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掉在地上时,全身几乎冷僵了。 天上全是密布的乌云,截断了太阳对我的能量供应。 我几经辛苦,才勉力爬起。 “蓬!” 巫帝不知何时掩了过来,一脚狂蹴在我胁下处。 我给踢得□空飞了起来,重重跌在三十多步外的一个帐篷上。 叫喊声由帐内响起。 我勉力滚回地上,全身乏力,浑身疼痛。 没有了太阳能源源不绝的支持,单凭我体内本身的能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由地上往巫帝望去。 只见他颓然跪倒地上,披头散发,喘着气看着我。 我虽然受了重创,他的情况看起来亦好不了多少。 一声尖叫划破了死静。 沙娜举着匕首不知由那里冲出来,向巫帝扑过去。 我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喊,奇迹地由地上弹起来,狂嘶道:“不要!” 却来不及阻止惨剧的发生。 沙娜已扑在巫帝身上,提着匕首插往巫帝心窝。 “啪!” 匕首断折。 沙娜整个人被巫帝发出的反震之力,玩偶般抛上高空,眼耳口鼻鲜血狂喷,还未跌回地上时早玉殒香消。 我心中涌起悲凄愤激,铺天盖地的激烈情绪,攸忽间我已半疯狂地扑到了巫帝身前,全力一拳向他脸门轰去。 就在此时,急剧的蹄声,在我身后由远而近驰来。 在我尚未清楚发生什么事时,巫帝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一手抓紧我的拳头。 我全身力量消去,跪倒他脸前。 巫帝完全不理会由我后方冲奔而来惊天动地万马奔驰的蹄声,冷冷看着我道:“兰特今次你死定了,现在你心中只有恨而没有爱,是因为我杀死了你的女人吧!” 模糊间我听到“沙盗来了”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篷!” 沙娜失去了生命的身体掉到地上的声音传来。 我心中一震,化悲愤为力量,全力一抽拳头,把仍紧握着我不放的巫帝拉得往我倾来,我一头便向他脸门顶过去。 巫帝哈哈一笑,输出邪力。 我像全失去了重量般往后滚去,翻了十多转后,发觉左右全是马脚。 竟溜进入了杀进绿原来的沙盗里。 也不知给多少马脚践踏我身上,不过比起巫帝输进体内的邪力,那是微不足道的痛苦。 我知道时间紧迫,抛开沙娜惨死带来的悲痛冲击,专志凝神,运聚心头仅余的一点灵能,驱赶控制着神经的阴寒邪力。 沙盗惊呼声连串响起。 我勉力往巫帝方向看去。 只看见人仰马翻中,巫帝拳舞脚踢,硬生生在密麻麻的沙盗群里杀出一条血路,向我迫来。其中一名沙盗竟给他连人带马挥上半空,那种惨烈惊人处,非是亲眼目睹,绝难相信。 沙盗们给激起凶性,不明就里下也疯狂向巫帝围攻。 巫帝显然在方才的激斗里耗用太多能量,一时间只能以肉体的力量对抗沙盗的狂攻。 我感到背后火光熊熊,惊叫嘶喊不绝于耳,当然是沙盗正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 我俯伏地上,仍然未能恢复动弹的能力。 一束阳光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洒到身上。 我心中闪过一丝希望,知道巫帝近乎枯竭的邪力再控制不了天上的乌云,被炎阳破云而下,忙全神吸取太阳的能量。 惨叫声不绝于耳。 巫帝愈迫愈近。 我勉力站了起来。 风声骤响。 我反手抓着标刺背的长矛,把一个沙盗拖下马来,顺便踢了一脚,了结了他。三名沙盗策马冲来,刀斧齐往我身上招呼。 我的一腔恨火,终找到发泄的机会。 长矛连挥。 三盗纷被挑下马背。 我乘势跃上其中一匹骏马的马背上,长矛运起,把赶来的沙盗扫得鲜血激溅,人仰马翻。 四周的惨烈形势,映入眼廉。 最少百来个帐幕陷进了火海里,混乱之中也不知来了多少沙盗。 尽是幢幢战马和沙盗,横撞直冲,追杀由帐幕里仓猝中涌出来逃命和反抗的黄沙族人。 哭喊声震天响起。 另一边则是巫帝横挡路心,与蜂拥而至的沙盗杀成一团,阻止了沙盗深进绿原之路。 我看得怒愤填膺,一声发喊,往头扎黑巾的沙盗杀去,手下毫不留情,见人便挑,摧枯拉朽般杀进如狼似虎的沙盗群里。 巫帝的狂喊声从后传来道:“兰特!你不守诺言想走吗?” 附近的沙盗听得兰特之名,齐齐一震,骇然往我望来。 我悲笑道:“你要我走我也不肯走,先清理了这群垃圾,我才和你算帐。”想起沙娜的惨死,要我不和他拚命才怪。 说话间,又十多名沙盗丧命矛下。 巫帝大叫道:“好!我也很想杀人,让我们杀个够吧!” 我不再多言,一边吸收太阳的能量,一边往另一方冲杀过去。 四周的沙盗,给我和巫帝杀得心胆俱丧,纷纷往四外逃去,可是刚冲来的沙盗却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冲上来送死。 巫帝这时亦抢得一匹马,追了上来,一前一后和我冲杀往沙盗聚集肆虐处。 斧光剑影里,忽然间眼前一空,沙盗的尸体躺满了身后。 前面近绿原外围处,沙盗的主力大军布阵在山上斜坡下,怕有上万之众。 