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碟小菜是陆茴亲手做的,给你们下酒。”长风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醉意蒙胧道。“我头沉的很,先回去歇着了。”陶之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出视线,心里满是不忍。对他,自己是否太过无情了呢!想着她不觉的轻叹出声来。“草四,你还好吧?”陆茴定定的看着陶之,满脸的担忧。陶之被她这么一问才觉得头也昏沉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脑袋,吃力的笑着道。“还好,只是有些昏沉。”“我扶你回房休息吧!”陆茴赶忙上前将陶之扶了起来,越来越昏沉的陶之迟钝开口。“那就,麻烦你,了。”天旋地转间,陶之已被陆茴搀进了房间,安放在了床榻之上。蒙蒙笼笼间,陶之看到那个始终深情注视着自己的那张少女的面容,她还当是在梦中。依稀还记得那个少女低低的在自己怀中哭泣,却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个少女对自己倾注了过多的情愫,陶之可以感觉到她的那份情来的莫名而深切。可是,她应当知道了,自己也是个女子的。半睡半醒之间,陶之忽然感觉到唇边传来一阵温热和柔软。那是女子的唇,她可以感知到。惊动的张了眼睛,看见陆茴正痴迷的亲吻着自己。她惊动的伸手去推她,然而去是那么无力。难道!她此刻头脑虽不够清明,但也依稀猜测到了。“陆茴。你!?”许久,陶之轻声呼出。陆茴低低的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却笑了,笑的欣然而略带满足。“我喜欢你。我爱恋你。”她在说什么!?她那神色那话语简直如青天霹雳一般,陶之被击的头脑崩溃再无法冷静思考了。陆茴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脸上,沉迷的望着她。许久,陆茴浅笑着缓缓移动着素手,一寸寸移到她的衣领间,又笑的羞涩。陶之楞在那,想阻止她却完全使不上力气。陆茴笑的痴迷,将手缓缓的伸入她的衣裳,一点点的移到她胸前。陶之完全傻在当下,楞楞的望着那个少女,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想做什么,但她依稀感觉到她想做的绝对是世俗所不能容的!“你!?你!?”你了两声,陶之却再无法开口说下去,因为她已经唇贴上了自己的脖子。她温暖而柔软的嘴唇在她的脖子上来来回回的婆娑着,终是游移到了她的胸间。“停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陶之终于开口。陆茴抬头,望着她,却笑的迷离,仿佛中邪一般。“草四,不,陶之,陆茴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喜欢深重的都可以称为爱了。告诉我,你喜欢我么?”陶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被这女子的举动吓傻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告诉陆茴,陶之喜欢陆茴么?”陶之看着她深沉的凝视自己,一身的冷汗徒然而生,冷了神色道。“我喜欢陆茴是当成自己亲妹子一般的喜欢,你知道么?”陆茴神色转为黯然,怨怪的望着她,失望之色将她笼罩。陶之害怕了,这样的陆茴,她真的不认得了。到底,一切都怎么了?她不知道,真的无法去想了……当她再一次将手伸入陶之衣领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发出巨大的声响。看着那个站在门口,满脸冷峻的男人,陶之终是松了口气。太好了,他没醉,又或许他是故意装醉的。第3卷 那女子 第一百三十七话 畸恋“放开她!”长风开口冷如冰雪。陆茴看着那个突然闯入的不善之人,淡淡的笑了,竟无一丝一毫的惊动。“就知道你会来的。”长风也是微惊,看着那个少女,皱紧了眉头。陆茴不惊不动的伸手抚摸着陶之的面容,淡淡开口道。“可是如此不堪的你都能靠近她,为何我不能?”陶之不知道她话中意指,转眼看长风。长风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痛楚,那痛楚让人看了触目惊心。“我知道是你,你身上那股味道,我永远都不会忘!”长风咬牙切齿。陆茴却笑的天真纯稚,仿佛一个未经事的小姑娘,她转头看着怒气尽显的男子,开口道。“我们之间的那个游戏早该结束的,因为你输了。但你逃走了,你落荒而逃的行为可不像个男人啊!”