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不经历风雨 怎么见彩虹 ————《真心英雄》 很快,我的教师生涯过去了一个多月,接近十月了,这是一个格外让人感到惬意的季节。上个周末根据第七届支教队全体扩大会议决议,国庆期间组织到腾格里沙漠一带走动,杨希辽和朱景渊都是北方人,近水楼台加上思乡心切,改回内蒙古和山西的老家,沈潇临时接到家里吃喜酒的鸡毛信,也直接奔赴成都。 剩下的我们六人约了时间,等到学校放假,十月初的一天,我们兴致勃勃地坐车往中卫市开去,和我原来在闽浙一带做大巴的情况不同,在宁南山区间穿行,极少见到绿色的树,绿色的溪流,连地表都是黄色得绝对,剥蚀得纯粹彻底极了。车子在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黄土包上爬来爬去,虽然不用置身车外,不会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迷离,却已经感觉到人车在这边黄色空间中的渺小了,几乎也融成了高原上的一粒沙子,所谓“胡天六月即飞雪”,十月的西海固已经染上了星点的寒意,就像冬天时候不小心把冰水滴到脖颈处,顺着背部滑下来的感觉,冷不丁给你一阵小寒颤。 车子也不知道爬过了多少道坎,反正人的眼睛在一望无际的黄土中被熏得麻木了。终于渐渐又看到了人舍,看到了车马,广告牌也多了起来,中卫近在眼前,这是一个依靠在黄河边的城市,和西海固相比,就如天生继承了一大笔祖先留下的家产,阔绰了也滋润了许多。下了车,看到了久违的公交车亭,出租车,霓虹灯,大家已经觉得很陌生很新鲜了,纷纷指指点点路边的各种都市标签,互相看看各自的兴奋劲儿,互相骂着队友已经是土人了,互相鄙夷并快乐着。 行程很紧,吃了午饭就奔到中卫沙坡头,我们一看一旁通告:带学生证或者教师证门票可以享受半价优惠。大家面面相觑,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学生了,却又不是正式教师,没有教师证,境地尴尬不由苦笑。我们四个男生向前和售票员交涉,姚克非解释说我们是大学生,售票员抬眼一看四个风尘仆仆的眼镜,正犹豫鉴定,突然眼睛一亮,指着詹维思说:“你也想混进来?!都快抱孙子了吧?!大学生,切,那我现在还是小学生咧!”詹维思买半票不成,又兼严重内伤,头上的卷发都竖直了,感觉气愤已经难以用语言表达,几乎冲进去和她拼命,我和乔阅连忙拖住,乔阅安慰说:“她已经说自己水平是小学生了,没有见过大学生,别和这种人计较了。”我边拉边笑道:“早知道按照你卷发的外型特征,说你是维吾尔族人,享受的那份少数民族优惠了。” 我们无奈买了全票,在沙漠里面折腾了一个下午,我们六人傻呼呼的围着一堆沙子拍了许多数码照片,出了景点时候已经不小心偷窃了不少沙子,一路上只得不住地抖落赃物,书包 网 m 想看书来书包网真心英雄002大家都已经灰头土脸,女生都不再顾忌形象,一个劲地在路上腾跳着甩沙子。晚上又买了去银川的站票,几个人在车厢的接口处找到一个人口密度比较小的所在,铺好报纸坐在地上开设赌局,扑克打到了十二点,银川到了。 晚上到了旅馆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大家倒头就睡。第二天大早和的哥侃了半天的价,成交后奔赴镇北堡,这是一个贩卖荒凉的地方,因为荒凉有了说头,就象宁夏五宝中的发菜和“发财”音同而在广东背受青睐一样,这里的荒凉也身价百倍了,不再和西海固的彻底纯粹的荒凉一般透着让人迷茫辛酸的气息,正如黄色有金黄和土黄之分,前者已经就是镇北堡西北影视城,后者才属于西海固。 这里的黄土堆让我觉得却感到洋气,感到了陌生。可能是因为太多有来头的人走过这里吧,所以格外沾上了些傲人的气势。大家都对电影《大话西游》的拍摄遗迹感兴趣,照例故作姿态拍下倩影留念,晃悠了半天,中午塞了几口面包,又奔赴西夏王陵,拜见了大白上国皇帝的长眠之所,后来又瞄上了一队组团旅游的队伍,免费蹭了导游一个多小时精彩的解说,走到西夏博物馆时候,重新集结了一下队伍,虽然已经手软脚麻,却依旧跟着大队伍鱼贯而入。 博物馆是自由参观的,大家又分散开来,我想双腿终于可以稍微解放一下,站在一墩泥彩塑像面前作苟延残喘状。突然发现边上所书几个隶书字“西夏李元昊象”,不由又肃然起敬,挺直腰杆细细瞻仰了。果然是一副英雄人物的气派,伟岸的身躯,威严的面庞,无不透射着千年前西北天骄的傲人风度,不用说话,就能聆听到他胸中气吞寰宇的韬略,感受到他眼中笑看金戈铁马的雄光。以前在电视剧《贺兰雪》中就被李元昊的盖世英才所折服,今天来到千年前他的地盘,虽然只是置身这宁静的博物馆,视线里却浮现了他一手打造的曾经的兴庆府,耳畔眼前却又隐隐泛起了当时的刀光剑影,想他也曾雄距贺兰山颠,东击南宋,北震辽金,文韬武略,英雄一世,最终却因为老年沉迷酒色,父子反目,朝纲散乱,没有能继续壮心演绎书写西夏传奇,却落得个被亲子所弑的悲惨结局,堂堂大西夏也从巅峰走向一蹶不振,最后被蒙古铁蹄践踏得几乎粉碎。 我素来喜欢看历史书,更是个喜欢胡乱猜想的人,此时也是沉吟良久,诚然,嵬名一族曾经是显赫光耀的,用自己的勇敢和胆略在中国千年长河中赢得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却走不出历史大背景的迷阵,跳不出封建王朝的轮回,最后只能埋葬在尘封之中,零落于时空之间,思绪又很快跳回了自己,跳到了八月青春飞扬的郑州大学,跳到了这一个多月的志愿者岁月,跳到了祖国大江南北,跳到了新千年的许多辉煌瞬间。“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在回身赞叹唏嘘西夏古国的同时,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堕入了历史的河流中,在中流击楫,在十三亿人流中一起高歌猛进,在创造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在这黄河之畔,我又怎么能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前一秒钟的良多感慨,已经电光火石般迅速而又地下,暗涌般无声息地被历史黑洞所吸纳,更多的宏伟蓝图等着我们去添砖加瓦,相信后人重新翻开复述今朝历史的书籍,一定会对这个时代的精彩而赞叹的,毕竟,我们有一个前无古人的平台支撑着。 看完了西夏博物馆,几近黄昏,我们在街角找了家清真面馆结结实实地填饱了肚子。晚上在繁华的银川步行街里面重温了一下都市的气息,次日我们就买了银川回海原的车票,结束了三天的国庆宁夏之旅,虽然假期还剩下四天。 回到海原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和姚克非等一中三人走在黑漆漆的路上,笑着说刚刚习惯了银川的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缤纷场面,几个小时后又突然回到这寂静昏暗的大山里面,反差实在太大,一不小心已经得了夜盲。詹维思耿耿于怀在中卫的耻辱,*说还是山里人厚道朴实,乔阅边走边向女朋友汇报行踪,姚克非念念不忘那天夜宵打的牙祭,我默默盘算着接下来四天的安排,四人正走着突然看到路边几个孩子走过来,远远便挥手叫:“姚老师,乔老师,詹老师,回来啦?!”三个一中的教师又是得意又是惊喜,虽然学生们不认识我,不过我突然也感觉到心头的一阵热度,一种“我终于又回来啦”的感觉。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真心英雄003国庆期间西坳中学没有什么人,我琢磨着我们的教室宿舍的楼下大门应该也还被锁着,在一中蹭了三天后,在此期间,姚克非得知自己已经由代课教师沦为失业教师,郁郁寡欢,如主力球员被挤到板凳上一样想不开,正好沈潇延迟返校,床铺空余,被我一起劝去西坳蔽世散心。 快回到西坳时,远远看到熟悉的山包,熟悉的校门,熟悉的黄土场子,虽然才分隔几天,却很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大四的时候,在厦大白城门口,我看到一个人下车就站在门口面朝厦大白城大海哭泣着大喊:“厦大!我又回来了!”,随后趴在地上泣不成声,当时我俩感到诧异而惊奇,现在却发现有点能理解那个人了。这时候的自己的心情虽然没有那么剧烈,奇怪的很,却由衷地很想狂热地在学校的黄土操场上狂奔撒欢几圈了。 