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房奴-4

刘娜在参观了我的小家后，对我说，这个房子挺不错的，这么小，适合两个人住，做个卫生也方便。我应和着说，是啊，是啊，当初就是这样认为的，等有了孩子后，再换大的也不晚。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大房子在哪里，我的孩子又在哪里，估计属于我的大房子，现在还没有开建，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而属于我的孩子，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出生呢。刘娜看了看床头上面的婚纱照对我说，这个女孩就是赵小娅吗？我说，是她，她就是赵小娅。刘娜说，她笑的还真甜，长的也挺漂亮，你们为什么就分手了，你还没有告诉原因我呢，你总说人家把你给抛弃了，我看你才像是喜新厌旧的，这个女孩多好啊。说着翘脚伸手去摸照片上赵小娅的脸。赵小娅好不好，我自知，但是我已经从心理上背叛了她，我现在脑子里只有刘娜那风情万种的模样。于是，我对刘娜说，我们俩就不说赵小娅了好不好，说我们两个，说着，我就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娜。刘娜看我盯着她看，就说，我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再说，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说的啊。我说，那可不一样了，你是你，她是她。刘娜很聪明，一语就道破了我心中的天机，她对我说，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旧的，我是新的对吧。我因为在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有点抱怨地对刘娜说，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个小天地，只有我和你，赵小娅只是照片而已。我和刘娜还正在随便调侃着，就听见外面有人按门铃。心里想着谁啊，我通过猫眼一看后，心头猛地一沉。门外面竟然是顶着爆炸头的盛蓓蓓，挺纳闷的，怎么会是她啊，盛蓓蓓不是以为我把房子卖了吗，现在怎么找上门来了。我在恍惚中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开门。刘娜看我在那里不开门就问我，谁啊，怎么不开门啊。我只好对她说，哦，开门，开门。打开门之后，盛蓓蓓大模大样地走进屋子，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盛蓓蓓没有去理会沙发上坐着的刘娜，而是直接对我说，尚洪晓你可真行啊，居然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居然说把房子给卖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怕我来骚扰你是不是。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岔开话题，我对盛蓓蓓说，小蓓，这是我的老同学刘娜，刘娜站起来去和盛蓓蓓握手。盛蓓蓓没有理会刘娜，她还是冲着我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这个朋友你交不起是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卖房子，你明明就是铺地板，你为什么欺骗我。我觉得已经在刘娜面前丢了丑，就一想，算了吧，破罐子破摔吧。我对盛蓓蓓说，我本来是和你开个玩笑的，谁想你当真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没劲。盛蓓蓓被我的话说的脸通红通红，很赌气地对我说，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交不起你这个朋友，我不交就是了，别以为自己怎么地，两条腿的蛤蟆有的是，说完，摔门就走了。盛蓓蓓的走，我没有半点后悔，自她烫了发，换了工作以来，我就已经对她失去了最初的好感，这样断了关系最好，省得以后心血来潮再做出见不得人的事，被她赖上就麻烦了。在这个时候我还在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而压根就没把盛蓓蓓当一个小碟子。刘娜问我，刚才这个小姑娘是谁啊，脾气还挺冲的。我编了一个幌子对刘娜说，她叫盛蓓蓓，是原来公司的一个同事，她暗恋我，因为天天被她缠的没办法，才对她说，我想把房子卖了回老家。现在的女孩现实的很，自从我说卖房子回老家以后，她就不再缠我了，现在不知又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不找上门来了。刘娜像是和我开玩笑地说，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那小姑娘鼓着气，满嘴是理的样子，不会又是你的风流债吧，看不出，你小子魅力还不小。我故意对刘娜穷显摆地说，这样的小姑娘太多了，天天围在身边，烦的要死，还不是为了这套房子，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说我自己多差劲，我只是在说，房子比人更金贵一些，而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脸微微发烫，我的房子太小了，也并非什么了不起。刘娜听我说完一席话，对我说，那也不一定，你原来的那个赵小娅不是挺好的，人家也没有因为房子要跟你在一起啊，相反你有房子后，她还把你给抛弃了呢。我对刘娜解释道，现在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啊，说不准赵小娅离开我以后，已经住上别墅了呢，现在漂亮一点的女人被人包为二奶的多了去。骨子里，我倒是真希望赵小娅能够住上大别墅，她跟着我受了那么大的苦，如果她能被一个有钱男人看上了，才好呢，最好是能再年轻一点，真心实意地对赵小娅好。那天，刘娜没有半点要留下在我这里过夜的意思，而且在以后的那些日子里，我和刘娜之间也是这样不温不火地交往着。如果赶上她跟车来武汉，刚好我也在，那我们就在一起坐坐，互相调侃一下，开一个暧昧的玩笑，吃一顿饭。如果我凑巧不在武汉，那我们也没有太多的交往，距离就一直这样保持着，谁都没有想过要去跨越雷池一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不是我不想，我只是觉得刘娜是那种聪明的女人，她不会心甘情愿和我走到那一步，除非她真的是寂寞难耐，否则我就要付出代价。还有一点我看得出，刘娜似乎对我的经济和实力又有了重新的认识，我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事业成功，我的房子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那么豪华，总之我的一切都是平平。一个女人一旦把感情里搀杂了功利的色彩，那么这个女人就会被男人从现实所鄙视，说得难听一点，这和卖的能有什么分别啊，不过表面上看，这样的女人也挺招某些男人喜欢，我不知道刘娜是不是这种人，我希望又不希望，而我，有点和某种男人靠边吧。我常常幻想自己能够一夜暴富，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和赵小娅分手以后。当初和赵小娅恋爱的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觉得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知足了，虽然也盼着发大财，可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过，而且那时候的发大财，全是为了赵小娅，是为了两个人能够一起享受。我挺恨现在的自己，怎么能变成如今的样子啊，看见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了，我一遍一遍地对自己发誓，以后就规规矩矩找个相爱的人结婚，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坚决不这么贪婪，不这么势利，不这么花心了。我把这些牢骚通过网络发泄给老大。老大对我说，你小子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好不好，还指望着改，你什么时候见过狗改了吃屎的。我很委屈地对老大解释，老大，你别这么说我好不好，我以后真的打算改了，我可以对你发誓，如果以后我再这样，我就不得好死。老大告诉我，你对我发誓是没用的，要对自己发誓才行。是啊，我对任何人发誓都没有用，对自己发誓更没有用，我要做到从行动上立竿见影才是从头开始。1有一天，老大在网上突然对我说，大尚，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在我印象里，老大自从那次网恋后就没有再恋爱过，我很欢喜地对老大说，喜欢就去追啊，哪里的，漂亮吗。老大对我说，看吧，你的德行又来了，还说要改呢，不漂亮难道就不能认识了。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问长的好不好看。老大对我说，我没有见过那个女人。我很不理解地对老大说，连见都没有见过，你是怎么喜欢的。老大告诉我说，是网络。我一听是网恋，气就上来了，所以就对老大说，老大，你不会又网恋了吧，都多大人了啊，还网恋，你不是发誓不网恋的吗。