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我拒绝了采柔,我不但伤害了采柔和巨灵的自尊,也显示了我不把巨灵当作兄弟。 游牧民族都是讲究面子的人。 我长长叹了口气。 采柔惶恐地瑟缩在我面前,双手垂下道:“公子是否嫌采柔做得不好了?” 想起了华茜,她在我面前不是也常有这类诚惶诚恐的神态吗,想到她,心中一阵歉疚。 我伸手抓着她的香肩,柔声道:“你做的很好,我叹气只是因为我想起了其他的事。” 她轻声道:“想起你妻子们了!” 我将她轻轻拥入怀里,茫然道:“她们早死了!” 魔女和西琪不时都死了吗? 采柔意外地骇然一震,接着搂着我只穿了一条短裤的身体,抱歉地道:“对不起,不过我敢保证,天下没有一位美女不梦想着侍候你,包括采柔在内。” 我有点难以启齿地道:“采柔!为了应付明天和你丈夫的剑斗,我今晚希望一个人能独自静上一静。” 采柔全身抖颤,不能置信地离开我的轻抱,望着我道:“大剑师难道要将采柔赶走?” 我想不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手忙脚乱地道:“我只是想多点休息……” 采柔回复了表面的平静,俯低俏脸哀怨地道:“只要是大剑师的旨意,采柔一定遵从。”垂着头往帐门退去。 我叫道:“采柔!” 采柔惊喜地抬头道:“兰特公子!” 我皱眉道:“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采柔见我不是出言留她,脸容一黯,忍着眼睛内打滚的泪花,低头!“无论是什么请求,采柔无不答应。”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硬着心肠道:“这黑犬是我从死村带来的幸存者,希望明天我走后,你能代我好好照顾它。” 大黑睡得好梦正酣,一点也不知我这几句说话,便决定了它往后的命运。 采柔目光转到大黑身上,道:“大剑师请放心,大黑一定会快乐地活在这里,直至老死。” 她偷看我一眼道:“大剑师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我迎着她期待的眼咬牙道:“没有了!” 她静静揭帐而出,接着传来她的轻泣。 ◎第二卷:净土 第五章 永结为盟 ◎第二卷:净土 第五章 永结为盟 朝阳的微光照亮了东面的山头。 闪灵谷沐浴在曦微的晨光里。 闪灵族圣庙下的大斜坡上,坐满了闪灵族的战士和尚未晋升为战士的准战士,足有万人之众,闪灵族是不可轻视的一股力量。 长老会的十二位长老和一众年纪较大的族人坐在斜坡底端一张由百地块羊皮缀成的坐毡上,神情严肃地盯着站在斜坡下大空地上对峙着的巨灵和我。 巨灵拿着我的魔女刃。 我手持的却是他的无锋大剑。 一名闪灵族的战士一下一下拍着皮制大鼓,当他拍响第四十九响时,这场巨灵为闪灵族争取剑手至高荣誉的武斗,便会开始。 四十、四十一…… 在场臂战的闪灵族人,不管他们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又或从未上过战场的新丁,呼吸都不由粗重起来,透露出他们内心的紧张。 巨灵双目闪动着慑人的精光,为了闪灵族的声誉和对我的敬重,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四十四、四十五…… 空气中的无形压力更浓重了。 我将呼吸调节至若有若无,心湖寂然无波。 所有其他人的神经都象一条拉紧了的弓弦,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恶斗。 巨灵左右脚交替着提起又放下,发出“噗噗”战步踏地的响声,加重了千钧一击的慑人气氛。 四十八, 鼓声忽地变成连绵不断,转入低沉。 “咚!” 终于敲响了第四十九击的巨响。 巨灵暴喝一声,双眼神光猛涨,上身前俯,一下子冲到我身前五尺处。 魔女刃弯了个动人的小弧度,向我咽喉挑来。 我微微一笑,无锋大剑象由蛇洞窜出的毒蛇那样,挨着魔女刃擦身而过,依样葫芦般挑向他的咽喉。 却比他快了一点点。 巨灵不愧骁勇善战的巨灵人第一剑手,毫不慌乱,巨灵灵活地稍向后移,刚巧到了大剑不及的距离,魔女刃一沉一升,由下而上往我的大剑削来。 若给他削个正着,大剑必会中分为二。 我一声长啸,微一坐马,大剑借势往削来的魔女刃迎去。 围观的闪灵族人中惊叫迭起,但剑势却没有丝毫停滞,反而加快了速度,务要使我来不及变招退缩。 眼看两剑交击。 我一声长啸,大剑由直劈成平放,当魔女刃刚碰上剑体时,突往后微缩,同时大剑由平变斜,贴着魔女刃往外移去,厚重的大剑就象羽毛般毫不着力。 魔女刃的力道完全被化去。 