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秋扇门的人曾经在城内出现过。你和小四今后最好还是少出门。”“你自己也小心些。”月如玉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无主顿了顿,又开口。“我今天碰到陆决了,他认出了我,还说明日要上门来拜访。”“你答应了?”月如玉面有微涩,隐隐难言的看着无主。“是,他执意如此,我无法推辞。不过,他还没有见过小四。若是好好乔装一下,他应该是不会疑心的才对。”月如玉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他。陶之浑然不觉那道目光,只低头沉思着。耽搁了这么久了,如今还要来访客,这样拖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启程去寻啊!——春日的中幽峰雪已经化尽了,换之的是满眼葱翠,柔柔的风把寒冬的萧杀吹的看不见了影子。巍峨的宝塔矗立在殷红的华宫之中,墨黑的颜色显得异常突兀。塔前仅仅立着一棵樱桃树,便再无其他植株可观了。初春的干枝上已经冒出的点点翠色,虽不如夏日的繁盛但也别有一番生机盎然之感。树下站着一个暗红功衫的男子,男子仰头望着清晰可见的那根枝桠,望到弭患。(首发)()仿佛真能从秃空中望出一个倚干而笑的少年来。远远的走来一个黑衣的男子,走至树下,也抬头望。“这样看,能看出一个结果来么?”灼印不转视线,只淡淡开口道。“我只是看一下,你哪那么多废话。”夜祭低头苦笑,许久才又抬头道。“那孩子有消息来,说此刻正陷身京都,为他寻药的事恐怕得耽搁一段时间了。”灼印转了头,看着夜祭,有些不忍之色,开口道。“不如让他回来吧!凭他一人之力哪能寻得到那个行踪缥缈的高深道人呢!现如今,乌云的情况也还稳定,让他回来大家一起谋算,许是希望大些。”夜祭也轻叹,冷然道。“我也想让他回来。只是,你也知道,乌云若不开口,我们说什么也没用。他无法回来。”灼印低头,有些疑虑的开口道。“乌云,他,真的还没有察觉么?”“不知道。”夜祭仰头望着枝头,其实想从那空洞中望出结果来的人是自己才对吧……——“不要睡了!醒醒!快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之儿吧……”陶之低呼着醒来,他坐起身子,猛喘着粗气,想起刚刚的那个梦境。梦里,惊世出尘的他就那么安然的睡着,然后嘴角就淌下血来。陶之焦急,伸出袖管替他擦拭。可是,血越流越多、越流越猛,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净。就那样无措的看着殷红渐渐将他淹没,陶之心绞到窒息……漆黑中,一只冰凉的手拂上了他的脸颊,淡淡温润之声起。“为什么要流泪,你这样,我会心疼。”陶之惊疑中恍惚以为是他,抬头借着月光望,却不是他。看着他眼底的淡淡落寞,月如玉难忍心头之怨,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狠声道。“以后不许再去想那个只能让你流泪的人!想我,你就不会伤心。”陶之挣扎着脱了他的怀抱,望着他突显真挚的眼睛,忽然失笑道。“是啊!想你我便不会伤心,只会糟心。”月如玉的深情忽然被他这句调侃讽刺击的垮下来,阴沉了脸色,硬是又把他裹进怀里,缓缓道。“若离别后你当真还能时常想起我,纵使感觉只有糟心,我也甘愿。”陶之挣扎不得,心里又涩,终是无以对答。……“怎么样了?小四没事吧!”无主突然推门而入,就见了月如玉将他裹在怀中的场景。突兀的惊动之后便是心中淡淡的酸涩,呆楞在那不得转身。月如玉抬眼无比坦然的看了看无主,轻轻将怀里睡熟的人安放在被子里,才起身来到无主身边,轻声开口道。“他刚刚做了恶梦,好不容易才被我哄着的,我们出去说吧。”无主释然点头,余光却还是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心里有些隐隐的怨怪自己,若刚刚进门来看的人是自己,也许……——“你决定了么?”“是,我决定了,而且我已经派人把我们的地址送去给她了。若当真能从她口中得到可靠的消息,也不枉费我们受了这么多苦。”月如玉知道无主心意已定,多说无妨,但他还是忧虑道。“那他们怎么办?她若真的来投靠,秋扇门能不派人来除么!到时候,草四和小五要如何?”“让他们走吧!”“若是知道我们的理由是不想连累,他会肯走?”月如玉虽然不如无主与他相识长久,但他懂得他。无主沉吟,冷声道。“那便不让他知道,只赶他走便是。他还要护着小五,不得已之下他会走的。”“你真要这样伤他一回才甘心么!”月如玉摇了摇头,叹息着满脸不释。这样的初春,这样的对话,不禁给本来温润的夜色添上了一抹阴郁,难以拭去……——“小五,看看我的眼睛怎么样了?”“已经变了。”小五凑上前去细看过后,爽快的答了陶之的话。陶之这才松了口气,又换了少年的装扮,再走回到小五面前。“现在呢?可是还能看出一丝半点原来的样子?”小五正用力的摇头,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陶之和小五马上出了屋子,二人跟在无主和月如玉的身后去应门。