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劳动局红遍半边天,管着N市的大大小小的企业的人事安排和劳动关系,就是安排一个小小的工人都要通过劳动局拨指标。乔天阳长得五官端正气宇轩昂,又是根正苗红的好干部,更有这样一段被人背叛的辛酸史,每当人们提起那段往事乔天阳总是强忍心酸,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样子,实在叫人忍不住地可怜他。于是很多热心大妈的母性和同情心被大大激发了,除了言语上的安慰,还四处物色卖力张罗,把各种各样的小姑娘都领到乔天阳的面前,力争给乔天阳找一个最好的最温柔的最体贴的人生伴侣以弥补他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饱受伤害的心。就连乔天阳办公室一间的女同事谭天歌也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者是春日之情,在办公的闲暇款款问乔天阳,“乔大哥,我唱歌给你解闷好不好?”乔天阳一副没有走出前妻带来的阴影的样子郁郁寡欢点点头,“谢谢天歌!”那时侯谭天歌还年轻,比乔天阳还小了三岁,叫老谭不适合,叫小谭不够亲热,叫天歌妹妹又太露骨,因为谭天歌其实也刚结了婚,所以乔天阳很恰当地把称呼固定在“天歌”二字上。谭天歌不愧叫天歌,她有一副好嗓子,清脆甜美,把当时流行的黄梅戏“天仙配”唱得婉转动人。当唱到“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的时候,谭天歌的盈盈秋水一转,在乔天阳的脸上停留片刻,乔天阳面带微笑,放下手里的茶杯,轻轻拍了两下手笑道:“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天歌,你唱得真好。真是人美声音也美!”谭天歌的新婚丈夫是个部队转业的老大粗,不懂得欣赏莺歌燕舞,谭天歌听了这话就泪光闪闪,“乔大哥,你真是我的知音!”得到了乔大哥的赞美,谭天歌又学了很多戏曲歌曲,有哥哥妹妹的民歌,有才子佳人的戏剧,在两个人的办公室莺声燕语脉脉含情一一演绎。这样的工作环境,加上大妈们介绍的小姑娘,乔天阳的日子也就慢慢过得丰富多彩起来,若不是他的两个老父老母找来,乔天阳的日子实在是开心的。可是乔天阳的年迈的父母在某一天找来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黄昏,当乔天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要应邀去联络感情时(当时的企业为了增加招工人数经常要和劳动局的干部们联络感情),乔家二老出现在劳动局楼下。冬天的黄昏,天已经快黑了,乔家二老穿着单薄的衣裳在楼下冻得瑟瑟发抖,劳动局大院的门卫看了倒也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先把两个老人请进传达室烤火,然后问清了乔家二老的身份后热心地上楼来叫乔天阳。这个时候乔天阳在收拾桌上的文件,谭天歌把他们俩的杯子里的茶水拿出来泼了,正在给乔天阳洗茶杯。听到门卫说的话后,乔天阳有几秒的沉默,接着就拿起椅背上的毛呢大衣穿上,谭天歌又在衣架上取下他的围巾递给他,乔天阳仔细围上,这才下了楼。下楼来就看见二老穿着旧棉袄缩着脖子搓着手跺着脚在传达室门口东张西望,乔天阳快步走过去把他父亲一拉,“爸爸,你怎么来了?”“天阳啊,我们好久没看见你了,你爷爷想念你得紧,在梦里也在唤你的名字哩!给你带了无数次信你也不回来,所以我们就自己进城来看看你!”乔母赶紧上前眼泪汪汪拉着乔天阳的手,左端详右端详,满意地笑了:“胖了,脸上也长了肉了!”“吃饭没有?”乔天阳看了看表,那家企业约好的六点半在“好又来”联络感情,迟到了可不好。“我们一下了车就来你这里了,中午饭都还没吃呢!不过天阳你别担心,我和你爸爸一点都不饿!”乔母被大门口的穿堂风吹得打了个寒战,摩挲着乔天阳崭新的套头毛衣,“这件毛衣织得真好,是谁织的啊?”“一个同事!”乔天阳轻描淡写,从口袋里摸了一块钱出来,“爸,你先和妈回我宿舍去,我还有点公务要办。这一块钱拿着,在路上买点菜,回去你们先弄点东西吃着!”