杀进绿原的只是他们的前锋部队,给我和巫帝一阵冲杀,已是强弩之末,毫不足惧,黄沙族的人应可轻易应付。 我豪情涌起,拍马往沙盗的军容鼎盛的战阵驰去。 天上的乌云被烈日照射得破碎支离,东一块西一团的,再遮挡不了阳光。 体内充盈着新的能量。 盗阵一声发喊,千百支劲箭漫天向我撒来。 我舞起长矛,把劲箭完全封隔。 瞬眼间我已来至阵前,勒马停定,大喝道:“黑蛇在那里?” 近山丘顶处一把雄壮的声音喝回来道:“我就是黑蛇,尔是何人?” 我尚未答话,巫帝策着马儿,旋风般由我身旁掠过,掣着抢回来的大斧,杀进沙盗阵内。 想不到他竟会变作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心中一叹,大喝道:“黑蛇今天你恶贯满盈,让我兰特来取你狗命!”说罢由左侧往山上杀去。 “兰特”之名一出口,沙盗立时乱上加乱。 黑蛇狂喝!“杀呀!” 惨烈的战事全面拉开。 我和巫帝像□赛似的往上杀去,可怜的沙盗虽然悍不畏死般攻来,仍阻不了我们片刻的攻势。 沙盗一生都在屠杀其他沙漠里的民族,想不到今天也有遭到同一待遇的命运。我和巫帝不分先后抵达山丘的最高处,立时由左右两在中间心胆已寒的黑蛇和沙盗的将领杀过去。 这时的沙盗溃不成军,近半数人未待我杀至,发了疯般往沙漠方向逃去。 黑蛇见势不对,一声发喊,亦往沙漠外策马奔逃。 巫帝一声尖叫。 黑蛇和数百个护在他旁的沙盗的座骑全部喷血倒毙。 黑蛇等全给抛到斜坡处,和马尸一块狼狈万状往下滚去。 我追了上去,赶上瘦长扎实的黑蛇,长矛贯胸而过,了结了这凶人残暴的一生。 沙盗完全失去了斗志,剩下的人似逃最可怕的瘟般逃往沙漠去,没有马的人则亡命奔向大漠里。 我勒马停定,往巫帝望去。 巫帝傲立马上,在百多步的远处冷冷凝视着我。 我凄然笑道:“随我来吧!沙漠处比较静一点。” 巫帝旋风般策马绕往小坡下游处,拦在前方沉声道:“不要再施诡计,到了沙漠,我要找你便困难了。” 我强忍悲痛道:“放心吧!你杀了我的女人,我定要和你分出生死才罢休,何况你亦消耗了大量邪力,否则现在也不会阳光普照吧!要逃走的可能是你而是我呢?” 巫帝淡淡道:“可是你现在的心中却有恨而没有爱,所以对我再没有半点威胁的力量。” 我跃下马背,提矛向他迫去,应声道:“只是太阳火热的能量,已足可把你制伏。” 巫帝一声娇笑,跳下马来,闪电移前,一斧往我劈来。 我把能量凝在一矛之上,往斧锋挑去。 “锵锵!” 矛斧同时断折。 他因为再不怕我的爱能,所以蓄意震断双方的兵器。 巫帝抛开斧柄,欺身而上。 我掷下剩下半截的矛杆,手肘一扬,挡了他的重,转身以另一手的掌背劈正他背心处,同时送进太阳的热能。 巫帝虽震了一震,身子却像块万斤巨岩般晃也不晃,手肘猛撞在我背心处。 我如受雷击,口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凌空滚落斜坡去。 巫帝仰天狂笑,得意之极。 今次再遇到的巫帝,比以前人性化多了,不知是否受到公主人体影响。 心中叫糟,因沙娜惨死而没有了爱的灵能,竟对巫帝没有半点威胁,我今次真是死定了。 转念间滚至坡底。 巫帝怕我逃进沙漠里,如影附形追来,我还未站起,给他飞起一脚,正中背心。 我脑际一阵晕眩,张口喷出另一口鲜血,同时听到胭骨折裂的声音,狂痛下断线风筝般旋转着飞趺开去.俯伏到灼热的沙子里。 我连吸收沙子热能的力量亦失去了。 巫帝得意的狂笑声由远而近。 就在这时,蹄声骤响。 一声娇叱传入耳中,接着是飞雪熟悉的嘶叫。 巫帝惊呼响起。 我刚想到是百合及时赶来时,背心给人一把抓着,提上马背,身体早挨入了百合温暖的怀里。 飞雪放蹄急奔。 我心神一松,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第十二卷:巫域 第二章 万里逃亡 ◎第十二卷:巫域 第二章 万里逃亡 当我再醒过来时,发觉仍在魔女百合的怀里,飞雪的背上。 一骑两人,逆着大漠黑夜的寒风全速驰骋着。 我挨在百合怀里,这个角度看上去,刚好看到百合轮廓的线条,在星夜的映托下,她的玉容美丽至令人难以相信的程度。 整个沙漠和天上的星辰和我们共舞着。 我涌起对沙娜惨死的悲伤,呻吟起来。 百合把凝定前方某处,若有所思的眸子收回来,低头往我瞧来,眼中射出怜爱的神色,柔声道:“小情人!你的心中允满了悲伤,对你的身体,绝对没有半点好处。” 我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知道!可是我的心情却没法改变过来。” 她的美眸亮了起来浅浅一笑,仰起螓首,望进深广无尽的星空,像一个母亲向儿子循循善诱地道:“看宇宙是多么奇妙!什么是开始?什么是结束?何谓生?□谓死?谁答得上来。所以又何必为已逝去或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而悲伤?享受和百合在一起时的珍贵时刻吧,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到达了尽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绝不多了。” 