“无主兄,月兄,在下叨扰了。”“陆兄见外了,欢迎,欢迎。这是胞弟和胞妹。”无主翩然有礼的向迈进门来的陆决介绍。陆决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少年,瞬间楞了一下。那样的沉鱼落雁之容和闭月羞花之姿,怕是连世上的绝色女子都望尘莫及。只是那一双深紫色的眸子,诡异的像某种妖艳的花朵。“小五,快叫陆哥哥。”无主抱起陶之身边的小五,笑着开口。那一瞬,陶之恍惚,第一次入陆府,爹爹也曾对陶之说过这样的话呢!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外人,那时侯那个路叔叔真的很和善,他笑的样子至今还让陶之心里温暖……“陆哥哥好。”“好乖巧呀!”陆决口中夸奖那孩子,余光却瞟过那个失神的少年。“快请里面坐吧!”月如玉看出了陆决眼中那微妙的恍惚,马上侧身笑着开口。接着他不动声色的拉起混沌不觉的陶之,双双朝院子里走去。看着陆决的眼光不时瞟过自己身边的人儿,月如玉心中不悦,淡淡开口道。“走,跟我去准备茶水。”等那少年被月如玉牵出了屋,陆决才看着已经成熟稳重不少的无主开口。“上次在御剑山庄相识的时候,还不知道无主兄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妹。”“男人么,总不能老把家人挂在嘴边吧!”无主笑着开口,说辞颇具情理。两人正说着,月如玉和陶之就就端着茶点缓缓走了进来。“陆公子请喝茶。”陆决听着那如凛冽清泉般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踌躇着开口。“多谢,少公子。”月如玉看着满脸憋红的陆决,眉宇间闪现出一抹不安,稍纵即逝不为人所见。无主见他失态,倒不介意的样子,爽朗开口。“叫少公子多见外,同我们一样喊‘小弟’就行。”听无主这么说,陆决内里更加尴尬,只得点头称是,余光看那冷脸少年的反应。陶之一派安然中带着对陌生人的淡淡疏离,任谁都看不出他的心思一般。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陆决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告别而去。送走了陆决,无主回到屋子,盯着陶之,开口。“你的眼睛和声音是怎么弄的?”“别忘了,你胞弟我曾经可也是名震江湖的‘鬼手公子’。这么点小问题,还不是一颗丹药就解决了么!”陶之满脸自傲的开口。见她那样自满的样子,无主失笑。“你不说我倒还真忘了。”凝视着那双深如夜空的紫色眸子,月如玉也淡淡的笑,笑容里却有不为人所知的怜惜和心忧。……第2卷 那少年 第五十六话 木兰自那日之后,怕陆决会时常到访,陶之不得不每日以紫眸现身。(首发)()虽然有些不方便,但好在习惯的快,他这寡言少年装得倒也像模像样。陆决每来必会给带些点心小食,小五也因此喜欢上了那个和气又大方的陆哥哥。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平和,仿佛梦境一般。后来,若不是那个女子的出现,无主和月如玉也不会在一夜间失去了他,也失去了这个幻梦。还记得那是五月的一个深夜。门声作响,无主惊起,他警惕的起身。开门,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便倒在了他的怀中。陶之穿好衣裳,走出房门,正看到他抱着她朝屋子走来。从没见他如此不安过,那两道凌厉的眉几乎都皱成了一团。那女子若有若无的轻微呻吟声,使陶之的心里泛起阵阵不安。“四哥哥,月哥哥,怎么了?”小五揉着睡眼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陶之和月如玉细声询问。月如玉皱眉不语,略显忧心的看了陶之一眼。陶之只淡淡的回了他一眼,才拉着小五回到屋里。当小五睡着后,他才又走了出来。陶之看着女子那张俏丽的睡容,恍惚中有些迷茫。他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怀疑她的来历,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由不得他不怀疑。本是隐居,她又如何寻来,她是谁……“她怎么样了?”月如玉也如陶之一样只是那么站在旁边观瞧,听到他询问,只看着他摇了摇头。沉默中,无主仔细的清洗她手臂上和脖子上的伤口,头也不回的冷冷开口。“她是秋扇门的净女,叫木兰决绝,是三年前我与如玉在南江小镇认识的。”陶之看得出无主对这个女子的特别在意,只是他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跟他谈论风月。这个女子跟无主的关系不论有多特别,他都不能不小心提防。此刻,他们还是在避难中,无主可以失去思考,但陶之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们不能留下她。”陶之焦虑到略显生硬的开口。月如玉隐隐的看着陶之,心里颤动,他终还是开口了。