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呢?你们都觉得康惠是最佳的选择吗?”刘丰环顾了一下会议室,他要将每个人的底儿摸清楚,对症下药,刘丰看着信息中心的涂主任,示意他表态。“我同意崔行长的观点,捷科是最佳的选择。”涂主任坚定的回答。“你们几个年轻人也说说吧?”刘丰将目光转向了分别从市场部、财务部和信息中心抽调的员工。“当然是捷科优势显而易见吗,不仅方案非常完整和先进,而且价格又相对合理。”陈刚抢着说,他从内心里支持崔芸。他说完之后,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的他的观点。表面上形式对康惠很不利,但是刘丰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老常,你的意见呢?”刘丰将目光转向财务总监常仪。“我对技术不懂,主要关心的是价格。捷科和康惠都是国际知名的公司,应该在技术上不相上下,但是康惠的价格有点太高了,如果价格降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常仪的立场比较中立,而且给自己留下了余地。业务发展部总监肖哓阳一直在看着刘丰的表情,揣摩着他的想法,看到他在常仪表态后满意地点头,心里明白了刘丰的想法,立即说:“捷科的方案确实不错,我只是担心我们从来没有大范围地使用捷科的产品,对他们并不熟悉,贸然将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他们,风险太大了。”“大家说得都有道理,三家公司各有优势,也各有不足,我们应该认证研究和论证。这个项目十分重要,因此我建议我们回去在仔细斟酌一下,把事情想明白,然后再做决定。大家在招标中也工作的非常努力,做到了公正、公平、公开。谢谢大家。”“那结果怎么办呢?”涂主任不知刘丰心中的想法,直接问道。“暂时封存,我们周五再讨论。对了,给我一套三个厂家的建议书,我仔细看看。”周四,下午三点由于周五下午的招标会议,周锐将部门会议提前一天。周锐发现如果会议在办公室里开,大家都很拘谨,不愿意多讲,就渐渐将会议移到昆仑饭店的咖啡厅,围在一个小圆桌边,一起喝着热腾腾的咖啡,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驱散了僵持的气氛。钱世伟在这周已经开始签进订单,不少是肖龙做不过来的小订单,这些小订单加在一起,对于一个新人已经很客观了。肖龙达到任务之后并没有闲着,憋着气要多做一些,这周又将销售目标远远抛在了后面。崔芸没有肖龙那么好,销售额也在稳定的增加,肯定可以超过销售目标。压力反而转到了谢伊这里,她以前都是保持不高不低的成绩,现在大家的业绩都起来了,反而将自己抛到了最后。她看着周锐的目光,心里犹豫起来,要不要将自己留在下个季度的订单拿出来呢?崔芸对谢伊的想法了如指掌,捅了一下谢伊,看她没有反应,又踩了一下脚,她还是没有反应,干脆自顾自地说:“谢伊,别多想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你不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你就垫底儿了。魏岩他们搞周锐,他帮咱们撑着,你再不拿出来,周锐被搞走了,魏岩不就直接搞你了吗?咱们这个部门现在多好啊,部门散伙了,咱们还能来这喝咖啡吗?”崔芸一个“搞”字,搞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谢伊被崔芸兜了老底,形势也确实如此,就表了态:“好,我保证将一切可能的订单都拿出来。”周锐笑着拿起计算器,将每个人的数字加在一起,然后抬头看着大家说:“大家猜猜,如果我们能做到大家的数字,结果会怎么样?”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周锐将计算器亮给大家看,说道:“这样,我们就能完成我们承诺的数字了。”“太好了,庆祝一下,我请客。”肖龙站起来,向服务员喊道:“服务员,给我们每人一盎司芝华士十二年,加冰。”“大家知道吗?我以前每周五去开会都是硬着头皮去,看到自己的数字,我惭愧啊,然后想方设法解释没有做到的原因。从这周开始,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去开会了,不用向谁去解释了,从今天起我可以睡个好觉了。我刚回北京的时候,对前途毫无信心,现在大家的数字给了我信心,谢谢大家。”周五,上午十点整涂主任不知道刘丰心中的想法,但是知道今天下午二点是预定的开标的时间,所有参与投标的十家公司的近百名销售总监、经理们将聚集在经信银行的大会议室听候自己宣布招标结果。可是自从上次汇报以后,内部就再也没有开会讨论,而且大家也避免谈论这个项目,只是和信得过的朋友打听一下。他也问过常仪,对方压低声音告诉他:“别强出头,这事不好说。”涂主任一直都没有出头,在以前的项目里,无论招标的排名怎么样,最终的赢家都是康惠,涂主任就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出头。看来这次又会是同样的结果。当涂主任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出头。项目小组的成员已经坐满会议室,今天刘丰没有迟到,而是早早地坐下会议室中间。“大家又想了一周的时间,这个项目事关重大,应该仔细想清楚了,还是请大家发表一下看法。你先说吧,老常。”