“天阳,这么晚了还有公务?”乔父很理解儿子的工作繁忙,“你快去,你快去,耽误了工作就不好了!别管我和你妈,我们先回去把饭菜弄好了等你回来吃!”“不用等我,我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了,你们先回去,中午饭都还没吃这会儿应该饿了!”乔天阳又看了看表,“爸,我们走吧,要不时间来不及了!”“好好好,你先走,我们腿脚慢,我们在后面慢慢来。反正都不是顺路你就别管我们了,你不回来吃的话我和你妈就随便下点面就行了,你不用担心!”乔父连连催促儿子。乔母也笑眯眯挥手,“你先走,快去,快去!”挽住乔父的胳膊慢慢走,笑得嘴都合不拢,“他爸,这一块钱我们不用,拿回家去还够我们买好多斤米呢!”“是啊,面条可是好东西,我们也很久没下面条吃了,今天晚上你给我做一大碗,我要好好吃顿饱饭!”乔父搀住乔母,乔母有老寒腿的毛病,冬天天气寒冷风湿病发作,走路就不大利索。乔家二老来的时候是周六的晚上,要乔天阳和他们一起回家去看看爷爷,乔天阳也就去了。只是这一去,就闹出了“涮坛子”的故事来。原来乔天阳和萧玉珊离婚后萧玉珊并没有再嫁,而且分财产的时候也分了一间屋子给她。乔家住的屋子是一个大院子,是以前祖上传下的,萧玉珊分的屋子就在这大院子的后面,进进出出还是要在乔家的院子里过。萧玉珊除了红杏出墙,其他的地方还算贤淑,离婚前家里的三个老人:乔天阳的爷爷、爸爸、妈妈都是她在照顾,洗衣服做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一手操办,而离婚后乔天阳很少回家,三个老人又日渐老了,所以萧玉珊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在这个家里洗衣服做饭,和从前做的一个样。乔家的三个老人看在眼里,想着萧玉珊以前的好处,也慢慢原谅了萧玉珊的错误,一心想要把乔天阳和萧玉珊重新撮合起来。这次叫乔天阳回来,就是这个目的。这天晚上,萧玉珊做了一桌子好菜,乔天阳陪着父亲和爷爷喝了点酒,有点晕晕然回到房间里。不一会儿,萧玉珊就穿红着绿,仿照红楼梦里宝蟾勾引薛蝌的样子推门进来了……这晚上的详情到这里就中断了,乔轩也只是从梁芷柔的嘴里听到她气急败坏为乔天阳辩解:那天晚上你爸爸刚刚睡下,萧玉珊那个不要脸的骚货就进来了,一会儿要给你爸爸捶背一会儿要给你爸爸铺床,你爸爸就恼了,大声骂她“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从我的屋子里滚出去”。萧玉珊那个女人实在是不要脸到家了,还想勾引你爸爸,后来你爸爸就起床要把她拉出去,结果才发现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你奶奶那个糊涂虫啊,只想着把他们关在一起,让他们重新做夫妻!“啊?!”展颜愕然,“难道你爸爸他被萧玉珊,呃,那个,那个了?”*********寂寞如兰同学,乃取的名字用上了,不过……遁……还有,那句骂人的话,就是展颜百思不得其解的那句话有米人看得懂?大家可以发帖讨论,猜中有奖!正文 第十四节 那些秘密(二)“详情不是很清楚,反正那天晚上以后我爸爸就重新和萧玉珊在一起了!”乔轩说。“可是男人不想的话,那个东西硬不起来,是没办法强暴的啊?”展颜又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我爸爸说他是被逼的,事情就是这样!”乔轩也不反驳也不附和,只是讲自己听说的。“这种事还有被逼的?恐怕是自己想吧!你爸真是……”展颜嗤之以鼻,乔轩也有不屑的神情,接着又有点尴尬。“他们既然复婚了,那后来怎么又离婚了?难道萧玉珊又出墙?”展颜见他有点尴尬就换了个话题,在换话题的时候尽量把问题从最正常的角度揣测,可是乔轩却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个小坏蛋,又想到不纯洁的地方去了!”“你才是小坏蛋!”为了弥补之前说话不当对乔轩的伤害,展颜娇嗔地在他的胸前咬了一口。蜜月里的男人初尝风情,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挑逗,乔轩立刻呼吸急促,双手不规矩起来,“老婆,不讲那些事了,我们来好好运动运动!”