“为什么?”无主的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情绪,谁都听地出那不是理智的情绪。(首发)()陶之不知道这个女子对于无主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小五的安全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一切。“我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她这样突然到来,恐怕不是简单的事。”无主听了他这话,似乎很惊讶,站起身子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木兰痛苦的呻吟声还在耳边环绕,他竟然可以表现的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无主仿佛没想到,原来草四竟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故意去曲解他,无主竟也能做的如此从容。一旁的月如玉看得皱起了眉头,此刻他却什么也不能说。“我不能做到像你一样冷血无情。”无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锋利,那一刻他的脑袋是有些混沌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送她去……”“若是怕被连累,你大可以马上离开。我绝不阻拦!”陶之还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无主便冷冷开口断了。他最后的努力也没能挽回什么,陶之知道此事已成定局。看着他全身心的照顾着那女子,陶之张了张嘴,却心中晦涩的难以说出任何话来。他就始终用那样僵硬的背影对着自己,许久之后陶之的心都凉了。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个‘同道中人’。甚至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他完全不了解自己么?还是?突然间陶之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晰起来,接着他就笑了。月如玉看着他嘴角那样安然的笑容,心里惊动,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无主的用心!不等他们再说什么,陶之漠然转身,他如今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心态。裹好外袍挂好遮面,陶之抱起熟睡的小五,走到门口。“谢谢你们曾照顾我和小五。保重。”淡淡说完这句,陶之便坦然的走向了院子,走出了那扇大门,那个也让他短暂的安心过的家。无主那时候固执的可怕,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但垂首的无主心里却涩到难以担当,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这样急迫。若自己此刻不能狠下心来,连累他,怕是必然!一旁呆呆矗立的月如玉此刻脑子里晃晃荡荡的、叠重扑来的全都是他最后的那个笑容,他究竟……——那样的深夜,他就那样仓促而来,慎重的将孩子托付给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陆决所始料未及的。“我想你应该是可以让我相信的人。我就是草四,不是无主的什么胞弟。以前的乔装完全是为了躲避秋扇门的追杀。没有告知你真相,也是怕连累你陷入困境。如今,大难已来,我怕是躲不过了。但我实在不想让小五也跟着我受难,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求你帮我照顾她。保她万全!”对于他的请求,陆决实在不忍拒绝,但他此刻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危。“小五放在我这,你完全可以放心。已经这么晚了,你不如等天亮再走吧!”陶之看着他有别于儿时的诚挚脸孔,就释然而安心的笑了。原来,所有的人都是会变的。只是,这些变化,有时候还真让人内心难以平复呢!“她们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我不能连累你。谢谢。”说完他重重的握了握陆决的手便再次拉上斗篷,大步走出了陆府大门。陆决低头看了看怀里被点了睡穴对一切危难还浑然不觉的小女孩,心里却有些隐隐的疼痛。那个美丽堪比女子的少年,他不会有事的吧?他毕竟是传说中的鬼手公子啊!只是连陆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的如此惆怅多情,难道只是因为他俊美的外貌么?