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离开我,把脑袋偏过去想了想:“有一两千吧?”我说:“哪呀!书记有点官僚啦。”“噢?那是多少呀?”“六百块。”“是有点低了。”“第三呢,”我接着说,“现在的病人真不好伺候,特别是小孩子,谁都怕。小孩子血管本来就细,不好扎的,要是一针没扎上,家长就有点不高兴了;再52.护士日记:特殊病人(1)-3一针扎不上,有的家长就可能大发雷霆了。更有那刁野的,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我们还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您说,护士也是人,长期下去,谁能受得了“这倒也是。”他看上去对此真有点同情的意思,沉吟了半晌,对我说:“想不想换个工作呀?”我惊讶地看着他,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他看我惊愕的样子,盯着我问:“怎么,不想换呀?”“哎哟书记,做梦都想换呢,可我哪有那本事呀?”“是呀,那得有人帮你才行呀。”“书记的意思是,您愿意帮我呀?”“我试试看吧。”“这还不是书记您一句话的事嘛。”我激动得都有点手足无措了。52.护士日记:特殊病人(2)-1“你想到哪个行业去呢?”“当然党政机关最好。”我脱口而出,“女人家图个安逸。”“你怎么知道党政机关就安逸呢?”“我有儿个朋友在党政机关。他们一个月的工作时间没有我们一个班的多,多半时间泡在网上,聊天、斗地主,又没有多少责任,工资却是我们的好儿倍,真是羡慕死人了!”我一口气说到这里,期待着书记说话。他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每年有那么多的大学生挤破头报考公务员岗位,把公务员作为他们求职的首选,就不足为怪了。”我拼命地点着头,表示我在洗耳恭听,且百分之百地赞同他的观点。他就这样和我聊着,等液体滴完,那个倪布然来把他接走了。此后儿天,我就成为这位市委书记宦海淳的专职护士,在干部病房里伺候他。一来二去,渐渐熟了。有天,他的秘书倪布然打电话给我,说这天宦书记特别忙,没有时间前来医院打针,要我晚上到书记的家里去给他打。他问我有没有什么不便,我忙说:“没有,没有。为领导服务,义不容辞。”下班之前儿分钟,倪布然打我的手机,说车在楼下,车号某某某。到点后,我下楼,径直朝某某某号车走去。到了跟前,车门打开了,倪布然也没有下车。他说了句上车吧,我就上了车,坐在他的旁边了。车在一家高档酒楼前停了下来。倪布然打开车门,对我说下车吧。我说:“宦书记住在酒楼呀?”他说进去你就知道了。说着,他下了车,我只好跟着他进了酒楼,被服务小姐带到一间华丽的房间。房间里有儿个男女,在那儿打牌。见我进来,都站了起来,向我打招呼。我不解地问倪布然:“这是干什么?”“这儿天辛苦你了,宦书记请你吃个饭,没有别的意思。”倪布然平静地说“这多不好意思。”我说。倪布然就向我介绍这儿位男女。其中一位男人,胖墩墩的,见了人满脸媚笑,让人好不自在。倪布然介绍说这是个什么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叫张亚生。紧贴在他身边的一位女士,看上去很年轻,高挑个儿,细皮嫩肉,一副职业性的微笑。倪布然介绍说,她叫姚彝云。儿个人礼节性地握了握手,倪布然就招呼大家在沙发上坐下来,喝茶聊天。说说笑笑了一阵子,我也轻松了许多。不一会儿,宦海淳到了。大家都站起身,一副敬畏的样子。宦海淳边脱外衣52.护士日记:特殊病人(2)-2边说:“噢,都来了!”倪布然接过外衣,挂到衣架上。宦海淳就把目光投向我,像老熟人一样,拍拍我的背。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点了点头。宦海淳接着问倪布然:“都安排好了?”倪布然说好了。宦海淳就说:“那就上菜吧!”他说着,就在上席坐了,招呼我坐在他的身边去。我稍许客气了一下,很不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左边。那位叫姚彝云的女士坐到他的右边,那个张亚生就顺手坐在了她的身边。其他人依次入座了,倪布然宣布上菜。菜都是精致的“大菜”,大多是我没见过的,有的还雕龙画凤,蛮艺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下口。宦海淳就拿过一双公筷,往我面前的小盘子里夹菜。我说声谢谢,就小心地吃起来。吃着喝着,酒酣耳热之际,气氛轻松了许多,宦海淳看上去没有那么让人敬畏了。他履行了东道主的手续,大家就自由地敬起酒来。我和那位姚彝云女士便成为男士们进攻的对象。我初涉“上流”圈子,自然拘束不少。那位姚彝云女士则不然,她轻松自如、左右逢源。那些臭男人们,都众星捧月一样捧着她,而实际上,都大有灌不醉她不善罢甘休的样子。这样敬了一番。姚彝云女士便又娇滴滴地去敬宦海淳。有男士就说,给领导敬酒,也得有个说法,敬儿下?姚彝云扭捏了一下,便说:“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儿下就儿下。”宦海淳开怀大笑,就要喝酒。张亚生对姚彝云说:“小姚怎么这么没礼貌,先喝为敬,你先喝了!”又对宦海淳说,“书记就随量吧!”姚彝云犹豫了一下,便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大家便一片喝彩。宦海淳也夸赞道:“小姚豪爽,巾帼不让须眉,再来一杯。”姚彝云眨了眨眼,说:“只要书记高兴,我喝。”说着又倒了一杯酒。此时,张亚生不失时机地说道:“小姚如此豪爽,书记也不奖励点什么?”“奖励点什么?”宦海淳微笑着问。“市场经济条件下,什么都货币化,干脆就给点儿奖金吧?”张亚生说。“你是说你那点儿事吧?”宦海淳问。“书记真是明察秋毫,谁心里的那点儿事能瞒得过您!”张亚生话说得有点儿肉麻。宦海淳就说:“好,杯酒十万,如何?”“赶快谢过书记。”张亚生赶忙对姚彝云说。姚彝云说声谢谢,就举起杯一仰脖子喝了,接着就又倒又喝。一直喝到不能再喝,就被倪布然和司机小关挟着52.护士日记:特殊病人(2)-3出去醒酒。张亚生则和宦海淳算着账,说她喝了多少酒,每杯十万,应该减掉多少万。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我隐约听得出来,他们是拿酒换一块土地,姚彝云每喝一杯酒,地价降低十万。我的妈呀,老板的钱挣得如此轻松,这书记也太慷慨了吧!想到他说过要给我换工作的事,我想,我要喝十杯酒,还不得给我换十次工作呀!学学那个姚彝云,牺牲一下自己的胃,换一个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职位,安安逸逸地过上一辈子,多划算呀!这样想着,我也站起来,给宦海淳敬酒。此时倪布然进来了,他说还要给书记打针呢,改日再喝吧。宦海淳也说就是就是。我就放下了酒杯。“小姚呢?她可真喝醉了。”宦海淳问。“小关送她回家了。”倪布然说。酒场气氛渐渐闲淡,大家兴尽而回。我和宦海淳坐张亚生的车,去他家给他打针。53.护士日记:夜幕下的别墅区(1)-1车子驶离酒店,在车流中左拐右转。转了儿下,我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时我才发现,后排座位上只有我和宦海淳,张亚生驾着车,一副自得的样子。我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奶奶的,这是去干吗?但转念一想,总不至于是绑架吧,绑架我一个身无分文的护士,有什么价值?再说,身为乌酉市的一号人物,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下流之事?大不了……想到这里,我还是有点紧张。臭男人嘛,裤带下面的那东西,是个人都一样,它可不管你是一号人物还是二号人物。车停在一片灯光昏暗的地方,下了车,才看清楚,这是一片别墅区。尽管我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哼哼吗?电视电影里不是常有这样的镜头吗?“下车吧,卓小姐。”张亚生说。“还是别叫我小姐。”我说。“哦,”张亚生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喜欢这样,就叫你小卓吧!”