的人都是穿着蓝制服罢了。而且,也是如同迷宫一样复杂的要命,显得毫无逻辑。 这种折磨人的路程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我很不耐烦地问道:“到了没有?”;那个叫山猫的转过头冲我一笑:“到了。” 于是,我前面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我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正中间,头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金属帽子,而金属帽子上有无数根电缆一样的东西插在上面,越往上越多,以至于整个天花板都是由这些电缆构成的,呈一个漏斗状收缩于这个人的头上的金属帽子。 这个人的身边不远,还坐着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他们并没有注视我,而是在不停摆动着他们面前的一块巨大的屏幕一样的板子。 而坐着的这个人,也是一身白色的制服,正牢牢地注视着我,让我觉得,他就是李胜利! 我脑海中问:“你就是李胜利?”没有回答。 而在这个人的身边,也慢慢的升出了一个椅子。 麦子说:“赵成,请坐。”我也没有问他们这个人是不是李胜利,因为我也一直牢牢地盯着这个人。 我慢慢的走过去,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这个人。慢慢的坐在这个椅子上。 我说:“你是不是李胜利?” 这个人也开口说话了:“赵成,你来了,我就是李胜利。” 这个叫李胜利的人并没有我以前想象中的高大威猛,神采奕奕,相反,他是个看起来非常非常普通的人,如果没有穿着白色的制服和头戴着这个巨大的金属帽子。我最多认为他是一个公司里面比较正常的白领罢了,不过仔细的打量,还是看得出来,他并不丑,属于比较耐看的男人。 我头一歪,说:“你说你是李胜利,就是李胜利了?” 这个人说:“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呵呵笑了两声:“连黑狗都骗了我五年,你有什么不能骗的。” 这个人说:“原来如此。不过,我能证明我就是李胜利。” 我正要说,只看到这个人的眼睛一闭,我大脑中立即传来说话的声音:“赵成,我就是李胜利,这样你能相信了吗?” 我很担心这个李胜利又给我灌感情进来,一想到李胜利爱雨巧,雨巧也爱他,我就难受,我说:“好,我知道你是李胜利了。” 李胜利睁开眼睛,说:“你不用勉强,你觉得我不是李胜利,我就不是好了。” 我说:“你是李胜利。” 李胜利说:“也许,我真的不是李胜利。” 我纳了一闷,还有这么说话的?不过,这到让我觉得他就是李胜利了。 我说:“我按你的要求来了。” 李胜利说:“谢谢你愿意为雨巧付出这么多,我很感动。” 我说:“得了,你先把你要说的话说完吧。” 李胜利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觉得我骗了你?” 我的确认为他骗了我,他最开始告诉我他被关在一个丝毫不能动弹,不能说话,没有光芒的地方,但是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李胜利说:“我没有骗你。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的。” 我说:“哦!天开眼了?那你既然自由了,为什么不去找雨巧?” 李胜利说:“现在还不能。” 我说:“为什么不能?” 李胜利说:“赵成,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这样吗?” 我说:“对不起,我对你没有兴趣。” 李胜利似乎是叹了口气,说:“不过,我还是要讲给你听。” 我说:“你讲吧。” 李胜利的眼睛这才不盯着我,好像迷茫了起来,看着遥远的地方,慢慢的说:“赵成,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也不会这样。” 我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胜利并不搭理我,还是自己说道:“我应该是死过,我绝望了无数次。直到我穿越过那些封锁,来到了你的脑中。我的这种行为,对于深井来说是不敢想象的,我身体里的太岁发生了变异,居然能够通过太岁用自我意识和其他的太岁联系上。而深井是绝对不允许太岁之间进行通讯的。在我和你的联系被发现之后,封锁加强了,但是我仍然能够从封锁中摆脱开,不过,找不到你了。而且,也不能和其他人如同象你一样沟通。