长风冷脸,却有些隐隐的难言之苦。“少废话!我不会再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了。”“怎么说是我玩弄你呢?我好生冤枉啊!当初可是你一心妄想要亲近我,我可没强迫你做什么。那些事情不是你自愿去做的么?”陆茴这一番不以为意的话终是将长风惹怒了,他跨步欲前。陆茴却提前他一步,抽出腰刀,放在了陶之的脖子边,还是笑的灿烂如懵懂少女。长风颓然止步,看着陶之脖子边那一抹殷红,满脸痛楚和焦虑。陆茴却笑的天真无邪,低低的看着陶之,轻声道。“看啊!他也被你迷惑了呢!你可真是个坏蛋,偷走了我的心不说,还惹下了这么多的风流债。”她怨怪的话听上却令人毛骨悚然,陶之不觉的打了个冷颤。长风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思虑着终于开口问道。“都是你!九龙堂这些年来都是你在掌管对不对?”“几年不见,你倒是变聪明了呢!可喜可贺啊!”陆茴满脸的真挚,仿佛真心在道贺一般。她那神情令陶之琢磨不透,但她的回答却令陶之吃惊不小。“陆茴,怎么会是你!不是你哥哥和你爹爹么?”陆茴转过头,望着陶之,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笑着道。“看来你也被这些狂妄的男人们带笨了呢!男人都是自大而又愚蠢的动物,你该知道的。因为我们都是清醒而又聪慧的女人。对么?”陶之楞了,许久不能开口,陆茴笑了笑,满脸迷茫的回忆着,幽幽道。“还记得那是你六岁的时候,我也六岁。你来我家,可是爹爹偏心,只让哥哥见你却不让陆茴见你。陆茴好奇,就偷偷的躲在暗处看你。你知道么?第一眼,只是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很喜欢的,好像喜欢自己那样喜欢上了你。你漂亮,聪明,惹人怜爱。哥哥是个愚蠢的人,他竟然都没发现你是个女孩子。可是我发现了,因为只有女子的眼泪才最夺人心魄的利器。因为你太善于使用这能杀人于无形的利器了,所以我一下子就看出了你是女子,和我一样的女子。你现在应该可以知道,不,也许只是依稀感觉到了,我是多的喜欢你。”陶之楞楞看着陆茴那张溢满回忆的面容,许久抽不过气来。这些都太惊人了,她从来不知道,她口中那个惊鸿一瞥的初见。陆茴看着她那吃惊的样子,浅笑着又道。“你太过漂亮了,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的漂亮。我最喜欢漂亮的人,但我最讨厌愚蠢不自知的人。你漂亮,可你也聪明,那不动声色的聪明从你身上的每一处散发出来,都让我欣喜若狂。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像你一样漂亮聪明并且不令人讨厌和嫉妒,反而让人都想去怜爱。后来,我发誓做你这样的女人,善于运用自己的美丽和聪慧,然后做漂亮的事。我多想让你看看我也很优秀。你看到了么?这一切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你……疯了么?”陶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吃了口。陆茴淡淡的笑,笑的有些伤心,手中的腰刀却在她的脖子上加重了力道。“既然那么喜欢她,你就放了她吧!”长风看着那个危险的女子,开口极力劝导着。陆茴猛然回头,冷冷的看着长风,不屑道。“这些男人,他们自作聪明,其实本质愚蠢至极。他以为有一张花色皮囊就能打动女人的心。那是他低估了女人的智慧。我憎恨他们的痴心妄想,憎恨他们那垂涎的样子。所以我要让他们吃些苦头,否则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愚蠢。陶之,你知道的,男人永远都是虚伪而做作的。他们只会用身体思考,脑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摆设而已。就像这个男人,他有一个特别好看的摆设。但那又如何,再好看也不过就是摆设罢了。”长风的脸色此刻冷的厉害,但他却压着胸中涌动的愤怒和仇恨,望着她,却敢轻举妄动。陶之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陆茴淡淡道。“陆茴,你错了,任何人都有头脑有心的,你不该看轻他们。别忘了你爹爹和哥哥也是你口中的男人,可他们是你的亲人。”陆茴却笑了,笑的凄凉而苦楚,她凝望着她,委屈的开口道。“陶之,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么?我爹很疼我哥,他不忍心将他培养成为自己的爪牙,于是他就让我代替哥哥。这些年来,我除了替他掌管九龙堂以外就再没做过别的自己想做的事了。