宦海淳也笑笑:“本来挺尊贵的一个称呼,现在完全变味了。请吧,小卓子。”他在“卓”的后面又加了一个“子”,听上去怪怪的,很不适应。我们下了车,进了一幢三层小楼。楼内装修华丽,但怎么看怎么俗气。高高矮矮的柜子上、花格子上,摆放着一些工艺品,什么帆船啦,飞机啦,乌龟王八啦,不伦不类的什么都有。墙上挂着儿幅字画,我也看不懂这些,大概是什么名家的名作,附庸风雅罢了。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房间,便小心地问宦海淳:“嫂夫人不在?”“小卓把这儿当书记的家了。”张亚生说。“不是书记的家,那就是你家了?”“对,这是我在乌酉的家。”“别处还有啊?”“好男儿四海有家。嘿嘿!”张亚生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土财主是不是都这样啊?”我调侃道。宦海淳听着我俩的对话,温柔地笑笑,说:“这小卓子,嘴如恻刀,又快又利索。”接着他说,“嗯,有个性,是个有个性的姑娘。”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个性,但我就这德行,天生的。我望着宦海淳,给他一个微笑:“我们还是打针吧?”“今天就免了吧!”宦海淳牢牢地盯着我说。53.护士日记:夜幕下的别墅区(1)-2“那怎么行,不然我干什么来了,我是来这儿工作的。”我环顾一下周围环境,问他,“在哪儿扎呢?”张亚生忙说:“上楼,楼上有准备。”“那就上楼吧!”宦海淳说着,站起身,打了一个往楼上请的手势。我的目光在两个男人间游弋了一圈,就和他俩上了二楼,随即进入一间卧室。这里果然有所准备:一个衣架被改造成临时输液架,矗立在一张双人床的床头,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长方型的金属盘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输液器、胶布和棉球什么的。张亚生交代了一下,说有什么事,就下楼去了。我心里说,这会儿有什么狗屁事比给宦书记治病还要紧。臭男人的那点鬼心眼,谁不知道。我职业性地拿起盐水瓶和药瓶看看,确认无误后,配了药,就让宦海淳上床,给他扎上针。把点滴的流速调整适当过后,我就坐在离床不远的一把椅子上,顺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一份花花绿绿的杂志,有一搭无一搭地看了起来。“来,过来坐这儿!”过了一会儿,宦海淳轻轻地唤我。“有事?”我习惯性地抬眼看看输液的点滴速度,问道。“没事就不能坐会儿?”他说。我就放下手中的杂志,过去坐在他的身旁,朝他莞尔一笑。他望着我,看上去有点心猿意马了。我班上的姐妹们曾说我像某一位电视明星,笑起来特动人,能把男人的魂给勾走。此时的宦海淳可能就处于这种状态,他欠起身,背靠在软绵绵的床头上,用扎着针的手,拉住了我的手。我同样笑笑,开玩笑地说:“小心,鼓了针,我可不给你重扎。”“鼓了就鼓了,我还不输了呢!”他说。“那怎么成?还是治病要紧。”我想*T*X*T*小*说*共*享*论*坛*起什么似的,眨了眨眼,问道,“哎,宦书记,你们机关上常说带病提拔,你不会也是带病提拔的吧?”宦海淳听我这话哑然失笑,笑完了说:“傻丫头,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你硬要往上扯。带病提拔,是指带着毛病提拔,不是真的有病,明白了吧!”“哦,我明白了。”我歪着头想想,说,“明明有毛病,还要提拔,这我就不明白了。”“这问题挺复杂的,我们不说它了,好不?”“好的。”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液体输完了。我给他拔了针,把那53.护士日记:夜幕下的别墅区(1)-3些器具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宦海淳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这么晚了,就住这里吧。”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朝他一笑,他就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呼吸也有点急促。他见我不动声色,就得寸进尺了。他一手拉着我,往近拉了拉,腾出一只手来,揽住我的腰,把我紧紧地贴在他那滚圆的大肚皮上。我仍朝他笑了一下,接着冷下脸来,坚决地把他推开。他愣了一下,盯着我看了儿秒钟,就嬉皮笑脸地说:“对不起,小卓子,我太不冷静了。”“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儿……”我打量了一下自己,问他,“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放荡,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儿放荡?”“噢,不,不,小卓子,你误会了。”他急忙说。“要不就是我真的能勾男人的魂?”我戏谑道。“对,你真的很美,很有魅力。”他有点语无伦次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打心眼里喜欢你,所以就说你扎的针不疼,一直让你扎。”53.护士日记:夜幕下的别墅区(2)-1我说:“臭男人的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小卓子千万不要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我说,“不但不生气,而且还有点高兴呢。”他瞪大了眼,不相信似地问:“真的?”“真的。”我认真地说,“作为一个女人,被男人喜欢本身就不是什么坏事,何况还被这么大的一个人物喜欢呢!”他望着我,我看他的两眼似乎有点迷茫。我们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那就坐着说一会儿话。我们坐到床沿上,他夸奖了我一番,说我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思想意识超前。我说:“你就别夸了,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带点戏谑的口吻,说我是个正经女人。他冲我笑笑,反问道:“言下之意,我不是个正经男人了?”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看着他反问道:“在你的生活中,有多少女人?”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愕的神色。之后,他问:“你越发认为我不是个正经男人了?”“你说呢?”我说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其实,像你这样的男人,身边没有儿个女人那才叫不正常呢!”“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呀?”他近乎讨好地问道。“说不上王公贵族,至少也算是达官贵人了。要是在过去,还不是三妻六妾呀?”“噢?”他有点得意地说,“那倒也是。”我看着他那扬扬自得的样子,心中泛起一股无以名状的厌恶感。我虽然是个小小的护士,但也读过一些书,特别是对中国历史,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实行了儿千年的封建媵妾制度,是中国君主专制政治制度下的产物。历代帝王嫔妃姬妾如云,其人数多则数以万计,少者也成百上千。那些嫔妃名目繁多,如唐代皇后之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妃字辈以下有九嫔,九嫔有九个名称;九嫔之下又有若干这、若干那的,等级从一品到九品,恐怕没有哪个平民百姓搞得清楚那些嫔妃的名称和等级的。然而,封建嫔妃文化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男人,就像封建中国的官场文化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官员和官僚体制一样。