我一震道:“不要吓我!” 百合深情地望着大漠上壮人观止的广袤星夜,嘴角逸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油然道:“小情人啊!生生死死算那一回事!宇宙只是不断循环和重复,但每次重复都生出了变化,由盛至衰,衰而至盛,故有生必有死,你若车死亡亦惧怕,百合以后再不倾心于你了。” 我终于被她充满智慧的“情话”,挑起了强烈的爱意,长叹道:“我可以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却不能漠视你的生死,这难道错了吗?” 百合道:“小情人说得好!你是个很易心软的人,否则你刚才极有可能杀死巫帝。我一直在旁窥伺,直到最后一刻,才忍不住出来救你。假设你真能完全漠视生死,包括别人的,巫帝应已败于你手下。” 我愕然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百合俯头往我望来眼睛烁着汪洋般的深情,温婉道:“你和巫帝未碰面时我已到了。” 我奇道:“那为何不着我早点逃走,不是可避过巫帝吗?” 百合道:“傻孩子!你今次到沙漠来,不是要和巫帝决一死战?他肯送上门来,为何要拒绝呢?只有面对挑战,你的潜能才能全面激发起来.这个险是不能不冒的。” 我苦笑道:“杀了巫帝,不是等若也杀了公主吗?” 百合道:“巫帝就是准了你会因此心软,所以才处处占得上风。” 我一呆道:“你是要我连公主的生死亦不顾虑吗?” 百合轻笑摇头,道:“我岂会迫你做违反自己意愿的事,你看着吧,百合对我的小青人最有信心。” 我对她涌起红颜知己的深刻感觉,问道:“巫帝是否在后面追来?” 百合望往前方,点头道:“是的!他正在后面追来,力量还不住增强,以飞雪的速度跑了两天两夜,仍未能把他甩下。” 我骇然道:“我竟昏了两天两夜吗?” 百合幽幽一叹道:“我已不住把爱能输进你体内,可是你心中充满对死亡深沉的悲哀,所以复元的速度非常慢。”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用心,点头道:“我明白了!”心神完全放在紧挨着的美丽胴体上,嗅着她独有的芳香。 那是百合花的香味。 我的心神回到初遇她时那一刻里。 百合笼在白纱里,像深藏在不能透视的浓雾中,如此地动人、神秘。 想到这里,我宁洽下来,感到百合的灵能源源不绝送入体内。 不旋踵我沉沉睡去。 那并不真是睡眠,而只是一种最深切的松弛和休息,无思无念,但意识却清晰通透。 当我再醒过来时,情况大变。 飞雪逆着沙暴,背着我们两人艰苦地前进着。 百合把她的绝世容颜紧裹在白纱里,连那对摄魄的美眸亦藏在脸幕后。 我坐直身体,发觉复元过来,似乎比之往日更有力量。事实上每经一次危难,我的精神和力量都有长足的发展。 风沙没头没脑迎面刮来。 在百合的帮助下,我把头脸包扎起来,垂下脸幕,代替她策着飞雪逆风而行。我们的心灵和肉体融浑一体,再无分彼我。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即管和西琪一起时,亦没有这种醉人的感受,不能达致如此浓烈的境界。 我的人灵向百合查询道:“巫帝是否追上来了。” 百合的心灵回应道:“是的!他在我们身后约十哩许处,随时都可以赶上我们。” 我骇然道:“他难道可跑得快过飞雪吗?” 百合道:“在一般情况下,他的速度绝及不上飞雪,可是他却制造出这样一场风暴,使我们的速度大大减低,而他却是愈迫愈近。” 我皱眉道:“那他为何不立即追上来,把我们杀掉,看来他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中。” 百合在我心灵里叹道:“他正等待太阳下山的时刻,没有了太阳,你的能力将会大为逊色,他对付我们来便容易多了。” 我咬牙道:“不若我们掉转头去找他?” 百合叹道:“没有用的,今早我曾掉过头去寻他,可是他却远远避开了他比狐狸还要狡猾千百倍呢。” 我默然无语,策着飞雪,两人一骑顶住不断袭来夹杂着沙粒的狂风,在沙尘浑天飞舞,暗茫茫无尽极的沙海里前进着。 我把灵能输进飞雪体内,在这狂暴和视野迷糊的可怕世界里相依并进。 那感觉便像一个忽然失明的人凭着感觉向前爬行着狂怒的风沙在上下四周咆哮嘶喊。 这样的情景下,根本没有法子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向百合询问。 魔女百合道:“应是午后时分,我一直小心计算时间。唉!” 我明白她这声叹息的含意,因为那等若计算我们还有多少个小时可以活着。 忽地心中一动,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向魔女道:“奇怪得很,巫帝既能制造这样一场遮天蔽日的风沙,早截断了我和太阳的联系,为何不快点追上来,把我们解决?” 百合在我灵内平静地道:“我亦曾经想过这问题,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当他和我们血战时,难以分神去控制天气,所以宁愿待至没有太阳的晚上。” 