走了几步,看到许多学生已经回校,都朝我微笑,甚至轻声叫叶老师好,更是忘记了经日的疲惫和肩上沉重的行李,又看到张卫财在远处墙角在啃玉米,他也看到我时,照例傻傻地扬起手中的半截玉米,认真地问我要不要,我乐呵呵地说不用了。 回到三楼的教室型宿舍,躺到好几天没有亲热的铁架床上,也许是我这人天生有种野营的情结吧,在银川宾馆里面舒适的席梦思让我辗转反侧了很久,在这硬邦邦的铁架木版上却让我安然而盈发睡意。不一会门被推开,姜福回来了,戴着个小草帽,帽子上书“沙湖留念”四个楷书,他脸上也写满疲惫和兴奋,一进门便嚷嚷着:“哎哟喂!这几天可把我累的!” 两人各自趴在床头交流了几句旅游随感,相继响起了呼噜或者鼻息声。每次回家的睡眠总是最沉最死也最甜蜜,我们居然在离家千万里外的高原也找到了这样的感觉。 一觉到第二天早上,已经是六点多了。其实昨天也曾经迷糊醒过来几次,潜意识里面想起食堂没有开,晚餐无望,不如长睡避免饥饿折磨。起床后发现桶空锅冷,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便下楼去到水窖那里寻水,发现黑板报昨天晚上写的通知:“今天下午在操场举行国庆大合唱,希望各班准时达到并列队排好。” 回忆起来国庆节前,学校通知各班准备全校国庆师生大合唱比赛的情景。那时候每个教室的歌声可谓此起彼伏,一个班级学生如果听到隔壁班级有了歌声,就好象半夜鸡叫似的连锁反应引得其他班级赶快拼歌,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这边“歌唱祖国”,那边就是“走进新时代”,如火如荼,让人在教学楼里面感觉如走在声音的波涛之中。 下午吃了饭,姜福乐滋滋地向我炫耀他被特聘为比赛评委,我心里服气,嘴巴上不松:“山中无老虎诶。”没有到中午一点钟,楼下已经开始有了动静,吕泽斌领着一帮学生在忙着抬桌子搬椅子,把年事已高的老爷音响也小心翼翼地请到楼下现场,我跑到楼下看看能否帮忙,正听见吕泽斌对着音箱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曰:“您老下午千万别闹脾气,就熬过这一会,就这一会哦……” 我忍俊不禁,但没有打扰这严肃的仪式,过去和刚来的李校长商量了一下布局。很不容易拼凑了学校千挑万选的几张毁容不是很严重的桌子做评委席,在墙头贴好毛笔红纸的“国庆大合唱”几个吕泽斌的墨宝,架好骨架松散的音箱设备,忙碌了近一个小时,简陋的舞台搭好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摄影师都叫了:马卫员老师借了台老相机,不时来回走动虔诚地取景。 吕泽斌拿起话筒试了一下,虽然声音已经足够达到了刺耳的范畴,却不失响亮:“同学们注意了,合唱比赛马上开始,请各班同学自带板凳,按广播操队型集合。班主任请协调。”通知还没有播送完毕,学生早已经拎着各自高低不等的小板凳,乌压压地从各个方向汇拢,场面热闹沸腾有如开审判大会时候的激昂,坐在台下这般跃跃欲试,看起来不像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上去砸人。 赛前是王校长简短的开场白,稍微抑制了一点台下几乎燃烧起来的激情,大家发现就要自己上场了,紧张又象旁生的枝节一样从心里探出头来,大家纷纷把脖子缩进领口,把手真心英雄004掌拍地震天介响,努力用这样方式把局促送出去。接下来按抽签顺序登台,第一个上场的是初一(二)班,没有想到出师未捷音箱先死,他们的曲目《保卫黄河》的伴奏带哼哼唧唧就是唱不出来,满耳都是机械零件的尖锐摩擦声,急的吕泽斌几乎要把老爷音箱大卸八块,在一阵按摩足疗的拍打之后,音箱大爷终于干咳一声,吱呀吱呀开始吭声,还算识时务地找准了旋律,大家长吁一口气,初一(二)班也连忙趁着它心情好的时候引吭高歌,吕泽斌激动地一个劲抚摩心口。 接下来是初二五班的节目,国庆前余德旺神秘地告诉我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我忙扯扯一起混迹于评委席空位的姚克非说:“沈潇的心腹班级来了,喏。”他们进场倒是整齐,没有前阵子辜负沈潇体育课队列喊干嗓子,我正眼巴巴地等惊喜,只见张卫财和余德旺两个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我定睛一看,两人今天穿着倒还是清楚,只不过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爆炸鸟窝式,脸也没有舍得用水抹一把,他们走了一步,却面面相觑,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葫芦里面买什么药,他们可是上了学校后进生帮扶文件名单的,性质属于调皮捣蛋成绩差的一类,这个时候不懂搞什么花样。 此时,台下已经蠢蠢欲动了,老师们也是一脸莫名,就在十秒钟之后,他们向全校师生深深的作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弯腰鞠躬,随后脸上出现几乎是殉道者般诚恳的表情,声音虽然带着颤抖,掺着紧张,还是很大声地响彻在操场的上空:“尊敬的老师同学们,我们或许做不到最好的,但是我们一定要做最努力的!” 全场一时静默,没有想到这两个平时让老师头痛让同学头大的小霸王,今天却说出了让大家如此震惊的话语。或许我心里早已经有了期待,反应也就出于本能般地迅速,第一个用双手鼓掌用力回应,随即全场波涛席卷而来的掌声,让人感觉这一刻中洋溢着人生的幸福和快意。 初二五班的歌曲选的是《精忠报国》:“马蹄南去人北往,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音色不是很准,合声也差强人意,但是声音却格外的雄壮豪迈,气势也在大家梗直脖子憋红脸庞后被激发出来,张卫财,余德旺,石大魁更是几乎斯里竭底,嘴巴张合的幅度可以一吞下对面南华山,姜福听了兴奋得直摇头,姚克非捶了我一拳:“你们平时怎么威逼学生的,这么个比赛,跟玩命似的。” 接下来的是解老师带的初三六班,也是补习班。他们的《山丹丹花儿开红艳艳》显然是精心准备了很久,领唱加男女声二重唱,波澜起伏让人感到耳朵美不胜收,仿佛春天里面采桑葚,刚刚找到这边有个大个的,又突然发现那边还有一堆红熟的,欣喜不断,尤其是领唱的两个女生,有着大西北孩子那样独特的高亢苍凉的音线,虽然是在人海中演出,却仿佛让你置身于面对辽原中高高山岗上,心意也随着高扬绵长的声调慢慢向远处攀升。 六年级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聚集出场了,他们排队的功夫也没有让我丢脸,迅速整齐。这群大多十岁刚出头的孩子可爱的童声也赢得了阵阵掌声,一脸稚气却绷着认真严肃,大家边唱边左右来回晃动着身体,好象一片会移动的花海,每个人随着旋律与节奏的轻轻左右点着脑袋,童年的纯真如含苞欲放的花蕾让人怜爱,姚克非平时不羁的表情都被感化陶醉得满眼鲜花模样,我想起这群孩子平时上课生活时候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此时才是属于他们的本色花样年华啊。他们在唱完后,突然从放在身后的双手中掏出一朵朵鲜红的纸花,高举到头顶欢快地挥舞着:“谢谢大家!”,眼前数不尽的姹紫嫣红,果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了”,我感动的忘记了鼓掌,这一刻,仿佛真的一不小心掉进了天堂里的春天。 在一首又一首旋律中,我渐渐不由自主地重新端详我身边的这个小世界,或许作为一个志愿者,作为一名刚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西海固或者海原西坳给我更多的,是一种让我用悲天悯人的心情去同情她,怜惜她,为她的悲苦身世而难过,替她的坎坷前景而担忧,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看做了盗火的普罗米修斯,不能替人类分担苦难,也要与他们一起沉浸在痛苦之中,为宇宙的不公而怨天尤人或者哀叹不息;自己是眼前站着的高声欢唱的学生们,真心英雄005他们装着杂乱无章的破旧衣服,头发蓬乱脸蛋黑黝,干裂的嘴唇在诉说自己从来没有喝够水,瘦削的身体提示着自己日子的清苦,但是却没有人放弃的,他们活得有自己的精彩,有自己的生命中的追求。