我的这种情形每次都被深井发现了,这造成了深井内部的真正的分裂。深井内部一直有一股势力是想让太岁之间彼此能够通讯,不过如果真的这样,深井就可能瓦解,所以上千年来,深井一直在克制着这股势力。 3局的主脑一直就是这种势力的继承者,也就是说,他已经不是人类,而是太岁了。是他发现并确定了我的这种普通的太岁也能自发的联系到其他太岁,而不是在深井的控制下。深井的3局一直都想反叛,但是时机始终没有成熟,直到我的出现,和你的成熟。如同数百年前第二通道的叛变一样。 不过,第二通道是因为滥用光能力才叛变出深井,而这次3局的反叛将比上次更加严重。同时,3局也和第二通道秘密达成了默契,要共同推翻深井。 我通过能力的加强,将这种合作告诉了所有的人,包括雨巧。所以,你的到来是在A大队,第二通道的注视下离开的。神山被巧妙的瞒住了。 当然,在此之前,深井察觉到了这股反叛的势力可能和第二通道联手了,所以痛下杀手,打算消灭掉第二通道。不过,在印度洋,你的能力居然也被第二通道的四长老激发出来,因为你身上的是王太岁,你能够不需要我这样这样大的能量,就能批量的控制深井的所有的普通太岁,这让深井觉得更加可怕。而你,赵成,从出身就注定是深井的反叛者,这些都是因为你的父亲。” 我听到这里,有点控制不住了,大声地说:“什么,我的父亲!!这个王八蛋!!” 李胜利说:“是的,你父亲就是深井3局的一个主脑,而且他继承了让太岁彼此通讯的任务,所以,从你幼儿的时候,你的身体里就被植入了王太岁,并按照3局的计划在成长着,你的性格和一切都是3局刻意的打造的。这都是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深井的反叛者。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一次跨度几十年的计划,连深井都被闷在谷里,只是认为你是一个未来的主脑人选。” 我脑中一片混乱,难道,我父亲的突然失踪居然是这个原因!! 我骂道:“不可能,我就是我,什么叫我是被深井打造的!” 李胜利说:“不,赵成,你不是你,我才是你。” 我骂道:“放你的狗屁!!” 李胜利说:“真正的你的自我意识,在你被植入王太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替换了,你现在的自我意识是一个以前深井3局主脑的复制品,你父亲给你起的赵雅君这个名字,就是这个主脑的名字。而被替换掉的你的自我意识,现在在我这里。” 我吼道:“那我是谁?我就是我!我不是什么赵雅君!” 李胜利说:“你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你可能不是本来的自己。自我意识是人类作为高级智慧生物的一个特点,但是这种自我意识的产生并不是进化而来的,而是一次偶然的事件,由太岁这种本不属于地球的生物触发的。所以,所有人类的自我意识从根本上来看都是太岁给予的,这也是你能够和太岁通讯的原因,也是我能够和没有太岁的人通讯的原因。在人类进化到了二千年前,由于大脑的发达和偶然的机会,有人发现了这种通讯方式和太岁的存在,深井也是因此而诞生的。一直以来,深井一直在压制着这种通讯,因为如果通讯在太岁之间进行,人类将消失,取代的是太岁人,只有太岁才有能力充分的使用人类大脑的功能。” 我吼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我就是我!!!我不是太岁!!!”喊到这里我几乎都歇斯底里起来。 难道,我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我一直是这个叫赵雅君的人?那我到哪里去了?那我呢?那我呢????? 李胜利说:“真正的你,已经转移到我这里了。我才是真正的你……而李胜利,他的自我意识被取出了……他的一切的感情和记忆,只是如同物品一样,只是可以让其他人感觉到而已……而我则顺理成章的继承了这个身体里变异的太岁的能力。” 我吼道:“那雨巧呢?雨巧呢?雨巧呢?”我说道这里,泪水潸然而下,我面前的李胜利,只是一个躯壳而已,却拥有我本来的自我意识。 我继续吼道:“我爱雨巧!我爱她!” 李胜利说:“赵成,那只是你的幻觉而已,因为李胜利的自我意识曾经留给你爱上雨巧的幻觉而已,因为李胜利是如此深的爱着雨巧,所以,会给你带来幻觉,让你觉得你也爱上了雨巧!!而你和雨巧身体里都仍然有王太岁……才会让你的幻觉如此的强烈。” 我身子一软,眼一黑,居然从椅子上面摔下来。 我把脸一抱,疯狂的痛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是如此的疼痛。我爱雨巧,不可能只是幻觉!一会功夫,又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李胜利怒吼着:“你是我!