常仪此时早已明白了刘丰的想法,不敢明确反对,但也不愿意违心服从,清清嗓子,开始说起来:“按照招标规定,招标得分在前三名以外的,可以不用考虑。宏贯虽然价格最便宜,虽然他们在台湾有很多成功案例,但是都是地区性银行,没有跨国金融企业的实施经验,难以支持我们全国范围这么大的系统,可以首先排除。捷科和康惠都是世界级的知名公司,无论实力和经验都相差无几,难以选择,我建议两家都进入商务谈判,看看他们的最终承诺再作决定。”“哓阳,你的意见呢?”刘丰又指指业务发展总监肖哓阳。“老常分析地很透彻,我同意老常的意见,宣布捷科和康惠进入商务谈判。”“涂主任,你呢?”刘丰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他自己的想法。“按照招标流程,我们下午是应该直接宣布中标结果的,但是老常的考虑有道理,我们应该对这个项目负责,再深入比较一下。”涂主任小心翼翼地想着自己的措辞,慢吞吞地说到。刘丰的目光越过所有的普通的项目小组成员,跳到崔国瑞身上,说道:“崔行长,你的意见呢?”“我觉得应该严格按照招标流程办事,如果我们再次选择多个厂家进行商务谈判,必然会带来很多负面的问题。厂家以后投标时就不会真正报出底价,要等到后面的商务谈判,这样招标就走了过场,又回到以前的采购模式,容易滋生暗箱操作。而且现在我们已经解除了封闭,很可能会走露信息,造成不公平的竞争。”崔国瑞深知以往招标带来的弊端。崔国瑞明知自己的意思,还这样坚持自己的想法,刘丰心里暗自生气,但是立即压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老崔说得有道理,我们必须坚持招标流程,不能轻易改变。”刘丰中断了一下,看着每个人的表情。陈刚对他的表态十分奇怪,难道他回心转意,不支持康惠了?刘丰继续说:“招标的流程很重要,但是让我最近一直睡不好觉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陈刚很奇怪刘丰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话题扯开,听他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这次招标是不是本质上出了问题,以前崔行长就建议我应该将一期和二期合并,我越想觉得越有道理。崔行长,你觉得两期是否应该合并在一起,尽快上马呢?”刘丰的这段话让崔国瑞措手不及,想了一下说:“我的确认为还是将尽快全面启动这个项目十分重要。可是现在已经招标到了这个阶段?”“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二次招标。两期项目有很大的相关性,我们就挑选最好的厂家重新招标。你们觉得呢?”崔国瑞没想到刘丰竟然要将第一轮招标结果完全废弃,一下子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付。两期合并一直是自己提出的,虽然被刘丰曾经否决了,但是一直是自己的愿望。“我同意,如果能够将二期提前,我们业务发展部就可以早日实现全国一盘棋。”肖哓阳说道。“不行,我虽然很支持二期合并,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崔国瑞犹豫了很久,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晚了呢?二次招标违反了招标流程了吗?”刘丰睁大眼睛看着崔国瑞,对方今天多次否定自己的意见,已经让刘丰非常不满。“允许保留意见,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你们三个部门表态一下吧。”肖哓阳和常仪带头举起了手,他们部门的成员立即随着他们也举起手。涂主任犹豫着,看见刘丰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注视着自己,慢慢举起了右手。陈刚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都举起了手。刘丰并不认识刘刚,级别毕竟差得太多,但是对方巾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而且他的顶头上司都举了手,他应该不会那么不识好歹吧?刘丰十分希望能够全体通过二次招标的决定,他继续注视着陈刚,会议室所有的目光也转向他。刘刚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正在将自己的手推了起来。“好,二次招标。”刘丰满意地站起来,离开会议室。周五,下午二点整十个厂家的近百名客户经理,经理,销售总监密密麻麻地挤在会议室。方威、崔芸、林佳玲和周锐四个人传着正装,坐在会议室中间不起眼的地方,方威刚从上海过来,几乎一个人都不认识,但仍然东张西望地找着,会议室里没有,方威的目光又转向大门,看着陆续进来的厂家代表。方威终于等到了骆佳,方威在研究竞争对手资料的时候,见过骆佳的照片,但留在方威脑海中的是她在高尔夫球场上的装束和形象,并将骆佳的形象和那辆宝马X5连接在一起,动感,线条优美,有冲击力,但是今天方威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骆佳,优雅的西服和西裤掩盖了骆佳曲线,步伐轻柔,难道她竟然已经修炼到可以改变自己气质的程度,方威不由得想到了《聊斋》中的美丽的狐仙。方威紧盯着骆佳,发现她也在四处看着,然后和身边的同事打个招呼,朝自己方向走来。方威意外地看着她越走越近,心里不停地打鼓,她是不是在高尔夫球场见到我了?