“不行!”展颜用一个指头点开他的额头,半笑半哄,“昨天晚上你就没讲完,今天晚上接着讲完才许睡觉!”“就不讲,要运动!”乔轩拉住那只手指头轻轻啃,又扑了回来。她猝不及防被猛地扑倒,仰面躺在床上,乔轩已经压上来,炙热的唇在她的脸上脖颈上肆意狂吻,双手像一条不老实的鱼游离到了身体的每一个敏感处,轻捻慢捏,引得她娇喘吁吁。“不要!”她努力推开他,“待会儿你妈听到又来教育你要节制了!”“放心吧,今天晚上他们有得忙了,顾不上我们的!”乔轩手嘴不停。“忙什么啊?”她努力在攻击下腾出空来。“乔容走的时候威胁了他们,今晚我爸别想睡了,等着我妈念一晚上紧箍咒吧!”乔轩居然有点幸灾乐祸。“对了,乔容威胁他们小心,到底她会怎么报复?上门吵架,还是打架,还是……”展颜忽然来了精神,推开乔轩一叠声问。“都不是……”乔轩拖长了声音,还在不死心地亲吻着她的耳垂,看到她实在没反应,只好悻悻躺在一旁,伸开手脚装睡。“说吧,后来呢?”展颜用手指头戳戳他,这一次换了位置戳肩膀,她可不敢再去戳胸膛了,——引出火来是要负责的。“什么后来啊?”乔轩明知故问,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无名的烦躁在窜动,好像身上什么力没使出去,就像一名拳击运动员积蓄了力量上场去却被告知对手弃权,有一种莫名的火气窜来窜去无法发泄,只是这个火气不是生气,而是欲望。“后来你爸爸和萧玉珊怎么又离婚了?”“没有离婚!”乔轩只好起床倒了杯冰水。“没有离婚?!”“是啊,没有结婚哪里来的离婚!”乔轩一仰脖子咕噜噜把冰水喝完,才觉得小腹下的那团火气小了点。“什么叫没有结婚?”展颜越发糊涂了。乔轩回到床上,重新把展颜揽进怀里,“就是说当初我爸爸和萧玉珊并没有复婚,所以他和我妈不承认又离了一次婚!”不仅乔天阳和梁芷柔不承认,就连萧玉珊也始终不承认她和乔天阳又离了一次婚。在乔家二老的撮合下乔天阳重新和她生活在一起,乔天阳仍旧住在N市,每逢周日回家看望父母以及萧玉珊。萧玉珊很快有了乔容,虽然乔天阳没有和她办结婚手续,但是萧玉珊红杏出墙后能够被再次接纳,心里已经是欢喜不尽,怀着感恩的心和负疚的心全身心扑在家里,恨不得补偿以前的耻辱。乔家二老和老爷爷身体康健,儿子媳妇和谐,小孙女乔容绕欢膝下,这俨然已是一个美满的家庭。乔容五岁的时候,有一天萧玉珊病倒了,似乎是风寒,病得起不了床,在床上和乔容游戏。就在这个晚上乔天阳回来了,萧玉珊心里忍不住的欢喜,带病爬起来就要去做饭被乔天阳制止了。“我们谈一谈!”乔天阳很严肃地说。“爸爸,爸爸!”乔容看到父亲回家,赶紧缠住撒娇,“你答应给我买糖的,你答应给我买糖的!”“去找爷爷奶奶玩,爸爸有事!”乔天阳一把抱起女儿放到门外。“爸爸,爸爸,你答应了给我买糖的!”乔容在门口大哭。乔天阳充耳不闻,脸上像结了冰。乔天阳长得五官端正,相貌堂堂,这一严肃起来就有点吓人的味道。这一天他穿了一件崭新的中山装,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加上严肃的表情,有点像公安局的同志出来调查案情的样子。而当年抓奸的时候萧玉珊就是被这样地严肃审问过。一个人做过亏心事,始终就怕鬼敲门,萧玉珊看见乔天阳正义凛然的样子,不自觉就心虚。“你渴了吧,来喝杯水!”挣扎着起来倒了杯水捧到乔天阳面前,乔天阳视而不见。“我们分开吧!”乔天阳严肃盯着她,义正词严,不容商量的样子。“什么?”萧玉珊手中的茶杯咣当掉在地上跌得粉碎,茶有点烫,手上的肌肤起了一层红点,萧玉珊浑然不觉。“我这次来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明天就搬走,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我们家了,好好找个人嫁了吧!”乔天阳像在做最后宣判一样宣判了他和萧玉珊的这一段生活的结束,转身就走出屋子。“阳,阳……”萧玉珊怔了片刻想要追出去,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地上有刚打碎的茶杯的碎块,萧玉珊倒下的时候左手正好压在一块碎片上,鲜血长流。“妈,妈妈!”