或许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仅仅的是要给予我原来所自然迸发的感情,更要从贫瘠的土地中挖掘出属于这里的梦,属于孩子们的达观快乐。眼前这些满脸诚挚的我的花儿们,让我有着看到奥运会上的运动员拼搏时刻同样的感动,他们是真正的真心英雄。 比赛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我和姚克非掌心都鼓得发红,还是伸直脖子等王校长颁发奖状。一等奖由红花儿一般的六(一)班获得,余德旺代表初RE二(五)班去领二等奖的奖状,或许还是不适应这么隆重的场面,尤其是这么隆重的欢迎他的场面,这个时候他的脸却看不出刚刚宣称时候的自信,因为至始至终脸都是平行于地面而前进,还差点直愣愣地撞到王校长,不过可以从腮间看到挂在上面的赭红。下面不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听了好象小偷在街上听到后面有人叫喊着捉打他一样,更加惶恐不安,拿了奖状时候,王校长鼓励的拍拍肩膀几乎把他击到趴下,脸几乎成了垂直于地面平行于脖子的状态,飞一般地刺溜如人群中,又是引来了学生们善意的哄笑。 活动圆满结束,吕泽斌千恩万谢地对音箱又是吹灰尘,又是整理线路。学生们也如电影散场般拎着木凳退去,不时有争执评论的声音。我们三人回到三楼,正准备放下东西直奔食堂,门被推开,沈潇回来了,进门就嚷嚷:“兄弟们看我给你们带了多少大肉罐头啊!”我们欢呼雀跃,齐以老鼠爱大米的旋律唱:“我爱你,爱着你,像爱红烧肉罐头……” 晚上大家狠狠心,每人吃了一个珍藏了大半个月了的从厦门邮寄过来之肉罐头,又是开心,连罐头里咸汤也统统灌进肚子;又是心疼,边吃边骂自己是败家子。 沈潇错过好戏,忙催促我们把数码照片弄到电脑里面回顾精彩。我们看了都颇为满意而感动,第二天上课忍不住和学生们吹嘘,学生们比我们更兴奋,象每个人领到大奖一样又蹦又跳,跑圈都格外买力。下课时候我又强调了一下晚自习可以拿题目来问解,正往宿舍路上时候,远远看到余德旺正被一位老师在发狠训斥,我看到姜福从那里走过来,便问:“怎么了?” 姜福摇头道:“老毛病又犯了,上课递纸条。” 我俩刚刚走到三楼,一群学生已经在门口恭候,个个手捧课本练习册,这不是刚刚我教课的那个班级的学生吗?我惊诧于他们行动的迅速到几近诡异,忙叫他们进宿舍。 十来分钟过去,几个学生问完问题后,互相窃窃私语不好意思地讨论什么。我便问:“还有问题吗?”“老师,我们能看看前天我们比赛地照片吗?”一个女生红着脸轻声说道。 “好啊!”我连忙回应,“来来来,都到这边。”他们脸上顿时浮现出兴奋和激动,一哄过来围在电脑边上。我找了那天拍的他们合唱的短片播放,由于没有音箱,我递给张梅耳麦,她睁大着眼睛,嘴巴微张仔细倾听着,其他几个同学羡慕的看着他们,纷纷伸手要接班,张梅慢慢地把耳麦交给另一个学生,眼睛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看完短片我又打开他们班照片文件,“呀!那个是我!”身后一个女生脱口而出,学生们哄笑着她,却马上也纷纷跟着忍不住叫:“我在这!” “我咋只有照到半个头?”“呓?我衣领忘记扣了”……他们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虔诚,大家都对着屏幕仔细端详。 看了十来分钟,他们起身说要走,陆续出了教室,我送至门口,最后出门一个女生望着我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照片,谢谢老师了。” 我心颤了一下,笑道:“以后有机会一定再多给大家拍点。回去早点休息吧。” 送完学生,姚克非举手说:“要解决问题的同去?”我们三个皆附议,出门天色灰暗,昏黄的路灯下似乎有雨水飘扬,姜福嘟哝着咬文嚼字:“淫雨霏霏,什么天气!” “无所谓,走吧!”沈潇催促道,刚刚下了走廊,路灯近了,我们透过窗户一看,愣得立定住了,异口同声大叫:“雪!是雪!下雪了!居然!竟然!”四人登时雀跃欢呼,连忙跑到操场上伸手接雪,在黄色的路灯映掩下漫天雪花占据了整个世界空间,密密麻麻地飞舞在书包 网 m 想看书来书包网真心英雄006空气中,周围地一切点,线,面,体都被白色的雪花覆盖了,这灵动的白色精灵毫不客气的向你迎头盖来,让人甚至感到透不过气。我们在操场上笑着跳着,高举双手张开巴掌,不一会每个人头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在夜光中晶莹剔亮,仿佛给每个人戴了铂金的皇冠。 “叶楠,你说明天会有积雪吗?我打赌肯定有!”沈潇得意忘形,展露出赌徒风采。 “估计不行,根据我在浙江多年考察经验,难!很难。”我故意故作深沉,以区别他们厦门从来没有见过雪的几位。“下半夜如果雨雪交融,雪就很难积累,加之现在气温不在零下,积雪谈何容易。” “喂!我们这里下雪哦!”几个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佬又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打电话,“哈哈哈,羡慕吧,大哩,大得很,标准的鹅毛大雪啊!……” 雪仍在下,我们身上雪水渐渐化成水,我们忙撤进旱厕解决身体内部矛盾,姜福唱兴大发:“2005年的第一场雪,比2004年来的早了一些,我们也在厕所排水,虽然比大雪逊色了一些……。”大家都笑骂他歌词不堪,影响如此美妙意境。沈潇提议:“我们要牢牢记住今天,10月12号!”“走走走,楼顶上看雪去!”姚克非补遗道,大家又飞也似奔上教室宿舍。 第二天,学校通知我们从三楼教室搬到操场上的平房,房子是刚刚盖好的,湿气甚重,许多当地老师纷纷架炉烤湿气,烟雾袅袅蔚为壮观。我们贪图早点方便用水,加上三楼教室近日寒风凛冽,晚上实在难挨,顾不上提早入住得关节炎的隐患,便连忙打好包裹准备迁徙。姚克非昨晚接到电话,学校西坳排了一个差事,乐不可支,一早就屁颠屁颠奔回一中,临走前摇头晃脑地教诲:“搬家之事要发动学生运动,让学生帮忙搬家对你们是一种福利,对学生是一种荣誉――-咳咳!当然,除非你们实在惹学生讨厌喽。” 我和沈潇把他撵上车后,望了望堆积如山的物品和几张大床,叹口气,便各自到所教班级问:“那些男同学中午有空帮老师搬下东西?”顿时喊声雷动,无数支手臂高举着嚷着:“老师!我去!”“我也去!”“我能行!” 我俩大惊,看着学生们卷起袖管涌进宿舍,断言此乃姚克非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便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三楼教室,其他班级学生见状纷纷加入其中,犹如起义大军一路滚雪球似的拥挤不堪,我俩忙叫:“人够了,后面的同学回去吧。”说完我们就后悔了,这句话仿佛暗示搬家是有名额限制的,需要竞争夺取,而此类事情多半僧多粥少,勾起大家趋之若骛的心思,学生们越聚越多堵在门口,有如通货膨胀下大家哄抢货物的情景。 姜福下课过来搬家,瞠目结舌。高呼自己老师身份才挤进房间,许多学生已经搬了一些家当,领到物品的眉开眼笑在炫耀,没有搬到物品的东张西望搜索合适的负担以便申请,平时寡言忠实的学生扛起东西就走,调皮滑稽的还在摆弄一些新鲜玩意。我和沈潇背大床开路,并保持轻松状以展示老师与学生体能上的差别,一路上观者芸芸,我俩硬着头皮憋着气脸带笑意绝不休息,差点撑坏肚皮。 搬到楼下房间里面,我们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故作轻盈姿态放下床,我抬头一看,二十平方米的房间挤进了近50个学生,站在外围的学生纷纷起立向我们打招呼,仿佛热情主人招待两个惊诧的客人,里层的学生刚刚放下物品,尚未看到我们,都在攀比自己的力气和刚刚搬到的货物价值,状况形同农贸市场。我正想寻点什么零食给孩子们犒劳,突然有一个身影在我左边蹲下,飞快扯开我刚刚买的一包枸杞,可能是有点慌乱紧张,猛一用力他把塑料袋扯烂,里面红点点的枸杞铺了一地,他手边颤抖边抓把枸杞往兜里塞,指间不断有枸杞滑落。 “你在干什么?!住手!”我有点血冲脑门,定睛一看,认出他是我教的重点班的一个学生,一想他平时一直看似很老实认真,更是感到一阵心痛。我瞪着他冲他厉声问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他脸顿时涨红了,眼睛惶恐地望着我,双手不住的揉抽着,舌头机械地顶着上嘴唇。房间里面有许多还在帮忙的学生,我低头发狠扔下句:“跟我出去。”