还是真的被他的紫色眼眸迷住了。又或者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熟悉的忧伤感觉……那一夜,陆决只是又做了那个梦。——出了城门没多久,她们就现了身。“阁下可是鬼手公子?”“没错。在下正是!”“荣城的秋扇门门徒是死于你手?”“对,她们都是我一人所杀。”“好,痛快!那我们如今也给你个痛快。”为首那女子说完便带着其他人飞身来攻。黑暗中,女子手中的铜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陶之手中银针也不含糊,针针狠绝,但还是被她们手中的铜扇避去了多半。月光下,就看得十几个红衣女子围着一个宽袍少年上下翻飞的纠缠着绞斗,忽而宽袍撕裂,忽而血光飞溅。场面,煞人。十几个身手利落的绝顶杀手围攻陶之一人,他纵使有三头六臂也终是抵挡不过一个时辰。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时候,陶之心底也泛起一阵绝望。难道真的的要命丧于此了么?他是多么的不甘啊!还没等到乌云的原谅,还没为他寻到救命的丹药,还没去负石竹老人的三年之约,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想到这些,陶之拼了命甩出袖中最后一颗沼气丸。趁着烟雾四起,陶之不顾一切的飞身跃入了湍急的大河之中。黑暗的水浪激流间,那个渺小的身影立刻消失了踪影。“走!回去禀报门主。”带头女子望了一眼那咆哮而去的激流,脸上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容。匆匆赶来的月如玉隐身树后,直到看着那些女子断然离去,他才缓缓的走到湍急的水岸边。望着底下那怒吼冲击而下的巨浪,月如玉的心已经凉透了。脑海里恍惚响起他的话,他说:‘对,她们都是我一人所杀!’原来,他真的全都了解。他还把自己和无主撇清,只一身担下了这个担子。他这样的全心以对,而自己做了什么?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他们逼得投身浪里,只为了探清他的身手而没有去救。皎月下,水浪咆哮声中,忽然想起曾经给过他的承诺。不让他伤心,如今却连命,都让他伤了。月如玉心里翻腾,顿觉无颜面对他,更无颜面对自己了……——“什么?已经一个月没有消息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灼印从铸铁的宽椅上惊起,看着火光中那个面色阴沉的夜祭。夜祭沉吟,低声道。“上次的消息里,他只说让我们等等。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出了差错,所以一直没在意。直到今日,京都的暗探来报我才知晓。”灼印眉头皱紧,阴声道。“如今,怕也是瞒不了他多久了。”“不。他此刻肯定已经知道了,别忘了四宫那边的消息到的绝不会比我们晚。”听完夜祭的话,灼印的脸色更加阴沉,比塔外的夜色更甚。“如今,他怕是再也坐不住了吧!还是早点叫你的人准备一下吧!”许久,灼印才哀叹一般的开口。夜祭看了看灼印,心里晦涩难当。当真是他们错了么?当初就不改放他一个人下山,去寻什么灵算道人的丹药!若那孩子有个万一,就是乌云不忍苛责,他自己却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第2卷 那少年 第五十七话 周婶“孩子,你醒了……一个姑娘却是男子的打扮,还浑身是伤,是遇到难处了吧?”恍惚的烛光中,一慈善面容的妇人体贴的将陶之酸软的身体扶了起来。(首发)()陶之这才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衫,那是女子的素裙。“昨天傍晚,我在河边洗衣裳,就看见你顺着河水漂了下来。”“是您救了我?”陶之满脸谢意,但还是小心的四处看了看。这是个很简陋的农房,但也很干净。妇人憨厚的笑了笑,眼角的细碎纹路凸显质朴,她爽朗开口。“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身上的伤也是我包的。村里人都叫我周婶,我丈夫去世好多年了,两个女儿也都远嫁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所以你不用顾虑,可以放心住下。”陶之虚弱的笑了笑,点头。“谢谢周婶。”周婶起身走到灶台旁,开始忙乎开了。“看得出你必定是有难处,我也就不多问了,对外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先养好了身子,其他的以后再做打算吧!”看着妇人忙碌的身影,陶之轻轻的松了口气,感激的开口。“谢谢您。”这一住就是两个月,转眼到了盛夏。陶之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却也没急着走。周婶是靠替大户人家洗衣裳为生的,陶之没事的时候就在家帮着她晾晾衣裳,日子过的也算悠闲惬意。“丫头,我回来了。”陶之听到周婶的唤声,马上走出屋子。