他从来不把我当作他的女儿,我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因为是亲生的女儿,他自然是放心得很,所以我顶多算是一颗顺手的棋子而已。他重视我,却不疼我。我哥他一直是个自大自私的人,他总以为我还是那个顽劣的少女。可是我为他背了这么多年的重担,他却从来都不心疼。他不喜欢我,他只觉得我是个负担。对于他们来说,陆茴太过微不足道了。即使我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们也不会觉得缺少了什么的。”听完陆茴的话,陶之心里有些难言的苦涩。她这些年来一定吃了不少苦,才会有如此偏执的想法和作为。她是被逼迫成了如今这样,她是个可怜的人。“你为什么这样看我,你可怜我么?”陆茴满脸的哀伤和落寞,她望着陶之,红了眼睛。长风看着陆茴,冷笑着道。“你确是可怜之人。”陆茴冷眸回望长风,恨声道。“你闭嘴!你不配跟我们说话。”陶之无奈的摇头,开口道。“陆茴,别再错下去了好么?你是个好姑娘,该过的快乐些才对的。放下那些重担不好么?别再固执下去了。”陆茴却摇头,满脸的哀怨和苦涩,定定的凝视着陶之,泪水滚落。“陶之,你知道么?我放不下了,有些东西提起来了就再也放不下了。我知道你在找灵算子道人,我愿意帮你,我一直都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即使是背叛爹爹和哥哥。因为我爱你至深,你知道么?”“我知道了。我现在全都知道了。可是,陆茴你这样辛苦的活着,我真的很心疼。”陶之望着她,心里酸涩,缓声开口重重道。陆茴楞了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淡淡开口道。“那个道人一直在爹爹的尘园里隐着。他们一直在谋划着如何清除武林势力。他们也在算计你,一直都在算计你。我恨他们!”陶之惊讶于她口中的那个算计,许久才开口问道。“他们为何要算计我?”陆茴笑的凄凉,伸手抚上陶之脸,满是心疼的开口叹息着。“是因为命啊……是那该死的命!”说完她抽离了放在陶之脖子边的腰刀,转刃缓缓的插进了她自己的胸口之中。看着血水喷涌而出灼伤了自己的眼,陶之终是流下泪来,呢喃着。“陆茴,你这又是何必呢……”陆茴那张少女特有的稚嫩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惨白笑容,缓缓的躺倒在了陶之身上,她气若游丝的慢慢开口道。“从见陶之第一眼,从看陶之落泪的第一眼,小小的陆茴就做了这样的决定。纵使不能左右自己之一生的作为,也要自己决定一个最如意的死法。那时候,看着你的泪水滴落在我家的门槛上,我就发誓:将来有一天若要死,也要死在你身边,让你也为我流下那样灼亮的……动人心魄的……眼泪……”听着她渐渐微弱的声音,陶之终是泪如泉涌,模糊了眼前那片殷红。这个少女,陶之从来没有过多的在意。可是,她却在那么久以前就许下了如此重誓。只为了能得到自己的一滴眼泪,她赌上了这残破的一生。先让自己刮目相看,然后让自己心疼不已,最后却又在自己面前如此轻易的将性命了结。她是个太过深情的女子,却也是个太过无情的女子。这个儿时的誓言,她实现了!为她,陶之不止会落泪,还会心疼,更会深深铭记,然后永世不忘!陆茴,陶之多想告诉你,你是真的让我吃惊了,也是真的让我难过了。也许是你太多执拗,也许是我太多无意。可是,你对我的爱有多深重,我的罪孽就有多深重。如今你去了,这罪孽将再也无法抹去。它将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我的生命也做终结的那一天。也许,那一天,不远了……这是报应么?还是你说过的那个该死的命!第3卷 那女子 第一百三十八话 棋她那双紧紧抓着刀柄的手,陶之用尽了力气也掰不开。看着她那个安然而略带欣喜的面容,陶之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它肆意流淌着湿了脸颊。小五迈步走进那房间的时候,看着那个已经香消玉陨的少女陆茴,小小的脸上惊诧而哀伤,许久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陆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看着扑在她身上哭的喘不过气来的小五,陶之心里涌起一袭又一袭的寒冷和绝望。对于小五来说,陆茴不是什么九龙堂的主事,她只是一个疼爱她的姐姐吧!天渐渐亮了,毫无晴朗之色,却是混沌不清的。一阵萧瑟的风刮落了院中的树叶,满地的红黄,煞痛人眼。陆决回来了,他一身的风尘迈进了这个萧索的院子。他走到厅堂里,看着那个躺在堂正中的少女尸首,楞楞得失了神。许久的沉痛,他没有落泪,只是看着一旁垂泪的小五,哑声开口。“她是怎么死的?”小五抽泣着,断断续续道。