乔容跑进来,哇哇大哭:“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后来的事没费多大周折,乔天阳毫不理会乔家三老的强烈反对,收拾了行李就回了N市。萧玉珊半身不遂在床上瘫了半年,坚决不同意分开。乔天阳为了让她死心,在当地法庭起诉再次离婚。其实他们并没有办结婚证,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觉得太麻烦。但是这样做并不是多此一举,后来的事实证明乔天阳这样做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是绝对有必要的,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乔天阳的书没有白念,走南闯北的资历没有白废。因为他知道这种叫事实婚姻,法律上也是支持的。法律上还有一条:女方在重病期间,男方不许提出离婚。可是乔天阳很幸运地躲过了。当地法庭的法官是乔天阳一个老熟人的儿子,见了乔天阳就伯父伯父地叫,跟伯父拉扯关系——他还有个小妹妹高中刚毕业,想到N市的某个企业找个工作,乔天阳答应他某天和企业联络感情的时候提一提。于是这件不是离婚案的离婚案就断了下来。虽然当事人之一的萧玉珊因为瘫痪不能出庭,但是法庭还是缺席审判并宣布解除婚姻。半年后萧玉珊终于慢慢能拄着拐杖行走,央人把自己背到车站辗转到了乔天阳工作的劳动局,才知道乔天阳已于半年前结婚了。新娘是临近的F市的歌剧团演员梁芷柔,年轻貌美,多才多艺。萧玉珊当场晕倒在劳动局的大门口。“可怜的女人!”听到这里,展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爸爸当初为什么要和她复合,既然复合为什么又要另寻新欢?”“不知道,”乔轩淡淡道,每次谈起乔天阳的事他就是一副淡淡的神情。“或者是报复,萧玉珊不是曾经背叛了他么?”“可是,要是忘不了那件事就不要再搭理萧玉珊啊,一辈子不原谅她不理她啊!为什么还要再生一个孩子呢?孩子是无辜的啊!”展颜简直不能理解。“他是一开始就存心报复还是后来有了新欢,对不起,认识了你妈妈,才决定再离婚的?”“不知道!或者二者都有!”乔轩说。“什么意思,什么叫二者都有?”展颜追问。“这是我的理解。因为这件事他们都讳忌至深,平时不愿意谈论,我也是从很多方面综合来看的!”乔轩说:“我认为一开始他是因为生活寂寞缺少个伴侣,所以就顺水推舟和萧玉珊住在一起,但是心里没有复合的念头。后来谭天歌给他介绍我妈的时候,我妈条件很好,而他的心里始终还对萧玉珊的背叛耿耿于怀,于是就顺理成章再离婚再结婚了!”“这样说也有点道理,不过你爸爸就……”展颜很想说你爸爸这样做太卑鄙了,可是又不好说出口,干脆更换了话题。“那个谭天歌,是她介绍你爸你妈认识的?”“严格说来是!因为谭天歌的娘家在F市,有一次我爸爸出差到F市,谭天歌托他带东西回家,而我妈当时就借住在谭天歌家里。这样他们就认识了。”“谭天歌不知道你爸爸结婚有孩子了?”展颜问。“这个,我也不知道!”乔轩回答,下意识就为梁芷柔辩解,“不过我妈说她不知道我爸爸结婚的情况,她说如果知道的话是绝不会嫁给我爸爸的!”他从来没有对展颜说过一句谎话,也从来没有骗过展颜一次,不过这一次他很歉意地说了一次谎。事实上梁芷柔在他懂事后的二十年里痛骂乔容和萧玉珊的时候说了很多事,比如老乔和我是有人介绍正大光明恋爱结婚的,萧玉珊那种情况根本不算婚姻关系。从这句话里来看,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但是乔轩只是凭一种直觉在心里隐隐这样想,从来都拒绝去认真思考。展颜却没有半点怀疑。梁芷柔现在都这么优雅迷人(至少表面上),年轻时一定也是倾倒众生的美女,怎么会瞧上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那么就是乔天阳一开始就骗了她以单身汉的面目出现,如此看来,乔天阳的人品真的有点低下!展颜对这位公公的看法又加深了一层。“那么,那个‘涮坛子’又是什么意思啊?”解开了乔容的身世,还有一个印象最深刻的谜团没有解开。******呃,那乔天阳和萧玉珊复合到底是什么心理呢?还有就是那个“涮坛子”是什么意思,欢迎大家讨论!(*^__^*)嘻嘻……!