闪灵族人见大剑分毫无损,目瞪口呆后,爆出了平地霹雳般的喝彩声。 巨灵沉喝道:“好剑法!”收回魔女刃,乘着我大剑荡开,空门大露的良机,藉身体前压之力,魔女刃当胸刺来。 我正要他这样。 左臂一扭,大剑以肉眼难见的高速,由魔女刃右上方的外档,旋风般转回来,在魔女刃刺上我胸膛前的刹那,绞击刃上。 “当啷”一声,响彻全场。 闪灵族人看得连呼吸也停止了。 我和巨灵的膂力大致相若,但我却占了剑重的便宜,兼且绞击的螺旋力道远胜直刺,巨灵立时全身一震,魔女刃几乎脱手。 巨灵狂喝一声,往后退去。 我一直未移动的双脚,闪电前踏。 大剑长江大河般连绵不断,一波一波往巨灵冲击过去,但无论剑势如何开展,始终黏着魔女刃狂攻,使对方不能利用无坚不摧的刃锋制造优势。 闪灵人疯狂地叫嚣着,也不知为谁在打气。 巨灵一肚闷气苦苦撑持,一连退了十多步,这可能是他这无敌于闪灵族的战士所创下的最窝囊的纪录。 我哈哈一笑。 剑势忽收。 此削彼长下,巨灵刃光暴涨。 我使出了一套细致之极的剑法,抢入他的剑势里,虽是刃来剑往,但却没有半下碰撞。 彼退我进,彼进我退。 这纯是以快打快,我每一剑都是巨灵的必救处,使他不能不回刃苦守,全无展开攻势的良机。 闪灵族人纷纷立起,为这精彩绝伦的剑斗歇斯底里地狂喊着。 采声一个接一个地爆起。 回响轰鸣,山动谷应。 “锵!” 我们两人分了开来。 我的大剑只剩下半截。 狂叫着的闪灵族人一时鸦雀无声,不能置信地看着我高举的断剑。 巨灵呆望着我。 闪灵族人欢叫起来,他们的战士得胜了。 巨灵高举左手,制止了他们的欢呼。 我微笑看着他。 巨灵一步一步往我走来,恭敬地将已归鞘的魔女刃递还给我,大声道:“大剑师!你胜了!” 我将断剑插在地上,接过魔女刃,微笑摇头道:“我没有胜!” 巨灵转身面象着他鸦雀无声的族人道:“你们以为我胜了,但其实我是败了,因为大剑师刚才是故意让我斩断他的剑,连我当时也以为自己胜了,所以我败了。” 众人齐露出不明白的神态。 巨灵激动地道:“就是在断剑的刹那,我露出了防守上的空隙,以大剑师的剑术,只是那截断剑便可制我于死,当使我感动的是大剑师不但不乘胜击败我,还连防守也放弃了,使我自己完全暴露在我的剑锋下。” 我嘿然道:“那有何了不起,难道我害怕你这朋友会杀我吗?” 巨灵转过头来,深深望着我道:“大剑师,就是你对我的信任,使我铭感于中。”他举起两只大手,转过去向他的族人公告道:“我以闪灵族第一勇士、战士们的大头领、长老会的战士代表身份立下誓言,由今天开始,大剑师兰特是我们的亲兄弟,即管他要的是我们最宝贵的生命,最痛爱的妻子,我们无不甘心奉上。” 闪灵族人一齐举起兵器,齐叫道:“大剑师是我们的亲兄弟。” 十举十喝。 万名战士的叱喝声震得谷应山鸣,有若狂风怒号,使人热血沸腾。 锵! 魔女刃出鞘。 我高举宝刃,大声道:“闪灵族永远是我兰特的好兄弟,我尊敬闪电之神,因为它为大地带来了伟大的闪灵族,带来了我的好兄弟,我们将为大地的和平并肩作战,永不怀疑对方的忠诚!” 闪灵族人一齐举起兵器,轰然喝彩,以示敬意。 ◎第二卷:净土 第六章 有美偕行 ◎第二卷:净土 第六章 有美偕行 我撮唇尖啸。 蹄声响起。 飞雪象朵白色的云,飞快地由后侧远方驰至,转瞬来到身旁,才放慢下来,我乘势飞身上马。 双腿轻夹,一抽缰绳。 飞雪箭般往离谷的西面一个出口驰去,魔女刃在天空旋了一个致敬的圈,收回鞘内。 巨灵在后面叫道:“大剑师!你一定要回来!” 我举手作了个肯定的握拳姿势,穿过帐幕间的空地,离谷而去。 飞雪休息一晚后,兴致极高,放开四蹄,不一会便载着我重返大草原。 一群栖在矮树上的蓝色小鸟,被我们这两个闯入者惊得振翼高飞,在天上排出了充满动力的活图案。 心情大畅。 唯一使我不开心的就是将大黑留了在闪灵谷内,这是不得不为的事,希望它很快便将对我的依恋,转嫁到新的美丽女主人身上。 采柔,多么美丽的一个好名字! 那天我差不多跑了小半个大草原,已隐可见到延绵有若巨龙的连云山脉间高起入云的“连云峰”了。 我在大草原中削出了一小片空地,竖起帐篷,生起篝火,享受闪灵人早为我预备好的丰盛羊餐。 天上星罗棋布,壮丽动人。 我嚼着一块羊肉时,忽想到这些挂在马背的可口食物,不知是否采柔亲手为我烤制的呢?还是昨夜晚宴的剩余物资? 火焰腾跃飘闪,内中有种人类难以明白的真理。 飞雪忽然双耳一竖。 我的手握上了平放怀内的魔女刃。 右侧传来细碎的蹄声和动物奔跑时擦着长草的“沙沙”声。 黑影一闪,向我扑来。 我一呆叫道:“大黑!”大黑已扑入我的怀里,将大舌拼命去舐我的脸,口中发出“呜呜”还叫声。 我一把搂紧的黑,目瞪口呆地望往闯入这沐浴在火光空地里的单人孤骑。 闪灵族的美女采柔,一身泥黄色的闪灵战革,包裹着她高挑健美、婀娜多姿的成熟胴体,纤手牵着背上负着大大小小行囊的战马,盈盈步至我面前。 