“陆姐姐,她,她是自己杀死了自己,用她的腰刀。”陆决点头,满脸的哀伤,走到小五面前,低低开口。“你去尘园通知我爹一声吧!他身体不好,不要对他直说,只请他回府来便是了。”小五点头,刚欲迈步,门口却有人先开了口。“慢着,还是留下小五在此照料,我们亲自去一趟的好。”陆决转头,看着月如玉,点了点头。陶之见他也跟了回来,眼中满是疑虑。月如玉缓缓走上前,拉了她冰凉的手,对她点头,让她安心。长风看了看月如玉,也是满脸的萧瑟和冰冷。——坐在棋盘前的是一个年过不惑的沧桑男子和一个已去耳顺的鹤发老道。二人看着那盘已布满黑白的棋局,各自笑的深沉。男子执子欲落的瞬间,那颗墨色棋子却突兀的从他指间滑下,落在了地上。望着那裹满尘土的棋子,男子楞了一下,伸手欲拾的瞬间,小童前来通报。男子收了手,看了看那满脸疑色的道长。老道转身朝草房走去,男子这才开口叫小童去迎客入内。“你们着是?”陆浩光看着那四个年轻人,慈祥的笑着开口问道。陆决隐忍着满心伤痛,低低的开口道。“茴儿,茴儿她,出事了。”“什么!?”听完陆决的话,陆浩光腾的一下从石瞪上站了起来。他捂着胸口,脸色铁青,艰难的喘息着继续问道。“她出了什么事?”“她,她……”看着父亲那老迈的样子,陆决实在难以开口。陶之跨步上前,落寞的看着那个陆叔叔,轻声道。“她死了,是自杀。”“什么!?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浩光踉跄着走到陶之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满是沉痛的看着她。陶之稳了心神,提气开口道。“她说她不想再做你那颗用来操控九龙堂的棋子了。”陶之这句话一出,陆浩光顿失了脸色楞在了当下,未落的那两行泪水也收住了。陆决也是惊疑,快步上前,拉住陆浩光的手,急躁开口。“爹爹,茴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浩光在自己儿子的质问中回过神来,转头看陶之,满面不解的开口问道。“是啊!茴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陶之看着他欲盖弥彰的表现,凄冷的笑了笑,心中替陆茴不值。“陆叔叔,陶之再最后叫您一声陆叔叔。您还是照实说了吧!九龙堂不是您一手扶持起来的么?九龙堂不是您交给陆茴打理的么?”陆浩光还是一片茫然的神色,看着陶之,做不解状,许久才道。“贤侄此话是何意啊!别说我不可能跟什么九龙堂有关,就是茴儿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掌管九龙堂呢!贤侄啊!你是不是误会了。”陶之冷了脸色,凝视着那个看似特别无辜的男人,定定开口道。“陆茴已经都跟我说了,一切都是您做的。包括我父母亲的死,也是您一手操办料理的。”“茴儿那是糊涂了,是发了癫了吧!我怎么可能陷害交命的好友呢!”陆浩光一脸的愤然,看得旁人不禁也觉得他可能清白。陆决看着他们这一来二去的谈话,终是明了了他们此刻所说之事。他满脸狐疑的看着陶之,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她口中那个主谋。陶之不去看陆决,只看着那个咬定了不松口的中年男子,心里却是苍凉一片。这个人,他不再是陶之的陆叔叔了,他是一个深怀谋略的老将军。“你如此认定是我爹,可有证据?”陆决脱口问了出来。陶之楞了,这是她从没想过的。“有。我就是证据。”长风满脸决然的走上前来,看着陆决,冷声开口。“你?”长风苍凉的笑着道。“对,就是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么?九龙堂里我排行第六,名霸下。”他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楞了。长风却不顾他们的惊诧,继续开口道。“当年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带入了九龙堂,我认得当年那个常在堂中来往的女孩。她就是陆将军您的千金,陆茴。”陆浩光眯着眼睛,凝视着长风,眼中露出一抹萧杀。忽然,长风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脸上瞬间尽显青紫之色,头上汗水沁满。陶之和月如玉上前扶住了浑身发抖的长风,三人转身,快速的腾空而起,跃出了那个小院子。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一幕,陆决楞了,满脸不信的望着陆浩光。陆浩光脸色也是阴沉,他伸手拍了两下,那手执拂尘的老道就从屋中缓缓走出。“爹!?”陆决惊动的唤了一声。陆浩光伸手重重挥下,一巴掌打在了陆决那张惊恐的脸上。“孽子!”