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的速度可能比他们性能优良的游艇还要快,但是他们胜在并非衔尾穷追,而是先假定快艇的去向,再在前方截入。 当迫近佐渡岛的西北偏北处时,凌渡宇叫起来道:“关灯|。” 游艇上的灯火立时熄灭,只剩下驾驶舱内微弱的暗光。 凌渡宇转过头来道:“找到横山正也了。” “再生号”上闪灭不停的青黄讯号灯在黑黝黝的海上令人分外精神,横山正也紧提起的心,现在才放下来。 从东京直至新鸿,一路上他都有被人跟踪的感觉,可是当他用种种手法查证时,都没有任何发现,或者是自己杯弓蛇影,又或是对方既是跟踪老手,又拥有巨大的势力,不过对方一定想不到他有只快艇泊在岸边等待着他,这快艇比警方的快艇有更佳的性能。 目下他是安全了。 再生号逐惭扩大,他已可清楚看见向他挥着手的费清博上和美丽的金发女郎文莎,这妮子的身裁相当不错。 除了费清和文莎两人外,还有纳粹人、仁川和良子夫妇。 这夫妇是新一代的日本青年,因加入圣战团而认识,对圣战团的理想坚贞不二。 最后是法国人米尔,他曾是执业医生,至于为何加入了圣战团,他便不清楚了。 当然,还有千惠子。 快艇逐渐转慢,缓缓贴近再生号。 横山正也爬上甲板,不知是否他多疑,众人的脸色都有点阴沉和不自然。 纳粹人将横山拥入怀里,亲切地道:“亲爱的战友,看到你安全回来,令我放下心头大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野隆一已答应了我们的要求,梦想将快要实现。” 艾莎道:“你一定饿了,良子为你预备了食物。” 众人进入宽大的舱厅里。 围坐在长方形餐桌四周,桌上放满水果和鲜美,是个丰美的素菜餐。 纳粹人道:“这都是大地赐与我们,让我们珍惜地享用它们。” 横山环目四顾,讶道:“米尔在那里?” 纳粹人脸色一黯,沉声道:“千惠子出了问题,在奈良给他注射了安眠药后,一直未醒转过来,米尔在照顾她。” 横山止也愕然,想了想叹气道:“她这几个月来一直有病,难怪会这样。” 纳粹人摇头道:“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她发着超乎常理的高烧,照米尔说一般人早已丧命,但她却仍顽强地活着,间中她会尖叫起来。有时说日本话,有时却说着非常奇怪的言语,有点像着了魔似的,但始终昏迷不醒。” 横山正也道:“你也信魔灵附体这类荒诞的无稽事吗?” 纳粹人苦笑回头,没有答他,其他人也神色凝重,气氛一时间非常僵硬。 横山正也提出横亘在心的问题道:“为何会如此失策,竟让千惠子知道了自已在其么地方。” 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对没法把握事物的忧疑。 艾莎道:“她是没有可能知道的,由疗养院劫走她开始,直至到那间没有窗户的隔音密室,她都陷在昏迷状态。” 费清博士道:“就算她睁大眼睛。也不能看到甚么东西,我们为这使我们慌忙夫惜阵脚大乱的意外,苦思至现在。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纳粹人插入道:“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得到大野交来的东西,便可以进行”再生计画“,那时甚么问题也没有了。” 费清博上沉声道:“我真想看看那些政客奸商最后一口气前的嘴脸。” 良子微喟道:“我却不敢看,尤其是小孩子……” 仁川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知我们是迫不得已的,与其让世界末日的灾难慢慢将人类煎熬至死,不如将整个过程加速,使他们,受点痛苦,而地球和人类却可以再生。” 良子无力地点头,将脸埋入仁川怀里。 众人的情绪从千惠子身上种种难解之误,转往一个更远大的题目上。 纳粹人正要说话。 一道尖啸刺进众人的耳膜。 那就像两块万斤重铁,在天空上磨擦的刺耳高频尖音,又像尖锐物体会过铁板所产生令人毛发倒竖的嘈响。 众人痛苦地弓起身体,双手死命掩着受不了的耳朵,脑中一片空白,甚么也不能在进入神经错乱的边缘处,异响消去。众人不放心地放下掩耳的手掌,坐直身子,抬起头来,骇然互望。 脚下传来一声厉叫,按着是重物撞上舱壁的巨响,整艘长逾百的游艇颤震起来,回应着有力的撞击。 众人呆了一呆,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摸不着发生了甚么事。 但每一个人的神经都像弹簧般硬扯至笔直,一种对无知事物的恐惧敲打着他们颤栗的灵魂。 他们可以互听各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再一下巨响后,下面的底舱转为沉寂。 纳粹人和横山正也最先回复过来。 纳粹人冲往往下层旋梯,叫道:“米尔!发生了甚么事。” 横山正也拔出手枪,贴后跟进。 转瞬走下旋梯,舱底的情景映入眼。 血!地上全是血。 米尔伏身一角,头颅破裂,血从头上不断流出,大河小溪般随着船的摇摆倾侧而窜散。 