方威从不害怕和别人对视,现在虽然内心发虚,仍然昂头直视骆佳。赵颖和骆佳谁更漂亮一些呢?方威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骆佳越来越近,方威只能转回目光,渐渐地,方威的耳鼻之中充满了淡淡的香味,是香水还是骆佳的体香?香水不会可能这么轻柔,却可以罄人心扉。她就在自己的背后,她到底要干什么呢?方威已经全线失守,知道无论骆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自己都无法拒绝。“我很想念你。”骆佳的声音轻轻地从右耳飘来,方威耳边酥麻,半边身子都被这个声音化掉了,方威理想到了遇见狐仙的书生,也一定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后,不可救药地拜服在狐仙的脚下。方威用手将自己的脑袋推向右侧,突然一幅完全出乎预料的画面让方威灵魂出壳。骆佳两只手搭在周锐的肩膀上,嘴唇帖在他的耳边,就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刚刚轻声地吐出方威听到的那句话。周锐没有转身,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肩膀,问道:“是你吗?佳佳。”“你为什么要去上海呢?既然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骆佳的声音只有身边的人可以听见,林佳玲侧了一下身体,似乎也注意到了骆佳。“我回北京,是因为在北京有我牵挂的人。”周锐回答。“是谁呢?”“你觉得我们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谈这些吗?”“我很想知道,不过我们可以以后再谈。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来这里呢?”“你知道的。”“为了这个订单,你能赢吗?”骆佳的嘴唇几乎帖到了周锐的耳边,就像亲密的朋友说悄悄话。“我能。”“你不能,因为有我的存在。我可以不计代价去赢,你却不可以,你有太多的放不下的事情。”“的确,有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周锐坦白地承认。“这就是你致命的弱点,在较量之中,你的犹豫和懦弱将使你失去机会。”“我可以接受失败。”周锐平淡地回答。“所以你将是失败者,我本来对你寄托了希望。”“我不会辜负一个最信赖我的人,将一生托付给我的人。”骆佳轻轻按了按周锐的肩膀,细心地帮他弹去西服边上一点点灰尘,动作缓慢地几乎到了不能分辨的程度,她在给周锐最后一个机会,方威心里想。周锐像被冰冻住一样,静止不动。骆佳的手从周锐的肩膀缩回,用嘴唇在在周锐耳边轻轻碰了一下,转身而去,方威看见了她眼边的泪花。周五,下午二点十分方威回头面向主席台的时候,发现客户已经一一坐在主席台的位置,崔国瑞坐在中间,看来是由他主持会议。厂家代表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会议室立即就平静下来。崔国瑞看着会议室中黑黑压压的厂家代表,没有一个厂家会漏掉今天的这样的场合的,他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欢迎大家参与这次招标,这个项目是经信银行信息化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无论这次招标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一如既往地希望继续与各个厂家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在以后的项目中,或者在省级的项目中继续合作。现在,请我们的工作人员宣布招标结果。”一位招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切换到大的投影幕上,然后迅速清晰地介绍了一遍招标流程,评标规则,以及招标纪律等等。轻微停顿一下将演示文件下翻一页,屏幕上出现了各个厂家的技术评分和排名,厂家代表摒住呼吸,静静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和排名,工作人员用异常清晰和标准的口音缓慢地读出了每个厂家的得分,将相当长的时间停留给厂家确认和记录。屏幕翻到价格评分,众人开始计算起来,将自己的技术分和价格分相加,估计着自己的胜算。屏幕上最后一页出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大多数厂家的代表已经估算出了自己的排名。崔芸欣喜地站了起来,看着数字,果然捷科以第一名遥遥领先于其他厂家。崔芸跳起来,拥抱了身边的林佳玲,走到方威前面,想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开心的表情。崔芸正要询问,主席台上崔国瑞的声音传来:“前五名的厂家代表注意,下周二上午十点前,请前往招标办公室,领取二次招标文件。”崔芸的笑容立即从脸上消失,大声向主席台问道;“怎么会有二次招标?”林佳玲立即将崔芸拖回座位,崔国瑞向台下看看,似乎想知道是谁大声说话。但是近百个人将会议室在会议室里拥挤不堪,哪里能分辨地出。崔国瑞停了一下,对麦克风说道:“再次谢谢大家的参与,会议到此结束。”周五,下午四点二十五分周锐急匆匆地驾车向办公室赶去,他知道在竞标过程中,将充满危机,因此对招标结果毫不意外。