陆决捂着脸,连连的退了几步,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陆浩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个有些迟钝的儿子,许久才满是伤痛的开口道。“你妹妹她可是为你而死,你难道现在还不清醒么!”“怎么……可能?”陆决开口却是吃了舌。陆浩光摇了摇头,失望之色尽显面上,他冷冷的看着陆决,开口道。“若不是你的性子太过直楞,我是万不会把如此重担交给茴儿的。如今她死了,那么你就该清醒,接过这本是你的责任。”“责任?不,不,陆决不孝,不知道这能算什么责任?”陆决冷冷的略带讽刺的怪笑着,直视陆浩光。陆浩光也是满脸的阴沉,看了一眼陆决,沉声。“当年为了保住这个家,保住你和你妹妹的小命,我才接下了这个重责。若不是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你以为能有今天的九龙堂么?”“我不在乎什么九龙堂,我只是不想做不仁不义的小人!”陆决满是愤恨的看着陆浩光。陆浩光瞬间垂了头,满是沧桑的面颊上隐隐哀伤。老道走上前,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陆决,淡淡开口道。“当年因为出兵不利王上本要灭你陆家满门的,但陆将军为了保住陆家一脉才会狠心将一切拦上身来。这是那时候的无奈之举啊!你不应如此怪责你父,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为了我……”听完老道的话,陆决楞了,摇着头不肯承认这一切罪孽都是因自己的小命而起。为了自己,父亲害死了她的父母,为了自己,父亲灭了秋扇门一门,为了自己,父亲弃妹妹的生死于不顾。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瞬间的崩溃,陆决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他抱着头,猛奔了出去。“先生。让令公子冷静一下也好,我想他会想通的。”陆浩光满脸的失意,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长,如今这情形,我们该如何决断?”“那三人已知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便不能放之不理。更何况,我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老到缕着胡须,一派安然的开口道。“那我现在派人去围追他们。”老道拂尘一挥,泰然道。“不必,山人自有妙计。老夫保证,三日之内他们自会找回来。”说完,那双苍老的眸子中闪现一丝算计的光芒。第3卷 那女子 第一百三十九话 回马枪离开尘园不远,长风体内的蛊虫便不再作怪了。三人在一个废弃的土房里落脚,谋划接下来的事。“你真是霸下!”月如玉惊中带喜的开口。长风点了点头,面色始终苍白。“当年我被陆茴骗出了九龙堂,后来展转到了西北,做了买卖消息的事头。”月如玉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你如今怎样打算?”长风却转头看陶之,笑的吃力。“我跟她之间还有事情没有了结,尽快了结此事就是我的打算。你呢?为什么不脱离九龙堂?难道也是因为这夺魂蛊?”月如玉摇头,面色也是有些苦涩,淡淡道。“我也有些事还没了结,一时半刻无法脱身。”长风看着月如玉,仿佛理解一般,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你呢?接下来想怎么做?”听到长风的问话陶之才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恍然开口道。“回去。我会再回去的。长风身上的蛊毒发的如此凑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操作蛊虫的高人一定就在那个园子里。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要寻的灵算子道人。”听完她这话,月如玉皱起了眉头,开口道。“你为何一定要找灵算子?”“为了他手里的那枚血糖露,我等着用那枚灵药救命呢!”“救命?救谁的命?”陶之看着满脸狐疑的二人,心里猜测着到底哪一个才是所谓的青龙。但无论谁是谁不是,他们都是不会害自己的。想着,她定定开口道。“化雨。”两人皆是惊动之色,但都没再开口说什么。从那两张太过相似的表情中陶之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最后索性放弃了探询那个神秘的青龙。