真心英雄007站在刺目的阳光下,寒风呼呼拍打在我和他身上。我看着他问:“你是二(1)班的吧?叫什么?” “我……我……”他紧张的舌头打结,头快垂到胸前。 “刚才怎么回事?说一下吧。”我缓了缓语气,心里希望这是一场误会。 “我……老师……”他带着哭腔,但是仍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叫来边上围观的一个学生问:“他叫什么名字?” “马国开,他刚才偷老师枸杞呐!”那个学生有点幸灾乐祸。 这时,上课电铃急促地尖响着,马国开身子颤了一下,随即又使劲揉捏着自己的手指。 马国开还是结结巴巴地在用当地方言吐着含糊不清的音节,我蹩下眉头说:“马国开,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说,想吃什么也可以提要求,但是刚才你做的,你知道是什么行为吗?嗯,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脑海中浮现平时他上课时候的认真努力的样子,叹了口气,准备听和接受他的解释。RE近来几个星期,在政教处工作的我已经见过个别学生做错事情后狡辩地推卸责任。出乎意料,半晌了他挣扎着说清楚了五个字:“我错了,老师。”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番宏篇大论谆谆教导胎死腹中,脸上堆砌的威仪竟然突然崩溃,我轻轻点了点头,看他几乎要把干裂的嘴唇咬破,便把手放在他肩上,拍道:“嗯,你先去上课吧,有什么委屈或者要解释的再找老师说。” 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低头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正百感交集回味刚刚一刻,突然他调过头来轻声说了句:“老师,对不起。” 声音很轻,耳畔风声很大,但是我听的很清楚。我微笑点点头:“先去上课吧,有事情课后再找我谈。” 我转身回屋,便见姜福在笑骂道:“这群小崽子,把我纸箱里面的三瓶酸奶拿去消灭了。咦?课业本的答案呢?” 我朝他意思意思地笑了笑,开始准备整理房间。房间里面已经堆满了各色物件,我们三个很快淹没在刚刚搬来的家当中埋头整理。这时候虚掩的门被推开,张校长进来道:“哟,搬下来啦,咦?这咋一地的枸杞呐?” “哦,呵呵,刚才我们不小心洒的。”我鬼使神差地顺口就说。张校长寒暄几句便出了门,姜福又哼起了小调,沈潇边理东西边吼嗓子,我刚刚沉重的思绪也渐渐被他们的声音扯散,手机响了,是丛爽和谢冰宜恭贺乔迁新居笑着讨问吃搬家酒,我忙恐吓她们要包大红包给我们,才封住她们的嘴巴。 三个人敲打搬挪了一天,到天黑时分才在宁夏第三次搬迁后的安营扎寨。铺好床时候,大家已经是人困马乏,顾不上房子阴冷潮湿,纷纷睡倒。 第二天大早,我分明感到自己在厦门海边坐帆船披风斩浪,一个激灵醒来发现是耳边大风呼呼作响,身体已经如冰棒般僵冷,忙翻身披上大衣活动筋骨。沈潇已经出去查早读课回来,一照面就是大呼天气诡异,冻人骨髓。很多时候一起诅咒的能量也是巨大,我们肉体上被冷空气摧残,便一起在语言上诋毁反击大西北的气候,渐渐感觉到身体暖和了些。 寻了锅里昨晚吃剩的冷花卷馒头,填了些气力,我和查完课回宿舍刚刚的沈潇准备去各自办公室上班,正缩头御风前行,突然看到两个学生架着一个虚弱的身影快步向校门跑去,后面是气喘吁吁的冯老师。我俩忙跑到跟前,我看到瘫趴在两个学生中间的人大惊道:“马国开?!怎么了?他怎么了!” 两个学生用乡音结巴不能言,我和沈潇忙说:“你们闪开,我们来扛他。”这时冯老师赶到边喘气边向两个学生挥手道:“你们先过去卫生院。”我问:“马国开怎么了?”“唉,估计是吃坏肚子,唉,我们这里的学生经常吃些不卫生的东西。”冯老师停下来说,“就怕是急性肠炎,刚刚他疼得蹲在教室地上轻轻地哭。”书包 网 m 想看书来书包网真心英雄008“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我问道。 “唉,马国开是个孤儿……”冯老师轻声叹道。 我的心就像爬悬崖时候突然一脚踩空的感觉,脑袋仿佛被人抽成了真空。高大的冯老师说完便扛上马国开,一路小跑向乡卫生室奔去,我和沈潇相视默默无语,慢慢转身走向各自办公室。 进了政教处办公室,李校长正拿着半块馍在看文件,看到我便扬了扬手问:“哎,小叶你来啦,喝过没有?我这里有馍馍。” 我笑着谢绝了,坐定在自己办公桌前,埋头开始写昨天没有起草完的总结材料,原来写的颇为顺畅的许多词句突然语塞,手中钢笔仿佛接受到大脑混沌的指令,死活不肯吐墨水,我发狠上了大刑逼供,用力猛向后一甩手,笔头鬼使神差在大吐血后,弹出笔身成功实现箭弹分离,我伸手向抽屉摸去,好不容易捡到一个表面饱经沧桑的圆珠笔,好象还是当初在郑州培训时候买的,算是老臣了。在草稿纸上草草划了几下,老笔好象用实际行动抗议我刚刚对他同类的暴行,坚决贯彻抵制写字不吐墨水的政策。这是早操时间到了,我叹了口气,投笔从戎下楼去陪学生们一起晨跑,心想顺便看看初二(1)的马国开是否回学校了。 学生们向往常一样地在风沙中列队跑步,我一眼就瞥到初二(1)班的队伍从操场的那一端齐刷刷跑过来,一列、两列、三列从我身前穿过,还有时不时朝我微笑叫着体育老师好的,我匆乱地点点头说加油,却没有看到马国开的身影。 跑操之后是三节课,我在办公室时不时若无其事地在初二(1)班门口和窗外晃动张望,那个位置却始终安静地空着,连凳子也无精打采地歪在一边。下课时候遇见他同班的李宗奎,我忙拉过来问:“早上马国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他现在家里还有谁?” “他早上肚子痛大了,蹲在地上哭,脸都纸白纸白了。被架到医院了,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李宗奎脸上还是挂着一点残存忧郁。 我转身去年段办公室找冯老师,却找不到了。问了高老师乡卫生院的地址,这时候沈潇找我说李校长找我有事,我一想糟糕,早上要写的材料才羞答答开了个头就且听下回分晓了,忙赶回政教处办公室。 放学后,我躺在床头囫囵闭了会眼,睁眼看时候,窗外竟然飘洒着了星点雨丝,宁夏的深秋的雨和着寒风挟着一道道阴冷彻人骨髓的冰意,雨很小却能粘在人身上让你感到冬天在皮肤上的蠕动。可惜现在不是春夏,田里已经没有什么农作物了。我站在门口,抬头望着雨线从遥远的天际瞬间射落下来,不知道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和我一样烦躁。 快到上课前的几分钟,冷雨却很知趣地被收了回去,地上的沙土贪婪地吮吸着刚刚失势的雨滴,我默看了几眼昨天的备课日志,走到操场上准备整队上课。 走到操场上,初二(1)的学生早已经排好整齐的队伍。学生们看到我迎头过来,方阵中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声音:“老师!今天跑步!”“什么时候有篮球啊?老师!”“对!老师能不能有球哇!” 我走近环视了一下,呓?!马国开!脸色还是象平时那样红扑扑,头发还是象以往一样乱蓬蓬,眼睛也还是平时列队时候那样喜欢东瞟西瞥。我禁不住眉毛一扬心里乐了一下:“嘿!看我这节课要好好盯着你!”我们目光对视那一刻,他略带羞涩而嘻皮的低头笑了一下,我反应在千分之一秒后马上边堆聚起平时的严肃:“全体立正!” 这节课安排的是跳绳跑接力赛,男女各两队比赛。我规定不能单脚跳只能双脚跳和其他规则后,便吹响比赛哨。学生们今天都很兴奋,加油声音此起彼伏,不过也有几个单脚跳着前进的,我喝了几声才有规矩地双脚跳。马国开是第四个接力出场,刚一起跳便如被触电般抽搐着身子向前单脚跳步,幅度之巨大身形之别扭动作之难看皆创了新高,我忙喝道:“马国开!犯规了,注意点!” 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像之前的犯规同学那样继续埋头敷衍前进,却朝我无奈地看看,真心英雄009转身拎着绳子退回了起点,盯着另一队的学生的正确动作注视了几秒,又重新扬起绳子一步一顿地双脚向前跳,速度很慢,步伐也比刚才艰难许多,双脚着地却十分坚定。比赛还在继续,他拖慢了全队接力的速度,却赢得了不少喝彩。 比赛结束了,我照例让输方狠狠地予以赢家掌声。一阵欢呼过后,我用双手压了压沸腾的队伍,继续说:“比赛胜负其实是次要的,同学们,今天我更看到一种勇气,知错就改的力量,一种态度,认真对待纪律和规则的心态。