好!那你为什么承认你是李胜利!” 李胜利似乎又叹了口气:“因为,赵成的自我意识是幼儿时期的模样,所以,我得到了全部的李胜利的记忆、感情、能力,让我可以成为李胜利而已。” 我吼道:“你是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你现在根本就不爱雨巧!!!” 李胜利说:“是的,我能够感受到李胜利对雨巧的爱,但是我不爱她……” 我坐在地上,手抓着椅子,咒骂着王八蛋,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李胜利说:“对不起。所有深井的人记忆、感情和自我意识都是通过太岁复制的,只是看被复制了第几遍而已。准确的说,你应该叫赵一君。 我发了疯一样冲上去,紧紧地抓住李胜利的衣服,歇斯底里的吼道:“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们在玩人!” 我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摔倒在地上…… 二十七、是结束还是开始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被牢牢地仰面朝天的固定在一张硬硬的床上,头顶上正有个古怪的机器发出淡淡的黄光照耀着我。 我使劲地扭动了一下,丝毫不能活动,全身所有的关节都被套上了金属的硬环,包括我的嘴里也被套上了一个金属环,让我不能合上嘴。 似乎全身能动的只有我的眼珠。 我唔唔的喊叫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也无数个想法涌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和李胜利以前描述的场景很相似?我完蛋了?我是赵雅君?我不是赵成?但是我现在就是赵成啊?李胜利现在是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爱雨巧是我的幻觉?那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现在的李胜利已经不爱雨巧了?到底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脑袋中打着结,最后混成了一个我根本无法解开的结。 我又使劲地挣扎了几下,嗓子里怒吼着发出唔唔唔唔的声音,但是毫无作用。 周围也没有声音,安静到我能够听见自己的血液流动的声音以及咚咚的心跳。 这个感觉很糟糕,是使人疯狂的糟糕。 我又想起李胜利曾经说的,他一直被固定在一个地方,不过他更可怜,他连看都看不到。 我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好几个小时,最后我彻底的绝望了,如果没有人来解救我,我看到是一辈子只能这样呆下去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只后悔为什么我离开黑狗的时候没有直接跳楼或者撞车撞死,搞成这样不生不死的,什么找到李胜利让雨巧幸福,现在看来统统都是狗屁一样。一个人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死,我想也没有多少人会这样去想了吧。不过,我的脑海中还是不断地充斥着雨巧雨巧雨巧,我希望她从天而降,救救我这个可怜的人。 我的意识开始有点恍惚起来,这种折磨很难让人继续保持清醒。 不过,就在我意识恍惚之后不久,我就听到了脚步声。这让我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管他是敌是友,我只想求他们杀了我,让我死。 应该是三个人走近了我,我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制服。 一个人说道:“1、2、3、4段已经都封闭了,5段X波正常,可以取出了。” 另一个人说:“好的,把他原态的记录做转化。” 又一个人说:“还是小心一点,先做波分解吧,按C。D。G顺序段转化。”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说:“全隔绝吗?” 最后说话的说:“全隔绝。” 一个人低下头看了看我,我看着他的样子,还是笑盈盈的。于是我又拼命的唔唔唔唔的乱动了起来。 这个人在我额头上涂了一层凉乎乎的东西,然后说:“赵先生,请你忍耐一下。会有一些痛苦,但是一会就会好的。” 说完了以后,这个人和另一个人开始在我头上的机器不断的摆弄着什么。 