接下她肩上的衣服包裹,替她端了碗水。“这些啊都是城东大户要丢的旧衣,我看有些你穿的合身,就拿回来了。”陶之笑着点头。周婶看着她那不施粉黛的面容,满脸赞叹。“生的这么俊俏,怎么就总也不打扮打扮呢!”陶之淡笑着开口道。“周婶觉得我这样不好看么?”“好看!好看!我们丫头呀,怎么都好看呢!”周婶摸了摸她的脸,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陶之靠在周婶的怀里,心里忽然难过。如果娘在身边,也是会这样疼爱的搂着自己吧!娘说过,之儿是娘亲最最宝贝的女儿,是娘亲的心肝。(=)()可是娘亲啊!你如今又在哪呢?之儿对你的想念像种子生根发芽,长出藤蔓,纠缠心间……——天已经黑透了,可是周婶却还是没回来。陶之看着外面的大雨,不禁担心起来。那种忐忑不安使她不能再等下去,她抓起墙角的蓑衣披上就朝城里跑去。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处火光,不待走近,陶之心里的不安却更加翻腾。那是周婶送衣裳的高府,那处宅院绝对不会错!站在后门不远处,看着大雨中火光冲天,听那些微弱不清的呼救声,陶之的心里忽然冷的颤抖起来。突然,一妇人的身影摇晃着跌入了陶之的视线。她蹒跚着迈脚出门,另一只脚还没踏出门槛,就被人用鞭子抽倒在地。看着大雨里、火光中的周婶被人往里拖,看着她对自己死命的摇头,看着她终于没了生息躺倒在血和雨中,陶之的脑子里有些弭患的东西嗡嗡直响。忽然,一人目光扫到门口发呆的陶之,高声报道“三少爷,那还有一个。”夜雨中,陶之没命的奔跑起来,只是雨大路滑,身后的追逐声渐近。“站住!”长剑劈落蓑衣,陶之猛然回身,那张金属的面具泛着银光,晃疼了陶之盈泪的眼睛。“陶之!”那声音,他是三哥秦好。黑暗中,他秀气的白色长袍上染满了鲜血,那其中也许还有周婶的。那个待自己如亲女的周婶,那个善良憨厚的妇人,那个陶之把她当成娘亲一样依靠的救命恩人……此刻的重逢早已没了欣喜,因为这场让人狼狈的大雨,因为这些残忍的杀戮。陶之的心里甚至有些不愿与他相认。远处的两人也近了,秦好拉着陶之的手,转身高喊。“大哥二哥,是陶之!”陶之忽然难受,突的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命的往周婶的家奔去。“陶之!陶之!”对身后的叫声置若罔闻,陶之跑啊跑的,此刻他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只能让他流泪的地方和这些他不认得的人……“叫你站住,你没听到么!”脚腕被长长的套索系住,一个抽拉,陶之奔跑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泥泞中。灼热的脸埋在泥水里,陶之不敢抬头,怕眼泪会被他们看见。若是此生不再相见,也许就不会这样难过到甚至都不想再见。可是,在这么长久的离别后,这样的突然相遇,不是该欢喜的么?“起来!”那略带怨怪的声音是惠凡。一旁的文来看了看秦好,二人都没做声。惠凡上前把趴在地上的家伙拎了起来,伸手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巴,就生硬的将他丢到肩头。“有什么话,回去说。”撂下冷话,剩下两人也只得跟在他身后,朝来处走去。大雨还在扑落,仿佛一场不会休止的悲泣。陶之被惠凡抗在肩头,他微微抬起灼热的眼睛,看着那处恍惚不清的火光,心里哀念着:对不起……——“陶之,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文来体贴的递上热茶,陶之顿顿的接在手里。秦好一双疑惑重重的眸子上下扫量床上的人,忍不住叹出来。“你怎么这个打扮?唱戏啊?演黄花闺女?”惠凡狠狠的瞪了秦好一眼,淡淡开口。“说吧!你该告诉我们的。”陶之抬起头,看着已然出落成熟的惠凡,又低下了头。“我是女的。”听完他这话,秦好蹦的老高,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文来伸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轻叹了口气。惠凡虽不忍心,但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教主让我们找你回去。他说若你还想见你娘,就乖乖的跟我们回去。”“我跟你们回去。”陶之有些麻木的开口答应,心里却隐隐的疼了起来。回去,怕也是见不到娘亲的吧……“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这么有气无力的。今天的事我们都会为你保密的,你放心。”秦好上前拍了拍陶之的肩膀。陶之抬头看着他。什么都不用说,也谁都无法怨,因为对于白冥教而言,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不该死。即使路人,碰到了他们也是命该绝。