多日未醒的千惠子坐了起来,望着闯下来的纳粹人。 那明明是千惠子,但纳粹人却很清楚感到那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另外一种生物。 她的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光和暗的对比是如此地明显,便像有人在她体内有节奏的开灯和关灯,在幽暗的舱底昏黄灯光里,倍添诡异。 这仍不是使纳粹人最震惊的地方。 最使他魂飞魄散是他的目光竟不能再转移往另一个地方,千惠子的眼光有若具强大而无可抗拒吸力的大磁铁,将他的眼神牢牢吸紧。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往她走去,笔直来到她身前,才猛然醒觉,他喉咙发出沉重的喘息,待要拚死挣扎,双脚一软,在床缘旁跪了下去。 一股冰冷邪恶的可怖感觉,箭矢般由他双眼处射入去,冰水般窜进他每一条神经、每一道脉胳。 他想叫,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邪恶的力量,侵进他似若毫不设防的神经世界里。 千惠子明灭不定的眼神,转为沉凝不动,乍看和以前的千惠子没有任何分别,只是凶狠了百倍千倍。 这时横山正也才赶到舱底,警务人员的本能使他没有像纳粹人那样贸然冲下旋,尤其当他嗅到血腥的气味。 他站在旋梯的尽处,骇然地看着眼前不能置信的一切,他更不明自为何纳粹人向着坐于床上的千惠子跪下。 他只看到纳粹人强壮宽阔的背部。 却看不到他因脸肌扭曲至变形的样貌,和他痛苦绝望的眼神。 横山正也举起手枪,瞄着千惠子,喝道:“不要动!”千惠子冷冷地向他望来,一瞥下,又再凝注在眼下的纳粹人身上。 横山正也正奇怪为何千惠子看他的目光是如此地陌生和浓烈,因为他们曾有数面之缘,下一刻,他已完全失去了冷静和应付危难的机智。 一股冰冷邪恶极端不舒服和令人烦厌的感觉,从他的双眼处透入,全身蓦地一阵虚脱,肚腹处强烈搅动,他像熟了的虾一般弯起来,口张开,刚才吃的东西山洪暴发般呕吐出去,一时腥臭薰天。 其他人已赶下来,艾莎扶着他的肩头,叫道:“你怎么了?” 费清博士和仁川越过他两人,往纳粹人和千惠子走去。 良子尖叫起来,软倒在旋梯的梯级处,惶然不知所措。 费清博土来到千惠子前,往她肩头抓去,同时喝道:“千惠子!你干甚么?” 他虽然并不能掌握眼前的一切,但已想到关键在她身上。 千惠子往后一仰,费清一抓抓空。 她并不是故意避他,而是眼神一黯,昏倒床上。 费清呆了一呆,忽地感到跪在身后的纳粹人猛地轰立而起。 他正要转头望去。 头颈巳给从后追上来的纳粹人抱过正着。 跟着纳粹人有力的右手将他的头往右边扭去,而肩膀却给他的左手拉往相反方。 “卡嚓”! 他一生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颈骨折断的声音。 剩下的三人同时一呆。 不能相信眼前发生噩梦般的事实。 横山正也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伸直腰肢。 手中的枪扬起,手指已准备用力扳掣。 纳粹人转过身来,眼光望往他持枪的手上。 横山正也的手一阵酸软,手枪脱手掉在地上。 纳粹人缓缓向他走来,站在一旁的仁川狂叫一声,一掌往纳粹人劈去。 纳粹人眼中凶芒一闪,略一移动,仁川原本劈向他后颈的手刀,劈了个空,他向前一迫,手撮成锋,闪电般刺在仁川胸膛。 令人惨不忍睹的事发生了。 纳粹人的手掌刺穿了仁川的胸膛,整双克了仁川的身体里。 无疑纳粹人本身是个非常强壮的人,但仍没有这种近乎超自然的力量。 仁川口中发出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惨叫。 良子见丈夫惨祸,忘我地站了起来,向缠着的两人扑去。 艾莎脚一软,往地上倒下去,全身颤震,连逃走的力气也失去了。 良子这个动作救了横山正也,纳粹人甩开仁川的体,望向横山正也,下一个目标显然是他,良子一扑上去,他的注意力转到良子身上。 横山正也当被纳粹人望着时,全身乏力,纳粹人转到良子身上时,他立时浑身一松,攫抓着他神经的异力移开去。 他这时只想逃命,当他由旋梯赶上上舱时,良子的惨叫声从下传来,倏忽中断。 他一生从未试过像现在那样惊惧,扑出甲板,他想跳入海水里,忽地瞥见自己驾来的快艇,大喜下解开系索,跃了下去,疯狂地发动引擎。 另一下惨叫传来,是艾莎死前的嘶喊。 在他心脏狂擂下,艇尾打起浪花,开始驶离游艇,眼看逃离险境。 忽然一股邪恶的力量从背脊迁入,由脊椎直冲脑后,横山正也神智一阵迷糊,他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死命挣扎,蓦地回复清醒,骇然发觉快艇正往回驶去。 他毫无节制地狂叫起来,一扭转,快艇箭般绕过游艇,往偏西处驶去,不断拉远与游艇的距离。 纳粹人的狂吼在后方响起。 横山正也待要回头张望,胸胁间剧痛撕体,他低头一看,一截铁枝在左会处突了出来,这才醒悟到是纳粹人掷来的铁枝,从背后穿破了自己的身体。 