然后一个人说:“开始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我很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等一下。” 然后就听到一个人从椅子上起来的声音,稳稳的向我走了过来。 这三个人显得很恭敬的退开了一步。 这个人好像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坐着,并不是那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的。 这个人走到我身边,低下头看着我。 他的脸就一下子凝固在我的脑海中,他,他居然是我那个该死的爸爸!!!这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从他失踪之后,这张脸已经刻在了我的大脑中,我绝对不会认错,他就是我爸爸!! 我眼睛立即瞪圆了,几乎眼球都能冲出我的眼眶,我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抖动着,发出巨大的唔唔唔唔唔的声音。这个混蛋,如果我能动,我一定首先掐死他! 父亲看到了我的表情,淡淡的笑了一下,也说不出什么含义。 我的床边似乎升起了一个椅子,父亲坐在这个椅子上,我刚好能够看到他的脸。 父亲说:“赵雅君,你真的恨我吗?” 我唔唔唔唔了几声,是的,我恨他,我的人生就是毁在他的手中。 但是,尽管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承认,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也很激动,在无数次的咒骂我要杀了他之后,我居然心中一阵高兴。二十五年了啊,我其实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个该死的父亲,我曾经多么的爱他,多么的崇拜他,而他却离开了我和妈妈。今天,他却出现在这里。 我的脸上的肌肉一软,眼睛一闭,我不能说话,但是我知道我的眼泪就顺着眼角不断的流出来。 我是恨他,但是我觉得我还是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才会这么恨他。 父亲说:“一会以后,你将真正的恢复到赵雅君,我等这天等了很久。但是,我现在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儿子一样说几句话。” 我把眼睛睁开,斜着眼睛看着他。 父亲的表情我并不能看清楚,只听到他的语调是低沉的闷闷的。 父亲说:“是的,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此时此刻,请你原谅我。赵雅君,我知道一会当你恢复之后一定会原谅我,但是,现在,我请求你的原谅。我对这个世界早就死心了,本来你还是我最后一点的留恋之处,但是在你的自我意识被取出,输入了赵雅君的自我意识之后。我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你应该明白,当时的我和你来到这里之前一样,你曾经在这个世界唯一留恋的就是雨巧。不过可怜的孩子,你对雨巧的爱只是一种幻觉啊,只是李胜利留给你的爱情的幻觉而已。你只是一个李胜利爱情的一个替代品,如果你一直觉察不到,你身体里的王太岁会不断地放大你这种幻觉,最后让你根本无法自拔,做出由爱到恨的极端的转变,以至于最后你会杀了雨巧,甚至杀了一切你怀疑爱雨巧的人。所以,你必须恢复成赵雅君本来的记忆,并消除掉你的这些幻觉。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尽管我不是很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想我首先原谅了我父亲,第二,我不想自己杀死雨巧。 父亲站起来,换了一种口气说:“赵雅君,等你回来,你可以选择是否要这段记忆的个人化。另外,神山已经提前启动了最终控制,为了不让我们作为新的世界平衡的组成。” 然后,父亲后退了几步,消失在我的眼光中。 马上,我头上的机器射出一股乳白色的光线,正正的打在我的额头正中间,并迅速的穿入我的大脑。 我全身的肌肉立即就绷得笔直,大脑中什么想法都消失了,整个脑中一片乳白色。 这种难受的感觉,如同我的大脑被一根筷子猛地搅成了稀浆一样的难受。 我唔唔唔唔两声,然后连唔唔声也发不出来了。 我全身的神经好像都拉紧了,开始觉得有一股股的能量从这些神经向我大脑中汇集起来,白色糨糊一样的大脑中就慢慢的涌出一个金色的光点,越来越大,最后好像充满了我的整个大脑一般。 