让我们给予这方面做的最好的——马国开同学以鼓励的掌声,好吗?!” “哦!马国开!”大家看着他喊着他的名字用力鼓掌。马国开显然对突如其来的掌声袭击没有什么准备,一脸愕然地看着朝他微笑的我,那一刻仿佛大脑中枢系统短路,表情很不配合地出现老年痴呆症才具有的罕见表情,在全身神经系统的紧急修复调整后才指挥面部堆砌平时害羞的样子,脖子却在掌声中失去联络,不由自主地缩进衣领。 下课后我哼着“最初的梦想”的调子回到宿舍。沈潇已经换好他心爱的“BOBO11”球衣,见了我就嚷嚷:“快!叶老师,比赛快开始了,换衣服啊。” 我看他猴急的样子,指着自己说:“老沈,你晕咯!我刚刚上完体育课,换什么衣服啊,走嘞!下午我状态一定好。” 我们跑到篮球场,已经有许多老师在练球了。今天是我们语文组最后一场比赛,之前我们三战全胜,只要拿下政史地就稳揽冠军了。看我们两个后生兴冲冲跑过去,政史地队的张校长朝我们叫道:“沈老师,叶老师,今天让你们组只能拿第二!” 沈潇笑着不客气的说:“好嘞!我们队第二没有队能拿第一咯!” 比赛很快开始了,场边站满了围观的学生和老师,大家都希望政史地能阻击连胜的语文组,给剩下的三场比赛留下悬念。只有姜福在叫嚣着语文必胜,估计他是在惦记着我们请客吃饭。 今天我们语文组首发五人是沈潇,王云强老师,王雪封老师,黄则东老师和我,对方政史地组也集结了最强组合:张校长,卓俊老师,吕泽斌老师,郭日胜老师和韩马老师。典型的平均年龄30-VS30+,不过今天沈潇运气贼差了,篮下中投三分统统不进,带球会绊蒜,抢篮板和一米八几的的张校长相撞,就算是他弹跳好在篮下连抢连投了四次,随着全场一次一次惊叹声,篮框对他好象封了盖,任你不断的抢了篮板补了三四次,还是在框沿上晃晃悠悠绕一圈硬生生落出来,气的他站在篮下干瞪眼,甩手跑开了。我过去拍拍肩膀:“哥们,今天别扔了,看我的。” 上帝在关上一扇窗户之前果然开启可其他好几扇的窗户,除了前几场的MVP沈潇外,包括我这个半路出家的都手感极佳,齐刷刷分数上了两位。最近学生也和我们熟悉了,在场边猛喊叶老师沈老师加油,叫的最凶的是余德旺一伙,仿佛在我身上押了一赔一百的赌注,我也被他捧的飘飘然,进一个球摆一个庆祝POSE,惹的学生们笑声不断,吕泽斌击我背部一掌道:“嘿!你个花大虫!” 比分锁定在58:36,语文组顺利夺冠。我们四个满脸喜气和对手聊着比赛要点,沈潇无奈地笑着摇头叹气,加上石大魁等一伙有点幸灾乐祸的起哄闹腾,更是加剧了他的郁闷,余德旺跑过去好象说了什么话,他竟然点点头,咧开嘴巴笑了。我对此事铭记在心,吃饭时候趁机套话,沈潇笑而不答。 转眼又到了周六,我和沈潇一早来到职业中学,见屋里面没有人,便霸占在的丛爽的小床上,细数今天进县城要备置的物件。 过了一会,RE丛爽进来叱道:“擅闯我们闺房,你们好大胆呐!” 他身后跟着关峤二人组也装腔作势道:“招了吧,你们两个刚才在房间里面干什么勾当?!” 我嬉笑着说:“贵客莅临,无人出迎,沈大爷在生闷气哩,还不过来赔罪?…嗯,有没书包网 m 想看书来书包网真心英雄010有什么吃的啊?” 丛爽笑着恐吓道:“吃的没有,水桶倒是有两个哦。”我们吓的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看到谢冰宜和一中关峤的几位随后也进了门,照例和几个男生肢体扭打言语互损了一番,队长拿出一个小黑本子,张罗着叫我们别吵了,有要事宣布,等到安静下来,她对着红本本一字一板地念道:“下周末团中央赵书记率全国青联,政协委员艺术团来海原进行慰问演出,期间要下乡到关峤中学视察,大家有什么建议。”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下各自观点,谢冰宜一一记下,又讨论分配了一下每个人的分工,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大家便在县城街道大路上开起了现场办公会议,旁若无人地在路上热烈地争论着,一扯扯到小饭馆里面,老板以为我们发生民事纠纷,半天不敢把菜单呈来。 每次我们支教队集体在县城饭馆吃饭,总是让我联想起初中历史课本上中国近代史一个章节:《帝国主义掀起瓜分狂潮》。服务员每端上一道菜,男生顾不上风度,尤其是我们乡下四位,一闻到久违的油腥味就容易张牙舞爪,仿佛到了月圆之夜的狼人露原形。女生也要不了矜持气质,举着筷子企图用眼神唤醒我们遗忘的绅士风度,服务员捧着菜一现身,现场马上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等到服务员战战兢兢把菜放稳了,“吃!”大家一起下了总攻令,桌上菜犹如日本鬼子中了八路军的埋伏,只能置身于一场硝烟弥漫的歼灭战中,我又想起了小学时候的一首歌曲:《游击队歌》——“我们都是神抢手,每一筷子消灭一口美味,我们都都是飞行军,哪怕筷子够不着……”,准研究生们没有了羽扇纶巾的洒脱,饭菜顷刻之间樯橹灰飞烟灭,男生一个劲埋怨上菜慢,只得宜将剩勇追穷寇,拼命耙饭用碗底最后几滴菜汁浇灌米饭。值得一提的是詹维思最近突发奇想说要乘机减肥,咬紧牙关咽着青菜土豆,我们几个又是感激他又是坚决鼓励他。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回西坳乡了。和沈潇一起扛着四大编织袋厦大外文学院研究生党支部捐赠的旧衣服,衣服很重,勒地双手紫青几乎肢体坏死,我们彼此攀比着谁的蛮力大,一路上也不让最后一个运动器官嘴巴空闲着,挣扎着讨论着这个学期剩余的支教工作,倒也不觉得十分费力。屋子里灰尘巨大,沈潇和姜福各自买了一个放衣服的简易衣柜,需要自行搭建,他们忙活了一下午还是没有整理出头绪,余德旺和几个学生正捧着书来问问题,见状嚷着说这个他们在行。沈姜二人已经折腾得几乎泄气了,便大胆放权。没有想到这些孩子心灵手巧得很,不出半个小时就搭好了衣柜,我吃惊的张着嘴巴,姜福尴尬的点头:“不错不错,我本来就是想这么搭的。”沈潇拍了一下余德旺脑袋:“这么聪明,更不要浪费了,认真点,我包你上大学!”余德旺默默点头。 星期一召开了期中考试会议,我这才发现时间果然象个小偷,不注意他的时候他已经带走了你好几个月的光阴,来不及蹉跎,因为会议上要记录的东西太多。本体育老师和其他课任老师一样,被安排到了三场监考工作,犹如享受了WTO的最惠国的国民待遇,因此会上听得也格外认真。 开完期中考试准备会议,已经是六点多了,沈潇嚷着要自己做菜吃,姜福怀念醋溜包心菜,我饥肠辘辘翻锅倒碗。我们三个忍饥挨饿,张罗着煮了半锅土豆包菜,好歹也是热气腾腾出了锅。我们正拿来碗勺张牙舞爪要掀起瓜分狂潮时,我手机响了,沈潇和姜福奸笑不止,说我没有口福。 我嘟哝着拿起手机一看,是我爸的,忙用泰顺老家的方言接听:“喂?爸。” “吃过了吗?”“吃了。”“嗯。”爸爸的声音有点阴郁,“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怎么了?爸。”我听得出他似乎心事重重。 “今天你妈做了个手术,哦,不过很顺利,良性肿瘤摘除。”爸爸终于加大了点声音说了出来,边强笑着解释,“很成功,你妈现在精神还挺好……” “妈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我忍不住打断了爸爸的声音,“怎么都没有和我提起?!” “唉,我们怕你担心……,你妈更不让说,呵呵,你一个人在西部的,不过现在好了,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真心英雄011手术顺利,要不,要不你和你妈聊几句?”爸爸的声音里面掺着厚厚的疲惫。 “喂,楠儿。”妈妈的声音有点颤抖,“吃过了吗?” “妈……”我突然感到很难过,“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吗?” “现在还有麻醉打着。”妈妈笑着说,“没事的,小手术,很快好的。” “妈……”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听了妈妈的声音,我猛地强烈感觉到,妈妈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妈妈快是老人了。我强忍住内心酸楚的情绪,脑袋一片空白地说话。此刻,我好想飞回家乡,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听到妈妈的声音。