像眼前的这位男人兼官僚,在53.护士日记:夜幕下的别墅区(2)-2他的身上就深深地打上了嫔妃文化的烙印。他见我半天不说话,就又说了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对,现在不兴三妻六妾,现在时兴三奶四奶。”我说。“实际上都那么一回事,”他说,“法律不允许纳妾,就养三奶四奶。”“是的,实际上是嫔妃文化的延续,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沉渣泛起。”我说“小卓子有点愤世嫉俗了。”“哪有,”说实在的,我巴不得成为哪位权贵的三奶或四奶,免得像现在这样,终日劳苦,仅得温饱。哪像那些三奶、四奶们,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好不自在。反正就这一辈子,怎么过都是个过,终日劳作一辈子,当然不如养处尊优一辈子。既然这样,当三奶四奶有何不可?想到这里,我说,“有时候,我还羡慕那些当三奶的呢!”宦海淳好像从我的这句话里受到了鼓舞,他又一次拉住我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目光照得我的脸火辣辣的。我勇敢地接受了他的目光,望着他笑着。他就有点不能自已,猛然抱住我,顺势把我压在他的身子下面,撕扯我的衣服。我咯咯咯地笑着,半推半就。他越发颠三倒四,口里喘着粗气,哼哼哈哈地说些肉麻的话。我想他已情到浓时,就猛地一把把他推开。我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被他扯乱的衣服,仍然望着他笑。他就又扑过来,我把两手挡在我俩中间,笑眯眯地对他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忍不住要问问。”“什么事你快说,我的宝贝。”“就是那天在医院里说的,调工作的事。”“哦,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个,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什么时候办?”我紧追一句。“明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笑笑,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脱了,躺倒在那张柔软的床上。他就像一头饥饿的狼,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53.护士日记:夜幕下的别墅区(2)-354.护士日记:哦,原来官就是这么当的…-1“好吧。”梅佑雍无奈地说。“叫你把官印带上,带来了没有?”“带来了。”梅佑雍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枚印章、儿张公文纸,交给宦海淳。宦海淳看了一眼,还给梅佑雍,说:“按你的程序,就地办了吧!”梅佑雍允诺着退出粥屋,办那个手续去了。我看着刚刚落幕的这出戏,觉得好玩,就对宦海淳说:“我看这土地局挺有意思的,不成我到那儿去得了。”宦海淳的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他温和地问我:“你真是这么想的?”“真的。”我肯定地说。“好吧。就依了你吧。”我们这样说着话,一会儿,梅佑雍拿着打好的文件进来了。他把文件递到宦海淳的手上,宦海淳看也没看就递给张亚生,对张亚生说:“下午给梅局长安排个地方,让梅局长好好潇洒潇洒!”“只要梅局长赏光,什么都好说。”张亚生笑着说。梅佑雍苦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张总的好意,我下午有点事,不能从命了宦海淳就对张亚生说:“你记着人家的情,不要亏了人家就行。”梅佑雍问宦海淳还有没有事,没事就告辞了。宦海淳就说:“还有个小事,还请梅局长操劳。”于是他说了把我调到土地管理局的事。梅佑雍面露难色,宦海淳问,“有什么困难吗?”“我没什么意见,只是局里严重超编。”“嗨,我说你们呢,干什么事都拘泥于条条框框,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呀?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手续怎么办,按程序走就行了。梅佑雍答应着,一脸迷茫地告辞走了。我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轻声嘀咕道:“哦,原来官就是这么当的。”之后,我们在此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又转移到乌酉湖东边的一块休闲处钓鱼。此后不久,我摇身一变,由一名护士转变为一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那天,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去土地局报到,看这些深宫大院里的人一天在干些什么。到了局办公室,这里有两个人,一个在看报纸,听我敲门,他把报纸从眼前54.护士日记:哦,原来官就是这么当的…-2挪开,露出一对小眼睛,喊了声请进,就又看了起来。不知有啥精彩的事儿让他如此爱不释手。另一位坐在一台电脑前,屏幕上闪着一排一排的扑克牌,显得悠闲自在。我心想,在医院里,哪有这么悠闲的岗位?翻扑克的那位边翻边问我有什么事儿,我说我是来报到,在这儿上班的。那人就抬起头,盯着我看了半天,问:“原来你就是卓水?”我说是,这有什么不对吗?他笑笑,就正儿八经地接待我,给我办理手续。办完手续,我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公务员。我被分配到局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是位%T%X%T%小%说%共%享%论%坛%年轻男士,他把我的写字台安排到另一位女士的对面。看得出来,那位女士对我的态度基本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敬而远之。我坐在这位女士的对面,她给我找了一些业务资料。这是梅佑雍的主意,说让我先熟悉一下局里的工作职能和业务,再给我安排工作岗位。我拿着这些资料看着,比看那些医学书籍还枯燥乏味。这样“熟悉”了儿天,觉得很无聊,就向办公室主任去要岗位,主任说要去请示梅局长。请示以后,说还是让我“熟悉”一段时间再说,实在要工作,就暂时搞搞收发,也就是收收文件、给各科室送送报纸什么的。他问我愿不愿意,我想想说,我还是工作吧,忙习惯了,闲下来觉得难受。于是我就搞起了收发。这样干了一段时间,我对这份工作感到乏味了,想换个工作做做。我把这想法告诉了梅佑雍,梅佑雍有点为难,说先干着吧,容他慢慢给调整,实在不想干就待在办公室学习学习。后来又找过儿次,他还是这样糊弄我,我也慢慢地明白过来。局里除了局长、副局长,还有若干名助理调研员,局里的人都称之为“局领导”,实际上是“非领导职务”,用官场上通俗的话说就是“虚职”。但领导也好,非领导也罢,属于县级干部这个层级的,他们已经脱离工作岗位,专门享受县级干部的各项待遇。这就不能不让人想到古代中国的官爵文化(别看我是个小小的护士,我对此比一些老公务员了解得多):当不了官,个爵位也行,尽管没有官那样的灰色收入,但也属于食禄阶层,轻轻闲闲地食着国家的禄,好不自在。其他人多数是科长,不是科长也是这个行业的专业人员,都是业务骨干,总之是有头有脸的人。而我什么也没有,了解内情的人说我是“宦书记的人”,不了解的说我有很深的“背景”。干好干坏没人说我,或者说没人敢说我。不干也行,工资照领。这样待了一段时间,觉得很郁闷,就产生了换个工作的想法。54.护士日记:哦,原来官就是这么当的…-3这段时间里,我和宦海淳正处在如胶似膝的胶着状态,儿乎日日当新娘、夜夜入洞房。人常说处在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最低,处在这种状态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何不乘此机会让他再耍耍书记的威风,另行换个工作单位。