他更深深知道骆笳的个性,如果她不惜代价地去赢,自己将不是对手。当周锐得知是骆笳在幕后操控这个项目时,就决定尽量少的参与,因为自己必输无疑。他鼓励方威尽量地自己做出决定,不受自己的影响,方威也像骆笳一样,为了输赢可以牺牲一切。既然周锐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就找一个能够打败对方的人。骆笳并不知道面前潜伏了向方威这样的一个和她类似的对手,也许这样的安排会带来胜机?骆笳已经在周锐平静的心湖里掷下一块巨石,他想将骆笳从思路中抛出,让思路不受她的左右,因为周锐已经感到了公司内部的异常。公司内部外表的平静和沉着已经只是一种掩饰和姿态,因为周锐感到了明显的反常和怪异。由于投标,他早早就向陈明楷说好不参加今天下午的公司会议,可是公司却突然不停打电话给他,让他无论如何一定回公司参加,甚至可以等待到招标结束。这不是陈明楷的平常的风格,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林佳玲坐在周锐身边,也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两人从停车场出来,乘电梯直达办公室,穿过走道,进入会议室,周锐看到了杨露静悄悄地坐在会议桌边。周锐感到了诡异并意识到了近在眼前的危机,却不知道危机来自哪里。陈明楷去上海出差,但为什么杨露会和他一起出现在北京呢?而且没有打电话给自己,这更加反常。当周锐到上海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加入公司的大大的纯真的眼睛的女孩。周锐对她没有任何保留,将自己的销售的体会和技巧都一一告诉她,在心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徒弟。刚上海地区需要一个销售主管的时候,虽然方威的业绩比杨露好,周锐推荐了杨露,而不是方威。周锐的目光盯着杨露,杨露冰冷的目光却在周锐前一滑而过,没有丝毫停滞。林佳玲也察觉了会议室不一般的气氛,轻轻坐在周锐身边,而没有坐在往常自己的地方,也许这样可以给他一些默默的支持吧?林佳玲这样想着。陈明楷等周锐和林佳玲坐在位置上,才宣布会议开始:“这周的会议与往常不一样,在看销售数字之前,我想宣布一个决定。由于华东地区,尤其是上海地区在杨露的带领下一直表现优异,我公司决定将杨露提拔为华东区销售总监。杨露,希望你继续努力,保持优秀的业绩。”陈明楷讲完,带头鼓掌起来,魏岩附和,周锐慢慢抬起手,虽然这很让他意外,还是应该恭喜杨露,能将她培养成销售总监,这不也是自己一直的愿望吗?“既然华东独立出来,魏岩还是专注于北方市场,继续担任北方区销售总监,管理东北、华北和北京的业务。魏岩,这是最艰巨的任务,你要奋起直追。”周锐忽然发现在这个组织结构之中竟然没有自己,他抬头看着陈明楷,陈明楷也在看着他,缓缓说道:“其他人负责的区域没有变化。周锐,你不用出席以后的每周业绩会议了,你直接向魏岩汇报,他会代表你的。”周锐感觉到自己的怒火开始从身体内部开始升腾,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它,周锐试图缓和情绪,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说:“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在你去上海出差之后,华东地区前一段时间有人将订单压下来?”周锐被陈明楷的话震惊了,就像一盆冰水从上泼下,不仅立即将怒火熄灭,而且使他全身冰冷。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他侧身看看杨露,她将目光移开不与自己对视,周锐的怒火又开始升腾起来,他知道这里不是大吵大闹的时机和地点,自己和陈明楷也不是这样的人。他轻声的说:“陈总,我可以和你单独谈一下吗?”“好,等我们开完会,来我的办公室,现在请你离开一下,我们要进行销售总监的例会。”陈明楷在语气中强调了销售总监,等到周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继续说:“好,我们看一下本周的数字。”愤怒伴随周锐被赶出办公室,周锐根本无法接受汇报给魏岩。取得业绩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在外面带着团队击败竞争对手,另一种是在内部,打击内部竞争者,落井下石,从内部抢到最好的客户和资源,魏岩是后一种人,这也是一种赢的方式,但是周锐最不喜欢的方式。周锐喜欢历史,他发现中国的力量在很多时候都在内部的斗争中消耗了。当清朝的八旗劲旅在山海关外虎视眈眈的时候,明朝的魏忠贤却和东林党人斗的你死我活,互相倾轧,贪官污吏搞得百姓接杆而起,当明朝的力量在内部消耗殆尽的时候,又出了吴三桂这样的汉奸。周锐喜欢业绩,但是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想到魏岩,周锐升腾的愤怒中又掺杂了一些厌烦。一股怨气也汇入了周锐的胸腔,因为周锐想到了杨露。杨露明知自己没有支持上海的销售压下订单,她为什么不解释呢?周锐不相信陈明楷不明白,而是他们一起的设计。可是杨露为什么站在陈明楷这边吗?难道两年的友谊竟然比不上一个销售总监的职位吗?正在周锐的心中充满对陈明楷的愤怒,对魏岩的厌烦和对杨露的怨气的时候,会议结束了,陈明楷回到了办公室,周锐向他的办公室走去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愈演愈烈。