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24

插着小公鸡羽毛的小黑帽在草地上到处都是，袖子全部卷起来的白衬衫，红毛线缀缝的蓝背心，马具上飘动的彩色纸饰带；不一会儿。新的声音又杂合人喇叭里的音乐；马嘶声和骑手们的歌声：汝等听着，汝等听着，大家全都听着从溪谷到山岭，从近处到远方，听一听今年降灵节发生的事！我们有一个贫穷而正直的国王，那天从他的荒地上盗贼抢走了足足一千头牲畜..眼前是一片乌烟瘴气。一切都不协调，喇叭里的民歌与马背上的民歌，色彩艳丽的服装和马匹与观众们做工很差、难看的褐色和灰色的衣服，不自然地做出动作的身着骑服的骑手们，与不自然地过分管事的组织者们———他们在马匹和人群中戴着红臂章跑来跑去，企图把混乱控制住，可这绝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不是因为不守秩序的观众（很幸运，他们人数并不太多）。而是因为道路没有禁止车辆通行。虽然组织者在队伍两头打信号叫车辆慢下来，但小汽车，卡车和轰轰的摩托车仍旧在骑马行列中曲折穿行，惊吓马匹和骑手。老实说，我并不是因为现在耳闻目睹的情景而想避开这种（或那种）民俗活动：我已料想到这样的乏味，我也料想到真正的民间艺术与媚俗的这种亵渎的结合，我也料想到愚蠢的演说者虚夸的讲演，对这一切我是有准备的。是的，对大话和虚伪我是—#"!—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有最坏的准备的，但是我没有料到这一切是如此拙劣低级，几乎令人悲哀和感伤。它遍及一切无处不在：可怜巴巴的小摊，稀少而不守秩序、漫不经心的人群，日常交通与早已过时的仪式之间的战斗、逡巡不前的马匹，老是机械地、固执地吼着那两首民歌的沙哑的喇叭，完全压倒了（与摩托车的轰叫混在一起）年轻骑手们的声音，这些骑手尖叫着他们的诗句，脖子上青筋暴露。我扔掉杯子。现在骑马活动已经为草地上的观念表演结束了。开始了长达几小时的穿过村子的游行。我对这一切太熟悉了。战争的最后一年，我自己就当过一个小侍从骑在马上（穿着女人的礼服，佩带着马刀），在国王雅罗斯拉夫身旁行进。我并不想在感伤的回忆中，可是（也许是被骑马活动的低劣所震惊），我觉得用不着对它的做作转过背去。我慢慢跟在队伍后面，队伍现在已经散开，道路被覆盖了。队伍中央的三名骑手：国王，身旁的两个小侍从穿着女人服装，拿着马刀。王室护卫队或大臣们在他们周围。队伍中其余的人分成两个独立的部分，骑马行进在街道两侧。这些骑手的角色也有明确限定。有掌旗手（他们炫示着旗帜，在鞋子里插着旗杆，以至于绣花旗帜在马的两侧呼啦啦飘扬），有信使（在每家房前吟诵写成诗歌形式的讯息。有人从贫穷而正直的国王的空保险箱里抢走了三千块银子。从他的荒地里抢走了一千头牲畜，最后还有募捐人（他们的任务只是为争取捐献而叫喊：“为了国王，我的善良的女人，为了国王！”并把竹篮伸出去接受捐献）。谢谢你，卢德维克，我才认识你八天而已，可我从未像爱你那样爱过别人。我爱你，信任你，我用不着考虑，我就是信任你，因为就算是我和我的感情或灵魂被我的头脑欺骗了，但肉体不可能骗我，肉体比灵魂更诚实。我的肉体知道，像昨天那样的情景，情欲、爱慕、残忍、愉快、疼痛我从未经历过，像这样的情景我的肉体从未梦想过，我们的肉体昨天发了誓，现在我们的—#"!—玩笑头脑只得遵守，我认识你只有八天，卢德维克，我感谢你。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感谢你，感谢你救了我，多么美好的天气。天空明媚灿烂，我容光焕发。今天早晨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去了国王和他双亲居住的房子，录下了召集仪式，可他来了。