老大告诉我说，他是在一个网络论坛里喜欢上的这个女人，他还告诉我，这个女的挺有文采的，写了好多东西。听完老大的介绍，我问他，那你们认识了吗。老大说，还没有呢，我只是给这个女的信箱发了信，还一直没来回音。我说，那估计是没戏了，可能这个女的是个爱情怨妇吧，只是来网上发泄的。老大说，不可能，你去看看她的文字就知道了。最后老大还对我说，那个女孩写的故事跟你和赵小娅之间的故事有几分相似。我有一点点好奇就问老大，是真的假的，写的好，我可以推荐到我们杂志上发表啊。虽然老大把那个女孩说的很投入很神奇，但并没有引起我的什么注意，网络上写文字的人太多了，网恋的也太多了，有什么好希奇的，我和赵小娅不过是千千万万中的两个。老大一直沉浸在对那个女孩的幻想中，有一个星期都没有和我联系，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对我说，大尚，告诉你件事，那个女的给我回邮件了。我问老大，邮寄里说的什么啊。老大说，也没说什么，普通的问好而已。我说，那你就继续努力啊，发挥你情诗的专长，你忘了，当初我和赵小娅网恋的时候，还找你帮我写过好几首，告诉你，就是那几首诗让赵小娅对我加了文笔不错的印象分。老大很受鼓舞地对我说，行，就这么办，我先发发看看。我对老大说，肯定行，就走我的老路就行。1我又一次把工作给辞掉了，这次辞职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和我最初的意愿很违背。起初，我还以为在杂志做发行这一行做久了会有点门路，现在看来，只有死路一条。整天就是天南地北的跑，整天就是混吃混喝，日子过的挺爽，但月底就那么点钱，可怜的要死。出差的油水也不大，省吃俭用也才勉强还每个月的房贷。我甚至都有点开始怀念在贸易公司做业务的日子了，于是就要骂那些没有良心的业务员，心这么黑，学了本领就开始整老子。我打电话给沈畅，算一算，有好久都没有联系他了，不知道他和刘慧慧过的怎么样。电话打过去，居然是空号，这小子发达以后，现在连手机号码都换了，我又找到原来单位的老同事，费了好几折，才联系上沈畅。沈畅在电话里对我说，他原来的那个手机丢了。我对沈畅说，你不会是忘了穷哥们了吧。沈畅对我说，怎么会忘呢，是你们都忘了我了，自打我跟刘慧慧结婚以来，你们这些哥们就都不联系我了，是不是大家都瞧不起我啊。我对沈畅说，你整天净胡说什么啊，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良心霍霍地疼，如果不是因为想托沈畅联系个好活干，估计我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找他的电话。我问沈畅现在过的好不好，沈畅对我说，还不就那么回事，听沈畅的口气似乎并不如意。于是，我约他出来坐坐，我说咱哥们好久都没喝一气了。我和沈畅特意去了原单位门口的一个小菜馆，那是我们哥们当初都没钱的时候，经常光顾的一家。在小菜馆里，我对沈畅说，还记得原来我们在这里喝酒不，沈畅说，怎么会不记得呢，我说，那时候你还喝多了，还非要我去追刘慧慧，现在人家倒成你老婆了，快说说，当初是怎么追上她。沈畅很是得意地对我说，当初可不是我追的她，是刘慧慧舅舅找的我，主动找的我，说我小伙子挺机灵，开车技术也好，就有心撮合我们俩，我知道他们那些有钱人根本都看不上我们外乡人，说出来也不怕尚哥你笑话，我是因为可以上门才和她在一起，要不怎么可能在一起啊。从这次喝酒中，我发现沈畅变了许多，而且说话变的也很实在，不像以前一样神神秘秘，遮遮掩掩，那时候他是小伙子，现在他虽然还是小伙子，但明显老了很多，沧桑了很多。我问沈畅，现在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单位干。沈畅说，都辞职半年多了。我很纳闷地问他，好好的，为什么辞职啊，在那里不就跟自己家的公司一样吗。沈畅用很烦的语气告诉我说，别提了，在公司里做着不顺心，天天被人家当外人，干脆就辞职了。我问沈畅，那你辞职了，你现在做什么啊。沈畅说，闲着，做什么都没劲，我说，那刘慧慧呢，沈畅说，刘慧慧也闲着。我问沈畅以后有什么打算，沈畅说一点打算都没有，就这样先混着吧。我本来还指望着沈畅能给我介绍份好点的工作，或指点一下门路，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沈畅的日子，哎，比我也好不到哪里，有钱又如何，过得不快乐，还不如穷开心着。我又像以前一样恢复了找工作的途径，网上挂简历，报纸上看招聘。工作看了好几个，差的我不想去，好的我去不了，挺窝心的。尤其是面临还贷那几天，我甚至都想过干脆把房子卖了算了，然后离开武汉，去上海投奔老大去。这段日子，我约老大上网频繁，但老大因为正沉浸在暗恋一个人的快乐中，所以对我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我很没谱地对老大说，老大，我干脆把房子卖了，找你混得了。老大说，你大白天说胡话啊，我还想找你混呢，你都混上房子了，我还一无所有。我说，老大，我是说实话呢，我不想呆在武汉了，再呆下去，会毁了我。老大说，那个女人说我的情诗是抄袭，你可要给我证明，我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原创啊。我当时心里正烦的很，就对老大说，你能正经点说话吗。老大说，我怎么不正经了，我说我写的情诗是地地道道的原创。苦难重重，我现在对自己的这所房子一点好感都没有，是它让我背负了每个月的债务，是它让我失去了赵小娅，我真恨不得把房子给砸了，我抬起脚，真想使劲把这个地板给踹上一脚，可是望着新铺的地板砖，又开始舍不得。1每个月的房贷已经把我逼到了要转租房子的份上，算一算，像我这样的新房子，加上还算齐全的家具和家电，每月准能租个八九百元，我再用这个钱去租个小单间凑合着过日子吧。犹豫和无奈中，我去了房屋中介了解情况，中介黑的不行，很无道理的非要先收我200元的中介费才可以。我对中介的那个老女人说，我这可是新房子啊，住了没多少日子。那个老女人很不屑地对我说，你就是别墅也要付中介费啊，不然我们吃什么。说完又去嗑自己的瓜子，吐得地上全是瓜子壳。我带着郁闷的心情和恶心的态度离开了房屋中介后，又去网吧发帖子。网络里的跳蚤市场依旧热闹，卖东西的，买东西的，乱的一塌糊涂，我才发帖子上去后没多久，就有小姑娘给我打电话，向我了解房子的情况。我对她说，这个房子可好了，是新房，才装修的，家具齐全。听我罗嗦地说了一通后，那小姑娘问我，既然你说的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出租啊，自己住不行。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话告诉她，我说，我要出远门了，房子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找个人给帮忙打理着。当时我没有好意思告诉那个小姑娘，我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出租的，我是因为到了贫困的边缘，我一个人已经养活不起这套房子了。晚上，小姑娘跟一个男孩子来看房子，他们围着我的房子看了一圈后，看着床头上的婚纱照对我说，你们也是才结婚啊，这么好的房子，真的就舍得出租。我对她们说，是啊，因为我们两个都要去外地，租出去是好事，看你们人品还不错，交给你们也放心。在价格方面，我的要求是每月900元，而他们或许是看中了我这套房子，就没有使劲杀我的价，我们谈好了每月800元，三天后交房。送他们下楼的时候，我听见那个男孩在楼道里对那个女孩说，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就爽了，什么都有，你看那床，这么大，你看那些家具，都跟新的一样，还有空调。那女孩对男孩回答是，这么好的房子，房租也不贵，就是稍稍远了点，回到学校你可别乱说租房子的事啊……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我心里很不是个味，自己这才离开校园几年啊，如今的大学生可真有钱，一个月800的房租都能接受，想想，当初，我和赵小娅都是参加工作的人了，都舍不得租400块以上的房子。想着三天后，房子就要临时换主人了，那个晚上我失眠了，怎么闭眼都睡不着，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脑子里的回忆像是胶片一样，一张一张穿透着我的心，渐渐地，眼窝子里就有了眼泪。我把头使劲扣在枕头上，枕头上隐约还存有赵小娅头发的味道，眼泪流得就更加厉害，我对自己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这不是过的好好的吗，可是再怎么强忍，眼泪还是不听我的话。第二天早上，对着镜子，我发现自己的眼圈都红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又想起了赵小娅，好像是赵小娅在对我说，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啊，快滴一点眼药水，接着，赵小娅就趿着拖鞋去抽屉里找来眼药水，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把我摁在沙发上，扒着我的眼睛给我滴。我喊，小娅，小娅，喊完以后才发现自己失神了。我在联系好一家要出租的小单间后，就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搬离了这个让我失去幸福的小房子，快走到楼下的时候，我才想起忘了一件事，于是又上楼，我把挂在床头的那张婚纱照取了下来，我打算带着赵小娅一起走。1住小单间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在我生活最困窘的时候，我都没有带赵小娅租过小单间。