我把飞雪勒停,沉思半晌后,转头在百合凑上来的耳侧道:“假若我们两人的力量结合起来,应和巫帝相差不远,他既能控制天气,我们为何不可向他展开反击,只要他一分神,便难以再控制这些风沙,我们可先一步逃进废墟里去。” 百合欣然道:“我们姑且一试,就算不成功,总好过坐以待毙。” 我微笑道:“我们虽不能真个销魂,但精神的融合,不也等若做爱吗?来吧!让我们纯以精神做一次爱,挫一挫巫帝的威风。” 我一夹飞雪,继续前进。 百合的灵能不住涌进我体内,再由我处倒流回她体内。 几个循环后,我们的心灵融成一体,产生出旋风般的力量,往四外延伸出去。风沙里充盈着巫帝庞大的邪力,铁壁地难以攻破或加以影响转移。 我心中一动,把联手的心灵力量升往上空。灵觉不住往上攀升,不一会穿破了层层叠叠的烟尘云幕,接触到天上炎阳的光和热。 我们心领神会,大量地把光和热吸纳,引往我们的肉体。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道阳光破云而下,照在我们身上。 那就似在一个无光的昏暗世界里,忽然一道灯光,照射在我们身上。 更奇妙的事发生了。 就像在绿境里云散日明的重演。 阳光不住扩,大风沙的力量在此消彼长下,不住被削弱。 我们的心灵同时欢呼起来。 飞雪全身一松,放蹄疾驰。 我们奔到那里,阳光即追到那里,天空上的乌云被破开一条长长的裂缝,蔚为奇观。 飞雪的速度;倏地攀上顶峰,瞬间穿过了狂沙,又在万里碧空下狂驰着。 我和百合揭开头巾脸幕,欢呼声中在光明的沙原纵情飞驰。 我转过头去。 百合□绝当世的俏脸发着亮光,长发在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辉,随风飘舞,那种超乎尘世的美态使我差点感动得掉下泪。 黄昏时分我们终于把巫帝甩掉。 百合在我耳旁轻轻道:“兰特!我们必须停下来让飞雪歇息,它早透支了所有的力量,全赖你的异能挺着,再不让它休息,它会力竭而死的。” 我吓得和百合跃下马背。 这时波浪般起伏的沙丘,被光秃秃的沙石平原所替代。 我们在这空广的天地缓缓而行,头顶稀稀落落地飘浮几片薄得像叶般的云彩。夕阳由左后侧射过来,把我们长长的影子嵌在荒原上。 两只信天翁在头上吵闹着飞过为这全无生气的地方添进了少许活力。 我浏览着四周的景色,尽避是我深情望向她时,她总以甜蜜的笑容回报,俏目闪着亮光,可人之极。 她的美丽是无可比拟的,尤其她洞悉世情的眼神,更使人倾慕神迷。 虽偶有因念沙娜的神伤,但在我蓄意忘记下,已淡了很多。 要胜过巫帝,靠的只能是爱而非恨。 飞雪精灵的眼愈来愈没有神采。 我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坐看黑夜的来临。 我像个小孩子般缩在百合香气四溢的芳怀里,享受着荒原的黑夜。 明月逐渐升上中天,她金黄的色光令天梦飘香两颗明星亦要黯然失色。 在宽广的月夜里,我生出非常奇异的感觉,那就像我们忽然缩小了。 我们两人一畜只是一个小点。 而整个沙石平原,甚至整片沙漠,亦只是茫茫宇宙中一个小点。 包围着我们的天幕是无际无涯的一团漆黑。 百合柔声道:“小情人!你是否对眼前这奇异的天地生出感触。” 我点头道:“告诉我!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百合轻叹道:“在我比常人悠久的生命里,我也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你亦曾看过智慧典里的描述,我们的太阳和其他以亿计的太阳,分布在这虚广的空间里,永邬地放射着光,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 我一震道:“不!一定有某种目的,只是我们不知道吧!” 百合道:“你快到废墟了,不如直接向父神询问,或者他能给你一个答案。”我充满希望道:“你不是说他因耗尽了能量,藏了起来不说话吗?” 百合微笑道:“他既可把力量送给我们,我自亦可把力量输给他,那他不是可答你的问题吗?” 顿了顿,满怀感触地道:“你看看这夜空,几亿年前是这个样子,几亿年后也将是这个样子,它虽然也会有生灭变化,却非是我们短暂的生命所能目睹的。” 我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丝毫没有变化的亿万年在这一刻的前后无限地延伸开去。 不只是个人,甚至所有生命都是无关痛养和微不足道地发生及发展着。 可是对人类来说,又或对我和百合来说,与巫帝的斗争确又是如此重要,尽避这广阔的宇宙毫不关人的一件琐事。 可是对人类的荣辱,对宇宙来说,只是在永邬的阳光里有若微尘的一下跳跃。现实就像一个个的火球和巨泥块般的星体在虚空里永不停息地滚动,在无法量计的时空里循环不休,漠视着一切的发生。 百合仰视着明月高照的苍穹,幽幽道:“每当我仰望夜空,都会感到渺小和孤独,依智慧典所说的,现在我们看到的星光,可能是亿万年前已离开那颗星体,到现在才射进我们的眼里,这是多么令人心颤的想法。” 