可是为什么心里会突然生出一种淡淡的不甘,作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忽然觉得对不起很多人,也对不起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吟问出来。“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三人看着陶之,听她说这话,比听说她是女人更加令人震惊。许久,惠凡才冷冷开口。“招惹了白冥教,就没有人是无辜的,这个你应该知道。”文来淡淡的扫了一眼惠凡,又叹了口气。秦好满脸难言,走到陶之身边,拉起他的手开口。“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人是我们杀的,你怨我们了?”陶之听着秦好的话,眼眶温热,低低开口。“陶之不怨你们,陶之只是不懂。总得有个合理的原因吧……”唯一知情的惠凡看着陶之那张自责自怨的面容,忽然难受,终是不忍,开口道。“本是不应该让你们知道的。师傅传了教主的令,要杀光那里的所有人,还包括收留你的那个妇人。原因是,那个妇人已经暗中把你卖给了那家的老爷做收房小妾。师傅还传了教主的另一个绝杀令:凡是知道你是女儿身的旁人,都要死……”陶之听着惠凡的话楞在了那里,手里的茶杯也跌落,水浸染了床榻。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最初……恍然记起了许多事。他允许自己一个人沐浴,他允许自己睡觉不脱衣裳,他不让他们为自己上教印,他……娘亲说过,多年前她曾经对少年乌云允诺:若自己将来生了孩子,是儿子便给他做弟弟,是女儿便给他做娘子。那时候,陶之还小,不懂得什么是娘子,只晓得娘亲是爹爹的娘子,而爹爹对娘亲很好很好的。再后来,娘亲还说,他做了教主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另一个魔鬼。因为害怕他的改变,所以,娘亲执意要陶之一直扮做男儿身。恍惚跳跃的烛光中,娘亲眼含泪光,抚摸着小陶之的脸颊,轻声呢喃着。‘给魔鬼做弟弟总好过做娘子吧!但,若是有一天,被他发现了你的女儿身。那么,给他做娘子,就是你的命了……’可是,娘亲,乌云真的是魔鬼么?陶之此刻很想当面问问娘亲,想让她亲口告诉自己,乌云绝不是她害怕的那个魔鬼。不论自己是否做他的娘子,他都不是,真的不是。陶之痴痴的摇晃着脑袋,似是不愿相信,又像自哀自怨。“永远别相信外人。陶之你要记住,会真心对你好的只有中幽峰上的人。”惠凡看着那样的陶之,只以为他是对人世太过失望,不禁叹然开口。而一旁的文来和秦好也是一脸萧瑟,这个尘世的无情,他们是知道的,只是此刻更清楚罢了。夜雨正大,狂风吼叫,吹的窗子啪啪作响,仿佛是在抽打着谁的心房……第2卷 那少年 第五十八话 垂泪“陶之,你知错么?”跪在殿上的少年一别两年后又变了一个模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飘逸落拓的气息,这样的他令人无法正视。()()殿上,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以外,无人再可与之争锋。灼印和夜祭站在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他,等着听高高在上的乌云如何发落。倔强的少年始终低着头,不吭声。“果然是个硬骨头,很像你爹。”乌云冷若冰霜,眯着蓝眸凝视着下面的人。这是乌云第一次在陶之面前提起爹爹,那个凄惨的死在雪夜里的男子。从前,乌云疼爱自己,未曾揭开过这个隐秘的痛处。如今无情,这便是最锋利的刀剑,可以割伤他的心。而持剑的人是乌云,这才是最最致命的。陶之狠狠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泪水还是落了下来,砸在空旷的大殿里,响声清晰可闻。乌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只有看他痛苦才能消解胸中的郁结之气。他埋头落泪,乌云的心里却翻腾不安起来。这是他的之儿第一次在人前落泪,无声无息,却撕心裂肺。“之儿。”乌云心底的哀伤无法抑制,唤他的声音都是有些颤抖的。殿下的一直忐忑不安的夜祭,听到乌云的这声音唤,心里动容。最终,他还是没能舍得惩罚他。对于那孩子来说,乌云如此盛大的荣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一如当年一样没有答案,只是如今的少年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娃娃了。灼印拉了拉想的出神的夜祭,二人悄声退出了大殿。乌云走下高座,来到那个跪地不起的少年面前,他蹲了下来。最后,还是他先示弱了。“之儿,别哭。”乌云伸手拂过他脸颊上的泪痕,指尖触电般的颤抖起来。陶之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那些震颤,瞬间泪崩,仿若山洪。原来,一切都不似想像中那样简单。