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冷哼道:“咱们是敌非友,不必客气。” 铁手道:“我们素不相识,何敌之有?” 老者仍拿鼻子作声道:“我是受人之命,忠人干事,没得说的!”一语既毕,锁骨鞭连攻七式,人已逼进十六步,进一步,指掌时足间又下了十来度杀手。 铁手知道事宜速战速决,见老者来势凶猛,一面避让来势,一面观察敌招。 老者连攻五十七招,铁手都没有还手。 到了第五十八招,铁手遥空一掌。 跟着是第二掌。 然后是第三掌。 老者却没有反击的余地。 铁手的第一道掌风,使老者的一切攻势全化解于无形。 第二道掌劲,逼住了老者的身形。 第三道掌力,却只催动了老者的银发扬了一扬,却又自消解不见。 老者知道这第三掌是铁手暗中留了一手。 老者脸色突然胀红,忿忿地道:“好,好!我打不过你,可杀得了别人!”扭身就扑向殷乘风! 殷乘风正为主队冲锋开路,宋乱水、霍乱步、冯乱虎三人正缠斗着他。 铁手自然不愿那老者过去烦缠殷乘风,拔步便追,一面叫道:“前辈,前辈何必苦……” 话未说完,忽觉足下一陷,一大片砂泥跟着坍落,原来那是一个丈余大坑,下面插着数十柄尖刃向上,正是一个挖好的陷阱! 老者见铁手中伏,即停步叱道:“快射、罩网!” 二十名精悍汉子分开两队,一队搭箭往洞口就射,一队张网就要封住穴口! 铁手脚下一虚,人往下落,眼前一黑,但坑底却映漾一片刺亮,知有利刃伏于坑中,遇危不乱,俟将近地面时,双掌吐力,遥击地上,人借力往上一冲,直扑坑口! 刚好坑前十人,一齐放箭! 铁手的掌力击在坑底,劲力回冲,速度加快,双掌再遥击发力,那十名箭手的箭,全被狂飓掌劲迫得往天反射,箭手亦往后而跌! 铁手却夹着势不可当的锐劲,冲出坑外。 老者惊见铁手再现,趁他脚未立定,一鞭挥击,这一鞭乃集他毕生功力所聚,声势非同小可。 但他才发鞭,铁手人已不见。老者一鞭击空,势子往前一倾。 铁手已到了他的背后,肘部回撞! 老者怪叫一声,收势不住,正要扎手扎脚落入坑里。 他可没有铁手的掌功,无法藉掌力冲回坑口,坑里遍布淬毒利刃,这一下去,焉有命上得了来? 他双手挥舞,想维持平衡,连鞭都扔了,但仍止不住下坠之势。 他总算没有掉下去。 因为一双手抓住了他的后领。 他回首一看。 抓住他的是铁手。 铁手已松了手。 而他身边的十名箭手、十名网手,全都穴道被封、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者长叹一声。 他已无话可说。 他总算已尽了力度,不过仍留不住铁手。 如果再要蛮缠下去,只有自讨没趣。 所以他也让出了一条路。 “连云三乱”可不想让路给殷乘风。 他们分三面飞袭殷乘风。 剑、刀、金瓜糙,将三条去路封死,且一齐兜截,殷乘风除死之外,只有退却。 ——“连云三乱”甚至还认为,如果张乱法不死,殷乘风就连个退路都没有,只有死路。 如果张乱法未死,合“连云四乱”之力,是不是可以制得住殷乘风?这答案宋乱水、霍乱步、冯乱虎都不知道。 可是凭他们三人联手,是不是可以敌得住殷乘风?这答案他们几乎是马上了解。 因为他们分三个人合击,都觉眼前剑光一闪,三人同时后退,殷乘风已闯了过去。 宋乱水怒道:“他只向我发了一剑,你们怎么不拦住他?!” 冯乱虎也忿然道:“他是向我发剑,我不得不退,你们又为啥不拦住他?!” 霍乱步气得鼻子都歪了:“他也有向我出剑啊,怎么你们都没看见!” 三人都只觉得殷乘风只向他个人发剑,顾着闪躲,已来不及拦路。 三人彼此不忿了一下子,都不甘地道:“我们再去截下他!” 殷乘风正如疯虎出押,连伤十数名官兵,正与两名统带、一名将官厮战中。 冯乱虎、宋乱水、霍乱步又悄悄地包抄上去。 然后三人一齐动手。 仍是剑、刀、金瓜槌。 ——动手的结果如何? 霍乱步跳开。 宋乱水滚避。 冯乱虎跃退。 前面的两名统带,一死一伤,那军官也早就弃戟而逃了。 宋乱水怪叫道:“好险!好险!” 冯乱虎道:“我看见了,好快的剑!” 霍乱步也叫道:“他刺的好像只有一剑,但我们三人都几乎中剑!” 冯乱虎恨恨的道:“不行,不能教他逃去!” 宋乱水道:“那该怎么办?” 霍乱步道:“我们三人要祸福与共,无论他的剑攻向谁,都要三人齐心:挡,一齐挡;进,一齐进;生,生齐生;退,一齐退……” 宋乱水心慌意乱,只附和说:“对!死,一齐死——” 冯乱虎啐道:“我呸!只有他死,没我们死!” 宋乱水忙改口道:“正是,正是,他死他死。” 