陈明楷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让周锐坐在对面,他慢吞吞地问周锐:“找我有什么事?”“我想解释上海的事情。”“杨露向我说了,我不想花时间去讨论以前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不知道,但不能汇报给魏岩。”周锐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为什么。”“道不同,不相谋。”“如果你不接受,我劝你考虑其他的机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助你?”“帮助我什么?”“可以帮助你写推荐信啊,或者帮你介绍一家公司。我不希望你突然没事可做。”“你这是劝退吗?”周锐没想到陈明楷断然不给自己机会,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你可以这样理解。”陈明楷寸步不让。周锐的怒火被陈明楷的挑衅砰地激发了出来,眼睛瞪着陈明楷说:“我在公司努力工作,更没有违反公司的规定,你没有资格让我离开。”“我有,因为我是中国区总经理。”“好啊,我等着,看你怎么让我离开。”周锐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大声向陈明楷喊到,站起来摔门而去。办公室的职员听到砰的摔门声,都向这边看来。周锐不顾一切地铁青着脸,谁也不理,转身离开办公室。周锐听到手机滴滴的叫了起来,这个声音更加激怒了周锐,将手机拿出来,低头一看是一封短信,用手指将它关掉,这个号码忽然从周锐的记忆中突然闪现,这就是那个神秘的号码,劝他不要来北京的号码。自从周锐来了北京,这个号码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信息,现在它又出现了。周五,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周锐立即打开手机,从历史记录中找到这条信息,手机屏幕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来国贸饭店的咖啡厅。周锐的好奇心迅速压住了怒火,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短信呢?他一定知道很多内幕。周锐正要上电梯,林佳玲从办公室里跑出来,见到周锐就着急地问:“你怎么了?你和陈总吵起来了。”“对,我不能接受他的安排,你也下楼吗?”周锐上了电梯,看见林佳玲也跟了进来。林佳玲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结果呢?”周锐沉默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林佳玲,虽然从这个季度前认识她,但是她一直对自己非常支持,周锐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说还有一种选择,就是让我辞职。”林佳玲思考着:“他让你辞职?为什么会这样?”电梯到了写字楼的大堂,周锐向国贸饭店的方向走去,却吃惊地看到林佳玲也跟在旁边:“你去哪儿啊?怎么和我一路?”林佳玲咪眼笑了一下“我去国贸饭店退房,我住在那里,我就要去香港出差了。你呢?”“我也去国贸饭店。”周锐急匆匆地走着,害怕错过那个发短信的人,林佳玲却在身后说着;“慢点啊,我跟不上。你去国贸饭店去干什么啊?”周锐只好压住自己的步伐缓走几步,等到林佳玲来到自己左侧一起并排向饭店走去:“去见一个朋友。”林佳玲小跑了几步,呼出寒冷的空气:“你打算辞职吗?”周锐摇摇头:“我不会辞职,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佳玲替对方分析:“你有把柄掌握在陈明楷的手中,如果杨露支持他,你很难讲地清楚,即使投诉到亚太区也没用。”周锐心中犹豫要不要和林佳玲谈这些,毕竟同在一家内部错综复杂的公司里:“不管有没有用,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做出违反公司规定的事情,他这样很不公平。”林佳玲又继续问:“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这句话问住了周锐,他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是啊,陈明楷为什么一定要处心积虑地将自己赶走呢?自己和他本来并没有严重的矛盾,而且自己对他完成中国区的业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周锐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国贸饭店的大堂。林佳玲没有等到周锐的回答,就摆摆手说:“我去取行李结账,一会儿见。”周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林佳玲消失在大堂的拐角。他转进咖啡厅,咖啡厅中并没有很多人,周锐的目光也没有从中搜索到任何认识的人。周锐想着公司内部的事情,心中更加焦躁不安,难道短信是一个恶作剧?周锐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找个座位坐下,拿出手机发出信息:我到了,你呢?