在他面前,就连假装坚强,陶之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决然的离开他了。娘亲,乌云不是魔鬼,乌云是好人。在陶之心里他是重要的人……乌云轻轻的将面前这个如泪人一般的少年揽入怀中,空荡荡的心一下被安然充的饱满异常。那些令人难辨别对错纠结,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释然。拥他在怀的那一刻,却突然都烟消云散了。他们之间始终还是不需要原谅和被原谅的。——乌云懒懒的靠在软榻上,香烟缭绕中,那个如出水白莲样的少年穿过层层纱帐走入他的视线。移不开蓝眸,恍惚间以为自己身入仙境,面前的少年便是圣洁的仙童。(首发)()“之儿,来。”陶之过去,盘腿坐在他的面前。乌云拿着洁净的白棉轻轻的为他擦拭头发,低低怨怪。“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如此的孩子气,都不知道把头发擦干。”陶之听着他恍若从前的温润语气,一时间湿了眼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原来,乌云还是乌云,高高在上的他依旧尊贵儒雅,但面对自己时的温润却更令人无法抗拒。是啊!一直以来他都是陶之的家。“我的之儿长大了。”修长的手指抚摸他眼角的红缠,乌云俊美的脸上却弥散着浓浓的哀伤。陶之低下头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阔别许久,陶之再不能以孩童般的纯真对待面前的男子。“乌云也老了。”“在之儿心里乌云永远也不会老!”陶之抬起头坚定的望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不愿承认如神灵般的他也会老去,也许是害怕他印在自己童年的美好记忆会被时间篡改,也许真的是舍不得这样不凡的男子有哪怕一点点的落寞。乌云看着那双灼亮的黑眼睛,许是感动,他竟然湿了眼眶。看着他别过头去轻轻拂面,陶之心里突然有说不出的难过。忽然很后悔,后悔自己的固执和冷漠,后悔没能真的考虑过他的感受……长久的沉默以对,直到笼香燃尽,天色渐白。——盛夏的午后,阔园的荷塘边总有令人神往的景象。相隔一年,白冥教的众人又获得了观望这种景象的机会。陶之不去管身后不断投来的视线,只低着头看水中的小银鱼成群结队的围绕着他的双脚嬉戏。他看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都没发现身后的人已经默默的陪着他站了很久。灼印看着阳光下少年英俊的侧脸,觉得那上面有神一样的光晕。直到一颗泪珠划过,滴入水中消失了踪影,鱼群被咸咸的泪招引而聚、欢闹雀跃。“怎么哭了?”听到灼印阴沉的声音,陶之被惊的猛一下子回过头去,却也掩不住眼底的哀伤。陶之看着他冷峻依旧的面容,忽然笑了,笑的灿若星辰。“灼印,还记得我说过吧?你是最不可怕的人。”“恩,是,我记得。”灼印对着那样的笑容,心里那一瞬的阴霾消失了,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陶之侧着头看着,表情依旧凝重的灼印,心里却温暖的像被太阳晒过的棉被一样。“灼印的脸总是冷硬的像石头,别人都因为这样而害怕你。可是陶之却知道,灼印的心里有一块天底下最最柔软最最温暖的地方。那个地方住着很多人,很多灼印真正在乎的人。因为那些人需要灼印的守护,所以灼印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的坚硬和强大。这样如冰石一般的灼印,真的让陶之觉得可以依靠。”“是么?”灼印不知道自己抽动的嘴角摆出的是否是笑的表情,但他心里是暖融的。“是。”陶之看着他僵硬的笑容,定定的回答。“灼印,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些人,是么?”“也许是吧!”灼印低低回答,他侧目看那个沉思的少年,猜出了他心底的迷茫,但灼印只能默默叹息。他的心也像他的名字一样,高高的飘在别人无法企及的天空,没人能真的看清。即使他的心底真的也住着什么人,那也都将永远是个谜。这个谜,而他自己又是否能猜的透呢!“灼印有没有想念陶之?”陶之满脸认真的看着灼印,那双亮亮的大眼睛里都是迫切。灼印不理会陶之孩子气的问题,冷着脸起身走了。“也许。”望着他坚毅的背影,听他那样轻悄的回答,陶之突然笑了。——“三哥。”看着远处的秦好头也不回的逃窜进了锁魂堂堂厅,陶之气愤难耐,快速跟了进去。“秦好!你看见我跑什么?难道我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陶之站在门口,叉着腰,指着躲惠凡和文来身后的秦好,怒吼着。“你不是老虎,可你是比老虎还难缠的女人。我当然要离你远点了。”他话音刚落,惠凡就冷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沉声斥责。“老三,不要乱说话!你想害死陶之么?”文来也表情凝重的对着秦好摇头。秦好马上知趣的闭上了嘴巴,老实的坐了下来。陶之也走了进来,坐在桌前,看着秦好,重重开口。