过去记忆不断浮现,却有点凌乱,小时侯,总是她一边打着毛衣一边看着我写作业,每天早上,在我吃的面里,额外加一个鸡蛋,以前家里有个提水的大桶,妈妈总是一步一顿的用双手抬着走过无数台阶,我想上去帮忙,妈妈总是慈祥地看着我,笑着说:“等你到了十八岁,就可以帮妈妈拎这个大桶水了。”转眼间,我从十六岁就离家在外求学,每年回家的日子寥寥,到了现在也没有机会再帮妈妈提水上楼。大学时候,每次打电话,她总是那几个问题,吃什么啊最近,冷不冷啊,学习累不累啊,我却每次机械地回答着,眼睛盯着电脑的显示屏。 妈妈一开始是反对我来西部的:“那里气候那么冷,听说连水喝都没有,你怎么受得了啊……”,但是他看着执拗坚持的我,还是软了心。 我什么也说不出口了,鼻子酸酸的,很难受。我忍着哽咽听妈妈艰难的讲着话,半晌,我吐出几个字:“妈,你早点休息吧。晚上早点睡觉。” 挂了电话,我已经静静坐在床边,想着茫茫黄土千里外的爸妈曾经的音容笑貌,现在他们承受的一切。大学每次回家,每次都是行色匆匆,没能看到爸妈眷恋的眼神,来宁夏之前,妈妈说要给我打件厚厚的毛线裤,我说现在不是有保暖内衣吗,更暖活啊。妈妈黯然说,我再给你打几件衣服,再过几年也织不动啦。 暑假时候,她熬夜给我打了毛衣毛裤,她说觉得只有自己亲手织的,多加厚点绒,才能保暖,才放心我去远方。 现在回忆起来,句句揪心。 中考时候,妈每天晚上都给我熬甜甜暖暖的绿豆汤;高考时候,妈请假陪着我照顾饮食,怕我听了闹钟刺激,每天不敢深睡一大早就起床,按时叫醒我;高考分数出来后妈妈高兴噙着泪花,说我们家楠儿出息了;高考那年我骨折住院时候,是每天她和爸爸不分昼夜陪在我身边。一直以来,她和爸爸含辛茹苦筑着我的心的堡垒,我疲惫时候受伤时候最可靠的暖窝。而这一刻,我突然感到她和爸爸也累了,奔波劳顿了一辈子,作为乡村教师的她们,在三尺讲台的无数春秋岁月,就像他们手中的粉笔渐渐耗去。我却还不能为他们做一点什么,甚至在这个时候不能陪伴她左右。 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我突然发现自己手掌间起了几个薄茧,身体已经有点疲惫,胸膛里跳动的那颗更是沉重,便靠在床边墙上,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我开始教学生们踢足球。可能是太久或者从来没有碰触过足球吧,西部男孩子本性中的*和蕴积的蛮力,让大家都对这个全校仅有的足球爱不释脚,我讲完传接球的基础技术要领,又让学生每人逐一练习了一次,便让大家围成圈做“抓猫”足球游戏。学生们没有几个有足球训练鞋的,连胶鞋都属于可以让同学艳羡的装备,绝大多数人只有用布鞋来对抗这个气鼓鼓硬梆梆的家伙,不过每个人有机会踢到球时候还是不遗余力“嘭”地凑上一脚,那声音响的!让我听了都感到自己脚尖发酸,不由一阵心疼足球和学生的脚尖。 第三节课后,我和沈潇马不停蹄奔回宿舍,抓紧时间开始张罗着发放衣服,卓主任随后也拿着贫困学生名单走过来,我们抬来四大袋从千里之外运过来的衣服。许多学生和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已经等候在门外,更有一些学生向屋里面探头探脑,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兴奋。我们整理完毕后,已经是加自习结束了,学生们不断聚集过来,我和沈潇忙拖来姜福帮忙维持秩序,并示意卓主任可以开始了。真心英雄012卓主任念着学生的名字,便有一个学生低头从人群中走出,我看了更加不忍,便朝人群吼:“其他不用领衣服同学的同学请不要聚过来!”但是人群还是越聚越多,不是还有几个起哄的学生在聒噪,出来领衣服的学生红着脸,头垂得几乎和胸口平行,我和沈潇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便一起和卓主任商量:“卓主任,要不剩下班级同学的衣服让他们班主任代领吧?” “啊?”卓主任正认真地念着一个个学生的名字,“咋了?……哦,能行,能行。” 我和沈潇把衣服稍微清理了一下,便通知没有领到衣服的同学先行回去,其余衣服由班主任代领。又分发了半天,才将近两百件衣服发完。一看时间,已经是近八点了,身体筋疲力尽,屋内锅凉炉冷,正想挣扎着准备洗菜弄点吃的,门帘外好象有人轻声叫“报告”,我掀开一看,是几个怯生生的男生,害羞地看着我:“老师,刚刚我领的衣服,有点大了。” 我心里一阵周星星式的“我靠!”,忍着饥肠笑着回答:“这些衣服是厦大的大哥哥大姐姐捐的,可能都比较大,你们克服一下,给家里人穿也可以啊。” “我家里没有人能穿这个的。”一个学生壮着胆子提起手中的衣服,衣服挺新而且颜色鲜艳,只是袖口多了两个夸张的开口装饰。 “你们自己协调一下吧。”我和沈潇都饿得头昏眼花,只是挥挥手口干舌躁地迸出几个字。 “哦,谢谢老师为我们发衣服。”一个学生恭敬地说,声音里面却杂糅着委屈和失望,随后一个个转身低头走了。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突然被扎了一下。如果我也是像他们一样的十四五岁,一样的一年只有一次新衣,一样的充满期待憧憬的心,是否也会鼓足好久的勇气来叫那一声“报告”?会想起孩子们平时都穿着破皱且脏的衣服,我又暗暗自责叹息了。我刚想喊他们回来,沈潇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指着装衣服的袋子说:“唉,剩下的衣服更不适合他们了,以后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再联系些吧。” 第二天下课时候,我从沈潇那里得知一个噩耗:我们西坳中学唯一的足球在每天超负荷工作下,于二00五年十月二十三日下午十五时六分,光荣殉职了。这起事故的直接肇事者——一名学生在兴奋地用力踢完那脚球之后,忍受不了长期折磨的足球“砰”地在空中用一声巨响完成了它生命中的绝唱,足球内胎炸出一个大窟窿,从蔚蓝的天空作无力的自由落体坠下。该学生和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可怜的孩子绝望地在原地发呆,几乎如股民看到股票狂跌一般无力的慢慢软倒在地,其他学生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口诛笔伐要他赔偿,遭受千夫所指的可怜的男孩几乎眼泪要挂下来了。沈潇连忙制止众怒,不过学生们还是捧着足球的遗体,围在一团瞻仰伤心很久。 周五,我和沈潇提前把设计好的海报拿到县城去喷绘,第二天又马不停蹄交到关峤的兄弟们手里。做完这一切终于长出一口气,下午接到李校长电话,让我们去县教育局领取明天晚文艺演出的入场券。领了票,我们出了教育局,沈潇突然浑身球瘾发作,叫了辆“三二八”去一中找姚克非他们去打球了,和我约定好晚上五点回民中学门口见面。我找了家网吧发了几封电邮,之后找了家小店吃了一海碗面条。五点近了,我问了一个路人回中怎么走后,忙往回民中学方向走去, 我看时间不够,正加紧脚步赶快行走,突然边上一辆摩托车缓缓驶来,停靠在我身边,我侧身一看,此公莫约三十出头,一脸胡子拉碴,不就是刚刚我问路的那人吗?他一扬浓眉道:“走吧,我载你。” 我心想怎么海原竟然也有摩的,而且正好被我问到,现在拉客语气就如此斩钉截铁,心中更是疑窦重生,忙笑道:“不用了不用了。” 胡子仍然不依不饶,而且语出惊人:“你是支教老师吧,去回中看节目?”我不由大惊,心想此人眼睛甚毒,一看我是外地人不奇怪,连我去回中干什么都知道都知晓,国安局没有真心英雄013招他真是疏漏人才,便笑地更加轻松些:“回中,嗯,呵呵,应该很快到吧。” 他笑笑说:“这么走你恐怕要迟到,上来吧,我带你。” 我心生一计想用价格机制退敌,便干笑道:“那一次多少钱啊?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钱。” 胡子脸上居然出现莫名其妙的表情,一副无辜加困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什么多少钱?”过了一会在释怀豁然大笑:“不用钱的,不用钱的,顺路嘛。” 我有点被他爽朗的笑声打动,一狠心跨腿坐在身后,一路上脑子里面问号不断。 车子快而稳地走了好几分钟,到了回民中学校门口,我下了摩托车,心里的感动和愧疚驱走了刚刚的狐疑和猜忌,忙感谢道:“真是谢谢你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胡子嘿嘿一笑,说:“呵呵,按说我们是同行啊,我是西坳小学的老师,听说过你们呢。你们晚上看好节目哩,今天上县城给娃娃们带文具,一会还得回村,先走啦。”