他惨叫一声,往后便倒。 凌渡宇看着雷达显示幕,脱下戴在耳上接收追踪讯号的收发器,奇道:“没有理由,快艇为何又驶走了。” 跟着向禾田稻香道:“让我来驾驶。” 游艇逐渐回复先前的高速,向海上某一目标赶去,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过人的灵觉,使他能感知一般人感觉不到的危险。 海域里激荡着一股邪恶的无形力量。 禾田稻香不断按搓着头。 软弱地坐在一旁,心中烦躁,这情绪她是少有的。 她道:“发生了甚么事?” 凌渡宇的精神力量比她强胜百倍,并没有受到影响,苦笑道:“但愿我能知道?” 横山止也的快艇突然离去,大出他意料之外,打乱了原本订下由水底潜往游艇,破坏游艇马达的计画。 这还不是最令他困扰的地方。 那种危难来临的预感才是最使他忧虑,尤其还要照顾柔弱的禾田稻香。 半个小时后,快艇出现在游艇的左舷,凌渡宇将驾驶的责任交回禾田稻香,走上甲板,亮着了强力的照明灯。 快艇停了下来,随着海浪急起低伏,艇上一片血红。 一个人仰跌艇底。 游艇泊了上去,凌渡宇将快艇勾了过来,系在船旁,才跳了下去。 “横山正也!”横山正也呻吟一声,张开眼来,茫然望向凌渡宇。 凌渡宇一看贯胸而过的铁枝,知道神仙难救,不敢动他,低喝道:“横山止也,我是你的朋友,告诉我,发生了甚么事,谁伤害你。” 横山正也神智迷糊地道:“纳粹人,不!他已不是纳粹人,他们死得很惨。” 凌渡宇虽然智慧过人,一时也摸不清他在说甚么,只有再问:“千惠子在哪里?” 横山正也呻吟道:“船上,大可怕了。” 一阵喘气。 凌渡宇知道他死亡在即,喝道:“圣战团究竟想干甚么?” 横山正也蓦地张开眼睛,露出迥光返照的清醒神色,道:“又是你?没有了,大祸已经发生,再生计画已没有意义。” 头一侧,断了气。 凌渡宇回过头来,禾田稻香站在船舷,居高望下。 骇然的眼神,青自得怕人的脸,像是不相信眼前所见。--------------------------------------------------------------------------------第七章:生死对泱-------------------------------------------------------------------------------- 黑漆漆的海面,反映着夜空土微弱的星光,再生号在海面上随波起伏,船首和船尾的指示灯像魔鬼的眼睛,舱内和驾驶舱均透出金黄的灯光,但却一点也没有人的生气,只有海浪拍打上船身单调而又永不休止的声音。 凌波宇潜至船旁,在船尾处静静地冒出海面。他将一个有强力吸盘的钓子黏贴在船身,借力升离了水面,第二个钩子安贴在更高的位置,到第五个钩子时,他巳像猫儿般轻盈地跃上船尾。 船上静悄悄地,不问半点人声。 但超乎常人的灵觉,却感到一阵出奇的烦厌和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何有这种异常的感觉,这时巳没有可供思索的时间了,行动是首要之务。他从防水的背囊取出一支发射麻醉针的手枪,弓着身、鬼魅似地窜过静悄悄的甲板。非必要时。他是不会动用杀伤力强的家伙。 驾驶舱在最上一层,下面是上下两层的船舱。 他来到舱口处,眼睛往内望去。 长桌上堆满蔬果.但却空无一人,在舱尾虚有一道旋梯。看来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不知如何,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血腥味从那里隐透出来。 他强压着往内去的冲动,闪过舱口,来到船舱的一侧。 一道梯子通往上面的驾驶舱。 他攀梯而上,才升上两级,仍未可以看到驾驶舱的情形。 上面忽地传下两声沉重的呼吸。 陵渡宇全身一震,不足因为上面竟然有人,而足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极度的烦躁。 一种无形的能量,在空气中激荡着,那种力量透进人的神经里,使人心跳乏力。 凌渡宇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直至心神回复平静,才往下回攀。若非是他,换了别人,早已抵受不住跌了下去。他一生便在精柙功夫上修行,比普通人有强大百倍的精神力量,才能坚持下去。 直到脚踏在甲板上,他才松了一口气。他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恐怖骇人的气氛,弥漫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船上。 他退回舱口,小心翼翼闪进舱里,他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全面戒备着,准备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探头往旋梯内望进去。 以他见惯血腥踊面的经验,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角度往下望。