这个东西一会放大一会收缩,一会像是一个实物,一会像是一个虚无的东西,最后又凝聚起来,被乳白色的光线牵引着,从我额头上冒出来似的。这好像是幻觉一般,但是,我的眼睛却能够看到,一个金黄色的鸡蛋一样大小的东西真的从我额头上升了起来。 这个金色黄的蛋从我的额头脱离开,在光线的引导下,升到了半空,开始慢慢旋转了起来。 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好像我的一切都被这个蛋带走了。 头顶上的机器又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线,渐渐的合并到乳白色光线中,并变成了深蓝色。 蓝色的光就注入了这个蛋的体内,而蓝色光芒一进入蛋中,就马上被金黄色的蛋里的光融化了,随着蛋的转动,只是晃动了蓝色的光就注入了这个蛋的体内,而蓝色光芒一进入蛋中,就马上被金黄色的蛋里的光融化了,随着蛋的转动,只是晃动了一下,,就不见了。 我就呆呆的看着这个蛋,什么都不知道,也忘了时间。 蓝色的光消失了,又换成了绿色的光,同样进行着一样的事情。 光芒变了几种,直到最后,金黄色的蛋在空中古怪的翻了一个身,才又向我的额头降下来,慢慢的渗入了我的头中。 这个蛋进入之后,又重复了一会放大,一会收缩,一会实物,一会虚无的过程。 然后我的整个脑子又被搅成了白色的糨糊,但是慢慢的凝固了起来。 白色的光芒褪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回来了,是那么的自然,是本来就应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我似乎已经遗失了很多很多年了。 我身上所有的环都一松,啪的打开了。 我从床上慢慢的坐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父亲,说:“赵二林,辛苦你了,我现在感觉很好。” 赵二林走过来,说:“作为赵成的那段记忆怎么处理?”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先留着,这段记忆我想先自己研究一下。” 我,叫赵雅君。我终于回来了。 ----------- 《深井》全文结束。===================冒死记录三、格局===================一、动荡岁月 屋外嘈杂的吵闹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知道不对劲,估计是87的造反派又打过来了。我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这几天的武斗让我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我一下地把鞋蹬上,房门就被推开了,赵德民气喘吁吁的说:“雅君,87的人打过来了。快!”我不加思索的把放在床边的半自动步枪拿在手上,喊道:“走!”和赵德民一起冲出了房间。 屋外面都是我们保林派的红卫兵跑来跑去,几个队长站在马路边上吼着,前进大队的全部去前门,红门大队的全部去后门守着!! 我是前进大队的,和赵德民端着枪就向前门跑去。 没跑几步,旁边不远处就爆炸了,应该是一个榴弹炮打了进来,正中了一个厂房。赵德民高叫一声:“妈妈的,龟儿子们用小炮了!” 厂子的前门就在不远处,枪声已经越来越密集,整个前门都好像被映红了。 几个战友正鲜血淋淋的躺在马路边上,两个女战士正跑来跑去的给他们包扎。 我猫着腰往前冲着,头顶上子弹嗖嗖的划过。 副队长刘强看到我和赵德民跑过来,手一挥,喊道:“雅君、德民,你们上左边墙。” 我和赵德民也没有想什么,就往左边冲去,爬上了搭起来的木头台子,一到墙头就把枪栓一拉,头也不抬的往外射击。 等真的看到外面的情况,还是让我有些吃惊的。87派看来今天是一定要把这里给攻下来,把我们保的林平文书记抓出来。从87派枪炮密集的程度来看,他们几乎是倾巢出动了。对面街上的几个二层楼全部被他们占了,有的人正趴在房顶上射击。 而且,他们也好像带了不少的小炮过来,我身后院子里面爆炸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我骂了几声龟儿子,瞄准了小楼之间跑来跑去的几个人,砰的又放了一枪,一个87的人应声而倒,吓得那几个人一下子缩在楼后了。我大喊一声:“干掉一个!”就看到那个被我放倒的人在地上正在爬向角落,一个人正在伸出手拉他。 我骂道:“龟儿子,还想跑!”对着那个人又放了一枪,应该又打中了,那个人被打的翻了一下身,就不动了。 我和赵德民都是前进大队的狙击手,其别是我,是前进大队有名的神枪手。 