说完踩了油门,向我招招手,扭转车头便开走了。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呆立许久。 我扭头一看校门,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姚克非,沈潇和詹维思在远处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忙过去与他们汇合。四人很快挤进人流中,随着人群的移动而缓缓向入口靠近,我和姚克非身形苗条,属于先天流线型设计,此时颇能发挥优势,只消一个空隙就可以安然在人堆里游动。沈潇也勉强扛住,苦得詹维思一身圆滚滚的硕肉,仿佛置身于一个流动的压榨机,在越来越拥挤的人团中被压夹得哇哇大叫:“别挤!别挤!唉,救命啊!” 沈潇艰难地在人块中伸出脖子道:“老詹惨了,你看他脸都被压成方形了。听说满清十大酷刑里面就有这么一招。” 我正欲发表言论,却听见姚克非朝一位男子怒目而视:“你干吗捏我!”大家自救不暇,只能在人海中随波逐流。好容易接近晚会会场,一群警察和保安过来把人群分为三队剪票,插队者很快蜂拥而出,三队成了六队,六队又分化为八队,八队很快成为一坨更大的人堆,让我很自然联想到周版《鹿鼎记》里面,无数人被卡在皇辇里面动弹不得的情景,当时觉得周星星真是夸张,现在才悟出艺术果然都是来自与生活。詹维思在拥挤中痛不欲生地煎熬了许久,终于扯着前人的衣服,被人潮推进了会场。 四人赶紧找了位置坐下,我们志愿者的位置专区是前面四排,我边上却坐着一位五十余岁妇女和一位七八岁小孩,我顿时惊讶于现在志愿者的年龄幅度如此之大,他们一张口就是海原本地口音,我更惊异于现在志愿者融入当地社会之迅速。支教队的其他四人下午被抽选走参加座谈,不过现在我们也无能为他们占位置了,人实在太多。我们属于幸运能找到一席之地,RE更多的人只能站在边上旁观。 人还是源源不断往会场里面灌,几乎要把一个不大的礼堂撑爆了,许多后到的志愿者堵塞了前排通道,这个时候有几个警察过来,终于把这些过于年轻或年老的“志愿者”撵到靠后的位置。舞台上幕布徐徐拉开,演出开始了。 表演总算不是让我们失望,演员很买力,舞台效果在海原也称的上一流了。听说下一个节目是冯巩出场,大家都忍不住努力抻直了脖子,我连忙拿起手机拨家里电话。妈妈最喜欢的演员就是冯巩了,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虚荣心作祟,还是本能使然,虽然现场是不允许打手机的,我也知道这样不礼貌不文明,我还是很想让在病床上的妈妈听听现场里面冯巩的声音,于是还是跑道边上,用力摁了拨打键。 台上冯巩和他的搭档已经出场了,现场的掌声如山呼海啸一般一浪盖过一浪,照相机的闪光噼哩吧啦耀得人眼花缭乱,可是电话还是没有接通,爸爸的手机也关机了。我试了又试,手机屏幕还是没有显示通话读秒,边上的人用手势提醒我,我只得摇摇头,放下手机,拼命想记住今天晚上冯巩的台词,回家好讲给妈妈听。 冯巩的演出是晚上最出彩的,而我却不仅仅为他的表演技巧所打动,他的相声里面丝毫没有许多大牌明星的敷衍了事,却包含着自己对自己事业的真正热爱和理解。他和搭档一口气讲了近四十分钟的相声,包袱一个接着一个,还有许多和现场的互动,观众们也竭尽全力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真心英雄014为他喝彩。会后一位和我熟识的在后台工作的志愿者告诉我,冯巩好象累得够呛,演出完在后台只留下闭目养神喘气的力气了。 这一刻,我真正佩服他,一个真正的敬业的人。 散场后,大家得知今天许多活动都很成功。RE尤其是赵书记得知乡下中学的很多具体困难后,联系了一位企业家为关峤中学捐了一笔巨资修缮校舍,更是让我们欢呼雀跃,疲惫被满足和欣喜赶走,大家在街边买了一堆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好好犒劳了一下自己。周日下午,我和沈潇便返回西坳。 周一早上我被昨天晚上调的手机闹钟吵醒,十月的最后一天似乎注定要成为天气的承上启下阶段,昨天还略带暖意的西坳在十月三十一日变的严酷起来,呼呼乍响的寒风用低沉的声音提醒人们明天就是十一月了。出门时候,昨晚泼在门前的水坑已经冻结成冰,在熹微的晨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冷风拍打在脸上犹如用铁铲刮锅巴般的力度和毫不留情,沙砾也狐假虎威地张扬地作群魔乱舞状,嚣张地向人身上扑来,并伺机入侵口鼻耳,眼睛有临时做挡风玻璃的眼镜保护幸免于难,我忙快步奔进教学楼内,学生们已经基本坐在自己位置上,我到教务处领了试卷,快步走进监考的初三(三)班教室。 学生们看到我手中的卷子,不禁个个作伸脖之鹅状,仿佛这样便能洞穿密封的卷子。我作威严壮,环视了一下教室,用手在空中往下一摁,提醒考试马上开始,众鹅意犹未尽,仍然窃窃私语交流自己幻觉中似乎看到的试题。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好了,等你们安静了,我就开始发试卷考试。” 学生们顿时噤口不言,直身端坐,我和一同监考的李老师发了试卷后,便开始在教室里踱步巡走监考。教室里面逐渐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我之前都是被老师监考,平生第一次监督别人考试,很是有点得意,所以发自内心地格外卖力,不停地轻步走来走去和东张西望,但学生们都辜负了我的辛勤劳动,这里的孩子好象不会起什么滑头心思,做不来的就直接跳过到下一题,连歪脑袋瞟眼睛都不会,个个只顾着自己埋头狂书。 乡下没有类似涂改液什么的洋玩意,可能学生们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东西,不过用圆珠笔做错了题目也难不倒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圈廉价的透明胶,遇上需要修改的地方扯出一截透明胶小心地贴在答题需修订处,摁住试卷猛地轻轻把胶布向上一提,试卷表面轻微的皮开肉绽被胶布粘走,留下新的空白书面供重新书写,每个学生好象都是这项技术的能工巧匠,个个手法纯熟。我看了半天,没有一个失手把试卷扯烂的,不禁暗暗称奇。 语文考试是两个半小时,我几乎在教室里面走完了一个半程马拉松,看着学生们规规矩距挨个教完了考卷,揉揉自己发酸的膝盖,心想还是无为而治的好。 收完考卷送到教务处后,我下楼看到余德旺在拐角处,不知道怎么会事,我总是在楼梯拐角或者房子墙角之类地方看到他,我向他招手让他过来问:“早上考的怎么样啊?”、 余德旺点点头道:“都能写上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对。” 我笑道:“能写上去就是做正确的第一步啊,先别想语文了。下午英语好好加油吧。” 余德旺嘿嘿一笑道:“诶,英语,我是没有希望啦。我爹都说学那玩意没有用的。我也是从来没有过30分的,嘿嘿,幸好选择题多啊。” 我刚刚想驳斥,边上凑过来的几个学生也赞同声援道:“是啊是啊,英语学了又不能写文书,又不象数学能算帐,嗨,对我们来说纯粹不知道什么用处!”西坳中学学生,甚至海原许多乡下中学的英语平均分向来都是比较低的,能及格的已经是属于优秀一类的了。 我沉默不语了,想了想,还是等他们考完,再做这方面思想工作吧,便让他们先去食堂打饭了,这事情让姜福知道,他一准要伤心郁闷了。 下午监考英语时候的情景,果然应验了余德旺他们的话。学生们仍然象早上一样遇到不会的就干脆跳过,我观察了一下,许多学生选择题做的飞快,ABCD勾得流畅像已经知道答案似的,我仔细往一位卷面上一看,他倒懂得一点统计概率的知识,上面全部是C!我郁真心英雄015闷地换了一位观察,这位是循环规则——ABCDABCD这样填下去,我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慢慢想,时间很够,有信心点!” 他的脸像龙虾发放在滚水里浸了一浸,用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嘟哝:“我是真的不会……” 考试时间刚刚过了十五分钟,已经有学生举手要交卷了。我快步过去拿起试卷一看,几乎无语,低声狠狠地说:“再多想想不行吗?考试1小时才能出教室。”他只得低头继续咬铅笔。许多学生也认真地嘴巴一张一合地搜肠刮肚地找答案,一个劲搓脑门的几乎揪下一把头发下来,可还是只能痛苦地瞪着眼前一条条外国小虫子发呆。 