飞雪这时发出了一声轻嘶,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我伸手抚上它的大头。 飞雪亲挚地用鼻子来嗅我的手。 一个使我心颤的直觉升上心头!生命正离飞雪而去。 百合叹道:“不要白费灵能了,它早耗尽了生命的能量,让它安息吧”我不能置信地搂着飞雪的脖子,热泪涌出道:“不!” 它还未见过大黑,怎能就此死去。 百合的秀发在沙漠冰寒的夜风里飘拂着,神情出奇地平静,却有种难言的凄迷与怆然的绝世美态,缓缓道:“即管宇宙亦有起始生灭,生命岂会例外,让它平静去吧!它已陪我走了很远的路,我和它都感到非常劳累了。” 我心中腾起强烈不祥的感觉。 ◎第十二卷:巫域 第三章 瞒天过海 ◎第十二卷:巫域 第三章 瞒天过海 飞雪在临天明前安静地辞世。 我们强忍悲痛,把它埋在掘出来的沙坑里,勉强收拾情怀,怆然上路。 没有了飞雪,我们更没有把握甩脱巫帝的追踪。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把身体藏在纱布里,盖上脸幕,携手在黄沙上疾走着。 据百合说,以我们这样的速度,三十天内将抵达沙漠的核心──废墟。 我把精神全集中到紧握着百合那柔软修长的玉手上,心中充盈着无尽无穷的爱意,她亦以相同的爱回报。 那是超越了肉体的深爱,是灵魂和灵魂间最深切的爱恋。 事实上沙漠也没有什么可使我们分心的事物,除了渺无尽极微光闪烁的地平线和无边无际的蓝天。 黄昏后,沙石平原让位于沙砾,我们走过时,印下了薄薄的足印,晚风来时,它们将会了无痕,或者这就像生命在宇宙的情况吧!鸟迹鱼踪,过不留影。 我有个很失落的感觉!就无论我们在这微不足道的生命舞台上演着我们认为如何轰烈的大事,宇宙仍是不屑一顾的。 这或者是飞雪突然而来的死亡带来的深思吧。这想法使我感到悲哀茫然。 沙砾逐渐变粗。 当明月再升上来时,脚下踏着的已是沙石夹杂的乾爽地面。 我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觉,在这浩翰无际的空间里,人都变小了。 我们不敢停留,默默赶着路,顶着夜深的寒风,茫然向着深藏沙漠里的废墟前进。 到天明时,前方突然被一系列的沙丘切断了。 百合道:“这是到”魔眼”前的“迷离沙海”,占地千哩,外围处有个叫“丹旦拿”的绿洲,那是沙民最后一站,从没有人敢越过“丹旦拿”到魔眼去的。” 我道:“巫帝会否在那里等待着我们?” 百合微笑道:“只要我们在白天进入”丹旦拿”,还怕他什么,若他来找我们还求之不得哩!” 我们继续走着,在没有尽头的月牙形沙丘上艰困地走着,每一步都会陷足进沙海里去。 朝阳在东方的地平线露面,驱走了早晨侵人的寒意。 气温不住上升着。 沙丘连绵不绝,一直延伸至地平之外无垠的远处去。 使人很难想像黄沙外还有其他不同面貌的地方。 我们循着“之”字形的路线爬过一座又一座的沙丘。 在沙漠里跑动确需很大的体能和学问,即管以我和百合超人的体质,亦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失,以免消耗太多的体力。 一座座像一个丰满美女胸脯的沙丘,内中暗含乾坤。 它们阴阳的两面,迎风的一边斜坡十分坚硬,沙子间隙极小,结实而紧密;另一边却刚好相反,松散浮软,一踩上去便会直陷进到大腿处,把你烫伤烫熟,非常危险。 百合小心地细察沙子的颜色,判断要走的路线,拉着我谨慎地走着。 我们也不知多少天没有进食和喝水,全凭着超体能和充盈体内的灵能支持着,不过亦接近灯尽油枯的阶段,实在需要找个地方歇下来,补充身体的需求。 巫帝始终是借了人的身体,那几天追我们时又耗用了大量的体能,我才不信庥会比我们好得多少。 我们在丘脊上夜以继日地前进着。 时间完全在静寂中溜失,只有黑夜和白昼默默无言地交替着,炎热和寒风互换。 当我们攀上了一座差点是无法跨越的特大沙丘,后地势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沙丘外是比接近净土那著名的彩石平要大上百倍的另一彩石平原。 一眼望去,整个平原全由色彩缤纷的石头和卵石□砌而成,大地斑驳杂乱地呈现着白、蓝、黄、紫等各种颜色。 一座座小山丘此起彼落地散布在这五光十色的奇异世界里,教人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这么美的地方,尤其在走过了这么单调乏味的黄沙世界后。 我和百合相视一笑,携手漫步。我们心情转佳,轻松起来。 ◎第十二卷:巫域 第四章 妙计克敌 ◎第十二卷:巫域 第四章 妙计克敌 次晨我们离开了色彩斑斓的大地,穿过了峡口。 峡外又是另一番景色。 眼前是一片乾透涸裂了的平原,除了偶有一座小丘外,就是一堆堆像给某只神手随意撒往地上的乱石,大小不一。 我们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再接受头顶上由烈日奔泻而下的热浪,踏足这毫无生机的大地。 到正午时分,地平处出现了一片奇异的白色长条。 百合喜道:“明天我们便可到达”丹旦拿”了,那白条就是到那里前有名的“盐田白域”了。” 