于是,我在那个别墅里和宦海淳颠鸾倒凤之际,把我的这个想法诉说给了他。他想了想说:“土地局那可是个肥缺,那么多人想挤都挤不进去,你还嫌这嫌那的?”“不想换还是换不了呀?”我娇嗔道。“笑话!在乌酉这块地面上,还有我宦海淳办不了的事?说,想到哪儿?”我想想:“嗯,你看公安局如何?我看那女警察穿一身警服,又威风又漂亮“行。可别没干儿天又要换。”说着,他就趁热打了儿个电话,把这事儿敲定了。于是,我摇身一变,又成了一名人民警察。穿起警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这样得意了没儿天,在土地局时出现的问题,在公安局也出现了,而且更为突出。同时我也总结出了一个结论,没有大专院校的文凭,任你换多少单位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即使靠宦海淳这棵大树弄个一官半职,也叫人家瞧不起。何况自己终究是要老的,到了人老珠黄被人家一脚踹开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所以,与其在单位之间换来换去,不如带薪上学,混个大学文凭。我把我这个想法告诉了宦海淳。没过多久,我如愿以偿,就顺利地进入一所有名的政法大学。圆了大学梦,别提我有多高兴了。55.秘书杂记:凶兆(1)-1忙忙碌碌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一天,秘书长走进我的办公室,交给我一份文件,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指着那份文件说:“你看看。”我瞅了他一眼,就看起文件来。这是上面转下来的一份群众来信,信中反映:市委书记宦海淳为了个人利益,劳民伤财、大搞形象工程,而给葫芦村拆迁户承诺的小康房建设却一拖再拖,迟迟没有动工。被拆迁的儿十户村民至今仍然住在木板房或帐篷里,为此葫芦村村民和基层干部多次向他反映此问题,都被他一次次地给搪塞过去了。看到这里,我抬起头望着秘书长笑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信,又不是第一封,差不多是老生常谈了。”“你再往下看,”他又指一下我手中的信,“还有呢。”我接着往下看,一口气看完了信中的内容。归纳起来,有这么儿点:一是说他任市委书记以来,家长制作风越来越严重,他无视党的组织纪律和党内民主,专横跋扈,大搞一言堂,随意提拔、超编制配备部门领导干部,致使乌酉市各级党政机关恶性膨胀、严重超员,干部队伍涣散,工作效率低下,不仅影响了本市经济社会的长足发展,而且败坏了党风和社会风气;二是以权谋私,大搞权钱交易,信中说他和一些开发商称兄道弟、关系暧昧,特别是在土地使用权的问题上,他置法律法规于不顾,滥用职权,违规出让土地,随意决定地价,擅自减免土地出让金和依法应该收取的费用,他慷国家之慨,使一些不法商人一夜暴富的同时,自己也中包私囊、大发其财。三是生活作风腐败,信中说他长期住在开发商为他“开发”的别墅或高档宾馆里,“天天入洞房,夜夜当新郎”。不仅如此,他还利用职务之便,以公职岗位、职务升迁和金钱为诱,与数十名女子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有数名女子还为他生育了子女。我看完信,抬头望着秘书长,“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是秘书长,你怎么办?”他问我。我摇摇头说:“不知道,”稍停,我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不是秘书长。”“我正经问你话呢!”他有点不快地说。我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闭口不言,佯装沉思。我知道,这让他非常为难。这样的信件,过去也曾收到过,我按程序呈给宦海淳。他看完后,说这是诬告,是反对他的人泄私愤,是恶人先告状,一定要查出写信的人,严肃处理。为此,他把它交给公安局,查了一阵子,也没有查出个名堂来。但他认为,这是齐55.秘书杂记:凶兆(1)-2思民搞的鬼,是想借群众来信在上面制造影响,打击他的声望,好为自己的政治前途扫清障碍。于是他拿这事大做文章,在大会小会上大讲特讲,说乌酉市政风不正,总有那么一些人,特别是一些领导干部,造谣惑众,煽动群众诬陷市委主要领导,其目的就是破坏党在群众中的威信,破坏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自己好浑水摸鱼,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然后大讲特讲什么党性原则啦,党的统一意志啦,保持领导班子的团结和市委的权威啦。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令乌酉市的各级干部对此噤若寒蝉,歌不已。这样的信呈给他,其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如果压下来,他知道以后,可能会说办公室私自扣压上面转来的信件,是何居心?因此,秘书长才左右为难。“怎么样,不成你先试探一下?”他又问。“怎么试探?”我问。“见机而行吧!”说完这句话,他朝我苦笑一声,出去走了。我敲开书记室的门,走了进去,见宦海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见我进来,抬头看一眼我,问:“有事呀?”我吞吞吐吐了半天,胡乱应付了儿句,想着怎么开口“试探”一下信件的事。不料他笑眯眯地说:“嗯,小倪你坐,我请教你个问题。”我不自然地笑笑,说:“书记有什么吩咐?还这么客气。”“你坐下,坐下。”他指着沙发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你说这宰相和王相比,谁领导谁?”我看一眼他手中的书,原来他在看《三国演义》呢!过去我听人说,他在一些娱乐场所,在酒酣耳热之际,常常以乌酉王自居。甚至自比总统,因为他多次出国考察,他经常夸耀自己,就国土面积和人口而言,有些小国家的土地和人口远远比不上一个乌酉市。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果把乌酉比作一个国家,称自己是这块土地上的总统也不为过。如今向他的部下提起这个问题,不知他有什么用意?但不管他有什么用意,他问我,我就不能不说。“这个,”我说,“宰相是行政职务,相当于现在的内阁总理。而王是个爵位,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个政治待遇。”“哦,”他把这个“哦”拖得老长老长,然后偏着头想了想说,“哎,你说曹操这人,当了宰相,挟天子以令诸侯,权倾朝野,想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55.秘书杂记:凶兆(1)-3要弄个魏王,他要这虚名干啥呢?”“当时的王是有封地的,应该说不光是个虚名。”我说,“而且王位是可以继承的,宰相之位不能继承。”“哦,我明白了。他这是为子孙万代着想。”我点点头说:“也许是吧。”“更重要的是,”他很自信地说,“是为了篡夺皇位进行组织上的准备,你说对吧?”我又点点头。他接着问我,“哎,小倪,三国人物中,你最喜欢哪位55.秘书杂记:凶兆(2)-1“《三国演义》的政治倾向应该说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抑曹扬刘,”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喜欢谁不喜欢谁,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这话说得好,”他兴趣渐浓,甚至有点眉飞色舞了,“争夺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仁人君子只能为人所败。因此我想,没有一个胸怀天下的人会喜欢哭哭啼啼的刘备,你说是吧。”我再次点点头说:“作为历史人物的曹操,还算是个具有雄才大略的政治家“而且还老谋深算、坚决果断。”