恰好见到一头金发散铺在旋梯最下的一级,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伸了出来,紧抓着旋梯边缘外栏的铁枝。这金发女郎死前应是拚死往上爬,但却给人硬生生拉回去,所以旋梯最下几级拖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凌渡宇自然地回身后望。寂然无人的舱口吹来了一阵寒风,幸好他胆子极大,而且他的一个优点是愈危险时愈能保持冷静,这助他屡度难关。 他提起麻醉枪,往下一步一步走去,到了最低第五级时,他手按扶栏,跃了下去。 “噗”的一声,他已站在底舱的地板上,同时身子俯低,减少敌人攻击的面积。 入目是血淋淋的人间地狱。 除了身后的金发女郎,另四条体分布在舱内不同的位置,破头、断颈、破胸,种种死状。惨不忍睹。舱板舱壁染满血浆,在昏黄的灯光下,充满了邪恶的恐怖味道。 凌渡宇的眼光转往舱端状上晕伏的少女,她仰躺状上,秀发披散,胸脯轻起轻伏,是这屠埸里唯一的牛命。 千惠子! 凌渡宇跨过体。来到床前,伸手轻拍千惠子的俏脸。 干惠子“啊”一声轻轻呻吟,悠悠醒,当她张开眼来,看到凌渡宇,猛然省起甚么似的,张口便要惊叫。 凌渡宇早估到她有这种反应,一手掩着她的樱唇,柔声道:“不要怕,我和你妈禾田稻香来带你走。” 千惠子不但没有半点喜欢,反而露出骇然欲绝的惊惧柙色,拚命摇头。 凌渡宇的手轻轻离开了她的小嘴。 千惠子闭口喘气,却没有再叫。 凌渡宇低喝道:“勇敢点!我们走。” 千惠于睁开眼睛,珍珠般的泪从美丽的大眼睛涔涔流下,摇头道:“走不了!他...他在附近,我感觉得到。” 凌渡宇不解地道:“不用怕!我会保护你。我..”他地止住声音.一股邪恶冰冷的感觉,由背后脊椎升起,转瞬弥幔全身,他其至有想呕吐的感觉。 千惠子目瞪口呆望着他背后。 “蹬蹬蹬”! 旋梯晌起沉重的脚步声。 凌渡宇感到晕眩和乏力感风暴般吹袭着他的神经,只想往地上躺下去。 “呀!” 千惠子掩着脸凄叫起来。 凌渡宇像在逆风中抢上斜坡的人,凭着钢铁般的意志,将身体往后扭转过去。 一对饿狼般血红的眼睛瞪视着他。 宽阔的眉膀,棕红的头发。 纳粹人立在旋梯尽处,瞪视着他。 无形邪恶的可怕能量,在底舱的空间内激荡着,凌渡宇正处在这能量漩涡的中心点,他很想捧着头高叫起来.但他正以无上意志抗拒着这想法和冲动。 千惠子歇斯底理地尖叫。 凌渡宇运聚全心全能。狂喝一声,手中的麻醉枪扬了起来。 纳粹人双眼异光大盛。 凌渡宇全身僵硬起来,枪举到一半便凝在半空。 他忽地明白了横山正也的说话。 他是纳粹人,也不是纳粹人。 人是没有这类超乎常人的无形能量,一种能控制别人神经的邪恶力量。 凌渡宇开始深长的呼吸,累年的精神苦修使他有抗拒的本钱。 纳粹人眼中透射出惊异的神色,想不到竟有像凌渡宇这样的顽强对手,喉咙处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声,身子地向凌渡宇迫来,手指撮聚成锋,当胸插至。 千惠子再发出惊天动地的一下尖叫,声音止,似是晕了过去。 看着当胸插来的手刀,凌渡宇想起地上破开胸膛的体,奋然一振,枪向前瞄,手指扳掣。 “笃”! 一枝麻醉针正中对方手刀的中指尖。 纳粹人的反应非常怪异,像小孩第一次玩火给烧灼的情形,全身一震手往后缩,怪叫一声,向后急退。 凌渡宇只觉全身神经一松,扳掣要射第二针,黑影一闪,握枪的手一阵剧痛,手枪巳脱手飞去,原来纳粹人急退后又欺土来,举脚踢正他的手。 摄入神经的力量又再开始入侵他的神经。但刚才那一下放松巳使凌渡宇若脱笼的飞乌,重新恢复了力量,避过纳粹人当胸踢来的另一脚,闪到对方身侧,腰一扭,膝盖重重顶在他胯下。 纳粹人近二百磅的身体。也给他整个人撞得往后跄踉退去,直至碰上舱壁,才停了下来。 试图攫抓凌渡宇神经的可怕力量,忽又消去。纳粹人的精神力量,随着他身体的状况而增减。中了麻醉针后,他的力量明显地减少。 凌渡宇何等机警,也顾不得地上的体和血污,就地一扑,往麻醉枪跌落的方向滚去,若能给纳粹人补上两针,说不定能制伏眼前这可怕的生物。 纳粹人借撞墙之力。又弹了回来,往麻醉枪处虎扑而下,刚才那下膝撞,似乎对他没有影响。 凌渡宇暗叹一声,往回滚去。 “蓬”! 纳粹人压在麻醉枪上。 凌渡宇借腰劲弹起,跳上床上,刚好纳粹人扑了过来,凌渡宇一个跟头,在纳粹人头顶翻了过去,双拳同时左右重击中他的双耳。纳粹人惨嘶一声,弓背后撞,凌渡宇猝不及防,整个人断线风筝般向后弹走,他刚好背脊向着纳粹人,胸口和额头“砰”一声撞在舱壁上,鲜血从额角流下。 纳粹人双手掩耳,显然极度痛苦。 凌渡宇眼光在地下搜寻,赫然发觉那枝麻醉枪竟给纳粹人压至枪管弯曲。 凌渡宇强忍胸背额的痛楚,转身标前一拳往纳粹人咽喉击去,他的拳头突出了中指节骨,若给他击中,保证喉骨破碎,这是他极少使用的毒辣招数。但他现在已没法将眼前的“东西”当作一个人去看待。 这一拳才击出一半,忽地停丁下来,那就像电影里的凝镜,进行了一半的动作,凝固起来。 纳粹人两眼一明一灭,强大的能量由眼射出,再从凌渡宇的双目侵进他的神经去。 