我既高兴再见道她和大黑,但又感到苦恼。 采柔以她磁石般的声音道:“我差点以为再见不到你,幸好大黑带着我一直赶到这里,没有走错冤枉路。”虽只轻轻数句,但却可想象她抵之前的艰苦旅途。 我心中一动,似乎捕捉道什么重要关键,可是却不能具体地说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采柔!斑速我发生了什么事?巨灵怎会容许你一个人来找我?” 采柔热灼灼的俏目望向我,道:“我昨夜不能使大剑师留下我,是我的耻辱,也是我丈夫的耻辱,所以他已将我逐出他的帐幕,除非我能使大剑师要我,否则我是不能再回到他的帐幕去。” 这笔糊涂账真不知该怎么算?尤其当这笔账牵涉到闪灵战士的自尊和骄傲。 我的眼光在她充满野性美的脸孔和像熟透果子般的动人胴体上来回巡视,暗忖道!假设占有了她后竟可使她既有面子又可重回巨灵的帐幕,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更是没有男人包括我在内能拒绝的刺激壮举。 况且昨晚我还可以因剑斗而措辞推搪,今晚已没有借口了。 难道我任得她一个人去流浪天涯吗? 我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假如今晚我……我和你……你明早是否会回到闪灵谷去?” 采柔坐下来幽幽叹道:“现在不是那样了,你最少要采柔陪上你一千个晚上,采柔才可回闪灵谷去。” 我惊叫道:“什么?” 采柔眼中忽又闪烁着挑战般野性,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却更具不可抗拒的魅力。 我恍然道:“这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对吧!”心内苦笑!希望她在说笑吧! 采柔嫣然一笑,像朵鲜花般盛放,看得我眼前一亮。 只不过是多了个人吧,但寂寞的荒野和黑夜再也寂寞不起来,连火焰也像添多了生机。 采柔喜孜孜站起身来,将马背行囊逐一解下,捧入帐裹去,悉悉卒卒的声音响起,似在布置着今天晚上的温柔乡。 不一会采柔从帐内伸头出来道:“兰特公子,进来让我为你宽衣吧!” 我尽量若无其事地道:“你先睡吧!我还要添点柴枝,好使火焰能保持到天明。” 采柔一声不晌钻了出来,贴着我坐下,微笑道:“你不睡我也陪你不睡!” 被她火辣辣的身体挨着,不禁暗暗叫苦,原本不错的定力正在徘徊于崩溃的边缘,但我又不敢将身体移开去,怕她多心,怕她怪我不“尊敬”她。我叹了一口气道:“你爱巨灵吗?” 采柔想也不想道:“当然爱他,每一个闪灵族女人的神圣使命便是尊敬和热爱她的丈夫,为他多生孩子,我愿为巨灵生孩子。” 我道:“但你又为何要跟着我?” 采柔沉吟片晌,缓缓道:“那是不同的,我爱巨灵,因为那是我的责任,跟你,却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一种没法抗拒的渴望,当某日来临时,采柔会回到巨灵身边,再做他的好妻子。” 我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道:“但在我的家乡,占有别人的妻子却是一种罪行。” 采柔罕有地绽出个顽皮的笑容,提醒道:“但我已不是别人的妻子,不要忘记采柔是被人赶了出来呀!” 我又好气又好笑,真想将她抓起来重赏十下,无奈地道:“好了!我陪你一晚,明天早上送你回去。又或将你绑回去。” 采柔一点也没有害怕,抿着嘴笑道:“只要我告诉巨灵,你整晚也没有碰我,他便会再赶我出来,我只好再来追着你。” 我为之气结,总之不能当着巨灵的大眼前,和采柔欢好作乐,以证明我已给足了他面子。 采柔见作弄了我,高兴得咪着眼只是笑,模样既可爱,又充满了挑逗性。 我嘿然站起,把她拉起来,狠狠道:“告诉我,要多少个晚上你才肯回家去?” 采柔咬着下唇道:“当那晚来临时,我会告诉你明天何时回家去。” 我淡淡道:“巨灵会相信这世上竟有男人能忍到一千日的最后一个晚上才占有他的尤物妻子吗?” 采柔理所当然地道:“巨灵知道采柔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只有相信这唯一的谎话。” 我不怀好意地冷笑道:“好!就让我忍你九百九十九个晚上,到第一千个晚上才占有你,让采柔作个从未说谎的完人。” 采柔眼中爆闪出前所末有的动人艳光,毫不退让道:“你要我相信你这睁着眼说的谎话吗?” 我像突然泄了气似的叹道:“问题就在这里,所以巨灵怎会相信你那既是‘唯一’,但又是没有正常男人会相信的谎话呢?” 采柔淡淡道:“巨灵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没有选择的能力和意志。” 