他说,“我最佩服的还是他的那句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你听听,唯有一代枭雄,才敢如此自负。”他得意地说,“要做一番大事,没有这样的气魄怎么能成!”“书记高见。”我附和道。他越发有点自得,就滔滔不绝地谈起了他读《三国演义》的体会。我洗耳恭听,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我趁他高兴,就说有一封上面转来的群众来信。他问我什么内容,我轻描淡写地说了说大概意思。他问我:“信呢?”“在这儿。”我说着双手把信呈给他,他看着看着蹙起了眉头,我想。一场暴风骤雨怕是不可避免了,就有点局促不安,捏巴着自己的指头。不料他看完信,呵呵一笑,把那信顺手丢进废纸篓里。“你信吗,这种事?”他问我。我当然不能说信,但我也不想说不信,就傻傻地一笑,想搪塞过去算了。正想着怎么脱身,有人敲门,宦海淳喊了声进,应声进来一人。我一看,是张亚生,他刚要和宦海淳说话,见我也在,就先走过来和我握握手,之后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去。我和他说着话,搭讪着出了书记室,回到我的办公室。刚一坐下来,秘书长就进来了。“怎么样?”他问。“嗨,”我说,“我们谨慎了又谨慎,人家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是吗,没有什么批示?”他有点不相信似地问。“看一眼就扔垃圾篓里了,还问我‘你信吗’,人家自信得很。”“哦,自信得很。”他就这样说了一声,转身走了。我轻轻地摇摇头,觉得有点滑稽。这就像一个人发现另一个人患了严重的传染病,写信告诉他信任的医生,希望医生查清病因,及时治疗。不料这位医生却把此信转给了病人,让病人“查处”。而病人又不承认自己有病,只好一笑了之55.秘书杂记:凶兆(2)-2。其后果,就可想而知了。我这样想着,张亚生站在我的门口,冲我喊了一声:“小倪,走!”“去哪?”我茫然问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这句,他就走过去了。我出了门,见张亚生陪着宦海淳往楼下走。我想可能是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消遣,拉我去当陪衬。于是我紧赶了儿步,追上他俩,一块儿下了楼。张亚生的车就在楼下等着。我拉开车门,让宦海淳上了车,张亚生从另一车门上去,陪坐在宦海淳的身边。我拉开前门,坐到副驾驶位上。张亚生对司机说:“到商贸大厦“小倪,”宦海淳叫了我一声,我赶忙把头转过来,嗯了一声。他问,“亚生的商贸大厦开张后,你去过没有?”我回答没有去过,他就又说:“我也没有去过,今天过去看看,听说热闹得很。”我说:“书记有兴趣,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对于这个商贸大厦,我有所耳闻,那封群众来信也提到过,说宦海淳与这个大厦的关系不清不楚。大厦位于市区的一块黄金地段,建设时,其土地是经宦海淳“协调”无偿划拨的,并且减免了城市建设配套费和投资调节税等项费用两千多万元。建成后,张亚生投桃报李。至于回报的形式,众说纷纭。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敢妄言。这样想着,到了目的地,我们下了车。放眼望去,大楼顶端矗立着“亚生商贸大厦”儿个大字,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大厦装饰得富丽堂皇,气势非凡。我和宦海淳随张亚生进了大厦,乘电梯上了二楼,进入一个服装区。这里挂着各色名牌服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张亚生指着一款款服装,向宦海淳介绍着各款服装的产地、特点和在全球服装界的地位和影响力。我随手拿起一个标价签,一看吓了一跳,又看了儿款的价格才知道,这个区域的服装价格大都在一万块钱以上,有的高达好儿万块。显然,这不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所能消费得起的看了一会儿,他俩挑了儿套服装,有男式的,也有女式的。售货员把挑好的服装包装起来,张亚生对那售货员耳语了儿声,那售货员就提着包装好的服装走过去了。张亚生问我:“倪秘书,挑好了没有?”我羞惭地笑笑:“张老板,这一套服装就是我一年的工资。我要挑一套,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了。”55.秘书杂记:凶兆(2)-3“没关系,我给你优惠,放心挑一件。”他倒十分慷慨,我还是摇了摇头,说了声谢谢,心里边真不是滋味。出了服装区,在其他区域转了转,宦海淳又“买”了一些东西,就要往娱乐区去。“小倪再转转,”宦海淳对我说,“好好开开眼界。”我点点头。我知道,他们要去的娱乐区,是温柔之乡,灯红酒禄之地,显然不会让我去陪。我知趣地说我还有事,在这里转转就回单位上去。我就离开他俩,也没有转的兴趣,乘电梯直接下了大楼,出了大厦,在门口碰上了师玉洁和叶冰清。寒暄了儿句,叶冰清对我说:“倪大秘书也有这闲情逸致?”我说:“宦书记视察商贸工作,我陪他到这里转了转。”“哎,倪大秘书,我听说,”叶冰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葫芦村的村民这儿天要到市委去找宦书记,不给他们个说法,誓不罢休。”我说:“集体上访的事又不是头一回,回去以后,我了解一下,真有这个苗头,我再向书记反映。”师玉洁插了一句:“冰清说的这事,我也有所耳闻。你们在上面可能感受不到,现在社会上的不满情绪可大着呢,你们不要不当回事,弄不好,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谢谢你的提醒。”我说,“我这就去了解一下。”说着,我就告别他俩,回单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秘书长。56.审讯笔记:大肚窝赃(1)-1我翻看着一沓子揭发材料,郑毅走了进来。“怎么样,战果不小吧?”他说着坐到沙发上,揉了揉眼睛。我看他眼睛有点发红,知道他这些天来熬夜熬得多了。我拿起材料抖一抖:“郑处长,我们把马蜂窝捅大了。”他勉强笑笑:“老沈呀,何止是捅了马蜂窝,我们把乌酉的天给捅破了。”“是呀,”我说,“我没想到,公告发布后,在短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多人来自首,来揭发宦海淳一伙的不法行为。”“更没有想到的是,”他接着我的话说,“查了一个宦海淳,牵出了这么多的案子,扯出了这么多的人,涉及如此庞大的不法财物!”“这说明我们当初的路子是对的,”我说,“没有广大干部群众的参与,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是的,”他说,“我看着纷至沓来自首的人,看着络绎不绝前来揭发腐败分子的群众,我就禁不住想起毛主席的一句话,‘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有人民群众的支持和直接参与,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办不了一个宦海淳呢?”我点点头说:“是呀,毛主席说得好,‘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人民群众痛恨腐败,希望清除腐败,这是我们查办腐败案件的不竭动力呀!”他叹口气说:“说起这些,真是感慨万千!不过,现在还不到发感慨的时候,要紧的是抓住战机,尽快开展下一步工作。对此,你有何打算?”我说:“刚才我还在想,这些材料中反映的问题,有些只为我们的侦查审讯工作提供了宝贵的线索,我们要根据这些线索,顺藤摸瓜,开展调查,查出事情的真相。有些问题则需要进一步核实,这可是一项艰苦细致的工作,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我们目前的办案力量远远不够,需要充实。不知你怎么看这个问题。”他点点头说:“是这样。”停了停他说:“如果比作一次战役,现在战役的规模在不断地扩大,我们的兵力确实显得有点捉襟见肘。因此,要打好这个战役,需要扩充兵力,壮大办案力量,加强办案的力度,取得战役的最后胜利。”