原来白色的是盐田。 想不到沙漠里仍有这么多奇异的地方,以前我总以为沙漠里只有灼热的沙粒和石头。 我们走得很小心,路线尽量隐蔽,巫帝即使守在前路,亦难以用眼睛察觉我们。 到了盐田的外围,太阳开始下山。 没有了太阳的掩护,我们不敢穿越这片像个白色海洋的奇异地域,找了个避风的处所,相拥而眠,板岩就成了我们的大床,月色为被褥,说不尽的快意和温馨。我从未试过和一个女人如此寸步不离地亲热着,偏又没有肉体的关系。而这美女正是充满传奇、神秘莫测的魔女百合。 那种感觉确是曼妙无伦。 我吻着她动人的眼睛道:“告诉我,父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魔女百合给我吻得身体似要融化,半呻吟着道:“小情人啊!不要这样?百合比你任何一个小妻子,更受不得你的引诱和挑逗,莫忘了你是我守待了数百年的恩物。” 我怜惜地停止吻她,这时亦有点明白她为何她宁要爱情,不要生命。正如西琪觉得没有孩子的爱情是不完美的;对百合来说,没有男女肉体结合的爱情,可能根本不算爱情。 百合再娇喘了一会,幽怨地瞅了我一眼柔声道:“这要从前代的文明说起,那是发生充满了动人心弦事情的大时代,圆球进入了城内文明和城外文明的二元发展。” 我深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思域无限地扩阔起来,时空在伸延着。 百合无限缅怀地细诉着!“大部份人被留在几十个大城市里,接受着军政府严苛的思想钳制和军法统治。城外则是废弃的村庄,受到灾变影响的变异人与在苟且求存逃避军政府追杀的叛军,以及能在条件的城外生存的种族。” “那些城市规模比现在任何城市都大得多,拥有我们不能梦想的高技能和可怕的武器,他们制造的飞船,能飞往比月亮更遥远的星体,从事殖民和采矿的工作。” 我听得目定口呆。 会飞的船,那是多么令人惊异的事,我不由想起了小矮胖为我造的皮鸟飞。 百合幽幽一叹道:“父神的前身就这军政府内最智慧的科技大师,他成功地发展出一种拥有人工智能的奇异机器,并与它结合,变成半人半机器的庞大智脑,那是人类进化的一种可能性和梦想,直到他身上才首次成功办到。” 我急促地喘着气,哑声问道:“父神有没有名字?” 魔女点头道:“他叫作达加西!” (有关达加西的事迹,事见〈超级战士〉上下两集)百合悠然神往道:“有一天,父神离开了我们这以太阳为核心的星系,开始作虚空里的无尽之旅,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父神收到了来自故土的讯息,知道大地上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于是赶返圆球,才发觉整个星系全被一种可怕的生物占据了,那就是巫帝和他的同类。” “那是一种拥有庞大精神力量的残酷生物,以屠戮其他生命为乐。他们只有仇恨而没有科技,但却可越过遥阔的时空,侵占其他星系。当父神回来时,他们正进行把所有邪恶力量集中的实验,准备搜探其他星系的生命,加以征服和屠杀。” 我想不到巫帝竟可怕至这地步,难怪以父神的超卓,仍只能和他斗个两败俱。问道:“他们究竟是由那处来的?” 百合深沉一叹道:“他们并非是由那处来的,而是原来就是圆球里其中的一种生命体,名字叫作”人脸毒蜘蛛”,又或“毒寡妇”。” 我狂震道:“什么?” 巫帝那可怖雕像立时出现在我脑海里。是的!那是一只人脸蜘蛛的形状,只不过比现实里的蜘蛛大得。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百合道:“在这宇宙里,没有事是不可能的。他们的出现,始作俑者还不是我们自以为的人类,长期的污染和奇异的放射性元素,使各种生命在人类思感之外默默地起着变化,其中进化得最厉害的就是她们那种毒蜘蛛,不但体形变大,还开始拥有思想,最后发展出比人类优胜得多精神异力,反过来把人类和所有设施彻底摧毁,人类的武器和攻击对他们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脑中闪过一幅幅想像里的可怕情景。 百合续道:“父神和他们展开了惊心动魄的大战,开始时父神处于完全的劣势,可是父神不断收集和研究有关他们的一切,最后反过来占了优势。于是巫帝和他的千万同类把力量集中起来,与父神进行最后决战。结果你也知道了,巫帝的同类全被歼灭,只剩下失去了肉身的巫帝潜进了地磁里,等待复仇的良机;父神的身体则化成废墟,藏在沙漠的核心处,从他的记忆里释放出生命的种子,制造出我们这一代的人类,可是斗争从未停止下来,现在已到了最后的关头,若让巫帝胜了,父神和我们都完了。”顿了顿叹道:“可能宇宙里所有生命也要完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为何巫帝这么害怕人类的爱,难道他们自己同类间亦没有爱吗?” 百合道:“这或者要怪我们人类自己,巫帝他们长期在受到我们不断破坏和蹂□的自然里长大,支持着他们进化的其中一个重要原素就是仇恨和毁灭。而他们本身亦是一种孤独和以虐杀其他生物为生存之道的生物。