霍乱步道:“我们还等什么,再等,可截不住了!” 三人又掩了上去。 殷乘风正招呼主队护着家眷夺路,三人又向他痛下辣手1这次,他们都同在一路,集中往殷乘风背后下手。 ——这一次结果又如何? 三人一齐滚下山坡。 宋乱水痛得呱呱的叫了起来,摸着额上的一道血痕:“好厉害,好厉害!” 霍乱步手背上也有一抹血口子,悻悻然道:“好快的剑法,我替你挡那一剑,才受了伤!” 宋乱水撞天屈地叫道:“我是替他架那一剑,所以才挂彩。” 冯乱虎忙道:“我是替你拦住那一剑,才滚下来的!” 霍乱步并不友善地道:“可是你总算不曾受伤。” 冯乱虎分辩道:“不错,我没见红,但手上的剑,给他砸飞到不知那儿去了。” 霍乱步一见果尔,只能叹道:“殷乘风好快的剑,不愧为‘电剑’。” 宋乱水仍气急败坏的道:“这次糟了,截不住姓殷的,大当家一定又怪罪的了。” 霍乱步白了他一眼,道:“这又怎么!难道你想学李福、李慧那两个呆子一般送了命不成?!” 宋乱水忙不迭啐道:“不是不是,才不是,他们送死,我们没死的事!” 冯乱虎也插口道:“这也没得怨……我们三人,都已尽了力;螳臂挡车,在送性命而已。我们还要协助顾公子大计呢!” 他们索性在山坡上赖着,等上面的战局不那么凶险才敢再上崖去。第八十九章 天弃人不弃 殷乘风率领百余子弟,和两百多名老弱妇孺,渡过易水,苦候江边,与赫连春水、息大娘等百余名断后截敌的部众会合,击沉舟笺,整顿兵马,尚有两百五十余名壮丁,其中约有三成挂彩受伤,轻重不一。 众人隔岸只见冲天火起,知道官兵正放一把大火,把青天寨烧个清光,眼见多年基业毁于一旦,众人在寒风中不禁感伤起来,同时也更心怀邮愤。 高鸡血已经牺牲,尸骨无存。他和韦鸭毛都被牵入这一场剿杀中,先后丧生。息大娘负疚最深,高鸡血可以说是为她而殁的。多年来,高鸡血对她的心意,息大娘是聪明人,焉有不知?赫连春水也很难受,他和高鸡血一向斗嘴斗智博功夫,水火不相容,高鸡血一旦死了,赫连春水感觉得无由的伤心、无依的寂寞。 ——也许,他和高鸡血都在一段深刻而无望的感情里,最是相依为命、相知最深罢。而他们又不像尤知味,可以不讲原则、不择手段;他们明知无望,但仍肯为这段绝望的恋情,付出一切。 ——可是结果是什么、 赫连春水不敢想。 ——高鸡血死了,他更陷入深心的孤独里。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更无望和荒唐;另一方面,心底里那一个呼之欲出的期盼,却燃烧得更炽烈了。 高鸡血和韦鸭毛的甘八名部属,也牺牲了五人,“陷阵”范忠和“冲锋”禹全盛也都死了,范忠来援的八人,死了四人,剩下的这甘七人,没有了退路,暂时全跟着息大娘。 赫连春水的“四大家仆”,已被周笑笑杀了三人,十三妹则死在官兵埋伏下,只剩下一名家仆、十一郎和“虎头刀”龚翠环三人而已。 喜来锦那一群衙差,也丧了两人,还有十一人,仍跟着铁手共同进退;反正他们已没有后路了,只好跟铁手打出一条血路。 如果不是殷乘风一早下令撤退,保存实力,只怕伤亡更重。 殷乘风毕竟是绿林中人,善于游击,行军打仗的事反不如赫连春水。赫连春水是名将之后,熟读韬略,行军进退,甚见干练,加上铁手的沉稳机智,虽然敌众我寡,但依然能杀出重围,强渡易水。 殷乘风掠扑“八仙台”,马匹多在渡江时放弃,四顾茫茫,不知何去何从?赫连春水道:“我们先去八仙镇,跟海伯伯计议,看是否有容我们之地?” 铁手沉吟道:“海老已收山多年,如今要他得罪官兵,似乎不妥。” 赫连春水想了想,道:“铁二哥别多虑!海伯伯是我爹爹至交,他若能收容,便不会推辞;若不能,也决不致告密。” 息大娘忧虑地道:“我们此去,岂不拖累了海神叟?” 赫连春水道:“这也顾不得了。海伯伯受过我家的恩,他是响马出身,这一带人面熟,字号响,有他庇护,自有去处,若乱冲胡闯,一旦追兵渡江,联合了这一带县衙的兵马,来个大围攻,只怕挨不住这样长期的多次耗战,不如还是让我去海伯伯那儿探路再说。” 殷乘风估量局势,道:“官兵若要渡江,造得船来,少说也有两三天,我们要是到处流窜,家眷大多,终究逃不过他们的围堵;即使海神叟不便出面,只要有隐蔽之地,能防易守,指示我们一条明路,那便是大好的事了。” 赫连春水道:“我也是这样想。” 殷乘风道:“那要麻烦公子走一趟了。” 铁手道:“是不是应多带一、二位当事人去?” 赫连春水思虑了一下,便道:“铁二哥是名捕,暂时不宜出面;殷寨主身负重任,青天寨的子弟都看你的,也不便冒险。