我深深地望进她眼里,看到内中燃烧着的火焰。 远方传来野狼和猛兽嘶叫的声音,提醒着这是步步危险的世界。 闪灵族是完全有别于帝国的游牧文化,有着严苛的族规,妇女须完全遵循丈夫的意志,但偏在这样一个种族里,出了个像采柔般外柔内刚,充满反叛和对自由爱情追求的美女。 我愈和采柔相处多一点,便愈感到她不甘屈从和被驯的野性,感受到她蕴藏深心不受压抑的高涨热情。 假设我和她共享千日之恋后,巨灵会是妒火如狂?还是会觉得更有面子?也正是这她身为人妻的身份,没有结果的爱情,分外使我感到冲破藩篱的刺激和诱惑。 她贴了过来,紧搂着我。 我软弱地道:“你当我是去游山玩水吗?” 采柔道:“由少到大,我便憧憬着闪灵谷和圣原外的世界,最爱听来自远方的故事,能看到其他的地方,纵死也甘愿。” 我心中一动,拉着她坐在温热的篝火旁,对抗着夜深的荒野清寒,问道:“闪灵人的圣原一边是原始森林,一边是连云山脉,你知道多少关于外面的事?” 采柔见我一面正经向她请教,高兴地道:“黑森林外是你们的帝国和魔女国,连云茁脉外则是沙盗出没的乾旱世界,青叶长老最疼爱我,曾告诉我这乾旱世界之外有一大片美丽的土地,不用播种果树便会生长出来,四季如春,满布奇禽异兽,连石头也会有清泉流出来,人们都唤那地方作‘净土’。” 我呆了一呆道:“净土?” 采柔的一对美目射出对这传说中美丽净土的期待,充满感情地道:“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仇恨,只有欢笑和爱。”我不忍打破她的甜梦,话题一转道:“在大漠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我关心的只是沙漠里那异物栖身的神秘废墟。 采柔道:“青叶长老说所有人只能沿着散布于沙漠内几个水源而定下的路线,骑着双峰的巨马,前往净土,不过即管那么走法,也非常危险,沙漠的深处,连黄沙族的沙盗也不敢闯进去呢。” 我道:“我就是要到那可怕的地方去,你是否仍要跟着我。” 采柔娇躯一震,眼中射出坚定的神色道:“即管死,我也要追随着你,服侍你,用火热的身体,为你解除深夜的清寒。” 我沉聱道:“你会后悔的!” 采柔低声道:“不!绝不!” 次晨醒来时,采柔像只猫般满足地蜷睡在我怀里,大黑则挨在我另一旁熟睡如死。 我成功地过了第一晚,没有占有她。 不是因为定力够,而是大家都疲倦了,我连战甲也没有脱下便睡个昏天黑地。 我不想吵醒她们,可是我一动她和大黑便醒来了,像怕我会遁走那样。采柔慵慵倦倦地伸了个懒腰,将美好的线条扩展至极尽。 那是属于大草原的美丽。 采柔睁开美目,先看我,后看天色,惊得从我怀里跳了起来,粉脸通红道:“噢!我起晚了!” 我微笑道..“昨夜你也睡晚了!”顺手将把头钻过来的大黑挟着。 采柔兴高采烈跳了起来道:“让我为公子准备早晨的梳洗。”待要揭帐而出前,又扭头回来抿嘴笑道:“至于穿衣这一项就省回了。”这才去了,不一会外面传来她的歌聱,赞美着大草原的清晨。 我心中一片宁和。 自魔女死后、我还是首次有这种心境。 采柔! 我们的命运会是如何? 火热的太阳高悬正天,使人难以想像昨晚夜凉如水的滋味,我和采柔并排在草原前进。 采柔指着前方远处十多株像巨人般从低矮长草内长出来形状古怪的树,喜叫道:“看!那便是‘十八巨人’树了,青叶长老说,由这里再走四天,更可抵达进入连云山脉的‘夜狼峡’了。” 我转头向后面追来的大黑打气道:“跑快点!今晚我们便在巨人的怀抱内扎营沐息。” 采柔望向大黑咻咻地吐出大舌头,噗嗤一笑道:“这是只奇怪的狗,一只不平凡的狗,换了我们谷内的狗,早热得躺了下来,不过大黑不用怕,巨人的怀里有个美丽的大湖,让我教你游泳。”又咕咕笑了起来。 看到她娇痴的模样,不由想起昨夜她缠在我怀里的销魂滋味,心中一热。 采柔一挟马腹,抢前冲去。 银铃的笑声随风吹回我的耳内。 看到她的兴高采烈,我也心怀大畅,拍马追了上去。 只苦了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黑。 巨人树高插入云,茂密的枝叶下,荫浓里躺着一个最阔处足有三十多尺的小湖,十八棵各具姿态的大树,便绕着湖水疏落有致、安逸骄傲地矗立着,使人想到小湖和大树间互惠共生的亲切关系。 我们欢天喜地跃下马去。 哗啦水响中大黑已跳入湖水里,四脚划动,在湖面团团转转。 我将整个头伸进冰凉的湖水里,想起前天在溪水边遇上闪灵族人的奇妙遭遇,往下去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呢? 从水裹把头拔出来时,刚好看到一群斑点长角的野鹿在湖的对岸警惕地看着我们。 