我正还想开枪,一阵密集的子弹就向我们这边扫过来,我把头一低,躲过这阵子弹,冲着赵德民笑了笑。赵德民也正看着我,看到我也看他,他也笑了笑点了点头。 赵德民是我的好兄弟,出身和我一样,也很不好,不过我们两个觉悟都还算比较高,我们一起争取了几次才终于加入了红卫兵。不过我们因为出身不好,一直不是很受重视,还有不少出身好的同志总是排挤我们,但是如果我们两个这次立下战功,也能够在其他同志面前挺直一点腰板了。 估计是87的造反派知道我们这边墙上来了我们几个狙击手,所以对我们这边墙的攻击也加重了。半天都没能抬起头。 不过射击的劲头刚一缓,我和赵德民立即爬起来,把枪往枪槽里面一架,瞄准对面房子里的人影就是连续射击。我觉得我好像又打中一个,因为我看到对面房子里的人影一晃,似乎摔倒在地。赵德民也兴奋的叫了一声:“中了!” 然后我和赵德民又缩回来,果然又是一阵乱枪扫向我们这个墙头。 在我们这边墙上防守的是前进大队的5个狙击手、3个机枪手和一些普通的同志,大概有30个人。也许是我们人逐渐增援上来了,87那边的攻击开始受到一些控制。我们这边的3个机枪位不停的突突突地扫射着,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法宝。 我们这个厂是南海最大的一个兵工厂,专门造枪和子弹的。武斗开始之前,就被我们保林派的红卫兵占领当总部了,所以我们保林派有相当多而且精良的武器弹药,这让87派的人相当的羡慕。如果87派不把我们攻下来,南海武斗的胜利迟早是我们的。 不过这次87派敢直接来攻击我们,看来他们也是有什么准备的。那么密集的小钢炮落在院子里面,可能就是明证。而且今天上午副队长刘强还说,可能87的人弄了南海军队里面的坦克过来,不过现在还没有见到踪影。他们这次会出动坦克吗? 我和赵德民又一猫腰,躲了起来,然后从自己的武装皮带上来抠子弹下来给自己的枪装子弹。 就听到台子下面有女声叫我名字,我低头一看,心中一甜,是庞怡巧。庞怡巧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尽管我从来没有对她表白过,但是我知道她也喜欢我。这个时候看到她,让我心中非常的高兴,什么枪林弹雨我都甩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赶紧趴下来一点,对怡巧喊:“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危险!” 怡巧抬着头看着我,看得出来她眼神中非常的关心我,但是她喊:“快下来换枪!”然后她又冲着赵德民几个狙击手喊着:“一个个下来。” 赵德民和其他几个家伙冲我一笑,他们都知道我特别喜欢庞怡巧,叫我先下去。 我也不客气,迅速爬起来猫着腰,从台子上面下来,一跳就跳到了怡巧的面前,差点站不动扎到怡巧的怀里。闹得我和怡巧都是大红脸。我心里还是甜蜜蜜的,红着脸看了看怡巧,怡巧的脸在黑夜中红扑扑的特别的好看,她的大眼睛也是对着我眨啊眨的。我恨不得一把把怡巧的脸捧过来亲上一口,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感觉到赵德民正在盯着我看,我也不好意思起来,很轻的问怡巧:“枪呢?” 怡巧是个很干脆的姑娘,她尽管好像也很不好意思,但是也很亲脆的告诉我:“在树边上。”顺便一指。 我跑过去,把一支枪拿起来,好枪!这才是真正的狙击步枪,我听说很久了,一直心里痒痒的想用,今天才是第一次拿到手里。我并不知道这种枪叫什么名字,大家几个狙击手聊起这个枪的时候,起了个外号叫“黑炮”。这个“黑炮”的枪身上面架着一个细长的瞄准镜一样的东西,枪身很长,枪嘴处微微有一个环状的突起,那应该是出膛的时候子弹的最后桥正的。 我拿起来,暗暗道了一声:“好枪。” 怡巧说:“子弹是通用的!” 我说:“好,我上去了。” 怡巧说:“好好干!” 我把剩下的几把枪都抱起来,我不打算让其他人下来了,跑开两步,又一回头。问:“你自己弄过来的?” 怡巧说:“只有我们女同志搬运了。”然后甜甜的冲我一笑。 我心中一热,手上的枪仿佛传过来怡巧的体温一般,我点点头,转身又爬上了台子。 我把枪递给赵德民和其他人,其他人都憨憨的冲我傻乐,我骂道:“乐个鬼,我帮你们弄上来还不感谢我。” 这个“黑炮”真的很好用,子弹柔柔的塞入弹舱,我一拉枪拴,就立即感觉到这个枪的能量。 我用那个瞄准镜望了望,院子里很远的地方都看得很清楚,而且镜头中细细的黑色十字线也定位的非常准确。 “干他娘的!”我心中一乐! 我把枪举起来瞄准,就听到副队长刘强在下面吼道:“给我狠狠地打。” 我也不管是不是他冲我们说的,光凭着怡巧为我运枪的这个兴奋劲,我都要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