小单间里的条件很苦，除了厕所、卫生间是和别人公用外，屋子里没有空调，没有电视，而且房子都是武汉市的老房子，处处散发着刺鼻的霉味，小单间有它的好处，就是便宜，而且不用天天担心被小偷光顾。我对着照片上的赵小娅说，小娅，就先委屈你了，让你跟着我住这样的地方，说着，我用钉子把照片死死地装在黑暗中的墙壁上。当我在用锤子敲打着钉子的时候，隔壁的房间传来河北腔男人的叫骂声，大白天砸什么砸，死人了。我当时正处在对赵小娅的愧疚中，所以提着锤子就出去了，我对隔壁那家说，喊什么喊。隔壁的那个男人看我手里提着锤子，就不再言语什么了，当时我脑子里冒出来的话就是，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赵小娅。我的一切做法都让自己觉得有点神经质，我不是不爱赵小娅了吗，我不是刻意不去找她吗，我不是已经忘记她了吗，我现在怎么又突然开始想着她，还差点为她去和别人拼命。盛蓓蓓自从那次摔门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而刘娜在了解我的生活真相后，虽然没有在我面前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每次我的电话和短信，她都明显带有搪塞的调调。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的人都很现实，你要是发财了，或者当官了，他们宁可天天跟着你，吃屁都愿意，你如果一旦要是搞砸了，或者没有搞起来，他们连正眼看你一眼都不会。刘娜现在是碍于老同学的面子还对我有搪塞的份，如果连老同学这一层关系都没有的话，我估计她理都不会理我，这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差距所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房子也没有了，我掏出已经欠费的手机，把盛蓓蓓，把刘娜，把骆颜，把刘慧慧的电话通通删除掉。删除之后，我把电话往床上使劲一摔，大声地说，都滚你妈的蛋，等以后老子要是发达了，都让你们死翘翘。骂完这些我还不解恨，我拿起手机想拨电话给盛蓓蓓、给刘娜、给骆颜，我要骂她们有眼无珠，骂她们没有良心，可是查了半天，谁的电话也没有找到，这时候才想起，哦，我已经把她们的电话通通删除了。在出租屋的小床上躺着发了一会呆，我突然很想拨一个电话给赵小娅，哪怕就是赵小娅停机的电话，我还是想拨一个。出门口后，我找到一个公话亭，拨了赵小娅手机的那11位数字。这么长时间以来，任凭我怎么发誓，怎么抱怨，怎么去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都一直没有忘记赵小娅的手机号码，拨出去以后，我真的很希望有惊喜，可以听到赵小娅的声音，喂，哪个啊，我是赵小娅。手机通了，电脑的提示音已经由当初的关机变成了停机，我想再过一段日子，这个号码可能就会变成空号吧，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如同赵小娅这个人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一样。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奇怪想法，我从刚刚拿到的房租里面抽出50块钱，去把赵小娅的手机号码给充值了，充值的时候，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号码从此消失。晚上，躺在这个小单间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手机响了，显示屏上是赵小娅那熟悉的11位数字，可是当接听以后却不是赵小娅的声音，我很着急地说，我找赵小娅接电话，我要找赵小娅接电话。电话另一端的那个人说，赵小娅是谁啊，我是张大娅啊，你在找我吗，我都快嚷起来了，我说我找赵小娅，就是赵小娅，然后那边的人开始骂我，然后我就醒了，醒来后，发现手上死死地攥着那只已经欠费的手机，怪不得她说她不是赵小娅呢，我的手机都欠费了，欠费的手机怎么能拨出去，赵小娅又怎么能找到我呢。这段时间，我总是会冒出一些很奇怪的想法，我有想去找赵小娅的冲动，我好几次都想拨通她家的电话，问问赵小娅父母关于她的联系方式，可是又总没有那个勇气。想想，就算我找到她又能如何呢，我现在已经变得一无所有了，我连我们一起几乎是不吃不喝节约钱买的房子都守不住，都会给租出去，找到她，我就带她来这个出租屋吗？找到她，她会不会原谅我，她能很坦然地接受我的道歉吗？她一定会说，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来找我，现在又来做什么，或者她是不是已经有了另一半。原来在一起的时候，赵小娅最希望我能活得像个男人，能有自己的事业，能给她安逸的日子，如今我做到了吗？没有，我比以前混的更加惨，比以前更显得窝囊，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她想要的，这样的生活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毁了原本的幸福。美好的回忆几乎让我把肠子都快悔青了，在出租屋里躺了整整两天后，我去澡堂洗了一个澡，去理发店把原本留得很长的头发剪成了平头，去把手机充上值，去吃了一碗带肉的湖南米粉，最后换上了一套整洁的衣服。反省后的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找到赵小娅，而是要让自己振作起来，以后的路还长着，我和赵小娅之间我相信还会有藕断丝连的故事。这一年多了，赵小娅一直都在武汉，为什么我们就没有遇见过一次呢。也许她经常遇见我吧，躲藏在某一个我出没的角落，看我和盛蓓蓓交往，和刘娜调情。她可能也看见我因为患了阑尾炎住进医院，在那个时候，她怎么可以忍心不去看我，也许她去了，静静地注视着我，为我掉眼泪，为我心疼，那时候，我的身边有个盛蓓蓓，她一定是伤心死了。我开始在武汉满城地找工作，买一大堆报纸，去好几个人才网留意适合自己的信息，我从武昌跑到汉口，从汉口又转到汉阳，平时一些看不起眼的工作，我也尝试着要去做做看。接到沈畅给我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家乐福超市的人力资源部面试保安队长一职，沈畅在电话里对我说，尚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想和你说说。我问他，什么事啊，我正在家乐福应聘呢，沈畅说，你出来吧，肯定是好事，发财的事。见到沈畅之后，沈畅很兴奋地对我说，尚哥，我现在想开一家羊汤馆，你有兴趣吗，我们一起合伙。我很不理解地看着沈畅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啊，沈畅说，我前几天去山东玩了一圈，山东的羊肉汤可真是好喝，现在我还没喝够呢，回来后，找了好一圈，武汉市还没有一家正宗的羊汤馆，如果开一家，保准挣钱。我很自豪地对沈畅说，羊肉汤的确是山东的一大特色，不过在武汉开，我心里也没底啊，再说了我也没有本钱啊。沈畅对我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合伙开，我出钱，你出力，你当老板就行了，还有羊肉的货源什么的，你山东那里熟人多，你主要负责，如何？听沈畅这样一说，我的心里一下暖和起来，眼里仿佛看见了一家正红红火火的羊汤馆在营业。为了保险起见，我告诉沈畅，不如先在体育学院附近开一家试试，因为体育学院里的山东学生很多，生意如果做不起来，最起码可以保证有一部分人光顾，开个小的，投资也不大。沈畅满口称好，说，想法不错，一看就是做生意的料。也不过才三五天的时间，我由社会待业青年变成了羊汤馆的小老板，浑身都觉得顺畅，似乎看见了前面的路，一片光明，似乎看见了赵小娅，笑颜盈盈。小店盘下来之后，我特意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让父母给我物色一个羊汤师傅，父母不明白我是要做什么，我对父亲说，你们的儿子现在可是小老板了，我在这里开了一家羊肉汤馆。父亲问我，那你的工作呢。他们不知道，我的工作早已经丢很久了，父母唠唠叨叨地还问我，婚纱照怎么一直没有寄呢，很多人都还盼着呢，还问我和赵小娅把事情都办完了吗。我说，办了，办了，照片已经在路上了，过几天就能收到。我在和沈畅一起把羊汤馆收拾差不多的时候，专门回小区看了一次房子，那对“小两口”还比较爱惜这个家，把屋子里收拾得很利索。我还顺便拿了一些和赵小娅的照片准备寄回家，我现在的心态很稳定，而且还认定了，赵小娅就是我的老婆，等某一天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把赵小娅找回来的时候，她想跑都跑不了了，管她结没结婚，结婚还能离婚呢，反正赵小娅是我的。羊汤师傅到位后，我们的羊汤馆在鞭炮声中开业了。虽然店子是沈畅出的钱，但沈畅一般都不来，全是我一个人在打理。这样的一家特色小馆表面上吸引了不少顾客的光临，但是由于口味的不同，很多人都是只来了第一次，绝不光顾第二次，我问了几个喝过的顾客，他们摇着头说，实惠是挺实惠，就是喝不习惯，武汉人不好这一口。不过也有值得庆幸的地方，小店常常会坐满聚会的学生，他们大都是山东老乡，对我这个小店像发现了珍宝一样，隔三差五就会花五块钱到这里喝上一碗羊肉汤，吃一个饼，挺满足的样子，有的甚至不远从汉口坐车过来。月底结算的时候，沈畅来了，他对我说，怎么样，尚哥，有多少赢利啊。我数着箱子里的钞票对沈畅叹着气说，没挣多少，看来还是咱们经营无方啊。沈畅对我说，别叹气啊，这才是第一个月，我看这形势，以后肯定有钱赚。我对沈畅说，你现在怎么这么对钱感兴趣啊，你不是有个有钱的老婆吗，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把眼光放在钱上，而是应该放在自己老婆身上。