短信很快就回复过来:我在酒店大堂。周锐站起来走回大堂,看到林佳玲正在收银台前,背对自己拿着钱包正在结账。除了服务员和林佳玲,此外没有人其他人。周锐等了一会儿,又回到咖啡厅,立即收到了短信:怎么离开了?我在大堂。周锐大惊失色,为什么自己根本看不到对方,对方却可以知道自己的动向。周锐转身回到大堂,林佳玲已经结完帐,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手机又响了起来,周锐低头看见屏幕的显示:“向右前方走十步。”周锐数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着,抬头看见林佳玲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看样子已经在房间换了休息的衣服,黑色的西装大衣领子中露出淡姿色的丝巾,周锐从来都是在工作场所见到林佳玲,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在这样淡雅和亲切。“是你?”周锐来北京之后一直猜测是谁发出的短信,但是毫无头绪,现在答案终于水落石出。“是我。”林佳玲的回答更证实了答案。“为什么要发短信给我?”“为什么陈明楷要对付你?”林佳玲没有回答,反问周锐。这正是周锐苦苦追寻的问题,立即反问:“为什么?”林佳玲用提问挡住了周锐,然后趁机对方周锐提议:“我们去咖啡厅聊吧,你看,我没有穿西服套装,算是朋友之间的聊天吧。”周锐跟着林佳玲第三次来到咖啡厅,替自己和对方点了咖啡拿回座位,林佳玲却板着脸摇摇头:“我不喝咖啡。”周锐发现自己满腹心事,居然忘了问对方要什么饮料,就点了两杯自己喜欢的咖啡,周锐反而沉下心思,微笑着问:“喜欢什么饮料呢?”林佳玲伸出脖子向咖啡厅的招牌上看去,伸出食指指着说:“我要那种吧。”林佳玲平常在公司里总是很严肃,此时却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周锐心中佩服,女孩子真是说变就变,只好重新去点了林佳玲手指的饮料。没想到拿到林佳玲身边,她又摇头说道:“我不要加冰。”周锐笑着承认:“对不起,我忘了问了。等一下,我再去买。”当林佳玲终于开始用小勺将芒果汁放入口中的时候,周锐已经大口喝完了一杯咖啡,开始喝第二杯。林佳玲从来没有这样在私人的场合与周锐相处,她不愿意开口破坏这种奇异的温暖感觉。周锐却不想冒失,大口喝着咖啡等着林佳玲开口。林佳玲等到这种感觉渐渐退去,开口说道:“陈明楷连续几个季度没有完成任务,如果这个季度不能完成,他的位置就岌岌可危。”周锐还是不明白:“和我有什么关系?”林佳玲看着周锐:“接替他的会是你,我从亚太区来中国之前,就知道亚太区的安排。所以陈明楷要想留任,必须二者选一,要么完成任务,要么将你赶走,很遗憾地,他选择了后者。”周锐消化着林佳玲的信息,缓慢问到:“可是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林佳玲解释道:“因为这件事并没有确定,要看这个季度陈明楷和你的表现。”周锐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能有什么表现呢?我在前面千方百计地打,可是后院却起火了。”林佳玲加重口气说:“你只有一条路,就是忍耐,等待陈明楷因为不能完成业绩而辞职。他现在是中国区总经理,你斗不过他,但是你比他年轻,你可以忍耐,静静地等待。”周锐点点头:“好,我就忍耐吧。可是我担心经信的订单啊,现在我们正和惠康打到节骨眼上,现在我们内部又出了问题,这个订单本来就机会渺茫,现在更是九死一生了。”林佳玲想了一下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条路是,现在你的团队的业绩已经开始好转,你可以暂时放弃经信的订单,集中精力将团队的业绩完成,先将内部稳定下来,等待陈明楷失利。”周锐说道:“这是攘外必先安内的做法,先稳定内部,积蓄力量再另找机会打败惠康。还有一种呢?”林佳玲继续说:“另一条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与惠康决一死战,彻底打败惠康,拿下经信银行的订单。但这样陈明楷也就完成任务了,你就更没有机会了。你要想清楚,我今天是作为你的朋友跟你谈的,站在公司角度,我就不会这样说。你想想,如果你帮助陈明楷完成任务,就等于帮他坐稳了位子,你就更没有机会了。你能一直忍受汇报给魏岩吗?”周锐看着林佳玲说:“我不会汇报给魏岩的,但是我宁可被赶出公司,也不愿意放弃经信的订单。大家为了这个订单付出多少心血啊,方威肯定可以为了我放弃订单,但是他内心里真的愿意吗?你会真的希望我放弃经信的订单吗?”林佳玲本来最担心周锐放弃希望,现在放下心来:“我当然不希望你放弃经信的订单,那你选择继续做下去了吗?”周锐坚定地说:“现在就像在战场之上,前有强敌,后有内乱。我如果回头先安定内部,前线必然崩溃,大家一起完蛋。此时只能完全放弃后方,一鼓作气打败前面的对手,内部的危机或许可以化解。这是眼前唯一的一线生机。”林佳玲点点头,提醒周锐:“你能忍受公司内部的变化吗?他们既然已经将你降职,就等于已经将事情挑明了,你以后的处境就会更加恶劣了。”周锐心中同意林佳玲的看法,自己在公司的处境不仅会更加艰难,甚至会变成屈辱。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周锐低头一看,一个自己等待两年,却一直沉寂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之上,周锐忍不住脱口而出:“骆伽!”