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穿这些衣服?是你不敢看,还是这令你想起什么?”国艳问他。 “这种衣服又没有专利权,颖怡能穿,我照样可以穿。”傲然的强词夺理,好 像世间上的道理都在她这一边。 “你不可以擅人我房间拿衣服。”马汉明提醒她,“那是我的私人地方,我不 允许别人未得我同意就随便进来。” “呵?你说我进入你的房间?”国艳杏眼圆睁,她的神态表示,在她来说那是 极为侮辱的,“没有别人的邀请,我绝不会进入那个人的房间!” “你没有进入我的房间,那么、这件衣服从何而来?”他指着国艳身上的衣服, 是白色圆点子图案,领口是水兵制服的那种大反领。 颖怡在巴黎的时装店买的。 颖怡穿着它在巴黎街头拍照,蓝天白云衬托下,飘逸明丽,神采飞扬。 不得不承认,国艳穿着它,完全没有那份风采。 “你怎么解释这件衣服的来历?”他问,期望看见国艳被揭穿谎话后掩盖不住 的狼狈脸色。 “假如我解释得了呢?”国艳反问,“你怎么说?” “我就不相信有这样巧。”马汉明哼卿着说。 “天下间就有那么巧。”国艳悠闲地说,“这是我自己的,假若你不相信,可 以上楼查看颖怡的衣柜。” 后来他饭后上楼,颖怡那件衣服――白色圆点大反领的衣裙,果然仍在衣柜。 “我们有血缘关系,审美观相同,不约而同穿同一式样的衣服,在近亲家庭来 说是常有的事。”她说,“这种衣服巴黎商店有出售,香港也有代理,我不但买来 穿,而且还要大批大批地买来穿。” 国艳高声宣称,摆出胜利姿态。 在那以后,颖怡式的衣服更是大量涌现。 她穿那些衣服在身上,花园屋里地四处走。 她明显是故意这样做的,是否她看出马汉明对这件事不高兴?她到底知道了什 么? 国艳怎也想不到,马汉明利用她外出接机的机会来个反侦查,从她带来的行李 中找寻证实她身份的资料吧? 马汉明走进她的睡房。房里清静无人,这时仆人们在他们住的小屋里,围在一 起闲聊。 这是他们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刻。 马汉明打开衣柜,里面放着国艳带回来的证件杂物。 有一样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定睛一看,知道也许可以从这上面看出证实国艳真正身份的关键! 这件东西放在抽屉里,并不瞩目。 他拉出抽屉,从他脸上的表情可看出,他要找的正是这个东西―― 那是一张相片。 颖怡和国艳合照,年代虽然久远,那时的国艳大约不过十四岁,但脸上轮廓仍 然看得出来。 那是国艳姑姑,的的确确没有错! 相片背后是颖怡歪歪斜斜的字体:“与姑姑合照”。 相片签字日期是二十年前。 这是颖怡的亲笔题字,他在颖怡珍藏的儿时旧物中见过这种字迹。 她父亲把女儿读小学时的课本作业都保存下来。 “我父亲是天下间最爱孩子的父亲。”颖怡把父亲留下的。纪念她成长过程的 学校习作试题给马汉明看时,充满缅怀的思念,“父亲为我设想得很周到,我是他 永远心爱的小女儿!” 那刻意留存下来的旧物,反证国艳身份,相片背后的签字,是颖怡的字迹没错! 马汉明看着那签字。 这个结果,使他愣在那里…… 马汉明把相片放回原处。 他走出屋外。 四处无人,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进入国艳房内。 在国艳姑姑面前他也装作若无其事,从此却对这个女人多加注意。 马汉明在结婚前已打听过,颖怡是独生女儿,是富商郭继量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没有人向他提过郭继量有一个妹妹,也许是郭继量从不向人提起的关系。 这个妹妹已从郭继量的家庭中被剔除,就连颖怡也不曾提过她。 以致他认为颖怡是郭家产业的唯一受益人。颖怡死后,财产将必归她丈夫所有, 除非颖怡另立遗嘱,指定另一个财产继承人。 据他所知,颖怡没有立遗嘱。 颖怡死后,她的产权分配问题至今未得到解决,他曾找过律师,律师说:“有 些条文仍未弄清楚,待详细研究后再通知你。” 他问律师:“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要看你所遇到的情况是否复杂而定。”律师告诉他,“举例说,某人去世,他只有一个女儿,那么他的财产留给女儿绝对没有问题,但律师行却收到一封投书,指某人在何时何日与一名女子生下一个儿子,儿子有血缘关系,同样有财产继承权。这样律师行就要调查,调查的项目包括:投书所指的那名女子是否确实跟死者有密切关系,即使是有,那名女子的儿女是否死者儿子也需查证,还要调查跟那女子有亲密关系的是否只有死者一人,假若同时间有几个人就更形复杂,我们需抽丝剥茧地追查下去,直到问题弄清楚为止。在这段时间财产会冻结井由律师行托管,在这 种情况下,不能仓猝地将财产交托给任何一方。” 