入夜,破屋之外惊雷响,大雨扑落而下。三人点起了柴,对坐无言。陶之抬头看了看面色稍有缓和的长风,开口道。“你不要跟我去了。”长风楞了,看着火光中她那张满是忧虑的面庞,忽而失笑。“你身上的蛊毒还没解,去了怕是会有性命之忧。”月如玉也点头。长风长长的叹了一声,才开口道。“你想解除我们之间的那个交易么?”陶之摇头,面色淡淡。长风又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要去。别忘了,猎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陶之看着那个固执到了极点的男子,心里却萧瑟一片。长风看着风雨将破旧的门板吹的咯吱作响,许久才幽幽道。“我会帮你寻到血糖露的,无论如何,我长风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你这又是何必。”陶之轻叹。长风转头望着她,心里确实一片清冷和落寞。她注定还是不属于自己的吧!她这样拼了性命去寻药,却全是为了另一个男子。她的心是属于他的吧!可是,长风却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让她归了别人。“你知道么?对于男人来说,你是灾难。”他忽然吐出的话,陶之惊了神一时间无法开口。月如玉却笑了,笑的如同长风一般苍凉而哀伤。他是知道的,对于长风的话,他深有体会。长风看了一眼月如玉,轻声道。“命,什么是命?因果报应,这就是命啊!我应命了,你就是我的现世报。”陶之看着长风,却说不出话来。从来不肯低头的他,竟然如此落寞。他说他认命,陶之心里却动荡难安。这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大雨中奔来。“四哥哥,你别丢下小五!”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姑娘,陶之楞住了。小五抬起头,满眼的泪,开口道。“陆伯伯说你要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是么?”陶之心中一缠,摇头,温润的望着那个满脸伤痛的孩子,轻声开口。“四哥哥不会丢下小五的。”小五站起身,拉着陶之的手,开口道。“我们回去吧!跟小五回去吧!”看着小五急切的面色,三人心中惊动。“小五,到底怎么了?”“陆伯伯说你中毒了,只有那个道长才能解。你跟小五回去求那个道长吧!小五一定不会让四哥哥有事的。”“中毒!?”另外两人也是惊动,看着陶之。陶之却笑了,淡淡开口道。“陆伯伯可是有说解药叫做什么?”“血糖露。”小五开口答。陶之又笑,笑的了然。“我跟你回去,求药。”说完她站起了身子,朝外走去。那两人也是了然,起身跟上。——看着那个被捆绑在树上的无主,陶之惊动,奔上前去。无主满脸的痛苦,看着陶之,微声开口。“我没事,只是被锁住了骨头。”陶之点头,转脸叫月如玉和长风将他解下来。“来的可真快啊!”陶之转身,看着那个满脸笑意的陆浩光,心里却是酸涩也落寞。“想不到你们二人也敢回来。”说话的正是那个手持拂尘的白发老道。长风和月如玉皱了眉头,不言。“既然都来了就都留下吧!当然了,我说的是你们的命。”老道依然是一派泰然神色,淡淡开口。陆浩光看着陶之,笑了笑,道。“贤侄,老夫本不想伤你,但奈何命中注定你不可偷安啊!”陶之冷了脸色,盯着满脸愁绪的陆浩光。“不要听他说的话。”身后被月如玉和长风搀扶着的无主去吃力的开口道。陶之心里也泛起了阵阵疑惑,看着陆浩光。陆浩光笑了笑,伸手接过老道手中的小盒子,打开来才开口。“这是血糖露,可以救你性命。你吃了吧!”陶之迈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陶之此刻无法再冷静,她只想快些得到那个救命丹药,其他的她不想再管。挣脱了他们的牵制,她走到陆浩光面前。拿起那颗蜡丸,她放在唇边。果然是那味药!“吃了吧!”陶之看着那个满脸慈祥神色的陆浩光,淡淡开口道。“我知道这蜡丸上涂着别的药,是蝴蝶骨么?或者是失心散?”“是蝴蝶骨,不过不同以往,老夫我加了另一味药。”老道迈步走到陶之面前,淡淡开口答了。陶之张口将那丸药吞下,笑着道。“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一味药是什么了吧?”老道看了看陶之,笑了笑,开口。“鬼手公子果然胆识过人,不过老夫怎么说也是你的师伯,又怎么会给你吃一般的药草呢!”陶之胸口翻腾,灼烧起来,她皱了眉头,笑着道。“多谢师伯赐下的火蚕瑞。”老道仿佛赞赏一般,点了点头,笑着道。“孺子可教。”陶之退了几步,走到他们身边才又开口。“我们走吧!”“慢着!”陆浩光冷声。“贤侄你和那位无主少侠可以走了,但他们两个得留下。”陶之冷峻了脸色,决绝开口。“他们也不会留下的。”“是么?