凌渡宇想移开眼光,竟然办不到,纳粹人的奇异目光紧抓着他的眼光、他的灵魂。 凌渡宇全身麻木,呆子般举着拳头。 可怕邪恶的感觉冰水般从他的双目流进他体内每一条神经,每一条脉胳去。 他心中响起一个巨大的、野兽般的喘息响音,道:“你比他好得多,可惜我第一个遇见的不是你,我巳没有时间再重新学习。” 凌渡宇知道对方是以心灵感应的方式和他交通,一方面收摄心神。以坚强的意志激起精神力量,排斥着对方的侵入。另一方面,却在心里想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意念才起,忽然消失得影踪全无,便像水分遇上干涸的吸水绵,一下子被吸个干净。 那野兽般邪恶的声音在他心里回应道:“你是不会明白的,你虽然比他们更懂得运用自己的真正力量,但还是要借助武器。” 纳粹人将中了麻醉针的手指举起。 那声音继续在他心里道:“这枝针流进我体内的物质,削弱了我的力量,否则你早已死了,我很快会把握你们的一切,再以它们来消灭你们,这地方是我们的。” 凌渡宇打了个寒噤。从他双目流入的冰冷感蓦地加强,纳粹人同时向他踏进一步,手指张开,向他的拳头抓去。 凌渡宇那会不知这足生死存亡的一刻,只是苦于全身如堕进冰牢,连眨眼的力量也失去了。 “呀!” 千惠子的叫声从纳粹人的背后传来。 纳粹人显然呆了一呆。一直凝然不动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这是人类的自然反应,他也不能例外。 凌渡宇全身一松,接着那冰冷感又再攫抓着他,但这一松一紧,已使他发动了精神力的大反攻。 他闭上眼睛。冰冷的邪力立破截断。 凌渡宇狂喊一声,一脚前飞,正中纳粹人小腹。 纳粹人惨叫一声,向后仰跌,“轰”!一声后脑撞正上缘。 凌渡宇向醒来的千惠子喝道:“走!” 同时欺身而上,蹲身扑前,将手屈曲,一肘向跌坐地上的纳粹人眉心撞去。 千惠子想爬起来,又跌回状上,多日的昏迷和折磨,加上极度的惊吓,使她衰弱至连爬起来的力量也没有。 “砰”! 就在凌渡宇的手肘离纳粹人的眉心还有寸许的光景,凌波字的小腹已先中了纳粹人一下重拳,那力量若山洪暴发,将他整个人抛了开去。 他跄踉后退,刚好踏正地上一条,失了平衡,往后翻倒,小腹的剧痛,使他倒在地上虾米般弯曲起来,痛得泪水夺眶而出。 这东西占据了纳粹人的身体,同时发挥出纳粹人自己发挥不出的潜藏力量。 千惠子的惊叫刺入他耳内。 凌渡宇勉力睁开眼来,盖头一片黑云压下,被那东西占据了的纳粹人跳起向他压来。 凌渡宇想起早前被他压弯了的麻醉枪,大骇下一咬牙,向旁滚开。 “蓬”! 纳粹人压在他刚才跌卧之处。 凌渡宇顺势一翻,来到了旋梯的底部,他望往千惠子,正好千惠子亦望向他。 千惠子眼里填满惊惶和绝望,有很多话想向他倾诉,可是只能变成悲泣和泪水。 纳粹人站了起来。 冰冷的邪恶力量又再充斥底舱里。 这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奋起余力,走上旋梯。 纳粹人怒吼一声,向他追来。 凌渡宇巳到了旋梯顶,忽地住回返下,一脚正中纳粹人的门面,纳粹人惨叫一声,跌回舱底,不过凌波宇知道那只是能暂阻他一会,他标离船舱,纳粹人的脚步声巳在背后响起,冰冷的感觉从后脑直贯而入,幸好远比不上从眼流入的规模和强大,但凌波字的速度巳明显地迟缓下来,纳粹人从后迫近。 凌波宇像是逆风而行,死命挣扎抢出甲板,海风从漆黑的海面吹过来,使他昏昏沉沉的脑袋精柙一振。 “砰”! 他背后中了一脚。 幸好他在中脚前向侧一扭,化去了对方大半力道,但仍然变作滚地葫芦,在甲板上打着转抛跌开去。纳粹人紧追而至。 凌渡宇放弃了对抗的决心,乘势再滚,到了船边,弹起一按船缘,跃离船面,“噗通”一声,沉进了水里,往外潜去。 纳粹人仰天狂叫,就像仰天嚎叫的饿狼,但却不再追进水里。 还不太明白水是甚么东西,他还要学习。--------------------------------------------------------------------------------第八章:天魔横行-------------------------------------------------------------------------------- 凌渡宇爬上稻香号时,已力尽筋疲。 禾田稻香看到满身伤痕的他,泪水抢闸而出。悲叫道:“发生了甚么事?我担心死了。” 凌波宇死命撑起身体,望往半里外的再生号,见它仍是毫无动静,松了一口气,道:“将船驶远一点,只要雷达上看到它便成。” 禾田稻香道:“不用怕!我通知了日本警方,他们的人正在赶来。” 凌渡宇浑身一震,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他们要对付的并不是一个罪犯,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怕东西。”按着呛咳起来。 禾田稻香并不明白他的话,突然将他搂得紧紧地叫道:“我恨怕,我从未如此害怕过,等待你回来的时间就像百年千年地长久,你没有事的,不要吓我。” 