采柔究竟在干什么。 念头未完,水声在左前方晌起。 全身赤裸的闪灵族美女以一个美妙得不能形容的姿态,投入清澈澄碧的湖水里。 我完全没法将眼光从她夺人心魄的美丽胴体移开,甚至拒绝生出那个念头。 借着冲力,她闪亮的肉体在水底象大鱼般潜游,逐渐斜升往水面。 “哗啦!” 她从湖水中冒出头来,吓得野鹿们掉头便跑。 在涟漪里,美不胜收的裸体载浮载沉,若现若隐。 采柔口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充满欢愉的俏脸给我送来一个迷人和有深意的笑容,含蕴着高度的挑逗味儿。 秀目盈溢着装载不住的野性、渴望和期待。 我刚浸了湖水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发起热来。她的爱是毫无保留的,比西琪和华茜对我的爱更直接更热烈。 我记起了初遇酉琪时,和她挤在屋仓窄小的地穴内,整个天地充盈着她处女幽香的甜蜜滋味;也想起被魔女拒绝时,悲愤下和华茜在战地的营幕里抵死缠绵的激情。 前者死了, 后者现在正干什么呢? 是忙碌地打理着魔女国,还是在怀念着我?我的心在扭痛着。 采柔再次潜进水里,示威地在我可触到的近距离游过。 她的胴体是个刚巧成熟的鲜果。 四周充盈着生命和活力。 各种的动物习惯了我们的存在,静悄悄地重临湖旁喝水,天空中的鸟儿又掠下来,其中拖着彩尾的一只大蓝鸟,在天空笔直掠下,穿进湖水里,再出来时口中已衔着一尾鱼,带起一天水珠,重投入阳光下广阔的长空里。 飞雪不断将头伸入水里,似乎从我处偷学了这解暑的妙法。 这片美丽的天地在此刻是完全地属于我兰特一人所有的。 包括这美艳动人的闪灵美女在内。 我不得不承认她原始野性的美丽,绝不输于任何我认识的美女,包括魔女百合在内。 她是与别不同的,直至这刻我才真正屈服在她火焰般的爱情里。 但天呀!她却是我朋友巨灵最锺爱的娇妻! 水中的采柔是那样地诱人和充满活力。 到采柔兴尽离水上岸,预备帐幕和晚餐,我仍呆坐岸旁。自从离开魔女城后,我便爱上独坐沉思。 只有思念才可使我重温不能挽回的往昔。 草原的黄昏降临到这可爱的小天地里。 大地上所有事物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了无痕迹,生命只是一次短途旅行,在这旅程中命运把采柔和我“绑”在一起,谁能抗拒这样的命运?谁想抗拒? 可恨我并不知命运之途会将我们带往何处去。 采柔是会目睹我杀死大元首呢,还是只作了我饮恨大元首重剑下的见证? 假设我放弃了追杀大元首,将她带回魔女国,让她和华茜长伴着我,那是否更理想和明智? 可是我知道自己并不会那样做。 因为我会因临阵退缩而永不肯原谅自己。 命运注定了我与幸福快乐无缘。 无意识中我拔出了魔女刃。 它在夕阳的余辉下闪闪光生。它究竟是由什么物质制成,竟能如此锋利?刃体的光芒并不是停顿的,而是缓缓流转,但不细看是会将这奇异的现象疏忽过去的。 自得到它后,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细意看它,也是首次发现了这特点。仿似某一种有生命的能量正在刃内流动着。 心神震动下,我伸出指尖轻抚剑身,当我轻触剑锋上时,一种奇异的灼热由刃锋传入我指尖里。 我吓得连忙缩手。 再抚上时,那奇异的感觉再没有出现了。 “大剑师!晚餐准备好了。”采柔的声音传来,使我心中一暖。 ◎第二卷:净土 第七章 深夜来客 ◎第二卷:净土 第七章 深夜来客 帐内春意盎然。 采柔换上睡袍时,我看到她修长丰满的右腿上,绑了一把装在精美套鞘内的弯柄长锋匕首,一时间使我忘了欣赏她精彩的曲线。 她将头埋进我的怀抱里,俏脸紧贴我宽阔的胸膛,两手用力搂着我的腰,指尖陷进了腰肌去,解释道:“每一个闪灵族的女子,都须为她的男人保持贞节,那把匕首叫‘贞节卫’,假设我不能用它保护自己,便会用它来杀死自己。” 她说话的语调是如此自然而然,愈发使我感到在必要时她不惜自杀的决心和勇气。 熟睡若死的大黑忽然惊醒过来,露出凝神倾听的神态。 帐外传来飞雪和采柔坐骑不安踏跳声。 远方狼嚎传来,还夹杂些奇怪的动物叫声和人声。 采柔骇然道:“是狼群,还有人!” 我们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披上战甲,抢出帐外。 我们分由篝火处取起两支燃着了一头的粗枝,权充火炬,飞身上马,往狼嗥人喊的方向冲去。 我顺手将大黑提上马背,让驾轻就熟的它钻入怀里。 不一刻,人狼相混的战场出现在前方。 月照下,一队多达三十人,身穿彩服,骑着背上耸起两个高峰的奇怪动物的男人,正拚命抵挡由草原四方八面向他们疯狂施袭的狼群,形势险劣。 