以前我听姜福说过,这里的孩子学英语,不知道为什么要学,想要学没有书没有工具,借来了书放学回家要赶农活没有时间,加上老师想教好的很多方面条件都有限,平时更是没有语言环境,家长也更重视语文数学,所以英语在这里被认为天书和屠龙技,华而不实用处小。说实话,这里连普通话普及道路尚长且艰难,与茫茫黄土千万里外的英语更是作为一门奢侈的学问,虽然中考依然重视考核英语,但是其在这里的成长环境正如荒芜贫瘠的黄土地,很难培育出鲜嫩茁壮的禾苗。 两个小时的英语考试接近尾声了,那几个被我勒令多想一个小时再出考场的学生,交卷的时候无奈而委屈地看了我一下,或许他们在教室煎熬出来的一个小时,可以多读许多其他科目的书,或者赶紧回家多拣点草料给牲口。望着他们,我居然无言以对,机械地整理着试卷。 监考完英语,已经是四点半多,食堂大门紧闭。我箭步奔回宿舍,并严格按照肠胃的最高指示翻锅倒碗寻找食物。中午的土豆饭没有经得起我肚子的三板斧折腾便烟消云散,从三点半开始,我一直有一种自己消化系统自我消化骨肉相残的感觉,正担心现在胃尚在否?无奈昨日是周末,储备粮方尽,新麦子还没有打,青黄不接的残酷现实让我的大脑飞速排找可能存在粮草的地方,突然我猛然扯出上周去县城背的登山包,现实和理想在这一刻高度吻合:里面还残存着几颗队里女生馈赠的栗子。我大喜过望,正如烟鬼在房间地板缝中扣出几颗烟屁股,心想上天真真厚待了自己,忙用实际行动迎合上天的恩赐。 这时候沈潇和姜福也进了宿舍,看我在全神贯注地在对付着栗子,忙扑过来大嚷见者有份,边吃边拷问我何时暗藏储备粮,我的嘴巴此时只有一个功能,所以并没有心思向他们解释刚刚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我们三人火力迅猛,顷刻之间残余栗子灰飞烟灭。 大家一起齐喊不过瘾,沈潇和姜福几乎用武力逼问我交粮不杀,让我在饥寒交迫中想起了万恶的鬼子进村年代。打闹了半天,大家体力不济,各自瘫在自己床上。这时候语文组组长RE王老师笑着进来说:“今天我们语文组聚餐,用前次篮球夺冠的钱出去吃肉,沈老师和叶老师你们一会五点多准时出发啊。” 我和沈潇被这突然其来的幸福惊了一下,顿时如打了兴奋剂般忙起立连声叫好,姜福急切地问:“那我们英语组呢?王老师你知道我们英语组有活动吗?” “这个,我不清楚,要有消息五点之前应该会通知你吧。”王老师没有注意到姜福的痛苦表情,颇为冷血地继续说,“我们语文组晚上去乡政府边上那家店吃大肉和牛肉,自己早点过去啊,呵呵。” 我和沈潇高呼吃肉万岁,笑着送王老师出了门,姜福痛不欲生,眼看就要五点,我和沈潇抖擞精神在高唱吃肉歌,他几乎要发誓改行教语文。这时候英语组组长RE贾老师也掀起门帘,姜福眼中射发出万丈光芒,犹如被围困的残兵看到友军的接应,一个鲤鱼打艇从床头挺立起来,还没有打招呼便问:“贾老师,晚上有饭吃?!” “嗯?是啊,姜老师你知道啦?哈哈,就这事情,马上走啦。”贾老师有点惊奇。 姜福欢快的哼着翻身农奴把歌唱,连忙披上衣服催促我和沈潇赶快。贾老师看着我们三人如中大奖的场面,愕然笑着出了门,姜福忙出门送救星。书包 网 m 想看书来书包网真心英雄016大家正整装待发时候,沈潇突然捂着肚子蒙吭:“糟了,怎么肚子疼……。” “哈哈,你是没有口福啦。放心,我和叶楠把你那份吃回来。”姜福还沉浸在幸福中,不住打趣,过了两秒,却也顿了顿,紧缩眉头,“奶奶个熊,怎么,怎么我肚子也不舒服。” 我坏笑着说:“不会吧,你们俩都把自己那份让给我,我怎么吃的下啊?唉,任务艰巨啊。”这句话仿佛一句魔咒,话音刚落,我忽然感到肠胃一阵抽搐,竟也硬生生地痛起来。 “完了,我们一定一起吃了什么东西了。”我边捂肚子边检讨。 “栗子!”沈潇和姜福犹如弥留之际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叫道。 “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是你们自己要吃的……”我有气无力地说。 “肚子痛不要紧,可怜晚上有猪肉吃啊……天妒英才……”姜福卧倒在床头喃喃自语。 “不管了,拼了!我死活要过去吃啊,大半个月没有吃肉了。”沈潇发狠的说,过了一会又突发奇想,“嗯,或许吃了肉肚子就不疼了。” “生命诚可贵,肚痛更要命;若为吃肉故,二者皆可抛……”我吟诗咏志。 三位壮士咬牙站起来,互相搀扶着一步一个脚印迈向数千米之外的小饭馆。我脑海里想起美国影片《猪头逛大街》里面的两个人的对白,并以此鼓励他俩,三人表情悲怆地迎着萧瑟秋风挨到了目的地。 许多老师已经端坐在屋里,看到我们三个强颜欢笑地走进来,忙叫老板增摆了三双筷子。不一会,热气腾腾的大盘肉在氤氲香气中登场,它是今天餐桌上的主角,正端坐在桌子中央得意地闪着油光,加之红椒,大蒜,洋葱辅佐,更显得气派非凡,配角虽然也只有水煮扯面一种,但是我们都觉得太丰盛了,仅仅过了眼瘾都不虚此行忍痛前来。老师们都拿过了筷子,可是组长没有来,大家都踯躅不前,这时候吕泽斌调皮地笑道:“来,我先尝尝有没有毒。”说罢拔筷夹肉,大家哄堂大笑,纷纷以身试毒。我们三人刚刚被肉香熏陶了一番,已是精神大振,有如《七龙珠》里面的人物吃了仙豆,战斗力飙升,一同加入饕餮队伍。 这时候王老师来了,大家集体笑着出卖吕老师:“他带头吃的!”王老师呵呵笑骂着入席,吕泽斌举酒赔罪,王老师挥手道:“赔罪不用了,晚上改考卷,你要多出力,嗯,也要辛苦大家了啊。” 大家正在大块朵颐,都不忍腾出嘴巴来回答,个个点头含糊不清的说着能行能行。看来古人说的民以食为天太精辟正确了,我们三个更是全情投入,愈嚼愈勇,估计王老师说晚上让我们去熬夜挖煤我们也一样边啃边点头。 吕泽斌开了两瓶当地产的西夏啤酒,认真地给大家每人平均倒上一杯,老师们举杯一饮而尽,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喝下,由于经费紧张,这一杯就成了每个老师今晚的绝唱。吕泽斌乘兴拍拍我的肩膀道:“我说,你知道你们刚刚来的时候,学校干吗不给你们排课吗?” 我忙问:“怎么说?” 他笑嘻嘻说:“原来你们重点学校的研究生也不尽都是鼻尖顶到天的,说实话,我们都没有闹明白你们一个什么人力资源管理,一个什么海洋环境管理是啥子专业的。所以你们刚刚来的时候,安顿你们闲差,不必扰民就好了哦。” 我正想听下文,王老师一拍他脑袋骂:“学校是你家开的啊?!”他吐吐舌头笑着跑了,我和沈潇似懂非懂地回味他的话,看来想真正融入支教生活,我们更要努力证明自己。 饱餐后天色渐暗,大家陆陆续续回到学校办公室,开始提笔改考卷。我先改的是初三阅读题目,答案大都倒也写的中规中矩,就是许多学生字迹多变,时而狂草,时而写意,有几个居然写的神似小篆体,颇费眼力,有好些是水笔吐水不畅,笔迹也是时浓时淡,环肥燕瘦,不一而足,撑着眼睛改了五个班级,居然已经是十点多了,组长王老师体恤民情,拿来一包馍馍给大家充饥。我和沈潇由于晚上肚子里添了油水,能量倍长,改了不少仍不断请战,到十一点多,又分了初一基础题来改。本来基础题呆板,但是学生们的答案却五花八门煞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一蹴而就的“蹴”的各种版本从“就”“醋”“趾”“躁”一直排到版,真心英雄017“巧夺天公”,“巧夺天宫”“巧夺天弓”绝多于巧夺天工,“咬死青山不放松”的说法足以气活郑板桥来找他理论。我和沈潇开始还只是矜持地忍俊不禁,后来实在被学生们答案的无穷黑色幽默打动,咧嘴笑了个痛快。 改完六年级语文,已经是近凌晨一点了。没有改完的试卷仍然堆积如山,馍馍已经消耗殆尽,大家个个倦意频袭,刚刚吃饭多喝了几杯的老师更是呵欠连天。王老师见大家已经是疲敝之师,便让大家先行回去休息。 回到宿舍,炉子里的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屋里阴冷潮湿再现。我们三人忙找启火木材,寻了半天,只有找到几张半潮报纸,点了半天除了烟熏满屋没有半点热度,我们三人只得悻悻蜷进各自被窝哆嗦。 这几日的监考与改卷生活突然让我想起了什么,考完好几次和学生聊天,总感觉他们的微笑和无奈背后深深埋藏着什么,每次走在路上看到学生们伛偻着身体靠在墙根念书,似乎能触摸他们瘦削身躯里面包含着看不透的沉重,这好几个疑问让我和沈潇想到了家访,或许只有真正走进他们的生活,才能真正知道什么是他们的生活。我问了县城几位队员,好几位都想与我们一起去乡下的乡下,体味学生每天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