正文 第十五节 那些秘密(三)“那是句脏话啊!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意思?”乔轩有点尴尬。涉及自己家的丑事,实在有点难以启齿!“什么意思嘛,还有你妈你爸说的什么野男人……”展颜赶紧跳下床倒了杯水来,“来来来,辛苦了,喝杯水再讲!”乔轩好像真的讲得口渴了,一口气就喝干,疲倦地说:“还要讲啊?我都困了!”新婚燕尔,不但不亲热,还要讲自己最讨厌的家里的丑事,真是有点痛苦。但是想想展颜也无辜,要不是嫁给自己她还是个单纯的人。为了避免她因为不知道的事而搅进这家里的一潭深水,还是应该都讲给她听听。比如今天晚上,她就差点吃了乔容做的蘑菇汤!乔轩想到这里,不由有点内疚,温柔地抱紧了展颜。他的这番心理变化展颜不知道,还以为他不愿意再讲,“明天是周末嘛,你可以迟一点起床的,来,再接着讲完嘛!”边说边讨好地给他按摩头部。“那个是我妈骂我爸的脏话了,就是说他在离婚后还回去搞出一个孩子来,就叫涮坛子。”乔轩忍了笑看展颜的脸,想看看她听了这话的反应。果然展颜瞪大了眼,嘴张得很大,过了几秒才合上,“啊,这样的意思,太黄了!”这算什么,就我妈那张嘴,还有很多更经典的没告诉你!乔轩心里想,继续说:“乔容结婚了十年了,有一个女儿,可是去年乔容离婚了。据说是她丈夫逮到她和自己的表哥也就是萧玉珊的哥哥的儿子有点不清不楚,所以和她离婚了!”“啊……”展颜的嘴巴再次惊得合不上,“她也有问题,是不是真的?”“真的。乔容现在就和那个表哥同居!”展颜彻底惊诧了。*******这天晚上展颜又做了个梦,梦见她在一个湖边散步,湖边有一群人在野炊,热情招呼她参加。盛情难却,展颜在他们中间坐下来。“来,这个蘑菇汤很好喝!”一个女人笑眯眯给她盛了半碗蘑菇,“这是我们在湖边采摘的,新鲜的蘑菇,味道鲜美得很!”展颜捧着那碗色彩艳丽的蘑菇汤,正想喝一口……那女人忽然就嘿嘿冷笑:“你们等着瞧……”是乔容的声音,她的脸瞬间变成乔容的脸,阴狠的模样。这时碗里的蘑菇也幻化成许多张牙舞爪的怪物,紧紧缠上展颜的手臂,脖子……“救命,救命,乔轩……”展颜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她拼命挣扎,大叫起来。“老婆,老婆,怎么了,你做噩梦了?”乔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连摇撼着她。展颜霍然醒来,眼前是乔轩紧张的脸,关切看着她。“老公,我做了个噩梦!”展颜紧紧搂住乔轩,额头上全是冷汗。后半夜展颜就基本没睡着,睁大了眼睛到天明,早上起来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她对着镜子涂眼霜,心里在想:梁芷柔昨晚一定也没睡好,一定也是两个大黑眼圈。果然吃早餐的时候就看见梁芷柔也黑着两个大眼圈,虽然精心化了妆却掩饰不住满脸的倦色,显然昨天晚上和乔天阳好好“讨论”了一夜,展颜装作没看见。今天是周末,她和乔轩准备去爬山远足,都穿了一身运动装。乔轩身上穿的是展颜才给他买的耐克的T恤,清爽的淡蓝色,配上白色的波鞋。展颜也穿了一件同色的短袖,只是在袖子和胸前多了几道白色的细条,和乔轩的是一套情侣装。梁芷柔的眼睛死死盯在了他们的身上,上下打量几遍后梁芷柔撇了撇嘴,“这么难看的衣服,谁买的?”说话的方向是朝着乔轩。乔轩微笑着说:“展颜买的!”“难看死了,哪里有我买的好看,去,快去换下来,这么丑的衣服穿出去真丢我的人,别人还以为我没有品位给儿子买什么地摊货呢!”梁芷柔用勺子叮叮当当搅着杯子里的牛奶。她喝牛奶有个习惯,总喜欢拿个勺子在里面搅来搅去,然后舀了一小勺一小勺地喝。勺子是她专用的,白银质地,细长柄,上面有精致的花纹,梁芷柔喝的时候总是优雅翘了兰花指,指甲上永远涂了银亮的指甲油,显得十分优美。不过这个时候,她生气之下就顾全不了自己的优雅形象,美丽的脸有点扭曲,眼睛里射出冷冷的光挑衅看着展颜。展颜的心里有一团火慢慢点起来。她其实是个最怕吵架打架的人,严格地说她知道自己有点软弱,遇到麻烦总是能避开就绕道走,不想纠缠其中,可是今天她有点生气了。梁芷柔似乎没看见展颜眼里的不悦,继续敲击着杯子,开始对展颜的教育,“颜颜,你穿这个颜色也不好看,还有,你那头发那样披着干什么?”