我这样说，其实是想提醒沈畅，提醒他的那个刘慧慧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是看紧一点的好。沈畅对我说，老婆都是王八蛋，我现在算是看清了，还是钱是好东西，等以后我有了钱，我非甩了那个死女人。我问沈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说自己的老婆啊，她可是将来你孩子的妈。沈畅对我说，别提了，我和刘慧慧三天两头吵架，刘慧慧天天嫌我没出息，说我整天就知道花钱，而且你是不知道，她父母一直护着她，我是一点办法没有啊。我问沈畅，那你开羊汤馆的事刘慧慧知道吗，沈畅说，不知道。并要我不要对别人声张，是他出钱开的，沈畅还说，自己挣点钱，然后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我明白沈畅话中有话的意思，他是该留意一下自己的婚姻了，最初的幸福就没有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怎么会长久，怎么会稳固。为了羊肉馆生意，我在网吧加入了几个QQ“山东人在武汉”的群，是为了向他们推广我的羊肉汤，以前不知道，加入群里以后才知道，原来很多在武汉的山东人都喜欢喝羊肉汤，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正宗的。我告诉他们，老板是山东人，师傅也是山东人，羊肉也是用汽车从山东托运过来的，羊汤肯定是最正宗的。通过我的几次免费宣传，很多人都慕名而来，羊汤本身就正宗，加上我的好客和风趣，再用正宗的山东话一吆喝，拉到了不少回头客，我第一次在异乡感受了到山东话的魅力，感受到了乡音的亲切。我和沈畅的羊汤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三五分帐后，手上的钱也渐渐多了起来。我把租出去的房子又收了回来，而且每个月除了上交房贷外，手里还有余粮。我很满足地在中国银行重新给自己开了一个户头，把赚的钱一分不少的存在里面，我心里是想，等这些钱存够了，我就去把赵小娅找回来，然后满足她一个婚礼，满足她一套看中的婚纱，更满足自己做男人的骄傲。那天，小店里坐满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用山东话交流着。我坐在那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想，如果当初我和赵小娅开这样一家羊汤馆多好啊，我们俩就做那最土里土气的小老板，不对，她应该是小老板娘，我还想，将来一定要把这店开大了，要开成武汉的连锁。当我组织服务员在门口列队欢迎赵小娅回来的时候，我会对她说，请吧，赵老板，到那个时候，赵小娅是不是会咯咯地笑呢，会不会说，老公，你行啊，都开上连锁了。幻想中，我的眼里又噙满了泪，我真的很想赵小娅，总是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的赵小娅在我的身边陪着我。钱积攒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为自己添置了一台电脑，并申请了ADSL的宽带，以前赵小娅最希望的就是家里能有一台电脑，她说，老公，等我们有了钱，先买书柜，再买电脑。电脑可是我们的媒婆，我们要好好供奉着，再说啊，有了电脑也方便啊，方便我上网聊天，还有，我要到各个论坛，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贴上去，让那些人羡慕我们。我说，那可不行，有了电脑，你要是出轨了怎么办，我还不得自杀啊。现在想起来，我和赵小娅相爱时的那些对话真有意思，每一句都是最真实的，每一句都沾着爱，粘着心。忙完了一天的生意后，我习惯回家上一会网，找老大聊聊天，我还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天把一大堆想说给赵小娅听的话都写在电子日记上，我还为日记设置了一个密码，521XY，每天准备写的时候，都会输上一遍，521XY。跟老大聊天的时候，我问老大，你跟那个姑娘进展得怎么样了，对上火没有。老大很不满意地对我说，你小子现在都发达了，还有心情关心我的事，那个女孩一直不怎么理我呢。我又问老大，那她为什么不理你啊，假清高吧。老大说，你去看看她写的诗歌就知道了，从她的字里行间我可以看出，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心里既然都有人了，我怎么进得去啊。我对老大说，老大你真行，现在都开始研究文学诗歌了，老大说，我现在真想把她心中那个人给挖出来，然后杀了他。我幸灾乐祸地对老大说，好啊，到时候兄弟我给你两肋插刀就是了。老大很早把那个论坛的地址给我了，但我一直也没有去。直到有一天，老大告诉我，那个女孩在文章里提到了“那时花开”四个字的时候，我才有了一些兴趣，因为我原来的网名就叫那时花开。我一边输入网址，一边在想，难道还有另外一个那时花开的爱情，那个那时花开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不会和那个女孩是玻璃吧。进了这个文学论坛后，我开始按老大给我的ID搜索文章，ID的名字叫“冷却”，可我硬是给输成了冷血，“冷却”这个女孩还真是写下了不少的东西，一搜就搜出了一大堆，而且后面跟满了粉丝，还有人在抢她的沙发。我随便点开了一篇文章名为《你是风》的文章。进去以后是看见一首诗，而且还有背景音乐，是燕子的那首《那时花开》。这首歌是我和赵小娅曾经最喜欢的一首歌，我记得我问过赵小娅，喜欢这首歌的理由是什么啊，虽然我明知道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弱智，但还是想想听赵小娅亲口说出那几句话，因为我喜欢那时花开啊，所以才喜欢那时花开。那时候赵小娅回答我说，没办法，谁叫你叫那时花开来着，想不喜欢都不行，因为我喜欢那时花开，所以才喜欢那时花开。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赵小娅说，这个问题你都问了我第一百遍了。《你是风》这首诗果然写的很有意境，“你是风，带走了属于我的落叶；你是风，吹散了我心头的哀愁；你是风，刮走了不该带走的幸福；如果你真是风，就请把我一起带走吧，如果你真是风，就请给我带来一场清醒雨吧，如果你真是风，就请把他给我吹回来吧；不，你不是风，你没有把我带走；不，你不是风，雨还一直没有下，不，你不是风，他没有被你吹回来……”歌声里燕子也在很用情的唱着，“花开的时候你在我的身旁，轻轻的歌唱里有淡淡的忧伤，花谢在天涯你在何处流浪，疲惫的梦中有没有遗忘……”随着歌声，我仿佛听见是赵小娅在给我朗诵这首《你是风》，我读了好几遍，我能很用心地领略到这位“冷却”女孩子的心声，我在后面给她顶了这个帖子，我说，他一定会是一阵风，会是你心底的一阵风。这篇文章的落款日期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时间了，那时候，我刚刚和赵小娅分手，所以读着这样的诗歌，就很容易入境，感动得一塌糊涂。我在网上对老大说，这个叫“冷却”的女孩写的诗歌确实挺好的，都把我看哭了。听到我的赞誉后，老大说，你小子真能夸张。我说，是真的，她写得真的很好，最起码很适合我现在的心情，我倒真希望她是一阵风，能把我的赵小娅给我吹回来。老大问我，怎么现在，你还在想着那个赵小娅啊，你不是告诉我，你恨死她了吗，怎么又想她了。我告诉老大，这叫由爱生恨，亏你还研究文学，懂不懂啊。因为第二天还要忙活小店，我没有继续看“冷却”的文章就下线了，不过我把那个网址存在了收藏夹里。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昨夜里看过的那首诗，“你是风，带走了属于我的落叶”，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属于她的落叶，应该就是她所爱的人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赵小娅就是我的一整片森林了。晚上关上店门回家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在路上我就想好了，回到家先开电脑听听歌，再读一首“冷却”的诗，然后写一篇日记，最后洗澡睡觉。这样有规律的生活我很喜欢，觉得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转向偏离了正轨的大道。那天，我点开了“冷却”的一首《三生三世》：“你可曾看到，前生叶片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那是来自我内心深处的伤心雨，滴滴为你而滑落；你可曾看到，今世夏荷上那一片片的洁白，那是来自我孤独心灵的告白，片片为你而说，你可曾看到，来世满坡间开满了芬芳的野花，那是我口袋里惟一为你播撒下的种子，株株为你而香，你应该全部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用三生三世为你换来的一切，一切也只为你。”真是一首优美的小诗，“冷却”把自己比叶片，比夏荷，比满山坡的野花，用这些纯洁的东西来形容自己对那个男孩的爱，我想，“冷却”一定是被那个男孩误解后才写下了这样的诗篇。或者说，那个男孩根本就是个混蛋，因为我自己曾经就是这样的一个混蛋，一度忽略赵小娅的感受，一度去怀疑她是一杯“二道茶”，一度怀疑她是势利眼，也正是这一个个虚无的怀疑，才导致了我们的今天。我依旧在后面给“冷却”顶帖子，我说，“冷却”，我真想帮你打一顿那个混蛋，也祝你早日找到懂你的人，忘记那个混蛋。