凌渡宇闭上眼睛,全身乏力,喃喃道:“让我休息一会,我很快便没事了。” 他一定要迅快复原,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能与那怪物交手而又幸存的人类。 个半小时后,天色逐渐发自,四艘日本海岸巡逻队的船艇由东南方高速驶至,显示了他们对这事件的重视,当然,禾田稻香那大野夫人的身分,是没有人敢忽视的。 三艘警轮扇形散开,向仍随水飘浮的再生号围上去,另一艘泊了土来。两名日本警官跳到稻香号去。 禾田稻香迎丁上去,应答着他们的询问,另有日警将载着横山正也体的快艇拉了过去。 两名警官年纪都在三、四十间,精明自倍的模样,他们在禾田稻香的陪同下,走上驾驶舱。 凌渡宇盘膝坐在一角,脊直肩张,鼻孔深长地吐纳呼吸,他已从深沉的坐中觉醒过来,但仍不愿张开眼睛,他的伤口已止血结焦,比起一般人,曾受严格苦行瑜伽和技击训练的凌渡宇,具有更为优胜的复原能力。 禾田稻香怜惜地看着他,除了额上一道血痕外,染满鲜血的潜水衣换上了T恤牛仔裤,她记起了为他拭净面上身上血污前的可怕模样,那时还以为这动人的男子会就如此死去。 “凌先生!” 凌渡宇眼一阵颤动。 “凌先生!关原警官和山之助警官想问你几句说话。” 凌渡宇张开眼来,坐后的闪闪精光吓了三人一跳,那便像明亮的星光,忽尔走进他的眸珠里。 “凌先生!我是水警部的关原,这是我的同事,山之助警官。” 关原身量较高,官阶也是两人中较高。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让新鲜氧气大量地涌进肺部去,道:“再生号还在吗?” 关原警官道:“放心,她逃不掉的,我们与总部的特别通缉科联络过,又从国际刑警取得了进一步的资料,大约地了解了整件事,凌先生实在太冒险了,这件事应由我们来处理,否则也不会发展到这田地。”他的语气中明显地带着浓烈的不满。 另一位的山之助警官冷冷道:“凌先生,请你将再生号上的情形告诉我们。” 凌波宇皱眉道:“船上有一个人和一个东西,人是千惠子小姐,另外的东西表面看去是个德国人的身体,但里而是甚么,我却不知道了。” 关原警官脸色一变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禾田稻香道:“关原警官!” 关原警官恭身道:“对不起,大野夫人,职责所在,我一定要问清楚。”转向凌渡宇道:“凌先生可否将登上再生号的情况说一次。” 凌渡宇点头,简单扼要地将过程说出来,禾田稻香悄脸的血色不断减少,关原和山之助两人虽留心聆听,但嘴角的冷意表示出他们的不相倍。 关原瞥官冷冷道:“凌先生可能太惊怕了,生出了种种幻想,但无论如何,我们知道了再生号上的情形。” 凌渡宇毫不动气,通:“你知为何再生号没有离开?” 山之助警官插入道:“当然是机器出现了问题。” 凌波宇摇头道:“不!那是因为那东西刚占据了纳粹人的身体,还在学习着纳粹人脑内积存了数十年的记忆和知识,就像走进了庞大的图书馆里,还未翻阅到有关驾驶操作再生号的部分,否则他早已走了。” 关原道:“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回岸后我会为你安排精砷科的检查,但现在救回千惠于是首要之务。”转向禾田稻香道:“夫人!你们的船请驶远一点,无论发生何事,也不要驶过来,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和设备去应付任何情形。” 在微茫的曙光里,再生号在海上随浪飘摇,但驾驶舱和甲板上却静悄无人。 充满异乎寻常的诡秘感觉。 四艘警轮团团将再生号围着,两艘放在警轮上的橡皮快艇放下到水中去,每艘载着四名特警,迅速地向再生号推进。 稻香号在更远的地方,凌波宇与禾田稻香成为了不准接近的旁观者。 最心焦的是凌波宇,因为他明白日本警方要对忖的,不足人力能抗拒的、邪恶又残酷的生物。 两艘橡皮快艇无惊无险地分泊在再生号左右舷处,八名穿上防弹衣,头戴防弹盔的武装特警敏捷地攀上船去,迅速分散到舱面不同的隐蔽点。 关原警官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如此容易控制了大局,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就是在往再生号的半途,遇上突袭,这七名特瞥在干练的山之助率领下,可以应付任何暴徒。 他举手打出一个手势,轮上闪亮了黄色的进攻讯号。 山之助这时正在艇上,他伏在进入舱口的门旁,见到讯号,立时向在登上驾驶舱的两名特警打出往上攻的暗号,只要控制了驾驶舱,便有更大的成功机会。 两名特警缓缓沿梯而上。 山之助忽地感到一阵烦躁,几乎想叫出来,当然他不能这样做,伏在舱门另一边的警员呻吟了一下,脸色苍白起来,摇摇欲堕。 山之助正想询问。 异变已起。 两声惨叫从船舱上的驾驶室传来,短促而凄厉,几乎不用看已感到是死前的惨叫声。 关原目睹着整件事的发生,可是仍不能相信看到的一切。 