今天早上展颜梳头的时候乔轩在一旁*着镜子看,先凑近闻了闻发香,再留恋地将手指插进头发享受那种丝滑的感觉,微笑着说:“老婆,你的头发真好看,都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了!”于是展颜就没有扎马尾,随随便便别了个发箍就和乔轩下楼来。这会儿展颜听见梁芷柔的话,心里的火慢慢点大了。谁家的婆婆是这样,管天管地,连衣服鞋子都管,还管上了头发。“女孩子应该随时打扮得清清爽爽,披头散发像个妖怪!还有,那上面弄了什么,小孩子才别发箍。”梁芷柔哼了一声。“是啊,你妈妈一向最会打扮,审美观又强,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学学!展颜,快按照妈妈说的做!”乔天阳大概是昨晚背书背得太久没精神,一直在旁边无声消灭盘子里的小山,这时候忽然抓到了拍马屁的机会也忙不迭附和。“妈,这是我建议展颜这样披着的,我觉得很好看!”乔轩连忙说,有点尴尬望望展颜,眼神里有许多歉意。那点小火在慢慢燃烧,展颜冷笑了,“你的建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忍了这么久,她是在忍无可忍。就是一只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凭什么连穿着打扮都要受梁芷柔的气。说完,展颜径直拿起背包,“乔轩,我要出去了,迟了赶不上公车,你走不走?”“啪!”梁芷柔的勺子扔到了桌上,大吼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径直跳起就要追着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李阿姨已经在冲突的第一时间回到厨房不出来,梁芷柔一把抓起了电话,“喂……”声音瞬间变得柔媚,听了像四月的春风。“我找乔天阳!”电话那边冷冷地说,分明是乔容的声音。“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你爸爸昨天晚上被你气得高血压都复发了,今天连水都喝不下!”梁芷柔瞬间又变了腔调,恶狠狠声讨,同时聚集了眼睛里的能量恶狠狠扫向正在津津有味享受美味的乔天阳,眼里的刀子足够帮他把荷包蛋切成碎片。“跟你说也一样,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在法院起诉了,你们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乔容啪地挂了电话。这个时候展颜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听见哗啦一声,回首一看,梁芷柔脸色煞白,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的话筒已经滑落在地上。“妈,什么事?”乔轩夹在老婆和母亲之间正为难,看见梁芷柔的失态不由大吃一惊,立刻过去把梁芷柔扶到沙发上坐下。在他的印象里,梁芷柔从来都是能干的女强人,再大的事都没有流过眼泪(除了做戏),想到梁芷柔刚才的话,心里一动,柔声问道:“是乔容?”梁芷柔说不出话来,只微弱地点了点头。乔天阳似乎听见了,朝这边看了一眼,继续把盘子里的鸡蛋吃光,杯子里的牛奶喝光,再津津有味吃了两个小笼包,这才扯了张纸巾擦擦嘴,慢慢踱过来,“怎么了,乔容打电话来了?她说什么?叫她以后别再来骚扰我!”梁芷柔还是说不出话来,乔轩就面无表情看了乔天阳一眼,也不回答就要去倒水。身边多出一个杯子,里面装着半杯水,乔轩伸手接过杯子,抬眼看却是展颜笑微微望着他。握住杯子,那杯子里的水不凉不热刚刚好,乔轩心里有点感动,再看看展颜,展颜也不说话,微微一笑,顺手就把背包放到客厅的角落里。“妈,乔容说什么?”乔轩把水递到梁芷柔的手里。梁芷柔颤抖着手捧住杯子,小口小口喝了一点,这才慢慢叹了口气,轻声道:“乔容说她已经在法院起诉了,让我们等着接法院的传票!”“传票?”乔天阳立刻紧张起来,“什么传票,她要告我们什么?什么传票?”“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你的好女儿吧,那是你的种,你应该最清楚!”