母蛛是生物里罕有和伴侣交配后把对方吃掉的生物。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爱,若让这种人类的情绪侵进他们的神经去,会破坏他们生命的因子,把他们毁灭。” 我听得不寒而栗,吁出一口气,勉强收摄心神道:“他们既然互相憎恨,为何仍能合作起来去进行屠杀破坏?” 百合沉声道:“仇恨是他们一切动力的来源,但他的智慧,亦使他们知道繁衍的重要性,在他们的世界里雄蛛只是附庸,真正领导的都是女性,她们都是纯功利主义的生物,巫帝就是她们里力量最庞大的母蛛,在她的领导下,所有母蛛都团结起来,进行对宇宙的征服和破坏。只凭巫帝的力量,她并不能越过遥阔的时空,否则恐怕她早把其他同类也全杀个一乾二净了。” 巫帝原来是母的,那以后就该称“她”而不是雄性的“他”了。 百合!“若今次人类胜了,我们将学晓前所未有的东西,从这大灾难蜕变出来的新人类,会是宇宙的新产品,那颗种子就在你身上,而父神和我只是助你成长的媒介,这正是父神经过长期的思索,构想出来的伟大计画,小情人啊!你现在明白了父神和百合的苦心吗?” 我紧搂着她道:“百合!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百合道:“你还不明白吗?生命有形的部份可以死去,但无形的部份却是永存的,纵使宇宙的生灭亦不可将它毁去,所以当你壮大起来时,便可像父神般把我复活过来,也可以使父神复活过来,百合的命运,全操纵在你手里。” 父神在他无有止极的宇宙旅航中,在无数彩云般飘着的星河里,发现其中存在着无数奇妙的生命,而他们的目的都朝着进化的大道迈进,去认识一切的起始和终灭,探索宇宙更深邃更遥远的地方,超越一切时空和想像,甚至最终超越宇宙的极限,这就是生命存在的目的使命。就算宇宙毁灭了,他们仍会守候着宇宙再生的良机,作出另一次的努力。” 我从未想过生命竟背负着这么伟大的目的,闻言呆了起来。 百合柔声道:“夜了!我们好好拥着睡一觉吧!明天我们会进入”丹旦拿”,巫帝定会在那里等我们。” 次日天尚未亮,我们冒着清晨的严寒,穿越盐田。 我们小心翼翼专拣较坚硬的盐皮才踏上去,否则会踏穿盐皮,陷足潮湿的盐皮里。 过了盐田后,依然是沙石平原。 两个小时后,我们转往西北的方向,穿过几座高耸的山岩,然后登上一个陡峭高峻、长着稀疏树木的山峦。 狭窄的山道曲折盘绕,崎岖险恶,几经辛苦,最后登上了近山顶处的窄道。 视野倏地扩阔至地平线的极处。 一片广旷的平原展现眼前,草坪疏落地点缀着,星星点点地东一块西一簇。 在平原近中心处有一片方圆达二十哩、长着稀疏树木的绿野,隐见帐幕和白色的房屋点缀其间,在日照下白屋闪闪生辉。 晚霞中炊烟袅袅升起,说不出的安详和宁静。 更远处滚滚黄沙,延伸往地平外某一似若无限的远处。 我深吸一口气道:“丹旦拿!” 百合握紧我的手,偎入我怀里,点头道:“这就是大漠到魔眼的最后一站,这地方又叫”强盗的窝子”,因为只有最强悍的人才能在这里生存。” 我道:“究竟是什么把沙民吸引到这偏远的地方来呢?” 百合道:“”丹旦拿”不但有丰富的盐矿,还盛产大漠里最优质的茶叶,在沙漠里茶叶的价值等若黄金,没有了它沙民连一天都活不了。” 我不由想起精擅茶道的沙娜,黯然神伤。 百合道:“我们不若在这里稍息,到下半夜才到”丹旦拿”去,那我们还有一个白天的机会可甩掉巫帝的追踪。” 我点头答应,搂着她坐了下来道:“以巫帝的速度,追上我们实在易如反掌,所以他才会安然在”丹旦拿”等待我们,不若我们采取主动,明天便到“丹旦拿”寻他晦气,若能狠狠打击,他便可争取那空隙先他一步抵达废墟。” 百合欣然道:“你的想法总是大胆果断,难怪你能成为人人景仰的大剑师,百合全依你的吩咐。” 我搂紧她在脸蛋上香了一口,把目光从她诱人的高耸胸脯移开,设法去想别的事情,问道:“我曾听过有关魔眼里沙女的传说,你遇过她们没有?” 百合点头道:“当然知道,她们是父神创造出来的第一代人类,全是女性,大多还很美丽。体能都比常人超卓,尤其沙女那美丽的领袖。所以在魔眼那么恶劣的环境里,她们仍能在沙穴里坚强地生活着,守卫父神失去了生机的身体。一粒沙子所含的水份,足可让她们活上一天。不过她们的人数正不断减少,现在只剩下十三人,巫帝的来临,不知道她们仍有多少人能幸存不死。” 我好奇心大起,向百合印证道:“听说会不时走出魔眼,到附近掳走精壮的男子交配,以生育下一代的沙女,是否有这回事?” 百合失笑道:“那是夸大了的说法,是由曾见到她们半裸着身体在沙漠出没的好事之徒的狂想。她们根本不能生儿育女,亦没有性欲的要求,但每到一段时期,她们会蜕变出新的身体,继续生存下去,不受肉体死亡的威胁。” 我愕然道:“既是如此,为何她们的人数会不断减少呢?” 百合黯然道:“没有爱的日子,小情人你知否是何等难过,所以沙女都有强烈的自杀倾向,一场沙暴亦可促使她们去寻死。” 我骇然道:“为何会是这样的?” 百合叹道:“那是父神的错误,为了对付巫帝,他试图利用他生物库内记忆着的资料培殖新的人类因子,制造出更强大的新人类。