只好请大娘跟我走这一趟罢。” 众人商酌了一番,也觉得只好先此议定。铁手为安全计,息大娘和赫连春水携好火箭焰火信号,以备不测;殷乘风也在八仙镇内外伏下数十精兵,以便万一有变,及时营救,这些都是为万全之计。 赫连春水和息大娘略力乔装打扮,携同十一郎和一名家仆,佯作夫妇畅游,顺道访友,混入镇中,直赶海府。 赫连春水和息大娘到了海府,在巷前甩鞍离镫,整衣下马,通报姓名,并递上名刺,算是礼数做足, 长工捧名片进宅传报后,赫连春水与息大娘相顾一眼,不禁手心都微微出汗。 ——如果海托山跟朝中“傅派”的人有联络,或跟剿定的官兵有通声息,忽然来个翻脸不认人,他们的处境可以说是甚为危险的。 他们只等了一会,却如临大敌,暗中观察门前管事的神色,一有不对,立即退走。 正暗自惕防间,海托山却和另一老叟亲自出门相迎,边豪笑道:“稀客!稀客!赫连公子来了!请恕迎迟!”一面搂肩搭背,状甚亲热,又以为息大娘是赫连春水的夫人,尽说些“珠联壁合”、“无生一对”的话,害得赫连春水都有些不自然起来,倒是息大娘泰然自若。 赫连春水暗里观容察貌,觉得海托山仍可信托,豪气未减,息大娘亦以为然,赫连春水便将事情简略而婉转的向海托山提出,并表明事态严重,可能牵累连祸,但只要他日能平冤雪辱,定必报答。 赫连春水言明不需海托山派人相帮,只求代觅暂避之地,及供应一时之口粮;息大娘连忙补充,若海府不便,也不打紧,他们亦然明白,并会速离八仙台,只不过敦请海托山切要守秘,万不可说他们曾来过此地求援。 海托山听了,赫连春水的话,沉吟了良久,负手来回踱了一会儿的方步。 息大娘见状便道:“海前辈万勿为难,常言道:有心无力,海前辈有家有业,自有不便之处,是我们提得冒昧,请海前辈就别当一回事,我们速离本镇就是。” 海托山抬起头来,一下子,他脸上的皱纹又像增添了许多:“赫连公子、息大娘,按理说,别说老将军跟我这般恩重,就光念在武林同道之义,我们相交之情,隔岸的青天寨披难,我也不该多作考虑,只是我年纪大了,不比当年了……” 赫连春水明白他的意思。 也明白他的心情。 因为他的父亲赫连乐吾也有这样的心情。 ——英雄怕老,好汉怕病,将军怕暖饱;一旦有妻有室、有儿有女,心志便不复当年了。 ——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有了顾虑。 赫连春水正想要走。 海托山却拦住了他。 他的手仍热烈。 他的眼光仍没有老。 “只不过”,海托山炽热的道,“有些事年轻时做了,老时才有自豪的记忆;而又有些事,做了之后,死得才能眼闭。” 赫连春水笑了。 他看着息大娘。 这眼神仿佛是告诉息大娘:他没有看错,这位“海伯伯”仍是热心人! 海托山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道:“你等等我,我跟老二、老三商量对策,情形如何,马上就告诉你。” 那在旁边一直不曾言语、神情颇傲岸的老者终于开了口: “我觉得我们也该商议一下,只不过,无论商谈出来的结果是怎样,赫连公子的事,就是我们‘天弃四叟’的事!” 这傲慢的老叟说完了,就向海托山道:“咱们找老三去。” 然后两人一齐进入内厅。 赫连春水当然明白那做岸老叟那句话的意思。 ——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天弃四叟”已经揽在身上了。 ——现在只是在谋算较妥善的办法。 ——请放心。 息大娘却不怎么明白那傲叟的话。 “这海托山原本跟另外三个高手结义,合称‘天弃四少’,取名‘天弃’,是‘天为之弃,人为之遗’的意思,当年海伯伯的出身,本不足为人道,尝遍种种苦艰,所以便叫做‘天弃’。”赫连春水解释道,“他们结义,是以年纪作排行,以刘云年岁最长,是为老大,吴烛为老二,巴力老三,海伯伯原名得一山字,排行第四,但若论武功,则要倒过来数才对。他们年纪大了,‘四少’便变成‘四叟’。 息大娘动容道:“我知道了,原来他们日后就是有名的刘单云、吴双烛、巴三力和海……” 赫连春水笑道:“原本是海四山,但海伯伯排行虽最末,武功、名头却大,其他三叟都最服他。海伯伯字托山,日后江湖上人都尊称他为‘海托山’,省一‘四’字,然而海伯伯仍尊奉其他三位的结义兄长,拢在海府做事,供有长职。海伯伯的念旧长情,可见一班。” 息大娘道:“天弃人不弃,人不自弃,便自有在天地间立足之处。” 赫连春水道:“刚才那位沉默寡言,神态傲慢的便是吴双烛,他说话很有担当力。” 