我往采柔望去,这闪灵族的美女一洗先前柔弱的形象,弯弓搭箭,破风声响下,一只向我们冲来的饿狼已中箭滚地。 我刚放下了心,怀中的大黑竟一声怒吼,扑下马去,往另一只冲来的狼迎去。 我狂喝道:“大黑!”抛掉火炬拍马追去,分挂左右的两支钢矛来到手里。 饿狼凌空往大黑虎扑而下。 大黑贴地前标,往上扑迎,竟一口咬着饿狼的咽喉要害处。 想不到大黑如此威猛,我大笑声中,越过大黑,双矛闪动间挑飞了七、八只迎来的饿狼。 采柔表现出她今我大感意外的精湛骑术和武技,紧贴在我左侧,身子不断弯外俯身,手中长剑斩瓜切菜般将冲过来的饿狼劈杀。 忽地眼尾处黑影一闪,我刚要回矛后挑,飞雪一声长嘶,飞起后蹄,将那从后暗袭的狡狼踢得凌空飞跌。 “吼!” 大黑咬倒了另一只狼,这家伙真是愈战愈勇。 身穿彩袍的人们向我大声招呼,可惜我却不知他们叫嚷什么,想必是向我们表示感激。 我略作回应,冲入了他们行列里,沿途中在我矛下又有十多只野狼了账。 其中一名彩衣矮汉的双峰怪马,给野狼在脚上狠狠咬了一口,后蹄惊跳下,将那矮汉掀跌下来。 我大喝一声,左手矛甩手飞出。 又快又准。 当其中一只狼向那矮汉凌空扑去,长矛恰贬颈而过,在一蓬血雨里,狼尸被矛带得侧跌往另一只狼身上,矛尖刚好穿出,钉入那狼上。 一矛双狼。 那矮汉看得眼也突了出来,直到一条狼扑近时,才如梦初醒地拔出腰间配着的弯刀,正劈恶狼的面门,颇为狠快。 我还是第一次目睹弯曲了的刀。 蓦地眼前一只狼的影子也看不到。 采柔这时奔到我身旁,兴高采烈地道:“恶狼给我们打跑了。” 我向她微笑道:“你的身手相当不错。” 采柔抿嘴一笑,垂下了头,看似含羞,骨子里却是本小姐若没有三分本事,也不敢跟着你闯荡天涯的神态。 我摇头苦笑,跳下马去,将刚才掷出的矛从双狼尸上拔回来,有人拍了拍我肩头,我回过头去,正是那被我救了的矮子。 这时其他惊魂甫定的人,也围了过来,脸上充满了感激。 那矮汉口开口合,向我发出了一连串充满音乐性的说话,可惜我一个字也不懂,望向采柔,她的一面惊愕和瞪得大大的美目,清楚地告诉我,她也是听不懂。 我一边拍着绕在我脚旁邀功的大黑的头,一边向他作了个听不懂的手势。 矮汉语调一转,说了另一串声音。 采柔尖叫一声,脸孔苍白起来。 我连忙道:“这次你听懂了!” 采柔摇头道:“我不懂,但这是夜狼族的语言。” 难怪她会吃了一惊,同时亦感到闪灵族对夜狼族的恐惧,有机会,我倒要会会他们。 “帝国!” 我一震,扭头瞪着那矮子道:“对了!” 矮子苦起脸道:“我……我……我对‘帝国’最少知得。” 采柔“咕”一声笑了出来,但给那些不知来自何方的怪人仍一瞪,俏脸一红,垂头道:“他是说他懂得最少的便是我们的方言,却说得那么怪。” 矮子目定定地望着采柔,差点连口涎也滴了出来,怯怯地道:“这女……三百斤香料……买。” 我脸色一沉,怒喝道:“这女我的,不卖。” 采柔再不理他们的眼光,笑得几乎翻下马来,娇喘着气忍着笑道:“大剑师在学他们说话啦!” 矮子全身一震,更加结口结舌道:“不!我……我不知……我们家乡……买,你们家乡……不卖,我不知,你!我们恩人,我们感激。” 最后这几句才算人话,我道:“水!那边!” 矮子喜上眉梢,向其他人叫嚷起来,那些人向我连打手势,这个我倒看得懂,是个代表“多谢”的手号。 我向他们作了个“不用感激”的手号,揽着大黑跳上飞雪,和采柔并骑而行,带路往十八巨人湖而去。 采柔在旁低声道:“总共有二十八个男人,他们的衣服很柔软,很美丽。” 我暗忖女人总爱色彩鲜艳的东酉,这种彩衣古古怪怪的,我才不要穿在身上,不过采柔穿起来,必定非常好看,那矮子若真能以什么三百斤香料,将她买回去,剩是要她穿上彩袍看看,包保已不觉蚀了老本。 采柔轻轻道:“我早知你不会将我卖给别人的!” 我装作看不到她充满似水温柔之色的脸容,狠起声音道:“若是三千斤香料,说不定我会卖了你。” 采柔“噗嗤”一笑,道:“你说谎话总是说得不像。” 背后欢呼传来。 湖水在巨树群的雄伟影子里闪着月照和火炬的光映。 矮子拍着双峰巨马赶到我身旁。 我仰望高高坐在双峰间的他。 矮子道:“我!年加,是……是领袖,我们来,以香料换‘珍乌矿’,遇到狼,多谢你……恩人,我们要给你香料。” 这一次流利多了,显是早在脑里想好,才和我说的。这个年加也算本事,不但弯刀用得好,而且更懂得不知多少种语言,难怪能成为这群人的首领。 我淡淡笑道:“给我一斤香料便够了,让我送给这位美女。”不待他回答,跃身下马。 采柔早下了马,招呼了大黑过去,看来是要多赏这只小表两块羊肉了, 正如采柔说,大黑并不是一只平凡的狗,帝国的狗便不能像它那样,不不但不怕狼,还比它们更凶猛。 那批怪人辛辛苦苦地“爬”下双峰巨马,忙碌地解下货物,竖立营帐和进食,我拒绝了他们共餐的邀请,和采柔避进了帐幕内。 