梁芷柔疲倦地说,慢慢起身。乔轩连忙扶住她。“我要去睡一会儿,你扶我上楼吧!”梁芷柔低声对乔轩说,走过客厅转角的时候前面有张凳子挡在中间,展颜不动声色挪开了那张凳子。梁芷柔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到了房间里对乔轩说:“不用管我了,你和展颜出去玩吧!”“妈,你没事吧?”乔轩有点踌躇。“没什么,我只是想好好躺躺,休息一下就好了!”梁芷柔轻声说,等乔轩走到门口梁芷柔又叫住他:“乔轩,你,你在展颜面前不要提我们家以前的事……”后面的话在嘴里打转。“嗯!”乔轩说,等着她后面的话。“没有了,你走吧!”梁芷柔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吞了回去。乔轩关好房门出来,乔天阳正在客厅里发表自己的高见,展颜被迫坐在那里做听众。“这个乔容,不讲道德不讲亲情,哪有把自己亲身爸爸告上法庭的,我要彻底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有这样忤逆不孝的子女,我情愿不要!真不是东西啊,就跟她妈一个德行……”展颜起初还听得进去,听到后来就有点恶心。乔轩已经走过来,把背包背到身上,“爸爸,我们要出去一会儿!”展颜连忙抓紧机会站起来,“爸爸,我们先出去了!”“乔容这个坏坯子,都是她妈把她教坏了……”乔天阳还在说。“爸爸你先休息一下吧,不要想太多!”乔轩尽量克制着自己翻滚的情绪。出门后乔轩长长出了口气,展颜握住他的手,看看他。乔轩握紧了她的手,接连深呼吸几下,终于把郁闷呼出一样,展开一抹微笑,“老婆,我们走吧!”******嘎嘎嘎,今天更得早啊!请大家热烈投票支持,还米收藏的拣进书架……另外,那个谜底揭开了,是不是很不堪啊!不要谴责偶说脏话,那不是偶说的……逃……正文 第十六节 统一战线(一)后来的很多天乔家恢复了宁静。就像展颜一开始和乔轩谈恋爱的时候一样,回到家看到的是梁芷柔温柔的笑脸。梁芷柔不兴风作浪,乔天阳也就不跟着数落教育她,相反在展颜身上找到了另外的功能——那就是把展颜当作了他几十年光辉史的听众。每天吃饭的时候和吃完饭展颜没来得及避开的时候,乔天阳就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在以前工作中处理了什么具体的大事件,着重突出自己处理事件时的雷厉风行,超人胆略和无穷的智慧,还有同事们,企业的领导们工人们对他的如滔滔江水般的崇敬、感谢……展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为了安定团结,为了敷衍面子,只好耐心地听着,偶尔插进一两句言不由衷的表扬,心里实在为自己的耳朵感到悲哀。“那时候我在新疆建设兵团的时候,我们兵团有个年轻人,一个大字也不识,写情书也还要我帮忙呢。后来我对他说小李啊,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教你读书写字吧!我当时想的是年轻人不学习怎么有前途啊……”乔天阳吹得唾沫飞溅。“爸爸,”乔轩打断乔天阳的话,“那个李叔叔就是那年来看你的那个吧,后来当上了新疆的供销社书记那个?”当年的新疆自治区供销社书记是大官,和市长一个级别。“是啊,没想到他后来混得还不错!”乔天阳接着讲:“当年他可是一个大字都不认识,我经常教育他要学习,要上进!我在他的人生旅途上起了重要的航标灯的作用,这小李还算记情,还知道来看看我……”“那次来的三个,还有两个当年也是你的部下吧?”乔轩又在发问。“是啊,那个小张和小王以前都是军团里的文书,很多东西不懂,经常向我请教……”乔天阳得意洋洋。“后来他们一个是海南某岛上的团长,一个是S市的副市长吧?”乔轩又问。“嗯,这些人当初都是经常向我请教问题的,态度非常虚心……”乔天阳还在吹嘘,展颜却已经明白乔轩话里意思:当年没文化的级别低的都已经事业有成,独独这位官威甚重,优越感甚强的乔天阳到退休的时候也没捞到一个副局长。这些话是前几日乔轩才告诉她的,乔天阳一直在主任科员的位子上干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一次他的一个老同学当副市长,强行把他推上副局长的位子,可是没几天市长回来,就把乔天阳下了。