息大娘柔闲的说道:“却不知他们闭门密议,商议成怎样了?” 海托山自帘后步了出来,他身边除了那名神态傲然的吴双烛外,还跟着另一个慈目祥眉的老头,正是巴三力,海托山一出来便豪笑道:“要二位久候了。” 原来他们三人闭门密议,决定要将近易水清溪港的秘岩洞拨给众人先躲上一段时间,俟过得两三个月,官兵搜索过去,风声平定了一些之后,再作他议。 “秘岩洞”原本是“天弃四叟”当年当盗匪的高踞老巢,甚是隐秘,而且天险难犯,当年曾有官兵二度攻打,全失利无功而折返。海托山言明会暂供应食粮,由巴三力负责秘密运送。秘岩洞一带则由吴双烛带领,并负责设卡、伏防的问题,以便任何风吹草动,早作照应。 赫连春水和息大娘闻言自是大喜,忙道谢不已。 海托山只说:“世侄,我跟令尊交情有如山高海深,办这点书,也算不上什么。”又言明再三叮嘱手下小心保密,决不让群侠在八仙台出事。 其实海托山也有难处。 他也怕被牵累,略有疑虑,复又认为赫连老将军在朝中握有重权,跟诸葛亮先生过从甚密,能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迟早必能平反此案,假如自己不曾相帮,他日还有何颜脸见赫连乐吾?更何况以武林之义、老友之情,也不该见死不救的! 他进去找上了巴三力,三人一齐细议此事。 已三力大力反对,认为不该惹祸上身,又虞此事和傅丞相或蔡京有关,而这两人权倾朝野,是决惹不得的。 吴双烛则力主相助:按照武林同道的义气,理当施援,否则,也应提供食粮、快马,让赫连春水和青天寨的残兵早日远走高飞。 可是海托山心里也不愿赫连春水就此跑掉,生怕此事有一日成了自己官途的障碍,一时左又不是,右又不是,竟拿不定主意。 巴三力道:“不如等大哥回来,问问他的意见罢。” 海托山顿足道:“可是我现在就要安顿来的人啊。” 吴双烛道:“那还是先把人藏一藏罢;此事十万火急,数百条性命交攸,不容延误。” 海托山无奈之下,只好听取此计,领赫连春水一众残部属,避入“秘岩洞”再说。 这边厢群雄一旦得翻暂避之所,铁手便命铁剑、铜剑二僮,飞马燕南,知会大师兄无情。 他不知道大师兄还在不在燕南,但无情是在思恩镇一带出发找戚少商的,无论他去到那儿,都会留下暗记,让二僮追索的。 铁手之所以派铁、铜二僮前往,也有他的苦心:一则他希望二僮不必跟着大伙儿受苦、冒险;二则他知道二僮在战役中一直未曾露面,由这两个幼童请援,多不令人注意,而双僮得离这正受追缉的队伍,反而安全。赫速春水则派剩下那名家仆,一起同赴,以便照应二僮。 他总觉得,留在八仙台,看来已暂得安身之处,既避风头,又可秣马厉兵,养精蓄锐,重新再战,但不知怎的,老是有一种不祥之兆,萦绕心头,不过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第九十章 魔头会全群侠分散 铜剑、铁剑两人把短剑藏于袖中,扮作近处人家出外嬉游的僮子,由赫连春水那名家仆引道,抄道转赴燕南,没料他们才出门,便被文张与属下舒自绣发现。 文张和舒自绣乔装打扮,先渡易水,正要向当地几个豪门大户探道,忽见一老二少,表面上装得悠游自在,然神色间仍掩抑不住情急紧张,策马匆匆离开八仙台。 文张马上留意。 ——跟着这三个人,可能便可以翻出息大娘、赫连春水他们躲到什么地方! 文张和舒自绣立即暗里追踪。 结果追出了一百多里,停了三个旅驿,文张和舒自绣都发觉有点不对劲。 “青天寨”那一干流寇,决不可能一下子逃出了那么远! ——就算逃了这般远,也断无可能沿途毫无线索! 文张几疑自己是猜错了。 一次,文张趁一老两小在店外用膳时,命舒自绣潜进房音里,翻搜他们的包袱,结果发现了他们的“武器”: ——一柄铜剑,一柄铁剑。 ——还有可以接驳成一柄长斧的器具。 舒自绣立即退出房间,向文张报告。 舒自绣还向文张补充了一句:“赫连乐吾的四名家将,其中一人,使的就是这种接驳而成的大斧!” 文张摇摇头,扪着长须道:“这还不新奇。” 舒自绣诧问:“莫非……” 文张道:“如我猜得不错,那一对小剑,是‘四大名捕’中老大无情的四名近身剑僮之武器。” 舒自绣讶言,道:“无情近身仆僮的武器在这里?!那他岂不是跟贼党一伙的了?!” 文张道:“那有什么稀奇!铁手也混在匪帮里,无情又清高得那儿去!” 舒自绣兴致也高了出来:“要是我们追查到无情也庇护匪党,加上铁手通匪,岂不是可以奏他一本,把四大名捕一网打尽。” 