外面传来他们奇怪的话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响声,这里面却是羊油灯光下的温暖天地。 采柔抚着大模大样躺在正中处的大黑的头,天真地道:“狗儿头顶这粒骨叫‘聪明骨’,愈大粒便会愈聪明,大黑的聪明骨像鸟蛋般大,难怪这么聪明。” 我看着大黑在采柔抚摸下飘飘然的傻相,莞尔道:“我看它却像个最蠢的傻瓜!” 采柔笑弯了腰,每多看大黑一眼,笑得便更厉害。 自从逃出日出城后,我从未像现下那般轻松,是因为大黑?还是采柔的魔力? 采柔忽地止笑,轻声道:“我从未试过这样开心欢笑的,这两天过得真快!” 我望向她。 采柔垂头道:“大剑师,我不明白你为何总像心中充满了痛苦那样似的?” 我呆了一呆。采柔说得不错,我心内充满痛苦,但痛苦也是唯一支持着我的东酉,它使我燃烧着对大元首的仇恨,而仇恨却是使我坚强活下去的理由。 采柔怯生生地试探着道:“可以告诉采柔你过去的事吗?” 我张开双手,让她钻入怀里。 拥着她丰满诱人的肉体,我却要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她是巨灵的妻子这念头,像鬼魂般缠绕着我的心神,每当紧要关头时便冒上来,冷水般浇洒在熊熊烧起的原始欲火上。 我喃喃道:“知道吗?我最爱听你的笑声,最爱看你的笑容,因为它们能使我忘记了过去,忘记了痛苦。” 可是有一天,采柔也会离开我,回到巨奴的帐幕,为他生孩子,我却要继续活在痛苦的思念里。 采柔没有任何反应。 低头看去。 她早熟睡过去。 不一会天色微明。 我将她轻轻放好,又为她盖上羊皮被子,揭帐外出。 年加和另两名汉子守在篝火旁,负起守夜之责,一见我出帐,慌忙恭敬地站起来,打出问好的手势。 五十多头双峰巨马屈起长腿,匍匐地上安详地休息着。 年加走了过来,道:“恩人!你起来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的名字是兰特,并不是一恩人”。” 年加恍然道:“噢!你是兰特恩人。” 我懒得和他在名称上再作计较,指着那些巨马道:“这种怪马又笨又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战斗时又不够灵活,要来干什么?” 年加的高度只来到我肩膀处,但一脸精明,两眼转动灵活有神,显示他乃机智多变的人,兼且脾气极好,又或者是特别尊重我这“恩人”,一点也不以我的说话为仵,耐心地解释道:“这些并不是马,在我们那里叫千里驼,不要看它们那样……那么笨重,但在沙漠里,它们负重的能力和脚力,要比马好多了。” 他显是昨晚整夜重温着我们的言语,今次说起来又流利多了。 听到“沙漠”两个字,我心中一动,瞪着他问道:“你们来自沙漠吗?” 年加点头道:“我们来自沙漠另一边的遥远地方,原本有四百多匹千里驼,二百多人,唉!可惜遇上沙暴,又碰到沙漠里的恶魔,现在只剩下这么多人。” 我的心跳立即加速,沉声道:“沙漠的恶魔?” 年加脸上露出惊恐忧栗的神色,想要形容给我听那恶魔的模样,但张开了口,才发觉自己的语言并未达到能形容一个恶魔的程度,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拔出魔女刃,拣了一块泥沙地,在上面画出了大元首的模样来。 年加脸色苍白,蓦地不能控制地大声叫嚷起来,将睡梦中的人惊醒过来,纷纷出帐,当他们看到地面上大元首的勾划像时,都脸色发青,有人连手足也颤抖起来,可见大元首对他们所干的恶行必是非常可怕。 大元首果然到了沙漠去。 不问可知是往找那传说中废墟里的异物,但他既知异物在那里,为何等到今天才去,难道他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更有对付制造他出来的异物的把握吗?其中定有点问题。 我冷冷道:“你可否告诉我你遇到这恶魔的方位?” 年加稍复正常,道:“你认识他?” 我寒声道:“我到这里来就是要追杀这恶魔。” 他们均露出尊敬的神色,其中亦藏着担忧。 年加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这恶魔,我们也不会损失掉百多条人命,千多斤香料和三百多匹千里驼,以致只能换得二十多斤珍乌矿,唉!回去也不知怎样向大公爵交待,大地上竟有这么可怕的人?” 我奇道:“珍乌矿!”昨夜他也曾提到这东酉,不过当时我的脑袋却无心装载,刻下不由顺口提问。采柔这时穿好了闪灵人的战甲,搂着大黑蹲在帐旁,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留心听着这边的每一句说话。我这才猛地省起这批言语风俗衣着均和我们不同的人,正是来自采柔心中憧憬那遥远而美丽的地方--净土。