马汉明没想到情况会这样复杂,他问律师:“你这样说是否暗示今次有同样问 题?” 律师姓邝,是颖怡家的长期法律顾问。 邝律师用很慎重的态度说:“不是,我刚才只是举例。” “那么今次遗嘱的拖延执行,与什么问题有关?”他问。 “遗嘱拖延执行的因素有很多,例如遗嘱的真确性是否存疑,或遗嘱是否重叠, 出现先后矛盾,亦可能涉及犯罪因素。”邝律师说,“人性有多方面,也给从事法 律工作的律师增加了困难度,请原谅我不能即时把财产交给你。” 邝律师以严肃的态度阻止了他再追问。 国艳姑姑的出现,使事情变得更加棘手,郭家原本只有颖怡一个人,忽然冒出 个国艳姑姑,将来会不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 颖怡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带了多少秘密长埋在黄土下的地底世界?现在他 恨不得挖开她的棺材向她问清楚! 门外传来叩门声。 马汉明警觉地抬起头,迅速走到门后,厉声说:“谁?” 一个懦怯的声音在外面说:“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是瑞叔。马汉明蹩起眉尖,这么夜,有什么事? 他打开门。 瑞叔站在门外,怄楼的身体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恭顺卑微,他低下头小心 地说:“马先生,外面有人找你。” 马汉明想不起深夜来访的会是什么人。 “带他去楼下会客室等我。”马汉明说,“我立刻就来。” 瑞叔走下楼,把屋外的两个男人迎进来,带到会客室。 马汉明穿着白衬衣,从楼上走下来,一身裁剪合度的黑色西装,隆重中带着潇 洒,使他那高大的运动家身材更显风度翩翩。 他走到会客室,两个深夜来访的客人站起来说:“莫先生叫我们来找你。” “请坐。”马汉明礼貌地说,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反应。 他快步走到会客室中间的写字台后面,在一张高背转椅上坐下。 “你可以出去了。”他对瑞叔说,“吩咐不要让人进来骚扰我。” 瑞叔出去,厚重的椽木门在身后并上。 半个钟头后,马汉明亲自送那两个人出别墅门外,看着他们驾驶的汽车消失在 长长的黑暗小道中。 与莫先生派来的人谈话后,马汉###情更烦恼更乱,他不满意莫先生在这时候 派人来,却又无法把他的不满表达出来。 现在先要应付警方可能对他提出的指控。丁正浩的警告,用意非常明显。即使 丁正浩不说,他也注意到了。 每次外出,后面都有人跟着。 在应付警方的指控这方面,他还是有些把握――除非他们有证据,否则很难证 实颖怡的死与他有关。 然而这也不是没有使他顾虑的地方,天下间没有绝对这回事,关键在于警方掌 握了多少内情。 那就是说,他有没有遗漏,从每一个细节到整件事…… 近日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在眼前掠过,像经过过滤镜般,一切都被重新审核整 理,一些朦胧不清的事就变得清晰明朗了。 马汉明坐直在床上。 “怎么我连这都想不到!”他拍拍后脑说。 一件两天前发生的,与碧琪有关的事,此刻正以一个全新的角度出现眼前,就 像一个凝镜,定在一个焦点上。 他知道为什么了,现在知道了――十、情人倒戈马汉明匆匆走进公司,不理别人对他的恭敬问候,笔直向办公室储存资料的地 方走去。 那是两天前,一个早上的事。 他突然提早返回公司,公司里的人都感到讶异,马汉明在这间公司工作以来, 从没这么早到的。 这是他日常生活程序的一个大变动,这变动出于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他快步走向前去,不理会别人的眼光,也不给他们预早通传的机会,就这样一 手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两张惊慌的脸。 他也惊愕得呆住了。 办公室内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他早有预感会在场,所以很有心理准备,但另一 个却是他料想不到,难怪连他自己也意外得呆住。 那两张惊慌的脸,许正和碧琪。他们在他的办公室内! 看见了他,碧琪满脸通红,许正则惊惶失措,很有点不知如何才好的慌乱。 储藏文件的资料柜被打开,许正站在柜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碧琪离他稍远, 站在小型会客室的长型沙发后面―― 马汉明并未走上前去,他站在门边,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们。 “你手上拿着的是我昨天晚上刚整理好的资料,一间准备上市的公司的财务预 算。”他脸向许正说,正眼也不看碧琪一下,“不要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要 说你不知道那东西为何到了你手上。” “我不欢迎别人不经我同意,擅自进入我的办公室,这包括你――碧琪小姐。 这件事我会一并交人事部去处理。” 他从许正手中拿回文件,开门作一个请出去的姿态。 许正没有解释,他从容地出去。 从他们掌握的资料,谁最后会被赶走? 绝对不会是许正。 许正走了,碧琪却不动。 “我不是有意的,马先生,那只是误会!”她试图解释。 她和许正不同,她要留在这间公司―― 马汉明挥手,阻止她说下去。 他不想听,也不要再有解释。 这天上午的一幕,只说明了在他身边的,全都是想他死的人,包括碧琪。 提早返回公司,他所以有这么一个念头,可说是神来之笔,因为他感到文件最 近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昨晚刚整理好的资料,是他个人的一份不欲为人所知的机密 文件。 许正对他的真正用意,他是早就知道了的。派许正与叶作新跟他熟习公司环境, 只是安排他们到他身边以作监视的把戏。 叶作新与许正两人,要数许正最殷勤。 “马先生你去哪里,我跟你去。” 马汉明一站起来,许正立即跟上。 他有什么异动,许正也即时有反应,一般来说,许正大致上都能猜出他的意向 和要做的事,显示出他的精明,不只是一副讨人喜欢的孩子脸那么简单。 瘦小的许正热情洋溢,高个子叶作新则远远在后跟着。 在公司里,无论马汉明去什么地方,韦德这两名“助手”都很称职地跟贴在他 身边。 过分的周到,令他觉得行动受限制。 马汉明早已发觉存放在他办公室的文件有被人翻阅过的迹象。 只是他不知这是警方做的,还是另有其人。 碧琪与许正勾结在一起,却令他始料不及。这个与他上过几次床的女孩,身份 扑朔迷离。碧琪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动机? 或者说,她有何阴谋? 碧琪借故接近他,他知道。 对送上门来的女人,马汉明很少拒绝。 接受,却不迷惑。 他一向保持头脑清醒。 有一次,他有事要留在公司,碧琪也在。 “我有些文件未打好,做完才下班。”碧琪说。 结果,写字楼只剩下他们两人。 下班后,他们一起宵夜,马汉明送她回家。 那天晚上,马汉明没有回自己家里。 “你不后悔吗?”他捧着碧琪的脸颊,吻着她花瓣般娇嫩的红唇,温热潮湿的 双唇互吸地交缠。怀中的少女,确实是动情了―― 马汉明自忖:没理由才认识不久,她便肯把他带到家里来的。 其实她带他上来的时候,他已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用力地把她拉到怀里,她竟 然不拒绝,让他在她身上恣意妄为…… 马汉明是不爱她的。 他从来不爱女人,他最喜欢的并不是女人。 但他仍为碧琪奉献的第一次而着迷。这使他知道她并不是个随便的女孩。 这不会使他更爱她,只使他享受得更适意。 他始终不明白碧琪为何这样做,付出了却什么也得不到,甚至在公司里大家要 装作互不认识。 马汉明严禁她在别人面前表露他们的关系。 没有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 “我不会经常找你,我要你认清这一点。”从她身上得到满足后,他点起一支 烟,把烟灰弹落权充烟灰缸的可乐罐上。 他这个姿态,显得有点冷酷无情。 但谁会知道?也许有人喜欢他这样? “我也不会找你,我知道你最近很心烦。”碧琪的手指在他壮实的、长着胸毛 的胸膛上画圈圈,语态娇憨地说。 马汉明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话题。 “谁说的?谁说我烦?” 否认是一种自然反应,当日健身室内一个男子被殴至重伤,这件事一直令他耿 耿于怀。 谁知道会不会与他有关? 他忘不了伤者那与他相同的衣服,那近似的肤色身材。 此刻他语气中的强烈否认,说明他被说中心事。 碧琪笑了,轻轻浅浅的一笑,嘴角微微向上牵动,非常好看。 马汉明看着她的笑态,心里微微一动。 他像在哪里见过这女子,一时间却说不上来。 碧琪笑着,没有注意到他在看着她。 刚才一阵剧烈动作,她的长发披散,如瀑布般在肩上洒落,清丽中带着生动活 泼的意味。 这个脸孔这种神韵,他在哪里见过,在哪里? 碧琪发觉他不说话,便转过脸来。 “你的样子很面善,我在哪里见过你?”马汉明边说边把她的脸扳过来,想看 得更清楚。 碧琪冷不防吓了一跳,把头发一甩,贴紧脸庞在他胸膛上。 她的呼吸和他胸膛的起伏在一起,娇憨撩人的少女姿态掩饰了她的真意。 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才想起他刚才的疑问。 “你在哪里见过我?我们不是在你公司见面的吗?你还在哪里见过我?” 披散的长发早已拢在一边,她一副竭力回想的神韵,表露另一种媚态。 马汉明把她往身上一拉―― 也许认识的人中有与她有相似的,又或者她的样貌酷肖某一位青春偶像派歌手, 致使他有这样的错觉罢。 这时候他却不去多想,二人相拥而眠,互相感受对方的体温。 马汉明伸手熄灯。 碧琪的影像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样一个活泼美丽的女孩,怎会与许正搞在一起?许正被安排到他身边工作, 明显是为了监视他。 碧琪应该与许正没有关连,但是反过来说,碧琪是女孩子,利用天赋的本钱, 要接近他就比许正容易得多。 马汉明的思路停在这儿。 碧琪否认这件事与她有关,她的否认有几分真几分假?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当时在翻查着什么东西,一件马汉明不知道而对他们 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东西一定对他很有影响,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这影响会到哪一步,但总是对 他不利的因素,除非他知道――但他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 夜深了,马汉明躺在床上,睁眼望着满室的黑暗。月影西斜,习惯了黑暗的眼 睛可以看到朦胧的室内摆设,仍然是那样,没有变化,他却总觉得好像多了些什么。 仿佛黑暗中有什么在窥视着,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是这样强烈,使他脊骨发冷, 就像暴露在一个透明体中,浑身上下被看得清楚透彻! 突然,马汉明像被袭的猛兽般弹跳起来――这个极为不安的感觉并没有欺骗他, 的确有人在窥视他,就在紧闭着的大门外! 他猛地站起来,推开门冲出去,刚好见到一个黑色的背影从旋形楼梯跃到楼上 ――十一、来者何人马汉明紧跟着黑影上楼去,那里空荡荡的阒然无人,他骤然停住脚步,感觉到 一阵遍体生寒。 这个别墅的顶楼是颖怡祖先安放骨灰的地方,两边墙上一幅幅布慢低垂,厚重 的布慢后是放置骨灰的神龛,冷傲的月色从向西那一列高窗流入,在窗台地板上印 上长长的银白色光影。 银色的月光和夜阑人静的黑暗对比明显,使这楼顶小室内有种仿似深海的寂寥。 楼室挂着先人绣像,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绣像,在清冷月色的阴影里显得神情惨淡, 更使这一爿地方深深隐没在神秘诡异的空气里,令人胆怯得不敢停留。 沉重的布慢低垂,刚才那个黑衣人不见了,只有马汉明一个直挺挺地站着。 马汉明在黑暗中站立了一会,突然壮着胆子冲向前,猛然伸手把一幅布慢扯开 ―― 布慢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漆的神龛,隐藏在魍魅的暗影里…… 马汉明双眉一扬,鹰隼似的眼光凶悍地闪亮,狂暴地跃过去,把一幅一幅布幔 拉开,布慢摇荡,整个楼室像被一阵狂飙掠过,从前面的入口直往后扫! “你跑不了,我一定要把你翻出来!”马汉明失去常性地叫道,狂乱地挥动着 手。 一定要把神秘的幕后人找出来!他像个被不知名追捕者追逐的猎物,充满了恐 惧,在恐惧中被步步紧迫,倒不如叫隐藏黑暗中的敌人现身,痛痛快快地分个高下。 颖怡死了,她的东西都是他的! 马汉明从来不让到手的东西溜走,在他的处世格言中,没有退让这两个字。他 知道黑衣人躲在布慢后,楼室里没有别的地方可躲藏,那人也没时间走得那么快。 马汉明嚣猛地冲前,直翻到第七幅,布慢才揭开,一个黑衣人霍地跳出,迎面 向他扑来! 马汉明向后闪开,黑衣人扑了个空,被马汉明弯身踢中腹部,一件东西从黑衣 人怀中跌出,落在地板上。 别墅的人听到声音,纷纷跑了出来。 黑衣人不敢停留,跃出窗外,顺着外墙的石去滑落,跳落花园。 黑暗的夜色立即淹没了他,他消失在树丛中不见了。 别墅乱成一片,仆人扰攘着向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马汉明转身下楼,他踢到一件东西―― 别墅楼室的寂静被闻声赶来的仆人打破,现又随着追赶黑衣人的杂乱脚步声远 扬而恢复沉寂,森然惨白的月光中,马汉明踢到的是一个红色的本子。 马汉明按亮灯掣开关,月色被赶出窗外,明亮的灯光刹那间布满一室。 他把拾得的本子打开,颖怡娟秀的字迹骇然映入他的眼中:“今天,我邂逅了 汉明,一个很有潜质的赛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