他吓我一大跳，我不知道他已经到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布拉迪斯拉发到了这里，我没料到他是那样残忍，想想吧，卢德维克，他还带来了她，这个无赖！我真傻，一直到最后还认为我们的婚姻没有完全破裂，认为它还可以挽救，我真傻，竟然差点为了那个腐朽的婚姻而牺牲你，差点把我们在这里的约会取消掉！我真傻，他的甜言蜜语差点骗了我！他告诉我，他从布拉迪斯拉发回去时将中途在这里下车找我，他要和我谈很多话，就我们两个，可现在他却带来了那个孩子，那个还正在吃奶的孩子，那个二十二岁，比我小十三岁的小姑娘，因早生出来而输掉那就太丢脸了。我感到无望，真想大喊大嚷。可是我不能嚷，我得微笑，同她握手时很有礼貌。啊，我是多么感谢你，卢德维克，你给了我力量。当我们在一起单独呆着时，他说现在我们找到了把事情谈明了的机会。就我们三人，这是最体面的方式，体面，体面，我知道他开始谈到体面时想要说些什么。两年来他一直想得到离婚，他知道与我单独在一起他不会成功，他指望这种面对面的会面震动我，他认为我会不屑于显得像个泼妇，我会垮掉，主动让步。这个男人多么可恨啊，当我正在执行一个公务时，当我需要平静和集中精力时，他却用刀镇定自如地戳进我的肋间，至少他应该给我的工作一点尊重，一点体谅吗？可是不，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我总是受欺负，受侮辱，我总是失败，噢，这一次不同了，此刻我背后有你和你的爱，此刻我仍然觉得你在我体内。在我身上，在我周围那些年轻英俊的骑手欢呼喊叫。我甚至会觉得他们在叫喊，我有你，有生活，有光明的未来，顿时骄傲充满我的心—"!!—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里，一种我几乎已经失去了的骄傲。我极力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微笑，然后说，我不需要与你们一道去布拉格，我不想打搅你们，何况我有电台的汽车。至于你想谈妥的协议，我们可以马上解决，我正要介绍给你那个我打算和他共同生活的男人，我肯定我们会达成一个和平的协议。也许这样做太轻率了，她吧，就算轻率又怎么样，为了那个极度骄傲的刹那，这样做是值得的，是值得的，他突然做出一副谄媚样子，显然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但也有点惊恐，担心我说的不是真话。他要我再说一遍，这次我告诉了他你的全名，卢德维克·扬，我对他说得非常清楚。别担心，相信我，我答应不妨碍你们的离婚，别担心，我不再需要你，即使你要我我也不会要你。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他说，我淡然一笑说，我对此并不怀疑。多年以前，当我还在乐队奏单簧管时，我们经常绞尽脑汁想弄明白“国王们的骑马”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据传说，当匈牙利国王马蒂亚斯吃了败仗，逃离波希米亚，国王与他的马队为了躲避捷克追兵被迫在这里，在摩拉维亚乡间，靠乞讨度日，据说就是为了纪念这个事件才有了“国王们的骑马”，但是只要简单查一查原始资料就会清楚，远远早于匈牙利国王遭遇不幸就有骑马的传统。那么这个传统在何处起源，它的含义是什么？也许它可以追溯到非基督教时期保留下来的一种通行的仪式，通过这种仪式，承认男孩子已长大成人？那么为什么国王和他的小侍从爱穿女人的服装呢？是一支伪装的军队（不管是马蒂亚斯的还是更早时期的一支军队）引导着首领穿过敌人的领土的表示，还是一个幸存下来的古代非基督教的迷信，按照这个迷信，男扮女装是为了避免魔鬼怪的伤害？那么国王为什么在整个骑马中不许说一句话呢？为什么明明只有一个国王却要把它称作是“国王们的骑马”呢？