那么我可以允许你用你自己换其中一人自由。”陶之冷笑了一声,开口道。“我们都不会留下。”陆浩光摇头,失望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说完,他看了看旁边的老道。老道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小的黑色瓦罐,低低的对着瓦罐念叨起来。接着长风很快的就扑倒在地,揪着胸口滚动起来。陶之知道,今日他们就没想过要放任何一个人离开。如今自己已经身中剧毒,而无主又行动不便,长风被蛊毒所控,只剩月如玉一人在他们的意料之外。陶之退到月如玉身边,低低开口。“你是青龙么?”月如玉怔住了,许久没答。陶之这才又道。“带无主离开,马上。”“我不走。”陶之转头看着一脸坚定的月如玉,淡淡道。“我现在已经身中剧毒,是解不了的那种,但我会想办法离开的。你现在赶快带着无主离开,然后去中幽峰。”“可是你?”“月如玉你听好了,他命令你保护我的安全,如今我已经不安全了,你最后退而求其次去帮他吧!若是我拼了命逃回去,他却有事,那么我的这些苦心就全都白费了。保他安然,在那等着我!”“我不走!”月如玉固执着。陶之冷了脸色,狠声道。“快滚!你死不要紧,无主和化雨都不能死!”月如玉看她焦急的面色,跺脚抽身,带着无主飞出了院墙。第3卷 那女子 第一百四十话 煞命他这一走,惊动了低头念咒的道人。“看来是我低估了你啊!真想不到你竟解了他身上的蛊。”陶之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师叔谬赞。”陶之俯身,看着地上的长风,红了眼眶,低低道。“对不起,我终是害了你。”长风青紫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开口道。“猎人早知道狐狸迟早要离开他,可是即使是再冷血无情的猎人,也有自己的那一份骨气。”陶之理解的点头,扶着他坐了起来。陆浩光皱了眉头,看着道人开口道。“道长,那血糖露在她身上,我还是不放心啊!”“那到容易,让他拿回来便是。”说完,老道对着手中的瓦罐快速的念叨起来。躺在陶之怀里的长风突然惊动的翻滚着,口中还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哀号。陶之跪在他身边,用力的压着他的身子,焦急的开口。“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们要我杀了你取回你腹中蜡丸,已经启动了夺魂蛊的终咒,我就快要失去心志了。”吃力的说完,长风却突的抽手拔出了腰间软剑。陶之惊动的连连退了几步,她看着那个风魔一般弹起身子的长风,心下冷然。他果然已经失心,他怕是要动手了。想着陶之又连连退了几步,手中银针已然备好。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对他用针。看着长风摇晃着起身,陶之警惕起来。可是,长风挥剑的瞬间,她看见了他脸上那抹苍凉的笑容,她便楞住了。看着他将宝剑插进胸口,看着他坠落在地,陶之惊起奔去。看着长风竟然自己了断,道人脸上也是惊诧,他摇头道。“想不到,他的意志竟然可以强到破我的咒!不过,还算他动手够快,否则如今已成行尸走肉。”“道长?”陆浩光开口,满是疑虑。老道不慌,开口。“不要紧,只要她还在我们的手里,我便就有办法让她把药吐出来。”说完两人转身走回了草棚之中。大雨还在扑落,冲散了他身边的血迹。陶之坐在血水中,轻轻的抱着他的头,低低的看着他。“长风,你?”话未说完,她落下泪来。长风那张俊秀的面容上却是垂死的笑,笑容里尽是轻松。“猎人若死了,狐狸也就自由了。自由,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了,我深爱的小狐狸……”看着他终于无声闭眼,陶之心里确实一阵颤抖,无法抑制的泪水扑落而下,终是也被雨水冲刷不见了。突然胸口涌动,一口腥甜喷薄而出,散满了他素色的衣衫。陶之伸手替他擦,却怎么也擦不净了。忽然灰心,忽然丧气,陶之放声号哭。大雨中,忽然出现的身影是陆决。他奔到她面前,想去搀扶,她却固执的不肯起身,只是死死的抱着那具已冷的尸体哭着。——一天一夜过去了,陶之就那样坐在长风的尸体旁,不肯开口也不肯动。陆决看着她,心里却涌起一阵难过。陆浩光和老道从房里走了出来,走到陶之身边。“把血糖露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帮你解了那火蚕瑞之苦。”陶之被那胸口一阵寒一阵烧早已经弄的麻木了,她痴痴的摇头,开口道。“我已经咬碎了,吞下肚了,如何还你?”老道阴沉了脸色,伸手将陶之提了起来,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