文张沉吟道:“铁手身在匪党,助匪杀官,早已没得翻身了;无情在安顺栈里逼李氏兄弟、连云三乱等服假毒药,让官兵分散主力,以致贼党逃脱,亦是重大罪状。四大名捕里,为这这件事,至少有两个变成通缉犯。不过,我怀疑无情脱队,为的是救戚少商;而这两个剑僮,是去讨救兵的,至少,也是向无情会合的。” 舒自绣道:“如此这般,跟着他们,岂不就可以找到无情?” 文张道:“找到他,也许也可以找到戚少商。” 舒自绣道:“戚少商才是第一号重犯!一切追捕行动,岂不都为他而起的!” 文张拈拈长须,道:“我想,我们不必放着个元宝,反去捡碎银。” 舒自绣道:“大人的意思是……” 文张道:“追下去。” 这一追,就追到了燕南。 文张见二僮一仆闯进了都将军府。 文张和舒自绣小心翼翼的翻墙匿伏,发现无情、雷卷、唐晚同、戚少商这一众人,都在屋里。 文张的追踪,并没有白费。 但他却静悄悄的拉了舒自绣就走。 两人找到附近一家小店,住了下来。 舒自绣当然不明白。 “这四个重犯,全找着了,但却不能轻举妄动。”文张说,“无情、戚少商、雷卷、唐二娘却在,我们敌不过的。” 舒自绣道:“我们可以通知这地头的衙差,前来围剿他们呀。” “没有用的。”文张道,“乌合之众,非其所敌,何况无情向有威名,县衙敢不敢动他,还是疑问,何况还有郗舜才为他撑腰?” 舒自绣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文张道:“暂且先什么都不办。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舒自绣道:“什么事?” “无情。”文张道,“无情似乎全身都动弹不得。” “这是一大劲敌,”舒自绣喜道,“他要是动不了,我们便轻松多了。” “铜铁二剑僮来报青大寨受困的事,戚少商必去解厄,他们这几人,必去了一半或以上,剩下的,便容易料理得多了。”文张道,“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戚少商,好歹把他留下条命来再说。” “如果无情、戚少商、雷卷、唐晚词全都丧在大人手里,这个功嘛……” “这个大功,当与你共享。” “谢谢大人提携……” 文张住在这片小店,自信从窗户望落,可以监视郗府的动静,不料这时一阵快马,两人投了店。 文张居高临下,望下去,这两人依稀相识。 文张大喜忖道:心想,在此地见此二人,真是天助我也,想来九幽神君,也定在附近,可以一举把无情等人收拾。 ——这来的两人,一男一女,正是英绿荷和龙涉虚! 英绿荷与龙涉虚数度暗算刘独峰、戚少商等人失败,师傅九幽神君还跟刘独峰互拼身亡、狐震碑惨死、铁蒺藜生死不知、泡泡神智俱失,几乎无一有好下场,英绿荷本身护身的两面晶镜俱被戮破,龙涉虚也负了内伤,正相扶到这镇上来歇息。 他们解马入店,龙涉虚又想施故技,发横威,唬吓店家,英绿荷却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要发蛮,有人在临视我们。” 两人乖乖的交了银子,入了房,龙涉虚急不及待的道:“怎么着?” 英绿荷道:“我们才下马,就有人在北三窗户一直盯着我们。” 龙涉虚一连吃了几个败仗、又伤了几处,心无斗志,忙道:“那还不走,待在这里等兔子爷不成!” 英绿荷道:“不能走。我们这一走,反而打草惊蛇,教敌人捎上了,敌暗我明,岂不更糟!” 龙涉虚道:“那该怎么办?”他脑筋子一向迟钝,主意就看英绿荷的。 英绿荷一咬下唇道:“咱们反摸上去,我认得是北三房的窗子!要是上道的,咱们见机不妙,来个夜里撤;要是不上道的,趁黑里招呼他个白进红出不就结了!” 龙涉虚自然同意。 到了初更,英绿荷与龙涉虚换上了夜行衣,摸到北三房,到了门前,犹疑了一阵,两入悄悄用刀抬起了门闩,闪了进去,见没有动静,两人往床上就一压,一刀就扎了进去。 英绿荷刺了一刀,立知不妙,失声道:“不好!” 龙涉虚在黑里问:“怎么啦?” 英绿荷低声道:“不妙,床上没人。” 龙涉虚跳过对床去,“我那儿也是一样……”肩膀挨在英绿荷胸上,忽又动子淫念,“他们不知溜躲到那儿去,不如我们俩在这儿先来个……” 英绿荷忽低叱道:“不对路,咱们先回房!” 两人不带声息的闪了出来,自窗户跃回他们的房间去,才一跃下,便发现房间“嗖”地一声,似有些不对劲。 龙涉虚却已跃了下去。 英绿荷叱了一声:“小心!”话一出口,已闪离原位。 只听房间里精芒一闪,似有人拔出了利器,被月光反照了出来。 