带着美丽的心情，我写下了日记，在日记里，我对赵小娅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不，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写的情诗，写得很有意境，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相爱的我们，不过当初我太不理解你了，你要等我啊，等到我去接你的那一天，我爱你，最最亲爱的小娅。第三次看“冷却”的诗歌的时候，我特意找了那篇《那时花开》。我想看看她心目中的那时花开应该是怎样的一个感觉。点开后看完第一句，我就有点难过，第一句是这样写的：“那时花开，你是只为我开吗，不，你不是”，这一句写得有点悲观，应该是她心目中的那时花开，另奔枝头了吧。我接着往下看：“那时花开，你说好只为我开，却只为我开了一次；那时花开，你的花香依旧，只是不属于我；那时花开，你还一直在开吗，我却失去了嗅觉；那时花开，我要忘了曾经的你，连同这本就不属于我的味道。”看完这首诗后，我又一次忍不住哭了，这不单单是“冷却”写给属于她的那时花开看的，更像是赵小娅写给我的心情日记。我曾经答应过赵小娅，我的花儿只为她开放，那时候，赵小娅还戏弄我说，你取这个网名真是让人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女生呢，以后我可不喊你那时花开了，老叫，老叫，你这花开的多累啊，叫一次开一次，我以后要叫你，叫你。我说，叫什么啊，她说，我要想一想，我说，那就叫老公算了，反正早叫晚叫都是叫。赵小娅嘴上说着不行，不行，那样更暧昧，可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老公老公的叫上了，我挺喜欢她叫我老公的，虽然这个称呼普遍了一点，大众了一点，但是有象征意义啊，代表着，她是你的人了。我对赵小娅的承诺，在某个时段食言了，因为我在盛蓓蓓枝头，在骆颜枝头，在刘娜枝头，都曾有过片刻的开放，所以看“冷却”的这首那时花开时，我可以确切地说，“冷却”是和赵小娅同命相怜。我在网上对老大说，我突然很想认识“冷却”这个女孩，老大说，你小子是不是又犯病了，告诉你，她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你别对她有邪念。我告诉老大说，我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旧病复发，而且我也没有别的任何意思，我只是想告诉她，她很像一个人。老大问我说，像谁啊。我说，肯定是赵小娅啊。老大对我说，她怎么可能像赵小娅啊，人家是“冷却”，老大又问我，赵小娅原来的网名叫什么。我说，叫“温度女孩”。老大说，那不就是了，一个温度，一个冷却，截然不同的两个名字，除非是温度变冷却了。老大的话让我眼皮一跳，而且还是发财的那只眼皮。于是我说，老大，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啊，刚才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你知道吗，还是发财那只，还真说不准，这个“冷却”就是赵小娅呢，世界之大，一切皆有可能，这可是您老以前教育我的。玩笑归玩笑，实际上，我想都没想过“冷却”就是赵小娅，因为这个“冷却”除了发表自己的小诗外，在论坛很活跃，还是诗歌版的版主，她会给很多人俏皮地顶帖子，这样看上去，她和写诗歌的“冷却”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我本来是想给写封邮件问问“冷却”，那个诗歌里的那时花开是谁啊，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赵小娅的女孩啊，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妥，就不如先用自己的方式先和她沟通一次。我按照“冷却”资料里所留的电子信箱，给她写了一封邮件，邮件里我告诉她：我是你文字的崇拜者，我想知道你是在怎样的心情下才写出这些文字的，能告诉我吗？邮件发出去的第二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冷却”的回信。“冷却”在邮件里告诉我，她只是在帮一个朋友抒发心情，文字本身和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文字都是她朋友写的。“冷却”的邮件对我震惊不小，当我把这事告诉了老大的时候，我说，老大，你对这个“冷却”了解多少，我怎么感觉这个“冷却”写出来的不是自己的心情，你看见她给别人顶帖子了吗，感觉顶帖子的口气，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老大对我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闭门羹啊？我说，没有，我是收到她的回信了，她告诉我是在帮朋友抒发心情，我真的有点怀疑她的这个朋友就是赵小娅。老大说，我看你是中邪了，天天脑子里就知道这个赵小娅。那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可以用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去问问这个“冷却”认识不认识赵小娅呢。想来想去，我突然想到了杂志，于是，我编了一个谎，我写信告诉“冷却”，我是某个诗歌编辑部的文字编辑，因为看了她写的那些诗很有感觉，想问问可不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原作者，想采用一部分稿子。“冷却”的回信明显带有一定的惊喜度，她说，真的可以在杂志上发表吗，太好了。除了惊喜之外，她还在邮件里和我说了一通对于我来说是废话的废话。但是最后有我认为最珍贵的几行小字，上面有联系地址，有联系人名字，还有联系人电话。当我定睛看清楚“赵小娅”名字的时候，我一直在揉眼睛，我简直快懵了，我的脑子在那个时刻充满的都是不真实，怎么可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她呢，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我们的爱情是不是从此就没有悬念呢，是不是就像我们最初认识的方式一样，重新被一根网线连接起来。“冷却”和赵小娅的地址留的都是同一个，武汉市洪山区某某公司，原来赵小娅一直都在武汉啊，为了确定信息的真实性，我又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并拨通了联系方式上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果然就是赵小娅，赵小娅在电话里问，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我是赵小娅，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已经心情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想，我也不需要说什么，于是赶紧扣了电话，既然她是赵小娅，那我就放心了。我申请了另外一个QQ，取名“等待花开”，然后去加“死了都不爱”，怪不得一直都不见赵小娅上线，原来她早已经换了QQ，还换了一个这么绝望的名字，看来赵小娅是真的很恨我。赵小娅拒绝了我的加入，像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一样，她的拒绝信息是，很抱歉，跟花开有关的名字我一律不加。于是，我又输入了信息，我说，我是某某杂志社的编辑，和花开无关，是通过“冷却”联系你的。这一次我很顺利地通过了她的验证。在QQ上我对赵小娅说，你的诗写得很好，很有感觉。赵小娅对我说，那都是以前写的了，谢谢你的欣赏。我又问她，那现在怎么不写了呢。赵小娅告诉我说，已经没有原来那个兴致了。我问赵小娅，为什么。赵小娅说，心已经死了。我说，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吧，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赵小娅说，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不想提了。我继续编着谎言对赵小娅说，我平时除了研究诗歌外，还喜欢写小说，我想把你的故事写成小说，可以吗，我希望你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赵小娅说，故事那么多，并不都是真的，又何必要写呢。赵小娅还是和以往一样，说起话来，总是那么针锋相对。我想了想对她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更是要写了，光看你的网名，就是一个很好的故事题材，“死了都不爱”，人都要死了，怎么还可以再爱，赵小娅说，“死了都不爱”的意思是说，下辈子都不想去爱。我告诉赵小娅，爱情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何必要说得这么绝望呢。赵小娅对我说，这样的美好只属于你，并不属于我。我问，为什么。赵小娅回答说，“死了都不爱”。用这种方式和赵小娅聊天，依然有趣，我是带着某种目的在和她说话，而她是则怀着平静的心态和我交流，赵小娅的意识里，我只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和赵小娅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聊上几句，中间也有说错话的时候。