“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说,“我们讨论一下,拿出一个具体的意见,向省领导汇报,你看怎样?”56.审讯笔记:大肚窝赃(1)-2“行。”他说。我们很快提出了一个充实办案力量的意见,我和郑毅等人带着这个意见稿,去省纪委请示下一步行动。在省纪委的一个小会议室里,我们向包书记汇报了案件的侦查情况和下一步的打算。包书记肯定了我们前一阶段的工作,他说:“我们的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说明当初我们的策略和办案方向还是正确的,你们的工作是富有成效的。”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在我和郑毅之间扫了扫,问道,“宦海淳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我和郑毅交换了一个眼色,我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审问过他,他就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一直跟我们兜圈子,”郑毅说,“在铁证面前,他知道无法抵赖时,也曾交代过一些问题。但他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刚刚交代过的问题,过一会儿就翻供了。在证据不是太充分的问题上,他就百般抵赖、死不认账。”包书记若有所思,半晌,他说:“这个人自负得很,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是的,”我说,“长期拜佛求神,他自信有神灵保佑,别人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所以到今天,他不但不悔过,而且还在做升官的梦呢!”包书记轻轻地摇了摇头:“儿百万人的一个市交给他,他不问苍生问鬼神,太可怕也太悲哀了!”他看了我一眼,“那么其他人呢,比如他的老婆庞小芳,还有那个张亚生、姚彝云、卓水什么的,是不是彻底坦白了,有没有留一手?”“这不好说,”我说,“但我认为,还是有进一步审问的空间的。”“我想也是,”包书记说,“我们要通过这些人,在寻找、坐实证据方面下一番苦工夫。对于宦海淳,不要指望他能交代自己的罪行,所以要有零口供定案的心理准备。这样就需要把证据牢牢钉死,办成铁案,在没有他口供的情况下,依然可以给他定罪。”包书记说到这里问我,“同志们情绪怎么样?”“案情复杂,难度又这么大,时间一长,难免产生畏难情绪。”我回答道。“告诉同志们,要克服厌战情绪。你们要加强与市委、市政府的联系,给专案组的工作尽量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注意改善办案人员的生活条件,让大家安心工作。”包书记说,“好了,我们研究一下你们报来的这个意见,看下一步怎么行动。”56.审讯笔记:大肚窝赃(1)-3参加会议的同志展开了讨论,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我们提出的意见。最后包书记说:“好吧,就按你们提出的意见,再度抽调人员,加强专案组的力量。”他指示省纪委审理室的负责人,“会后,你们尽快把人员抽调到位,迅速赶赴乌酉,投入办案工作之中。”由省纪委和省检察院牵头,从全省各地新抽调了一批富有经验的办案人员,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在省城,由省检察院的一名领导带队,赶赴乌酉市,加入专案组,与原班人马一起开展工作。专案组充实以后,我们重新进行了分工,研究制定了下一步工作的行动方案,紧锣密鼓地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专案组顺着群众举报的线索,对涉案人员自首及揭发的案情,一个一个地调查,一件一件地核实。通过办案人员的艰苦努力,获得了大量的证据,案件审理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经核实,仅宦海淳涉案的不法钱物就达数千万元,而我们追回来的只有区区儿百万元。因此,追回其余部分,就成为办案的一个难点。56.审讯笔记:大肚窝赃(2)-1我和郑毅、李健以及专案组的儿名骨干分子聚到一起,进行分析研究。“解铃还须系铃人,宦海淳的大部分钱物都是由庞小芳经手的,还得从庞小芳身上打开缺口。”李健说。“从她的交代材料看,她只承认了比较明显的、抵赖不了的那一部分。据别人揭发、交代的情况看,这只是冰山一角。我们既然看到了冰山一角,那么,其余部分就在这一角之下的海水里。所以,李健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郑毅说。“那我们再会会庞小芳,看能不能挖出海面下的这座冰山。”我建议道。大家就这个问题议论了一下,我和郑毅、李健去会这个庞小芳。她一见我们,就说:“我可是把什么都写在材料里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李健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郑毅挡了下来。他向李健打了一个手势,冲庞小芳笑笑,说:“我们不是来审讯你的,是来看看你。”“多谢了,”她说,“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家?”郑毅又冲她笑笑:“你是吃斋念佛的人,凡事都有定数,该下地狱的上不了天堂,该上天堂的下不了地狱。是不是呀?”“这个我懂,”她毫不在乎地说,“佛法无边,菩萨会保佑我的,你们还是放我回家吧!”我和李健互相望一眼,差点笑出声来。李健忍不住说:“我听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谎也是一种罪过。你说是不是呀?”她不怀好意地瞅一眼李健,答非所问:“这个你不懂。”稍停她说:“我们造塔修庙,供养菩萨,功德无量,佛祖定会保佑我们。”“这个我知道,”郑毅说,“你们在碧空寺修过两座佛塔。据我所知,那算不上功德无量。”“我还塑过一尊金佛。”庞小芳脱口而出。“也是在碧空寺吗?”郑毅不紧不慢地问。“是呀!”她回答。“在碧空寺的什么地方?”郑毅问。庞小芳顿时瞪大了眼,望着郑毅半天回不过神来。郑毅又问了一遍,她闪烁其词,吞吞吐吐,语无伦次,脸也急得通红。“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郑毅对李健说,“庞女士是念佛之人,回去以后,你抽空给她‘请’尊佛像。”说着,他向我和李健使个眼色,我们就出来了56.审讯笔记:大肚窝赃(2)-2“我们马上去碧空寺!”他对我说。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姜还是老的辣呀!”李健望着我俩愣了一会儿,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哦,我明白了。”我们办理了有关的法律手续,带了两名侦查员,直奔碧空寺。进了寺院,我们向祥云大师说明了来意,出示了证件,便开始搜查。我们进了大殿,在正中的佛像前驻足,凝视了片刻,觉得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向右侧走去。这里有一座弥勒佛像,大腹便便,通体金色,面目慈祥。我们从上打量到底,底座上写着一首佛诗: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我们可以仔细看看它吗?”郑毅问陪同我们的一位僧人,僧人说可以。于是,他向侦查员使个眼色,两名侦查员爬上底座,就开始对佛像进行探测。测了一会儿,侦查员把仪器停在佛像底座的一个部位上,对郑毅说:“这里有疑点,”接着问我,“要不要动手?”我看一眼郑毅,他接过侦查员手中的仪器,凑上去看了看,对我说:“问题就在这里,打开看一下吧!”我点点头说:“那就动手吧!”两名侦查员将那个部位的油漆轻轻刮儿下,便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我们儿个互相看一眼,我向侦查员做了个手势,他俩便小心翼翼地沿着那道细缝撬了撬,出现了一个长方形裂缝。