龙涉虚也发现了,三尖两刃齐眉棍虎的一响,往精光处就砸! “当”的一声,两件兵器交在一起! 只听另一角落有人低喝了一声:“别动手!” 英绿荷听声辨位,铁如意一招三式,都是杀手。 但三招皆不着,反而屋里的事物,被她碰得哇啦啦、豁琅琅一阵响。 英绿荷三招击空,心知来人决非庸手,不理龙涉虚那边的战况,翻窗就走。 只听一人沉声喝道:“尊驾是谁?请留姓名!” 英绿荷心中冷笑:你们更半夜,潜入我们房里、带着兵器、还问我们是谁?不料龙涉虚一向胆大脑钝,竟答:“兔息子!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龙——” 英绿荷人在窗边,一听之下,叱道:“住口!” 只听暗里那人似吁了一口气,道:“窗上的可是英女侠?请不要走。” 龙涉虚跟敌手摸黑递了几招,退到窗边,低声问英绿荷:“怎么办?” 忽一人搭住他的肩膊,龙涉虚发现不对,正要挣扎,但已麻痹了半片身子。 这时,却闻一阵马蹄声响,在街外由近而远。 龙涉虚以为英绿荷已舍他而去,急叫道:“英师妹,师妹你黑暗中的人再无置疑,幌亮了火蔑片,一面道:“误会,误会!下官姓文,我们以前见过,这次夜闯二位寝座,实情非得已,尚请见谅。” 只见窗外探入了一双明亮的眼珠子,不住的探察,文张放开制住龙涉虚的手,向窗外拱手笑道:“英女侠请进,莫不是不认得 下官了?” 英绿荷一看,发现房里只有两个外人,一个文质儒雅,温和有礼,正向她发话;另一人剑眉星目,持着镰刀,刚与龙涉虚的齐眉棍交手的便是他。 英绿荷光详看,这才放了心,跃入房间里来,也还揖道:“原来是文大人还有舒老总!” 文张笑道:“英女侠、龙壮士,咱们这份夤夜闯入,当真失礼了。” 英绿荷心中还是防着:“难得文大人深夜有此雅兴,驾临探问,却不知所为何事?” 这时房里交手的声音,已惊动外头,店家掌灯过来察问,英绿荷隔着门说没事,店家嘀咕一阵,才告退去。 文张笑道:“下官原有要事与二位共商,不想惊动旁人,不料两位夜保外出,始有此误。” 英绿荷也听得出文张话里的讥诮之意,心中老大不悦,对文张的问话,便也十分保留,文张问起她九幽神君的情形,英绿荷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后盾己失,只说:九幽神君已杀了刘独峰,也重伤了无情,无情于今暂失去反抗之力,但九幽神君也受了点伤,无法将戚少商等一网成擒。 蔡京请动九幽神君出动,原本就是傅宗书穿的针、文张引的线。这点九幽神君的弟子,除了早已命丧在“四大名捕”手里的“土行孙”孙不恭和“人在千里、枪在眼前”独孤威之外,其他七名弟子:“骆驼老爷”鲜于仇、“神鸦将军”冷呼儿、狐震碑、铁蒺藜。泡泡、龙涉虚、英绿荷都知悉此事。文张是自己人——这一点英绿荷是可以肯定的。 不过她连遭锻羽,师父亡殁,同门亦先后惨死,使她如惊弓之鸟,不得不暗自提防。龙涉虚一向看英绿荷脸面行事,英绿荷说的虽与事实略有出入,他也不敢更正。 文张一听,自然忻喜。 ——刘独峰死了。 文张的“劲敌”可谓又去了一个。 ——无情伤重,不能动手。 只余下戚少商、雷卷和唐晚词三个大敌,至于三僮一仆,文张还没把他们瞧在眼里。 英绿荷又告诉他:那封事关重大的“血书”,就摆在戚少商的剑锷里。 文张道:“无论如何,我们有三件事物是志在必得:一是戚少商的人头,二是那份秘件,三是要趁无情无还手之力,把他杀了。这件事,还得借重两位的大力帮忙才行。” 英绿荷与龙涉虚也恨煞戚少商、雷卷、无情等人,自有杀师之仇要报,不过又自忖未必是这几人的对手,脸上难免露出迟疑的神色,口中更不敢贸然答允。 另一方面,英绿荷又知道自己顿失靠山,故需要文张这等在官道上武林中都吃得开的人照应,所以也不敢拒绝文张的要求。 到了第二天,文张派舒自绣易容乔装,在郗将军府附近打探,却发现戚少商和雷卷及使长爷的仆人已不见。 文张自是惊疑,使入再探。这次花了好些银两,卖通了郗府的一名长工、一位管事,才知道雷卷和戚少商果然走了。 那是在昨晚初更以后离开的。 文张细察时间,才知道昨晚他跟龙涉虚、英绿荷胡里胡涂中交手之际,正好是那名仆役带着戚少商及雷卷飞骑出城的时候。 文张自知一时失策,顿失戚少商及雷卷的影踪。 ——想必是闻殷乘风的“青天寨”已破,黑夜赶去急援罢? ——如果跟上他们,岂非不止能杀戚少商、取血书,还可以识破那一干流匪的匿藏之处! 文张只好跌足长叹。 ——既然戚少商、雷卷赶路赶得如此之急,要赶上他们便难上加难。 文张决定立即动手。 ——这儿还有无情及唐晚词,杀了再说。 他把这个意念告诉龙涉虚及英绿荷的时候,他们二人都甚赞同: 无情已形同废人。 杀一个唐晚词,何难之有? 至于郗舜才、三剑僮、九卫士,他们都不认为是什么障碍,只要雷卷和戚少商不在,英绿荷与龙涉虚反而胆大了起来。 第九十章 魔头会全群侠分散 铜剑、铁剑两人把短剑藏于袖中,扮作近处人家出外嬉游的僮子,由赫连春水那名家仆引道,抄道转赴燕南,没料他们才出门,便被文张与属下舒自绣发现。 文张和舒自绣乔装打扮,先渡易水,正要向当地几个豪门大户探道,忽见一老二少,表面上装得悠游自在,然神色间仍掩抑不住情急紧张,策马匆匆离开八仙台。 文张马上留意。 ——跟着这三个人,可能便可以翻出息大娘、赫连春水他们躲到什么地方! 文张和舒自绣立即暗里追踪。 结果追出了一百多里,停了三个旅驿,文张和舒自绣都发觉有点不对劲。 “青天寨”那一干流寇,决不可能一下子逃出了那么远! ——就算逃了这般远,也断无可能沿途毫无线索! 文张几疑自己是猜错了。 一次,文张趁一老两小在店外用膳时,命舒自绣潜进房音里,翻搜他们的包袱,结果发现了他们的“武器”: ——一柄铜剑,一柄铁剑。 ——还有可以接驳成一柄长斧的器具。 舒自绣立即退出房间,向文张报告。 舒自绣还向文张补充了一句:“赫连乐吾的四名家将,其中一人,使的就是这种接驳而成的大斧!” 文张摇摇头,扪着长须道:“这还不新奇。” 舒自绣诧问:“莫非……” 文张道:“如我猜得不错,那一对小剑,是‘四大名捕’中老大无情的四名近身剑僮之武器。” 舒自绣讶言,道:“无情近身仆僮的武器在这里?!那他岂不是跟贼党一伙的了?!” 文张道:“那有什么稀奇!铁手也混在匪帮里,无情又清高得那儿去!” 舒自绣兴致也高了出来:“要是我们追查到无情也庇护匪党,加上铁手通匪,岂不是可以奏他一本,把四大名捕一网打尽。” 文张沉吟道:“铁手身在匪党,助匪杀官,早已没得翻身了;无情在安顺栈里逼李氏兄弟、连云三乱等服假毒药,让官兵分散主力,以致贼党逃脱,亦是重大罪状。四大名捕里,为这这件事,至少有两个变成通缉犯。不过,我怀疑无情脱队,为的是救戚少商;而这两个剑僮,是去讨救兵的,至少,也是向无情会合的。” 舒自绣道:“如此这般,跟着他们,岂不就可以找到无情?” 文张道:“找到他,也许也可以找到戚少商。” 舒自绣道:“戚少商才是第一号重犯!一切追捕行动,岂不都为他而起的!” 文张拈拈长须,道:“我想,我们不必放着个元宝,反去捡碎银。” 舒自绣道:“大人的意思是……” 文张道:“追下去。” 这一追,就追到了燕南。 文张见二僮一仆闯进了都将军府。 文张和舒自绣小心翼翼的翻墙匿伏,发现无情、雷卷、唐晚同、戚少商这一众人,都在屋里。 文张的追踪,并没有白费。 但他却静悄悄的拉了舒自绣就走。 两人找到附近一家小店,住了下来。 舒自绣当然不明白。 “这四个重犯,全找着了,但却不能轻举妄动。”文张说,“无情、戚少商、雷卷、唐二娘却在,我们敌不过的。” 舒自绣道:“我们可以通知这地头的衙差,前来围剿他们呀。” “没有用的。”文张道,“乌合之众,非其所敌,何况无情向有威名,县衙敢不敢动他,还是疑问,何况还有郗舜才为他撑腰?” 舒自绣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文张道:“暂且先什么都不办。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舒自绣道:“什么事?” “无情。”文张道,“无情似乎全身都动弹不得。” “这是一大劲敌,”舒自绣喜道,“他要是动不了,我们便轻松多了。” “铜铁二剑僮来报青大寨受困的事,戚少商必去解厄,他们这几人,必去了一半或以上,剩下的,便容易料理得多了。”文张道,“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戚少商,好歹把他留下条命来再说。” “如果无情、戚少商、雷卷、唐晚词全都丧在大人手里,这个功嘛……” “这个大功,当与你共享。” “谢谢大人提携……” 文张住在这片小店,自信从窗户望落,可以监视郗府的动静,不料这时一阵快马,两人投了店。 文张居高临下,望下去,这两人依稀相识。 文张大喜忖道:心想,在此地见此二人,真是天助我也,想来九幽神君,也定在附近,可以一举把无情等人收拾。 ——这来的两人,一男一女,正是英绿荷和龙涉虚! 