比如有一次，我问了她一句，你现在过的还好吗，赵小娅对我的这句话则很奇怪，她说，我的生活好不好和诗歌有关吗？我一下才想起，哦，我是编辑，并不是尚洪晓。我很贫地对赵小娅说，生活和诗歌的关系可大了去了，你想啊，如果没有好的生活，没有好的心情，那诗句里就会充满悲情和抱怨，这样的诗句怎么会动听，就像白天看不见太阳，夜晚看不见星星一样，你说别扭不别扭。赵小娅好半天才打出一句话，你说话的语气很像一个人。我问，像谁啊，玉皇大帝啊，只有玉皇大帝才能左右着太阳和星星。看见赵小娅发了一个“咯咯”笑的表情给我，我就对她说，在你面前，我是叔叔辈人物，叫哥哥可不合适。赵小娅又是好半天才打出一句话，你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像一个人。我知道她说的这个人就是我，也许只有我能和她开出“咯咯”和“哥哥”的玩笑。这次，我没有说自己是玉皇大帝，我直接问赵小娅，像哪个人啊，肯定是个好人。赵小娅对我说，为什么。我说，因为我是好人啊，要是像坏人那不糟了。赵小娅说，他不是坏人。听赵小娅说，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不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个怎样的印象。这一年多了，赵小娅一直都在武汉，为什么我们就没有遇见过一次呢，也许她经常遇见我吧，躲藏在某一个我出没的角落，看我和盛蓓蓓交往，和刘娜调情，她可能也看见我因为患了阑尾炎住进医院。在那个时候，她怎么可以忍心不去看我，也许她去了，在医院的一个小小角落，静静地注视着我，为我掉眼泪，那时候，我的身边有个盛蓓蓓，如果她爱我，她一定是伤心死了。我很想知道赵小娅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很想很想知道，我想在QQ上对她说，小娅，回来吧，回家来吧，家里的地板已经换成新的了，你进来走走看，看看这颜色你喜欢吗。羊汤馆的生意，更是一天比一天好，可我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向赵小娅请罪，我甚至都想过去找一些荆条来。我对老大倾诉，我说，老大，我找到赵小娅了。老大说，真的假的，我说真的，她和那个“冷却”原来是同事，“冷却”发的诗歌有很多都是她写的。老大还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便对我说，那好啊，你们有戏，我和“冷却”那不是也有戏了。我对老大说，老大，你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们怎么样才能重新开始啊。老大打了一连串问号对我说，你真的找到她了，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是谁啊。我说，没有，我只告诉他，我只是一个编辑，通过和她的聊天，可以看出赵小娅对我恨的不浅啊，你说她会不会原谅我啊。老大对我说，那可不一定，现在女人都小心眼，认死理，我觉得，你还是先和她熟悉熟悉，了解一下她当初为什么走，现在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你才能下手。我对老大说，你别话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下手不下手的，我这次是真的后悔了。老大后来又教了我一些方法，他说，真不行，你就给她来个苦肉计，绝症计也行，反正让自己越惨越好，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你，那就有戏，如果没有你，你就彻底死心吧。对于这些损招，我都觉得很假，人家“死了都不爱”了，我就是告诉她，我患了绝症又能如何，现在关键是要打开她心里的窗户，我还是要从故事入手。忙完了一天的生意后，我早早回家打开电脑，盼望着赵小娅能够上线，我有一个故事要说给她听，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而且就装在我心里。我盼啊盼啊，她头像总算亮了。我在网上对赵小娅说，小娅，我一直在等你呢。赵小娅说，什么，你叫我什么。我一看记录，原来我在叫她小娅，因为打的太着急了，平时我都是称呼她为赵小姐来着。我发了几个顽皮笑脸过去说，我叫你小娅啊，我以后决定就叫你小娅了，叫你赵小姐多不顺口，再说，赵小娅和赵小姐只有一字之差，我们又是朋友，我没有理由不叫你小娅对吧。赵小娅对我说，你说话真是够贫的，不过确实也挺有道理，批准了。我猜赵小娅今天心情一定不错，就对她说，你其实比我还贫呢，怎么，今天心情不错啊。赵小娅告诉我，她爸爸今天出院了。我装作以前一点不了解的口吻故意问她，你爸爸生病了吗。赵小娅说，嗯，一年前就住院了，我说，那你应该跟你男朋友回家看看才行啊，老人，都需要子女在身边照顾。赵小娅对我说，我还是单身呢，没有男朋友。赵小娅这样一句话，让我心里一乐，原来她跟我分开后一直是单身。我说，小娅，我今天可是辛苦了一天啊。赵小娅说，我听着你这样称呼我小娅，还是觉得很别扭，我们之间并不是很熟啊，你还是称呼我赵小姐吧。我对她说，不熟不要紧，关键我们是诗歌上的知音啊，我很喜欢你的诗。赵小娅说，你不是说，那里面都是悲情的句子吗。我对她说，那悲情也要看谁来懂啊。那时，我真想告诉赵小娅，你写的每一个字，都钻入了我的心里，我怎么会不懂啊。赵小娅问我，你天天辛苦，都在忙什么啊，按说你们编辑坐在屋子里很清闲才是。我对赵小娅说，我今天一直在写小说呢，构思了一个很感人很感人的题材，我还把大致情况和你说说，你帮我提提意见吧。赵小娅说，好啊，我最喜欢读小说，意见谈不上，我只能说说我对爱情的理解，我心里怎么想的就可以了。我给赵小娅讲，故事里设计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是在网络里认识并相爱的，后来大学毕业后，女孩为了这个男孩，毅然从外地来到男孩的城市追随他。我又问赵小娅，你说这个女孩是不是很勇敢啊，现在这样的女孩可不多了，如果遇见了，就一定要好好珍惜。赵小娅又是半天没说话，我猜她可能是想到我们的曾经了吧，过了一会，赵小娅问我，那后来呢，我说，后来，两个人就很相爱啊，一直很相爱，还生了好几个小孩呢。赵小娅说，你这个故事也写得太简单了吧，一点都不合理，爱情怎么可能是一帆风顺呢，你最起码要给他们制造点波折啊，不然这样一个单纯网恋的故事不够精彩，还有他们生了很多小孩也不合理啊，现在国家明文规定，怎么可以做超生游记队。我对赵小娅解释说，可是他们很相爱啊，相爱就不能生小孩吗。赵小娅对我说，生当然可以生，但是不能多生。我在网络这端笑的哈哈的，这个赵小娅还是和以往一样较真，何必为了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的事情争论呢，也许人家有的是钱，不怕被罚款。我对赵小娅说，那好，那好，咱们就批准他们生一个孩子。话说到了这里，我转移了话题，我说，小娅，那故事应该制造点什么波折呢。赵小娅对我说，你才是小说家，这个问题你比我专业。我说，那这样好了，就给他们制造个移情别恋吧，就说这个女孩投奔男孩后，男孩却移情别恋了，这样行不行，如果还是不行，就让这个女孩自杀，这样的结局，总能赚一大把眼泪的。赵小娅对我说，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小说作家了，还编辑呢，故事设置的一点都不新鲜，男孩为什么要移情别恋呢，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或者他们吵架了，或者是他发现，这个女孩不值得他爱了。我对赵小娅说，嗯，分析得很有道理，不愧是知音啊，看来我加你没加错，又会写诗，又会分析故事，才女啊。赵小娅说，你少来吧，赶紧想你的故事吧。我有点故意耍赖皮，就对赵小娅说，还是你帮我想想吧，怎么样，稿费对半。赵小娅愣了一会说，好，我们一起想。说完这些话，我一直在等着赵小娅上套，上一个关于房子的圈套，这样的圈子是善意的谎言。于是，我在那天的日记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小娅，请原谅我对你的欺骗吧，最终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我真渴望自己变成一位真的小说家，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告诉还在热恋中的男女，既然都走到了一起，不如就好好相爱吧，有什么比两个人相爱更为重要的呢。我猜赵小娅想了也有一会了，就问她。我说，我又想到了一个点，不如让男孩和女孩因为生活上的琐事来场争吵吧。赵小娅给我发来一个笑脸，然后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两个人毕竟都是刚毕业，肯定会遇到生活上的麻烦，这个时候矛盾才能很真实的反映出来，而不像你，刚开始就让男孩移情别恋，那样的爱情也太经受不起考验了，有点假。过了有一会，我对赵小娅说，情节我已经设置好了，说给你听听：当女孩来到男孩的城市后，跟男孩住在出租屋里，由于生活条件太差了，时间一长，女孩就开始对男孩抱怨，然后男孩很失落，他觉得女孩不是真的爱他，跟着他受苦都不愿意，你说这样行吗。赵小娅听了我的故事情节后，对我说，嗯，这样不错，不过还是早了那么一点点。我问她，为什么。赵小娅说，因为有很多女孩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因为他有钱有房子啊，再说一开始女孩就知道去男孩的城市是吃苦的，她既然选择了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肯定就不会太怎么抱怨，既然抱怨也是出现在以后的故事中。