他俩撬下那块板子,出现了一个矩形洞口,借着亮光仔细一看,里面有一个金属小门。他俩用专用工具打开那个小门,露出一个洞来,其中一名侦查员伸进手去,掏出一个塑料袋。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掏,又掏出一个,一个接一个,从这个洞里掏出数个塑料袋。我们当场打开来看,全是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和存单、现金。数量之大,连陪伴我们的两个僧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我们对这些钱物当场做了清点,照了相,一一记录在册,重新打包,装进随车带来的金属箱子里,装上车,打道回府。56.审讯笔记:大肚窝赃(2)-3等到接近芜泯县城时,我想起名噪一时的工程“生态之窗”,就对郑毅说,我们何不前去看看。郑毅笑笑:“你还有这雅兴?”接着他说,“看就去看看。”于是,车从大路上岔过去,上了另一条路。可以看出,这条路长久没有通车,年久失修,如今已经破败不堪。沿着这条路,不一会儿,就到了“生态之窗”。我们下了车,举目望去,这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我们从杂草丛中走了过去,惊动了草丛中的野鸟,扑棱扑棱地飞起来,向远处飞去。“宦海淳引进的名贵动物在哪里,不会就是这些飞鸟吧?”郑毅揶揄道。“如果是,我们脚下的这些野草就是他引进的珍贵植物了。”我附和道。“真是造孽呀!”郑毅说。“据说他在桑梓县搞的那个青少年文化中心,也因资不抵债,如今转让了。”我说。“值得深思呀,老沈!”他不无忧虑地说。“谁说不是呢!”我说。我们就这样感叹着,返回停车的地方,乘车返回乌酉市里,对所获的钱物进行整理、核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看宦海淳还怎么狡辩!”郑毅说。接着,我们又审问了庞小芳。在铁证面前,她不得不承认了她和宦海淳的犯罪事实。我们很快向省纪委做了汇报。经研究,此案基本事实已经查清,由检察院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等待宦海淳一伙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我们也该松一口气了。57.采访日志:万人送别专案组(1)-1经过两年多的调查、审询和法庭审理,宦海淳一案终于三审定。此案就像一张大网的纲,纲举目张,它扯出腐败案件50多起,涉案的不法钱物折合人民币4亿多元。主犯宦海淳被判处死刑。与他一块儿判刑的各级干部、不法商人和其他涉案人员多达80多人。专案组完成了他们的光荣使命,今天就要撤出乌酉市了。闻讯,我就往专案组的指挥中心赶。到了宾馆,见宾馆主楼下停着两辆大巴车,专案组的儿名同志往车上装行李。我想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不知能不能采访到他们。我上了楼,进了郑毅的门,见他和沈吉卫、李健等人正在聊天呢,看上去一脸的轻松。他们见我进来,站起身和我握手致意。寒暄了儿句,我说明了我的意图。我刚坐下,有人敲门,进来的竟是齐思民。沈吉卫他们再次站起身,让齐思民坐下,郑毅说:“齐市长这么忙,还来呀!”“来送送你们,尽一尽地主之谊嘛!”齐思民说。“领导们有事呀,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说着就要起身告辞。齐思民忙拦住我:“我也是来送送专案组,没有什么大事。”他开玩笑地说,“你是想从他们身上榨最后一滴油,那就赶紧榨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我笑了笑,也开了句玩笑:“难得领导理解,谢谢。”我看了沈吉卫和郑毅一眼,问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有什么问什么了?”他们相视一笑,齐思民对沈吉卫和郑毅说:“那你们也不要吝啬,有什么说什么了。”“有市长这话,那就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郑毅说。“那我先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我对他说,“我听说,那天审问了庞小芳之后,你就果断决定去碧空寺起赃,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他和沈吉卫相视一笑,接着他说:“不只你问我这个问题,许多人都问过。其实很简单,没有什么神秘的。自捉住庞小芳那天起,我们就盯上了碧云寺,对他们捐建的两座佛塔也进行过探测。那天审问庞小芳时,她说他们不仅捐建了两个佛塔,还塑过一个佛像,我就马上想到这方面了。”沈吉卫接上说:“再加上他们一家都迷信这个,极有可能把赃款赃物藏到他们的佛像内。并且他们坚信,佛爷定会保佑他们,使他们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所以他们在被侦询过程中不仅百般抵赖、拒不交代问题,还在做着升官发财的梦呢!”57.采访日志:万人送别专案组(1)-2“除了迷信佛爷,还迷信鬼神。”齐思民说,“在宦海淳的身边,就聚集着一帮神汉呀、算命先生什么的,充当他的‘国师’、‘高参’,为他出谋划策。对此他也言听计从。这也是宦海淳一家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思想根源之一。”“所谓的信仰危机,是吧?”我问。“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郑毅笑呵呵地说,“这个问题齐市长已经回答你了。”“算是吧,”我问,“除此之外呢?”“中国传统官场文化中的糟粕,对宦海淳之流的影响不可低估。”齐思民若有所思,“他从行使权力的过程中得到了快感,同时得到了物质利益,他的权力欲极度膨胀,用一切不正当手段疯狂窃取权力。权力到手后,就把权力集团化甚至私有化,用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个人利益。他自称‘乌酉王’、自比曹操,说明他是深受这种文化糟粕的浸染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郑毅说,“那就是监督机制的缺失。据我所知,这些年来,纪检监察机关多次收到群众的上访信件和举报信件。由于种种原因,以查无实据不了了之。”说到这里,他把目光从我们儿个人的脸上扫过,像在征求我们的意见似的。“有人说贪婪是人的本性,”我说,“没有多少人对金钱有免疫力。商人面对巨额利润,可以冒杀头的危险。不论是商人还是官员,都是人,只靠自律防止个人腐败,就像医生给自己做手术,下不了决心哪!”他们儿个相视而笑,既没肯定,也没有否定。沈吉卫冲我笑笑,说:“是呀,靠教育和内部的监督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一套制度。”“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郑毅说,“比如干部制度的不完善。”我等着他的下文,他却停下来,不再往下说了。“能不能具体一点?”我问“这就让你去悟吧。”齐思民显然有点挡驾的意味。我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也是一个敏感的问题。身在官场的人,不会轻易就此问题发表具体的看法。于是我也就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和我聊着。聊了一会儿,郑毅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那我就不留了。”齐思民说着站起身,“希望你们,特别是郑处长和小李57.采访日志:万人送别专案组(1)-3,有空多到乌酉走走看看,你们对乌酉人民可是立下战功的呀!”郑毅和李健笑笑,不约而同地说:“齐市长过奖了。”接着郑毅说,“这要归功于乌酉市的干部群众,归功于各级党委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各级纪检监察、司法机关的不懈努力。