英绿荷与龙涉虚数度暗算刘独峰、戚少商等人失败,师傅九幽神君还跟刘独峰互拼身亡、狐震碑惨死、铁蒺藜生死不知、泡泡神智俱失,几乎无一有好下场,英绿荷本身护身的两面晶镜俱被戮破,龙涉虚也负了内伤,正相扶到这镇上来歇息。 他们解马入店,龙涉虚又想施故技,发横威,唬吓店家,英绿荷却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要发蛮,有人在临视我们。” 两人乖乖的交了银子,入了房,龙涉虚急不及待的道:“怎么着?” 英绿荷道:“我们才下马,就有人在北三窗户一直盯着我们。” 龙涉虚一连吃了几个败仗、又伤了几处,心无斗志,忙道:“那还不走,待在这里等兔子爷不成!” 英绿荷道:“不能走。我们这一走,反而打草惊蛇,教敌人捎上了,敌暗我明,岂不更糟!” 龙涉虚道:“那该怎么办?”他脑筋子一向迟钝,主意就看英绿荷的。 英绿荷一咬下唇道:“咱们反摸上去,我认得是北三房的窗子!要是上道的,咱们见机不妙,来个夜里撤;要是不上道的,趁黑里招呼他个白进红出不就结了!” 龙涉虚自然同意。 到了初更,英绿荷与龙涉虚换上了夜行衣,摸到北三房,到了门前,犹疑了一阵,两入悄悄用刀抬起了门闩,闪了进去,见没有动静,两人往床上就一压,一刀就扎了进去。 英绿荷刺了一刀,立知不妙,失声道:“不好!” 龙涉虚在黑里问:“怎么啦?” 英绿荷低声道:“不妙,床上没人。” 龙涉虚跳过对床去,“我那儿也是一样……”肩膀挨在英绿荷胸上,忽又动子淫念,“他们不知溜躲到那儿去,不如我们俩在这儿先来个……” 英绿荷忽低叱道:“不对路,咱们先回房!” 两人不带声息的闪了出来,自窗户跃回他们的房间去,才一跃下,便发现房间“嗖”地一声,似有些不对劲。 龙涉虚却已跃了下去。 英绿荷叱了一声:“小心!”话一出口,已闪离原位。 只听房间里精芒一闪,似有人拔出了利器,被月光反照了出来。 龙涉虚也发现了,三尖两刃齐眉棍虎的一响,往精光处就砸! “当”的一声,两件兵器交在一起! 只听另一角落有人低喝了一声:“别动手!” 英绿荷听声辨位,铁如意一招三式,都是杀手。 但三招皆不着,反而屋里的事物,被她碰得哇啦啦、豁琅琅一阵响。 英绿荷三招击空,心知来人决非庸手,不理龙涉虚那边的战况,翻窗就走。 只听一人沉声喝道:“尊驾是谁?请留姓名!” 英绿荷心中冷笑:你们更半夜,潜入我们房里、带着兵器、还问我们是谁?不料龙涉虚一向胆大脑钝,竟答:“兔息子!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龙——” 英绿荷人在窗边,一听之下,叱道:“住口!” 只听暗里那人似吁了一口气,道:“窗上的可是英女侠?请不要走。” 龙涉虚跟敌手摸黑递了几招,退到窗边,低声问英绿荷:“怎么办?” 忽一人搭住他的肩膊,龙涉虚发现不对,正要挣扎,但已麻痹了半片身子。 这时,却闻一阵马蹄声响,在街外由近而远。 龙涉虚以为英绿荷已舍他而去,急叫道:“英师妹,师妹你黑暗中的人再无置疑,幌亮了火蔑片,一面道:“误会,误会!下官姓文,我们以前见过,这次夜闯二位寝座,实情非得已,尚请见谅。” 只见窗外探入了一双明亮的眼珠子,不住的探察,文张放开制住龙涉虚的手,向窗外拱手笑道:“英女侠请进,莫不是不认得 下官了?” 英绿荷一看,发现房里只有两个外人,一个文质儒雅,温和有礼,正向她发话;另一人剑眉星目,持着镰刀,刚与龙涉虚的齐眉棍交手的便是他。 英绿荷光详看,这才放了心,跃入房间里来,也还揖道:“原来是文大人还有舒老总!” 文张笑道:“英女侠、龙壮士,咱们这份夤夜闯入,当真失礼了。” 英绿荷心中还是防着:“难得文大人深夜有此雅兴,驾临探问,却不知所为何事?” 这时房里交手的声音,已惊动外头,店家掌灯过来察问,英绿荷隔着门说没事,店家嘀咕一阵,才告退去。 文张笑道:“下官原有要事与二位共商,不想惊动旁人,不料两位夜保外出,始有此误。” 英绿荷也听得出文张话里的讥诮之意,心中老大不悦,对文张的问话,便也十分保留,文张问起她九幽神君的情形,英绿荷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后盾己失,只说:九幽神君已杀了刘独峰,也重伤了无情,无情于今暂失去反抗之力,但九幽神君也受了点伤,无法将戚少商等一网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