年加走了开去,回来时拿着一个铸着奇怪纹饰的大盒,开了锁后掀开盖子,让我看里面载着的几块看上去重甸甸,闪烁着黑芒的奇异石块,不过若说那是无数小黑石凝结而成的块状物,则更是恰当一点。年加两眼闪着光,道:“你试试它们的重量?”我探手箱内,随手拿起一块,用手量了一量,咋舌道:“真的这么重?” 年加道:“这就是珍乌矿,大地上只有一个地方出产这种奇怪的碎石球,就是连云山脉下的地穴里,夜狼族的人当它们是神般守着,幸好他们抵抗不了香料的诱惑,定下了以每百斤香料换一斤珍乌矿的交易价格,若非我失去了千多斤香料,我便可换到四十斤珍乌矿,现在还差了十多斤。” 我放下换了是十一岁许的孩子拿也拿不动的珍乌石,微笑道:“你愈说愈好了。” 年加道:“当然!直到十二岁时,我仍活在帝国的国界内,和你一谈下,记忆便再次回到脑袋里。” 我淡淡道:“为何要离开?” 年加苦笑道:“这个倒要问我父亲,你知否我们辛辛苦苦越过沙漠,来这里求这种珍贵的珍乌矿石,究竟为的是什么?” 我沉声道:“我们只是旅途上偶遇的过客,即管有恩于你,也不用告诉我这么重大的秘密,于你们实是有害而无利。” 年加盯看我一字一字地道:“因我懂得观人之术,故一看你便知是个可信赖的真正豪杰,只有向你解释清楚,才会嬴得你信任,得到你的帮助。” 我皱眉道:“我自己的事已烦死了,那有空闲帮你什么忙!” 年加道:“那并不会费很多的时间!” 采柔这时来到我身旁,低头望往箱内的珍乌石,赞叹道:“真美丽!” 年加眼定定死盯着她野性美的脸庞,一张脸兴奋得发起亮来,这时我才明白三百斤香料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大手笔。 其他的二十七对眼睛,也无不被采柔吸引了过来,再也不能稍移往另一个地方。 我绝不会怪他们,像我这见惯公主、西琪,黑寡妇、郡主、华茵等美女的人,也为她的美丽震慑。 只有魔女的美丽毫不逊色于她。 但她已死了。 采柔更动人的是她像云彩般变幻的性格,一忽儿欢天喜地,天真可人,一忽儿幽惋哀艳、楚楚动人;有时驯服如羔羊;有时又顽皮使性得像匹野马。 每种丰姿情性都是那么吸引人。 由此推之,巨灵亦必是对她非常迷恋。 忽地间我由衷地感受到巨灵对我的真正友情。 采柔向年加随口般问道:“这些漂亮的石头,是不是用来作饰物的?” 年加如梦初醒地“哦”一声叫了起来,始醒觉到自己的失态,结结巴巴地道:“不!不!这是用来制珍乌刀,无坚不摧的珍乌刀。” 我全身大震,瞪着年加道:“你说什么?” 年加受我眼中神光所慑,不自觉地后退了小半步,嗫嚅道:“这种珍乌矿拿回去后,可以炼出来珍乌钢,再藉我们大公爵举世无双的铸炼术、制成永不折断的珍乌刀,在我们的历史里,先后只炼成三把,都是拉撒大公爵的先祖造的。” 我闭上眼睛,几乎是呻吟着想道:“终于明白大元首为何要到那里去了,他并不是要到废墟去,而是要到净土,求得这种珍乌刀再回过头来对付我。我最恨的是他,他最恨的也是我。” 采柔在身旁惶急地道:“大剑师,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望着年加一字一字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什么我也可以帮你忙,但却有些条件,就是你必须带我往净土去,还要教晓我净土语。”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循年加等来的方向往夜狼族在连云山的大本营走回去。我一句话也没有问他我能如何帮他的忙,只是全心全意跟他学习像仙乐般美妙的净土语,很夜才肯回到帐幕里,采柔每晚当我回来时,都在装睡,她没有半句怨言,但很多时我却知道她因我的冷淡而暗自淌泪。 她的笑容愈来愈少了。 这晚我又和年加及他的另外两个伙伴,围在火堆前,学起净土语来。 采柔带着因赶路累得几乎爬不起来的大黑,神态坚决地来到我身旁,坐了下来,显是要陪着我一齐不睡了。 这闪灵美女的突然加入,立时将学习的气氛摧残殆尽,我这学生故然手足无措,无从应付,做老师的,何尝不是心神恍惚,脑袋中转着不该转的念头。 采柔很自然地抬起头来,向年加请教道:“年加先生,净土是充满了爱和乐的人间仙境,为何还要铸制杀人的利器呢?” 她终于忍不住出盲询问她所憧憬的美丽世界。 年加失魂落魄地望向她,喃喃念了一串净土语。 采柔蹙起秀眉望向我,嗔道:“年加先生在说什么?”她一直在旁偷学净上语,但这几句实在太深奥复杂了。 我自然地望向她, 我们同时一颤,她急速垂下目光,但已忍不住用眼睛告诉了我她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