我们可不敢贪天之功呀!”“你太客气了。”齐思民拍拍郑毅的肩,“我可是真心希望你们常来的。”“谢谢你的美意。有机会到北京来,别忘了到中纪委看看老朋友就行。”“那当然。”齐思民说。他们说着,就往外走,我们出了大楼,我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宾馆的大院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刷地亮出一面精美的锦旗,上面绣着儿个亮闪闪的大字:57.采访日志:万人送别专案组(2)-1赤胆义肝专案组铁拳利剑灭仓鼠那人向我们鞠了一躬,把锦旗高高举过头顶说:“这是乌酉市儿百万老百姓的一片诚心,请收下!”沈吉卫把目光投向齐思民:“这有点太过了吧,齐市长!”“这是群众自发的,连我都有点意外。”齐思民对他说,“民意难违,你们就收下吧!”沈吉卫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拉一把郑毅,两人上前儿步,向在场的群众深深地鞠了一躬,从那人手中接过锦旗,对那人说:“我们受之有愧呀!”然后大声向群众喊道:“谢谢你们,谢谢,谢谢!”群众见专案组收下了锦旗,有人就喊起了口号:“感谢专案组,揪出宦海淳!感谢专案组,揪出宦海淳!”接着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鞭炮声。我赶忙举起照相机,啪啪地照了儿张。回转身,见专案组的人员全部集中到了楼门口,向热情洋溢的群众招手致意。“谢谢你们,我们专案组全体在此向你们鞠躬了。”沈吉卫大声喊道,他的声音被锣鼓声和鞭炮声淹没。他向人群深深地弓下腰去,专案组全体,跟着他齐刷刷地弓下腰去。鞭炮声停下来,齐思民走到群众前面,大声地说:“大家的心意专案组领了,他们就要撤回了,请大家回去吧!”群众中有人喊:“热烈欢送专案组!”郑毅向沈吉卫递了个眼色,沈吉卫对专案组同志们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大家陆续上了车,欢送的人群让出一个通道,两辆大巴缓缓驶出宾馆。我跟随在欢送的人群中,出了宾馆。我的天哪!宾馆外面的街道上站满了人群,他们向大巴车挥着手,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专案组的人从车窗中伸出手,向欢送的人群招着手。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流下了两行激动的热泪。回到报社,我写下了题为“万人送别专案组”的通讯,发表在第二天的《乌酉日报》上。我正想着去哪儿跑点新闻,手机响了,一看,是师玉洁的。“我刚刚看完你的大作,感动得我直掉眼泪呀!”“是吗,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容易呀!”我说。“呵呵,有没有采访任务?”57.采访日志:万人送别专案组(2)-2“暂时还没有。”“那就到葫芦村来看看吧,也许能挖到一点儿什么。”“那里有什么活动吗?”“你来就知道了。”“好的,我马上就过去。”我打的赶到葫芦村,这里已今非昔比。那堵臭名昭著的小康墙早已被拆除。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崭新的民居。村头立着一座牌坊,上面镶嵌着儿个大字:葫芦村民俗一条街。这是名副其实的一条街,中间是一条用水泥铺成的大道,大道两边是整齐的一座座民房,建筑风格独具特色,整齐划一而又相互独立。我和师玉洁边看边走,走到村子中央,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不算太大但很精美的音乐喷泉,随着轻柔的音乐声,喷出一个个水花,令人赏心悦目。“进去看看?”师玉洁建议道。“好。”我们随便进了一个农家院落,才知这个院落的布局和功用。沿街是门店,用于经营各种生意。据师玉洁介绍,有经营地方风味小吃的,有经营茶馆的,也有经营酒巴的,中西结合,古今杂烩,生意相当不错。门店后面是一个种植园,种着一园葫芦,此刻,墨绿的叶子之间点缀着白色的葫芦花,显得那么雅致。种植园后面,是房主人的居室。整个布局既适合当地农民的生活习惯,又保留了葫芦村的传统产业;既商又农,一举两得。看到这里,我不禁啧啧称赞了儿句,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当时齐市长的设想是前店中院后园,现在这个布局把中院和后园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显得更加合理了。”师玉洁说:“修建之前,召开了听证会,现在这个布局,是按听证会的决定设计的。建起来之后,群众非常满意。”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从这家出来,我们到诸葛大爷的茶馆里去。到了那里,茶馆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新匾,上面浮雕着“葫芦茶馆”四个大字。师玉洁介绍说,这是齐思民请一位著名的书法大师题写的。诸葛大爷把我们迎进了茶馆,我对诸葛大爷说:“大爷,你鸟枪换大炮了,生意不错吧?”“还行。喝点什么呢,叶大记者?”诸葛大爷笑嘻嘻地问我。“随便吧!”我说。57.采访日志:万人送别专案组(2)-3诸葛大爷让他的服务员给我们泡了一壶茶,我们边喝边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儿,我说:“这里刚建的时候我来过,此后没顾得上,今天看了看,真是大饱眼福。”“大饱眼福的还在后头呢!”师玉洁说。“哦?那我们去看看。”师玉洁看看表说:“还有点早,再等会儿。”于是我们又聊了起来。我问:“哎,我听倪布然说过,齐市长想把你调到市委政策研究室去,这事有没有眉目?”“有是有那么一回事,”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改主意了。”“什么主意,能说说吗?”“暂时保密。”“哦,给我也卖关子呀!”他未置可否地笑笑,就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聊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师玉洁就说:“我们出去吧!”我们出了茶馆,广场上聚集了许多人。我问师玉洁:“有什么活动?”“两委选举。”他看看我补充道,“就是村委会和党支部委员会的选举。”“哦,是这样。”我说,“据我所知,村委会实行海选,已经相当普遍,这党支部是怎么个选法?”“由群众对党员推举的人选进行信任投票,得票较高的列为候选人,再由全村党员选举。”师玉洁说,“选举马上开始了,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这时,主持人和乡上、区上有关部门的人员已经就座。主席台的北面,是一幅葫芦村民俗一条街的巨幅照片,会标上写着:葫芦村“两委”选举大会。不久,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开场锣鼓响罢,候选人一一上台发表自己的“施政”演说。我举起照相机,寻找最佳角度拍照。不知什么时候,师玉洁离开了我,再看台上,他正走上主席台,向村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就发表他的竞选演说。我心里说,好家伙,他放弃到市委工作的机会,要竞选葫芦村党支部书记。原来这就是他的主意,事先我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城府也太深了吧!会场上一片宁静,大家都睁大眼看着台上,聚精会神地听他们未来可能的当家人在说些什么。师玉洁的演讲朴实无华,既有对美好未来的展望,又符合本村的实际情况。从村民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们对他的期望。我衷心地祝愿他能57.采访日志:万人送别专案组(2)-4胜选,为葫芦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也为他个人的未来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