我故意想了半天才对赵小娅说，我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对现实生活带来压力的道具，我觉得听你这么一说，两个人相爱就行了，别的不就都不重要了。赵小娅对我说，怎么会没有，如今困惑着恋人相爱的最大道具就是房子，有很多人男人就是因为没有房子，女朋友才和他分手的，也有很多男人为了房子，去找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来结婚，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赵小娅终于入了我的故事。于是我很兴奋地打了一大串文字给她，我说，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如今房价这么高，刚刚大学毕业的青年男女一下肯定买不起房子，买不起房子怎么结婚啊，怎么相爱啊，不过，如果这个男孩和女孩家里要是很有钱怎么办。赵小娅对我说，你怎么这么多怎么办啊，你一开始就把他们构思成了流落异乡的两个人，如果他们都有钱，还用租房子啊。还有就是，你的爱情故事是反映都市中普遍男女的爱情故事，又不是豪门猎艳，或者世家爱情什么的偶像剧，要从最真实处出发。赵小娅还告诉我说，她身边就有很多现实的例子，我说，你快说说，这样我写起来更有感觉。这次赵小娅很无趣，她对我说，要知故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问她，怎么了啊。赵小娅对我说，你看看表都几点了啊，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明天一早还要上班。我一看电脑右下方的小窗口，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我借着时间的话题问赵小娅，你做什么工作啊，是不是耽误你明天休息了，明天能起来吗。赵小娅没有理由多想什么，一句朋友之间最简单的问话不过了，她说，我在一家集团公司做秘书。最后下线的时候还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熊猫眼了。我当时真想说，小娅，我给你揉揉吧，可是我没有说，我强忍着一大堆一大堆没有说的话。我的心情很好，很好，虽然已经是很晚了，可是我蜷在被窝里就是不想睡，想着快了，快了，小娅就快要睡在被窝里了，就傻笑，都笑出声来了。我会想一些很可笑，很八卦的问题，比如，赵小娅要是不给我生小孩怎么办啊，赵小娅要是还让我睡沙发怎么办啊，赵小娅会不会变了呢，如果她变成一个丑八怪我可怎么办，那我还会不会爱她，会不会还和她在一起，最后，我发现我的这些问题都很白痴。想让一个白痴睡着很容易，让他数小娅就够了，我嘴里数着小娅一个，小娅两个，小娅三个，小娅四个，不知道数到了多少个，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发现嘴有点变形，可能是数小娅造成的，在镜子里，我使劲捏了捏下巴，我说，数小娅，让你数小娅，可是转念一想，也对啊，应该数小娅啊，数小娅很应该啊，于是又乐了。不知沈畅那天是怎么了，突然来了羊汤馆，而且来的还很早，当我去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店里了。我对沈畅说，兄弟，今天怎么来了，还来的这么早，脸怎么跟茄子一样啊。沈畅对我说，我跟刘慧慧吵架了。我又问他，因为什么原因啊。沈畅说，刘慧慧不是人，不是个女人。我问沈畅到底怎么了。沈畅告诉我说，因为孩子的事情。我对他说，难不成刘慧慧怀孕了。沈畅对我说，不是，要是怀孕就好了，我是很想要个孩子，可是这个死女人不是个女人，她不但不想要，现在连碰都不让我碰了。我安慰沈畅说，哥们你别着急，你嘴巴里都叫着人家死女人，人家能为你生孩子吗，你要和气一点，好好对她，女人的心都很软，她心一软，什么事不就好说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真希望沈畅能听我的，而且我更希望刘慧慧能心软一点，沈畅是个多好的男人啊，她应该瞎了眼才对，不过沈畅毕竟是在别人屋檐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是我对沈畅说，你听我的就回去，找刘慧慧道个歉，你要清楚你现在的处境，这样硬下去对你一点好处没有。沈畅对我说，尚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是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啊。我爹妈还以为我在武汉生活的很幸福，可是真正的苦衷只有我自己清楚，如果不是他们盼着早点抱孙子，刘慧慧就是求着我要孩子，我都不会答应。沈畅是人家的上门女婿，能斗过她们一家三口吗，我真的有点担心沈畅会做出傻事。我劝说沈畅，如果你们真的过不下去就算了，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反正你现在也有羊汤馆了，还怕以后饿肚子不成，过不下去就一刀两断，离了算了，说着，我用手咔嚓砍了一下桌子，手被砍的很疼。沈畅对我说，尚哥，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家现在住的这样的四居室房子，我一辈子也买不起啊，我非要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赶紧死，让他们天天护女儿，等他们死了，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那时候再离婚，也要夫妻对半分。我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劝说没用，沈畅就是这点不好，太贪财，他盯上了人家的大财产。我也只有干叹气的份。叹气之余，我觉得沈畅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就是沈畅这种人。人家刘慧慧一家可不是傻B，两个人结婚了又如何，那套房子的户主还不是写的刘慧慧，如果现在两个人真的离婚的话，沈畅只有收拾东西净身出屋的份，一分钱也带不走，他现在还指望着继承别人的财产呢。送走沈畅后，我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赵小娅，一天的时间过得非常慢，我一会这里走走，一会那里走走，心无定数。心想，这个天怎么还不黑啊，天怎么还不黑啊，同时心情又是好的，看着店子里坐着满满一屋喝羊汤的学生，我真想大喊一声，今天全部免费了，这样的冲动很容易坏事，如果要是赵小娅在我身边，她一定会说我瞎显摆。晚上回去，我早早的坐在电脑前等着赵小娅，等着她的这次分解。为了怕自己说错话，我还专门拿笔把几个特殊的问题记在了纸上，弄好这一切后，赵小娅的头像还是没有亮，于是我对自己说，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呢。我看了看因为那次出租房子恢复原样后的婚纱照，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跪到床上，亲了一下照片上的赵小娅，亲完以后觉得还不够，就又使劲亲了几下，我说，小娅，我爱你。一直等到12点，赵小娅还是没有上线，我的心里慌得不行，赵小娅不会是又要和我玩失踪吧，可是不应该啊，我查看了一遍我们昨天的聊天记录，我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啊，难道是她那边的网络出了问题，她明明说是下次给我分解的。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我不断给自己找台阶，也许赵小娅的心里的下次分解并不是第二天就分解啊，也许她是太累了，工作了一天，估计早就睡了，也许是她那里的网络真的坏了。一天没有和赵小娅聊天，我就急成这个样，我想不出，如果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我该怎么过下去啊，还不得神经憔悴死掉，那时候，真要听听那首《死了都要爱》了，唱的就是给我这样神经失常的人听。转天晚上，赵小娅照样失约，她难道是忘了我们心灵之间的约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只是她心中的杂志社编辑，并没有和她有什么心灵上的默契，她没有理由天天来上网陪着我啊，这样想，从道理上是转变了思想，可是，从心理上扭转不了，我为赵小娅担心。第三天的一早，我就穿上衣服出去了，我找了一个共公电话，拨通了赵小娅的电话，电脑提示音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头有点晕，难道赵小娅真的又要和我玩失踪，难道她觉察出我的行踪可疑了，我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定是赵小娅还没起床，还没来得及开机。我停一会拨一会，拨一会停一会，依旧还是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公话老板也和我急了，他对我抱怨道，人家既然都关机了，就不要总抱着个电话不放了，让我们怎么营业啊。放下电话后，我一点精神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错，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这几天自己太兴奋，兴奋得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故意用赵小娅的失踪来惩罚我。