经过了无数的失败后,他才造出沙女来,那是一种不受感情左右的强横生命,可是他却料不到沙女因缺乏了生存的欲望,生出自毁的倾向,这活下来的十三个沙女,全赖特别强烈要保卫父神的使命感,才能活到现在。自经这次的失败后,父神再不敢尝试制造新的生命,只是把生命的种子释放出来,任由他们自然成长,那就是现在的你们和其他动植物。” 我奇道:“那为何又有大元首、你、西琪和公主?” 百合道:“那是父神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不过这次他小心了很多,我和西琪她们除了小小的缺陷外,已差不多等若你们了。” 我吁出一口气,抒泄出心中的震惊,一时找不到说话。 百合娇躯一震,指着平原道:“看!” 我往她指着处俯视下去,只见一个小点离开了“丹旦拿”,迅速横越平原,向我们休息的那座高山奔来。 那是巫帝。 可以想像“她”直追出“丹旦拿”之外,仍发觉不到我们的影踪,于是憬然而悟,返回“丹旦拿”搜索我们,当仍找不到我们时,想到可能给我们愚弄了,于是再回头来找我们。 假若我是她的话,定会守在这到“丹旦拿”必经的山道出口处,到了晚间再以她的灵觉遍搜整座大山,教我们无所遁形。 就算我们尚未来到,只要她紧守出山之路,纵使我们有太阳的掩护,仍逃不过她的锐目,那时她可远远蹑着我们,到太阳下山时,就是我们的死期。 百合拉着我站起来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 我环目四顾。 这山道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另一边是伸往峰顶的斜坡。 斜坡怪石□□,要找个藏身的地方不难,但若要巫帝在夜间的搜索,却是绝无可能。不过除此亦想不到其他方法,点头答应,和她登上斜坡,躲在一堆乱石之后。 百合低声道:“希望她不知道我们看到她走上来,一直搜往后方去,那时我们或可乘机逃进”丹旦拿”了。” 我摇头道:“她若□是毒蛛进化而成的邪物,会比任何人都更有耐性,别忘记她结网捕食的坚毅沉稳,所以只会在虫儿必经之路耐心结网守候着,而我们就是那些虫儿。” 百合点头同意,叹道:“可恨我们这两条小虫儿,明知她张开罗网在那里,仍不得不飞进网内去,” 我叹道:“若有那破流仙城的皮鸟飞在就好了,我们可由山顶飞下去。不做任何多余事的巫帝,可能根本不去理会天空有什么东西飞过。” 百合一震道:“这或者并非全无可能的。” 我亦一震望向她,同时往她身上望去。 百合摇头道:“还是不行,我们飞行时,地上会出现影子,休想可以瞒过巫帝。” 我吻了她的香唇,微笑道:“你再想想。” 百合横了我一眼,站起来道:“我明白了,你负责砍合适的树干做骨架,我则负责扎造骨架的树□,不过脱衣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再嫣然一笑道:“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是一刻也没有虚度的。小情人啊!百合爱你。” 我的心若被蜜糖融渗。 大地逐渐暗沉下来,星儿开始亮了起来。 寒风呼啸着刮过我们身处的峰尖。 急就章的“布”鸟飞扎了起来,样子虽非常简陋,但看在我们眼中却是此刻世上最可爱的东西了。 百合的身上只剩下贴身的亵衣,把她美丽的身段表露无遗,修长炫目的玉臂美腿暴露在空气里。 长发在夜风里拂舞着,似欲乘风仙去。 我身上则只有一条短裤,当然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 我们伏在布鸟飞之上,不让长风把它吹走。 巫帝应开始了她的探索,可是要搜遍整座大山,将须费她好一段时间。 我们耐心地等待着。 明月缓缓升上地平,挥散着金黄的色光。 我微笑道:“为何明月会这么的美丽?” 百合笑道:“她的美丽是从太阳借过来的,因为她反映着太阳的光线。” 我大奇道:“什么?月亮不是自己发光的吗?” 百合含笑摇头,再没有解释下去。 高崖下远处的“丹旦拿”点点灯火,令人想到那里温暖的床铺。 一切都像梦幻般地不真实。 蓦然一股冰寒的感觉掠过我们的身体。 巫帝终于找到我们。 我和百合相视一笑,心灵结合起来,往巫帝的方向延伸过去,不一会把握到巫帝的存在。 她正朝我们狂奔而来。 尽避以她的体能,要来到峰顶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那即是说,她若要奔回头去,也须相若的时间;而我们只要短短的片刻,就可飞下山去。 时间飞快地流逝。 巫帝愈迫愈近。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立即汗流浃背。 百合亦生出感应,骇然道:“我们太疏忽了。” 是的! 我们忘记了巫帝控制天气的能力,假若她发现我们飞出崖外去,自然可轻易控制风势,把我们吹回这座山头来,甚或以旋风把我们留在空中打转,才慢慢想方法对付我们。 我和百合脸脸相觑,互感到对方的惊惶。 百合一咬牙道:“你一个人走吧!我留在这里对付她,教她不能分神去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