“为什么?”展颜当时这样问。“我妈说我曾经叫这个市长同志坏叔叔,所以市长不喜欢我爸爸!”乔轩说。“啊,你怎么这么做?”展颜吃惊地问:“那个时侯你多大?”“三岁!”展颜愤慨不已:“三岁小孩子说的话也当真,这市长的心胸也真狭窄!”“什么我叫他坏叔叔他就报复啊!是因为我爸之前在公开场合多次教育那个市长,说他没有文化肚子里没有墨水什么!还有他不服市里和局里的工作安排,处处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还有我妈,没事的时候就四处宣传那市长和手下的某女同志不清不楚,勾勾搭搭。”乔轩笑了,“那个市长我现在还有印象,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我小的时候他经常逗我,还经常给我带糖来,小孩子就喜欢这些东西,所以那时候我也喜欢他,天天追着他玩。他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当然要找个借口,这样的话你也信?”“原来是这样!”展颜又是瞠目结舌。乔家的惊喜太多,实在太考验人的接受水平。乔轩及时看出她的想法,把额头紧紧抵住她的,半响才幽幽道:“是不是有点后悔?”“后悔什么?”展颜却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后悔嫁了我,我们一家的情况好复杂,我妈又那样对你……”乔轩在中途沉默了,只是用一双手紧紧抱住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展颜的头往后退了一点,用双手搬着乔轩的脸,仔细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迫切的期望,还有一点不容易发现的痛苦。他在痛苦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和他妈的矛盾引起他的不安,让他两头难做?结婚以前就想过以后要做一个明理的体贴的老婆和媳妇,她也尽量往那个目标*拢,可是梁芷柔实在是太过分,怎么迁就也迁就不过去,想到这里展颜就有些悲哀,乔轩是个好丈夫,可是梁芷柔却是个极品婆婆,这世上的事怎么就不能十全十美呢?“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吃苦!”乔轩又低声说,心里有一股难遣的痛苦。他的心里更悲哀,他隐隐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不正常的家庭,可是他不敢确定也不愿意去确定,更加不敢和展颜说。“怎么了?”展颜终于发现乔轩的神色有异,轻轻抚摸他的眉头。“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妈不讲理,害得你受苦了!”乔轩微微一笑。展颜的心里就觉得堵得难受,半响抱紧了乔轩,低低地说:“没什么,你妈那样,我以后尽量躲着她,我也不想你两头受气!”这是两人进行的第一次婆媳问题的对话,谈话以后展颜暂时放下了对乔轩的隐隐的一丝不满。乔轩的工资收回来了,以后她节约一点慢慢存钱,争取早一天搬出去就好了。搬出去之前还是小心一点,尽量不和梁芷柔正面冲突。那是乔轩的妈妈,再不好也是乔轩的妈妈,生他养他的妈妈,闹起来乔轩会难过,而且如果维持着一般关系,以后搬出去也有个见面的余地。老话说远香近臭,现代的话说距离产生美,只要不住在一起,隔三差五回去看看,关系就会好处得多。她这样想,也就愈发谨慎,在乔家不多说一句话不发表任何意见。幸运的是这段时间梁芷柔的矛头指向了乔容,暂时没有精力来折腾,而且有一天梁芷柔还破天荒来和她谈心交朋友。那是一个中午,展颜在电脑上浏览网页。梁芷柔忽然敲门进来了。敲门的声音很轻柔,展颜根本没想到是梁芷柔,就随口应了声进来吧!进来的是无声无息的梁芷柔,木屐踩在地板上竟然没有发出咔哒咔哒的标志性的声音,而且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颜颜,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