驾驶室的窗落下了厚厚的遮阳布,今人无从知道内里的情景,室门半掩半闭,使人想到里面的人刚刚雕去,匆忙下没有关门,随着波浪的起伏,室门不断前后移动,隐约窥见驾驶室无人的一角。 两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特警,由攀梯敏捷地抢到室门的两旁,待了数秒的时间,闪电般由两旁冲出,两支手枪扬起,同时扑进室里。 关原的目光被室壁阻隔了。 没有枪响。 显示没有攻击,也没有反击。 当关原和其他虎视眈眈的人员松下一口气,估计室内无人时,惨叫在室内惊天动地的响起。 其中一名特警打着转跌出来,脸上血肉模糊,肯定受了一下致命的重击,他直冲到驾驶室外的围栏上,跌势还不止,冲出栏外,“蓬”一声掉在下层的甲板上,头挂出丁船舷外。 另一名特警再也没有任何声色,似乎给驾驶室吞噬丁去。 这是没有可能的,这两名特警能对任何攻击作出反应,起码也不会不济至连还击的力量也没有。刚才凌波字的说话流过他的心,寒意从背脊升起,但他已没有思想的余暇了。 再生号船尾打起浪花,开始航行。 远处的凌渡宇知道不妙,开动机器,全速赶去,想不到在这要命的时刻,那东西已从纳粹人的脑袋学晓了操纵再生号的技术。 这时山之助一马当先,往攀梯爬上去,同僚的死亡,刺激起他死拚的勇气。 余下的五名特警,利用绳钓分由不同的方向往高高在上的驾驶窒攀上去。 再生号逐渐加速。 关原通过传讯器指挥着。 两艘警轮分左右向再生号拦截。 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关原眼前的景物忽地波浪般颤动和模糊起来,两眼一阵疼痛,倏忽问所有船声、浪声和叫声退往听觉外的远处。 他神智昏沉地往地上蹲下去,耳中只听到自己深沉的喘气声。 “轰”! 一声巨响将他惊醒过来。 当他回复正常时,整个局面已完全改变。 再生号脱出重围,往公海逸去,三艘追截的警轮船首撞在一起,着火焚烧起来,浓烟冲上半天,海面上布满堕海或蓄意跳海逃生的警员,包括山之助和五名攻上再生号的特警,自己处身的警轮无目的地在海面打转,身旁其他同僚茫然抱头跪地,更有人毫无控制地狂岖起来。每个人脸上均有尚未平复的震骇神色。 关原日光追摄着巳变成一个小点的再生号,那载着大野夫人和那中国人的稻香号正尾随而去。但他已不能帮上甚么忙,眼前当务之急是要救堕海的同僚。他甚至有点欣慰有这不用追去的藉口,刚才的经验实在太可怕了。 他全身冰雪般僵硬和难受。 凌渡宇已预计到会发生事故,却没有想到是如此惊人,那东西的邪恶力量增强了不少。 当山之助和五名特警扑上驾驶室时,蓦地六人如遭电殛,同一时间倒跌向后,从两层高的驾驶室外甲板滚跌进海里。 那种影响波浪般的向外扩散,所有在四艘警轮上严阵以待的武装日警或蹲或跌,没有一个人能保持平衡。 两艘追截的警轮,盲目地撞到一起,幸好只是在增速的初期,损毁并不严重,不幸的是另一艘警轮失控撞丁土来,打横撞正已相撞的其中一艘,立时爆炸起火,火势迅速蔓延,这才构成致命的打击。 凌渡宇本欲救人为重,但见日警们在再生号逸山后迅速复原,纷纷跳进海里,关原的旗艇又安然无恙,立时改变主意,转向再生号追去。 凌渡字脸色前所末有地凝重,一向以来,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他都是谈笑用兵,现在脸上却满布阴霾。 禾田稻香俏脸煞白,回头眺望变成了几个小点的警轮,四边大海茫茫,一种孤凄的感觉袭上心头,颤声道:“怎么办?千惠子在船上。” 凌渡宇默然不语,不知转着甚么念头。 禾田稻香走到一角坐下,浑身软弱乏力,心中的疲乏泛滥到心外。 阳光漫天下的海面波纹荡漾,可是她感到内外的世界都是无比灰暗。 再生号不断增速,逐渐消没在远方的水平线下。 禾田稻香起立惊呼道:“追失她了。” 凌波宇道:“没有!只要她在雷达范围内,休想逃去。” 禾田稻香审视仪器道:“还没有增至最高速度。” 凌渡宇淡淡道:“追上又怎样。” 禾田稻香打个寒战,是的,追上又怎样,那是人力奈何不了的异物。 凌渡宇道:“他尽管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但还是个初居人体的新丁,很多地方一定有所不足,现在我就是希望他以为稻香号及不上再生号的速度,所以甩掉了我们,当他这样想时,我们便能有机可乘。” 禾田稻香听到凌渡宇冷静的分析,芳心没由来地安定下来。 两个小时后。 “嘟”! 无线电通讯器响起。 禾田稻香道:“让我来驾驶。”能做点东西,总比胡思乱想好。 凌渡宇按动通话器答道:“稻香号!” 金统的声音传来道:“小凌,终于联络上你,真要多谢东京卫星通讯站的人,报告你的位置。” 凌渡宇道:“东经一百二十五点五度。北纬二十四点六度半。” 金统怪叫道:“甚么?你想往台湾去吗?小心燃油是否足够。” 凌渡宇道:“放心吧,小弟有足够的燃油到美国来拜访你。”听到老朋友粗豪乐观的声音,重若钳坠的心情轻松了一点。 金统道:“联络过日本警方,知道了海上发生的可怕事件,现在整件事已上了国际刑瞥的议事桌。最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莫如阁下,可否给我们来个简单的介绍,并提出你认为目前最佳的处理方法。