我不顾大街上有人没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对着天空闭上眼睛，嘴巴里很虔诚地说，“对不起，老天爷，请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兴奋了，好不好，就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这些后，还觉得不够，我就用手自己抽自己嘴巴子，使劲的抽，虽然很疼，但觉得很过瘾，这样老天爷就不会怪我了吧，就应该会原谅我了吧。大街上有很多人在看我这个神经病，开汽车的会从车窗里把眼睛斜过来，然后车很快地又开走了，骑自行车的会把车速放慢，扭头看看，然后哈哈大笑着骑了过去，走在路上的行人，会停下自己行走的脚步，白我一眼，然后又带着莫名奇妙的眼神走开了。这些人中，或许就有认识我的，但在这个时刻，他们谁都装作不认识我，而我，早已经不认识他们，我的眼睛里只有赵小娅。那个早上我没有坐公车，我惩罚自己不准坐车，我要走路去店里，从关山到体育学院，应该有10公里的路程吧，当我一路走到羊汤馆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看着羊肉锅里冒出的滚滚蒸气，我突然觉得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像以前失业的时候心情一样，觉得做不做，过不过，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而且还很颓废。虽然这个样子是赵小娅最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克制这种心情，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过来对我说，尚老板，你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啊，那我的一生也就结束了。我又一次抱着打打看的心态去拨赵小娅的电话。这一次电话提示音换了，换成了，我在开会，有事请留言，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挂了电话，又拨了一遍，提示音真好听，还是那句，我在开会，有事请留言。而且提示音也变样了，不是电脑在说，是赵小娅自己录制的，声音真好听，好听的导致我没有给钱就走了，电话亭老板可能也被此时的情景迷住了，居然没有想起问我要。我回到店里的时候还在琢磨，老板怎么没有问我要钱啊，明明是赵小娅说话了，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难道我刚才没有打通。我转回电话亭那里对老板说，老板，你怎么没有问我要钱啊，电话亭老板很奇怪地看着我说，电话没有打通，收什么钱，我说，通了啊，刚才是打通了啊。那个老板有点不相信，不过看我的样子也不像是神经病啊，于是，他按我的号码又拨了一遍，拨完以后哈哈一笑对我说，这是电话自带的录音，不收费的，我这才放心地回到羊肉馆。赵小娅的电话可以打通，证明她并没有针对我的意思，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晚上从店子里回去，我规规矩矩地坐在电脑前等赵小娅上线，我还特意把电脑屏幕擦了擦。看见提示消息说，“死了都不爱”上线的时候，我当时真有要感谢马化腾的意思，感谢腾讯公司，感谢QQ，感谢那些设计人员，是他们让我的赵小娅又一次从网络上回来了。我一边打字，一边告诫自己，别激动，别慌，慢点，慢点，打的太快，她会怀疑的，口气太激情，她也会怀疑的。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对赵小娅说，小娅，这几天都忙什么去了啊，我的大作还一直等着与你共赏呢。赵小娅告诉我说，公司宿舍的网坏了，把自己也急得不轻。我一听是这样的情况，就对她说，坏了就不用得了，你着急什么啊，难道和别人网恋不成啊。赵小娅对我说，不是，不是，我才不会和别人再网恋了呢。我对赵小娅说，小娅，你知道吗，你的一个“再”字出卖了你，你以前肯定网恋过。赵小娅对我承认了，她说，是的，我以前有过一段网恋。我问赵小娅，前几天你告诉我的那个故事转折，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故事啊，赵小娅也承认了。我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对她说，既然这样就太好了，你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写一个最真实的故事出来，等到时候就出名了，干脆我们见面，你说给我听吧。赵小娅对我说，不行，我可以讲我的故事给你听，但不能见面。我问她，为什么啊？赵小娅说，我们一见面，就成见网友了，我发誓再不网恋，再不见网友的。我说，那也是因为自己曾经的故事吧。赵小娅好一会没有理我，我有点着急，她不会是又反悔了吧，我对她发过去好几个问号后说，你怎么了啊，我还在等你的故事呢。这时，赵小娅给我发过来一个哭泣的表情，我连忙说，怎么了，是因为想他了。赵小娅说，不想。我说，不想，那你哭什么啊。赵小娅说，是想起了我们曾经相爱的那段日子。我对她说，既然想起来了，就快说，快点说，不然一会又忘了。赵小娅对我说，怎么会忘呢，那可是我的初恋啊。听到这里，我故意对赵小娅说，你把你的“第一次”给我，不后悔啊，赵小娅又是好一会没有说话，我刚想问她又怎么了，赵小娅的信息就过来了，没有语言，是几个难过的符号。赵小娅给我讲起了我们的故事，她说的都是最真实的东西，如果换是别人，可能会以为有杜撰的成份在里面，可是听众是我。听赵小娅说的时候，我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止过，胸口酸酸的，真想大喊一声，“啊，老天，你杀了我吧……”如果房间里的沙发会说话，它一定会说，你曾睡过我，是因为她；如果房间里的大床会说话，它一定会说，你曾恨过我，也是因为她；书柜还会告诉我，你舍不得花钱托运我，都把我弄疼了，还不是因为她。我们成了房子的第三者，是房子让我们失去了最初的爱恋，是房子的金贵，让我们都忽略了身边真正金贵的爱人。赵小娅对我说，那时候我们的爱情是最浪漫的。我故意问她一句，那你们为什么分开啊？赵小娅说，其实也不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我们都是被现实生活折磨的，那时候，两个人都累了吧，都怕折腾。我问，为什么。赵小娅说，我们一起买了房子后，就一直在为房子的事情争吵。我们的婚期拖了又拖，我作为女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他，可是心里很着急，父母催，朋友催，可是我们把钱都花在房子上了，一个月还要还那么多的房贷，原本我们还有旅游结婚的打算，可是我们连路费的钱都不够了。这个时候，我明白了赵小娅当初为什么总把结婚挂在嘴上。我又问赵小娅，难道那个男孩子没有努力工作吗？赵小娅说，也不是，他已经很努力了，当初有一阵子他失业了，看着他天天买报纸找工作，我比他还着急，我不是为他找不到工作而着急，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当然，我们俩也因为这个事发生过小口角，但我说的话绝对是有口无心，我肯定是希望他好，希望我们都好，他可能也对我有误会吧。我告诉赵小娅，那个男孩肯定没有怪你的意思，赵小娅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我是站在那个男孩子的角度出发啊。赵小娅又对我说，后来，他还一个劲的怀疑我，有一次他去省外出差回来，还故意查我的岗，他嘴上说着是给我一个突然出现的惊喜，其实我知道他是想干什么，他也不想一想，我心里已经有他了，怎么可以放得下别人，我当初追随他到武汉，就已经认定了他是一辈子了。有一句话，我忍了又忍还是没有问，我想问问赵小娅，你是他的第一次吗，当这样的想法出现在心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是那么自私，或许人都是这么自私吧。我虽然没有问，赵小娅还是提到这事了，赵小娅对我说，我把什么都给他了，但他可能不这么认为，赵小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白她说的一切是什么，我没有追着这个话题问下去，我更不想碰触她已经愈合的伤口了。我对赵小娅说，小娅，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说点轻松的吧，故事是要用心来慢慢听的，你总要给我个消化期吧，我希望听你的下回再分解。可是赵小娅偏不，她对我说，故事已经说到这里了，勾起了我的很多往事，我想一气和你说完，可以吗，我想告诉你一个最真实的赵小娅。我对赵小娅说，好，那你等我找只笔，找个本，我要记下来。赵小娅给我发了个笑脸。赵小娅不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去拿笔拿本，我是去拿纸巾来擦流出来的眼泪。当赵小娅讲到自己离家出走那一段的时候。我对她发过去几个难过的符号，跟着问她，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啊，而且为什么还不告诉他呢，你们之间的那点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有什么不能和解的。这个问题是我最关注的一个问题，我想知道赵小娅当初是什么心态才离开的我。赵小娅对我说，我当初并没有要真走的意思，我只是气坏了，一想起他恶狠狠地打我，我就难过，我是那么爱他，他曾经也是那么地爱我，为什么就舍得打我。而且，我还希望两个人能留点空间，留点时间去好好冷静一下，去好好反思一下，只是没想到，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