“三哥,陶之还是陶之。对于陶之来说,无论怎样你们都是陶之最能信赖和倚靠的哥哥。所以,别疏远陶之好么?三哥这样,陶之真的会难过的。”说着说着陶之就低下了头,满满的悲伤。看得对面的三人心里也别扭起来。文来伸手抚着陶之的肩膀,满脸心疼。惠凡瞪着秦好,示意他道歉。秦好从小就最见不得陶之难过,他一难过,秦好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那个,陶之,那个,三哥跟你闹着玩呢!你可别当真。啊?”陶之还是低着头,秦好没了办法,苦着脸色看惠凡。惠凡还是狠狠的瞪着他,示意他继续。“好陶之了,三哥错了,你就原谅三哥这一回好不好?要不你罚三哥举缸好不好?”秦好使劲的看着陶之,等着他的回答。陶之低着头窃笑,低低开口。“三哥背着陶之出去玩,陶之就不怪你。”“好。没问题!”秦好得令,马上跑到陶之面前,蹲下身子。陶之喜笑颜开的趴在秦好的背上,指着门口大叫。“目标荷塘!出发!”“好嘞!坐稳了你可。”秦好似乎兴致比陶之还要好,那副谄媚的样子,看得旁边的两人都忍不住偷笑。一出门没走两步,玩得兴起的四人就被迎面而来的夜祭撞个正着。“师傅。”看着面无表情的师傅,三个哥哥都低头僵在当下。只有陶之还是一副嬉笑模样,死死的搂着秦好的脖子不肯撒手。他这样挂在秦好身上,搞得秦好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局促的样子活像被烧着了屁股的大猴子。夜祭看着一脸无辜样子的陶之,又看了看另外三个神情紧张的家伙,一时间都忘了回应。“走啊!走啊!目标,荷塘!”陶之拉着秦好的耳朵催促着。三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就这样从夜祭抽搐的表情下落荒而逃了。直到他们远去,夜祭才从惊愕中抽身,他回头再看竟然失笑。若还能开心的玩乐嬉戏,就尽情的玩乐嬉戏吧!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样可以放肆浪荡的年华,又还能有几许呢!兄弟间,总有一天会因为无奈的世事而渐生隔尘,所以这样心照不宣的日子才更显可贵。只是这三个小子还真能舍得下脸面陪那孩子疯!那孩子身上真的有让人无法抗拒的东西,那个东西是成年人所没有的,是闪着光芒的童贞的心。想到这夜祭又笑了,只是这个笑容仿佛带着些复杂的忧虑。“三哥,那边,那边!”陶之趴在秦好背上忘我的欢叫着。秦好卖力的顺着陶之的意到处奔跑,后面的惠凡和文来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四个人闹啊笑啊的,看的周围行色匆匆的教徒都惊的瞠目结舌。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隐在拐角月亮门边的那个修长身影僵冷的如一尊石雕。他决然转身,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像大雨将至的天空,令门边的士卒都吓的提起了心。欢乐的人还在纵情的欢乐着,只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只有因为他们的欢乐而变得不欢乐的人才有主宰他们命运的权利。这无疑是个不能让人欢乐的事实。第2卷 那少年 第五十九话 交换夜风微凉,吹皱了乌云心底的一池静水。()(.)他凝视着漆黑的夜色,心里却犹豫着踌躇着。第一次,不够果断!只派他去暗探而非最初决定的刺杀。他也知道,无论哪一个结果,派他去的原因中也有怨恨和嫉妒。他嫉妒那个少年可以将他背在背上,他嫉妒他可以每日每日见他笑面。这些嫉妒几乎使他变成了魔鬼,只是他忍下了。“有必要一定派人过去么?”夜祭满脸阴郁的看着乌云,开口问道。乌云转身,看着有些激动的夜祭,淡淡道。“你锁魂堂的人连连在接受任务中遭受大千宫突袭,难道你觉得这很正常么?”“你的意思是?”夜祭惊,开口道。乌云淡淡的神色也渐渐阴沉,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不一定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但终究还是要试上一试的。秦好,是个心思灵活的孩子,我想让他去暗查也许最合适。”“若真是教中有人作祟,那么秦好的安危不就……”夜祭再说不下去了,只看着乌云。那四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任何一个他都希望有事。“看他的造化吧!”乌云无情的淡淡道,说完他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夜祭攥紧了拳头,转身走出了暖阁。他也知道,这是试探他们虚实的唯一办法了。但终究还是不能安然,不希望他出事,期盼着谁都不是那个内鬼……这样的时候,夜祭是矛盾的,他不愿意相信锁魂堂里真的有人暗中作祟。但他更不愿意相信,乌云会错,或者说他故意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