记着!我身旁还有十多位有身分有地位的仁兄在听着你的高见。” 凌渡宇淡然自若道:“前面那一段大家都巳知道,恕我不再浪费时间,照我估计,问题发生在横山正也抵达再生号的一段时间,纳粹人身上显然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使他杀死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千惠子..”他说到这里,忽地停止了说话,似乎捕捉到某一飘忽难走的灵感。 金统叫道:“小凌!怎么了?” 凌波宇无意识地挥手道:“他为甚么不杀千惠子?” 金统奇道:“当然是为了拿人质在手,使吾人投鼠忌器。” 凌渡宇道:“不!首先他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不需要人质作盾牌。其次,我的感觉是他应还不明白这类牵涉到人与人间的微妙问题,“人质”是不存在于他的观念。”金统叹了一口气道:“为何你总是与诸如此类的荒诞事连在一起,若非日本警方的报告,这里听你说话的人早走得一干二净了,台、日警方均应我们的要求处于最高度戒备下,军方的战斗直升机已准备就绪,不过大家都希望先听你的意见。” 凌波宇道:“你一定要留心听着:不要有任何行动,我重覆一次:不要有任何行动。” 金统静默下来,传声器一阵嘈杂的对话,虽听不清楚内容,但显然大部分人不同意他的意见。 陵渡宇诚恳地道:“相信我,任何行动只会带来更多的牺牲。我们对付的是前所未有、一无所知,但却具有杀人于无形力量的邪恶异物,我们既不知他从那里来,有甚么目的和要达致甚么目标。但他既和“末日圣战团”连在一起,便不是无迹可寻。” 一个陌生的声音代替了金统道:“凌先生,我是法国情报局的诺威将军,无论如何危险,可是总不能袖手让他为所欲为。任由那纳粹人带着个无辜的女孩走,请记着圣战团手上拥有能制成核弹头的原料。” 金统插入道:“是的!小凌,总不能甚么也不做。” 凌波宇笑道:“不是甚么也不做,我要求你动用所有人手,利用新近得到有关圣战团的线索,例如费清博士,彻查这恐怖集团的一切,其次,就是大野隆一有何动静。” 金毓道:“圣战团的事我们一直没有放松过,预计很快有进一步消息,大野隆一到了美国威斯康辛州它的“国际卫星通讯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务,便飞回日本,他的公司是属于国防监管的企业,我可保证他一个零件也不能转给圣战团,你放心好了。” 凌渡宇皱起眉头,心想事情那会如此简单,再问了几个问题后,和金统约好了暂停行动后,才挂断了线。 黄昏降临海上,风浪转急,幸而再生号慢了下来,朝着菲律宾的方向驶去,航线稳定,似乎一点想不到后有跟踪者。 吃过晚餐后,晚空飘下微微细雨,两人躲进驾驶室内,凄风苦雨,别有一番滋味。 禾田稻香秀眉蹙起,脸有忧色。 陵渡宇见到她的样子,遏她道:“你不是说过会为我拉小提琴吗?” 禾田稻香摇头道:“对不起!我忘记了带小提琴。” 凌渡宇微笑道:“忘记了带小提琴的演奏家,不要告诉我没有舞鞋便不能跳舞。” 禾田稻香忧怨地望他一眼道:“没有舞鞋可以跳舞,但没有心情却不能跳舞。”想到千惠子陷身险境,愁肠早绞成一堆。 凌渡宇道:“放心吧!千惠子一定没有事,我直觉地感到他不会伤害千惠子,这怪物具有心灵传感的超自然力量,当他以心灵和我对话时,我模糊地感觉到他一些想法,不会伤害千惠子是其中比较清楚和能明白的一个意念,另一个就是有关圣战团的,唉!可恨我不能更清晰把握他的想法。”他皱眉苦思起来。横山正也死前曾提到“再生计画”,是怎么一回事? 禾田稻香似懂非懂,不过她对凌渡宇有种不能理解的信任,凌渡宇是那类天生正气的人,他的言行举止全是来自真心,毫无伪饰。刚才凌渡宇说的是指奇妙的心灵接触,当两个思想体作超物质的精神交往时,自然地可以直窥对方心里最主流的意念和想法。 禾田稻香垂头道:“你刚从再生号回来时的模样,真是吓死人了。” 凌渡宇笑道:“我还记得你搂着我时的消魂滋味,这才明白甚么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禾田稻香俏脸飞起红霞,像刚刚连尽两杯香槟,头垂得更低了。蚊蚋般的声音道:“请记着我还未离婚的。” 凌波宇人虽风流,却非轻狂之徒,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失言了。” 禾田稻香长身而起。轻移玉步,凭窗外望漆黑一片的海面,幽幽道:“但愿我在三年前遇见你,那时我还未结婚。” 陵渡宇心中一阵感动,站起来,走到她背后,一双手轻按香肩,禾田稻香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锁在一起。 “嘟!” 无线电讯号传来。 凌渡宇暗骂一声。“喂!大野隆一叫稻香号!稻香,你在那里吗?” 凌渡宇轻叫道:“是你未离婚的丈夫。” 禾田稻香幽怨地瞪他一眼,同传音器道:“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