林佳玲突然听到骆伽的名字,心中一突,看见周锐将话机贴在耳边,站起来走到一边,轻轻细语几句,放下电话回到座位,像失去感觉一样,将本来是林佳玲的冰冻芒果汁大口吃掉。然后抬起头对着林佳玲说道:“骆伽约我今天晚上见面,六点半。”林佳玲看看手表:“已经六点了,我也要去搭飞机了,走吧。”走出饭店大门的时候,冷风将两人身上是热气瞬间吹散,林佳玲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对周锐说道:“漫长一天,是吗?”周五,晚上六点四十分虽然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但骆伽在周锐的记忆中没有任何的褪色,反而更加深刻和鲜活。周锐回忆起曾经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两个人工作在互为竞争对手的公司,但共同的目标却和秘密却让两个人越走越近。为了追逐客户,自己跟着骆伽在冬天去冰天雪地的哈尔滨,也曾经在出差的间隙在西湖的苏堤上散步,在湖边那个最美丽的拐点上看日落。这一切都已经逝去,周锐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忘记这一切。但是真的能忘记吗?周锐曾经以为已经淡忘了,此刻自己即将面对骆伽的时候,周锐知道自己只是将这些记忆暂时掩埋起来了,现在这些会议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更加清晰。以至于当骆伽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周锐恍惚觉得就像曾经发生过的一次约会,周锐不由自主地习惯性向骆伽伸出手去,骆伽的脸上现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嫣然一笑,乖乖地将手递给周锐。当骆伽的温暖细腻的手掌进入周锐的手中,周锐徒然一惊,过去的一切已经成为回忆,立即有些粗鲁地甩脱骆伽的手掌,将身体与骆伽拉远。骆伽感觉到了周锐的变化,用目光探寻并判断着周锐。周锐也对视着骆伽的目光:“你迟到了。”骆伽没有介意周锐的举止,笑着说:“对,迟到了。”周锐点点头:“好,很好,非常好。”骆伽保持着笑容:“我终于学会迟到了。”周锐仔细地研究骆伽,从脸庞到穿着,甚至仔细地看了骆伽的鞋子和袜子:“你以前是从来不迟到的,你变了。”骆伽轻轻向上翘起嘴角使得笑容更加清晰:“我是变了,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周锐重新欣赏着骆伽,不得不承认两年的时间削去了她的咄咄的锋芒,使得她更加含蓄和迷人,周锐将身体倾向骆伽问到:“你是怎么做到的?”骆伽却将身体靠回椅背缓慢说道:“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吧。”周锐摇摇头不同意她的看法:“你以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现在好像不是了。”骆伽点点头:“我以前要求一切都必须完美,因此每天给自己定出很多目标,迫使自己一定要完成。我对身边的人也是这样,因此他们的压力也会很大,很多人也就为此逃离了我。”周锐看着骆伽的目光,知道她是指自己:“这是那是五年前,两年前你已经不是这样了。”骆伽的目光从周锐身上移到两人中间小桌上的鲜花:“的确,几年前,我发现每天在做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因为大事是不可能每天发生的,因此我开始每周只要做到五件事就可以了,这样我就轻松多了。”周锐替骆伽补充:“可是你对这五件事的要求更高了,如果做不到你就会很不高兴。”骆伽笑着说:“的确大多人都达不到我的要求和期望,可是却不得不和他们合作这时候,我发现这其实并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走之后,我就改变了,我现在每年只给自己三个目标,其他的事情我就都不在乎了,从此我学会了迟到。这样,大家都说我变了,他们开始不再害怕我了,而是更加喜欢我了。”周锐帮骆伽计算着:“以前是每周五个目标,每年就有两百六十个,现在居然压缩到五个,你的确应该轻松多了。但是你还没有达到最高的境界。”骆伽疑惑地说:“什么是最高境界呢?”这是周锐特别喜欢的话题,立即兴致勃勃地说道:“毛泽东在去世前,总结自己一生时说:‘中国有句古话叫盖棺定论,我虽未盖棺也快了,总可以定论了吧!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与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那么几个海岛上去;抗战八年,把日本人请回老家去了。打进北京,总算进了紫禁城。对这些事持异议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无非是让我及早收回那几个海岛罢了。另一件事你们都知道,就是发动文化大革命。这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这两件事没有完,这笔遗产得交给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就动荡中交,搞得不好,后代怎么办,就得血雨腥风了。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你想想,像毛泽东这么伟大的人一生只做了两件事尚自认没有完全做好,可是我们这些人却总想在一天之内做那么事情,这就是伟大人物与平庸者的区别吧。”骆伽对历史并不那么感兴趣,但是却很赞同周锐的说法:“我现在能做到每年做三件事,要是能够做到一辈子只做三件事就好了。”周锐此刻已经彻底摆脱了见到骆伽的尴尬,笑着说:“你已经够快的了,只用了五年就达到了现在的境界。毛泽东只是在晚年才意识到的啊。很多人一辈子也悟不到这个道理啊,也就一辈子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如果再给你三年,到达了这个最高境界,那你就更上一层楼了。难怪我感觉到你的气质完全不同了,不会让我感到压力了。对了,今年的三个目标是什么呢?”骆伽轻轻笑着说:“先从比较不重要的第三件事说起吧。只要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做完了,这件事就是什么事都不做。”周锐没有完全明白骆伽的含义,因此周密并摇摇头,骆伽浅浅地喝了一小口眼前的咖啡:“这件事就是休息。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不想做就什么都不做。”周锐点点头表示明白:“的确,你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么多年,你很少休息和放松的。那第二件是什么呢?”骆伽用手中的咖啡暖着手掌,缓缓回答:“第二件事就是经信的订单。为了这个订单,我已经筹划了一年了,这个订单之后,我就不做销售了。”这句话出乎周锐的预料,看样子骆伽确实是与以前不同了:“不做销售了,为什么呢?”骆伽反问周锐:“你觉得做销售适合我吗?”周锐想想说:“不适合。其实做销售是很辛苦的,压力又非常大,所以女孩子做销售的就不多,我因此也从来不找漂亮的女孩子做销售,她们有太多的机会和依靠,不需要进入残酷的竞争中了。”骆伽有同感地点点头:“其实我完全不需要的这么辛苦的,所以我已经向公司提出来了,明年我就开始负责公共关系部门了,很快我就去美国参加培训了,所以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订单了”周锐不想和骆伽谈起这个订单,就扯回到以前的话题:“除了休息和这个订单,今年你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呢?”骆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凝望着周锐,目光中露出一些周锐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这种神情让周锐产生一种内疚的感觉。骆伽喝了一口咖啡:“你走之后,我想通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一生中只有两件事,一是工作,二是生活。你觉得这两件事哪个重要些呢?”周锐想了想:“年轻的时候事业重要,年纪大的时候生活重要些。”骆伽摇摇头:“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我认为工作是为了生活。所以我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关于生活的,你猜猜?”周锐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敏感的题目,但是不得不回答;“猜不到,告诉我。”骆伽将目光从周锐身上收回:“你和我一样,我们现在都是不愁吃穿的人,物质条件是很好了,这时什么最重要呢?”周锐试图避开这个话题:“是啊,我在飞机上从上海回北京的时候,想着楼下五块钱一碗的炸酱面,口水都快留出来了。你还记得那家的炸酱面吗?”骆伽不理周锐的话题,轻轻贴近周锐的耳边:“其实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最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所以我今年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这个人找回来。”周锐沉默不语,骆伽的声音仍然清晰地继续传进他的耳中:“我父亲去世之后,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亲人了,而且我爸爸也是将我托付给你了,是吗?”周锐不得不点点头。骆伽继续说:“我其实只要做成这一件事就足够了,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包括那个订单。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刘丰,说我不要那个订单了。”周锐没想到骆伽居然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反问骆伽:“那你怎么向公司交待呢?”骆伽轻轻笑着说:“这很容易啊,只要按照以前的招标方式,将第一期让给你,刘丰自然会将二期给我。”周锐没想到骆伽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谈论这个订单:“你能说服刘丰取消二次招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