这一切难道有什么含义？天知道。有许许多多假设———没有一个被证实。“国王们的骑马”是一个神秘的仪式；它的含—!"!—玩笑义，它的意蕴无人知道，但正如对于那些看不懂埃及象形文字的人（他们仅仅把它们看成是奇异的草图）它们是最美的，因此对我们来说“国王们的骑马”同样是很美的，至少部分是因为它想传达的意蕴人们早已无人知道，留下的只是更加鲜明突出的动作，色彩和话语。我对结果大为惊异，我最初怀着疑虑跟在“国王们的骑马”散漫的启程后面，但我很快就消除了疑虑。我发现从一家到另一家缓缓前进的、色彩鲜艳的人马吸引住了我。不仅如此，几分钟前被一种刺耳的女人声音所垄断的无线电广播的喇叭现在也已经沉默了，只有那些信使的奇异的音乐声音能听到（除了偶尔传来的车辆的隆隆声，而我早已学会了不听这些声音）我真想在适当的位置站着。闭上眼睛，倾听。在这里，在个摩拉维亚村子的中心，我感到听见了正在最原始时代的诗歌。那种从收音机或电视里，甚至舞台上绝对听到的诗歌，像有韵律和仪式的一种预示，处于讲演和歌曲之间的一种思维产物的诗歌，一种具有魔力的精神从其韵律中产生，正是那种起源于古希腊圆形剧场的精神的诗歌。这是一种庄重严肃的、复调的音乐。每一个信使朗诵他的诗都用单调，但每一个都有特别的音调，因此所有声音杂乱地形成了和声。而且，这些小伙子并不是同时朗诵，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房前开始朗诵。所以这些来自不同方向，不同时刻的声音，结果使人联想到一个丰富多样的轮唱。一个声音刚停下来，另一个又接着唱下去，而第三个正在等待以自己的声调加入进来。“国王们的骑马”顺着大街移动（不断被车辆阻断），直到最后到达一个预定的岔路口才分开，右翼朝前继续走，左翼拐进一条小街。第一幢房子是一幢黄色的小屋，花园有栅栏和艳丽的鲜花。信使们富有灵感地即兴演唱。这幢农舍有一台漂亮的水泵，女主人有一个很健壮的儿子。确实有一个绿色的水泵在农舍前—#"!—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面，那个矮矮胖胖、四十岁的女主人听到对她儿子的形容后高兴得笑起来，给了那位正在叫着“为了国王，我善良的女人，为了国王”的骑手（募捐人）捐献物。这位募捐人刚丢进系在马鞍上的篮子里捐献物，另一个信使又对那女人叫道，她多么娟秀的身材，可他更喜欢她的美酒，然后他用一只手做成杯状，头朝后仰，假装痛饮了一杯。所有观看的人都大笑起来，那位女人既窘迫又愉快，跑进屋子，很快就转回来（她准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一个瓶子和杯子拿在手里，给每一个骑手饮了一杯。国王的侍从在喝酒和开玩笑时，国王本人的两名小侍从却庄重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几步开外，也许在喧闹的军队面前保持尊严和孤傲正是国王的职责所在。立在国王马旁的两名小侍从的马，近得连他们的靴子都相触在一起（马的胸部戴着用许多小镜子和各种颜色的糖装饰的华丽的心状物，它们的前额上披着纸玫瑰，鬃毛上编着彩色绉纸带）。这三位骑手都穿着宽裙子，浆硬的皱褶衣袖沉默不语。小侍人头上戴着装饰华丽的女帽，国王头上戴着亮晶晶闪闪发光的银色冠冕，上面挂着三条长而宽的飘带，两边是蓝色，中间是红色，完全遮住了他的脸，看上去他既神秘，又富神启。我迷醉于这个恪守礼仪的三位一体。二十年前我也曾像他们一样跨坐在装饰漂亮的马上，但因为我当时是在队伍面里看“骑马”，所以什么也没看见。只有现在我才能真正看见了它我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样笔直地坐着的国王，就像一个受到保卫的塑像。也许，我猛然想到，也许他根本不是一个国王，也许他是一个女的，也许这就是露茜的真正面目。她后来显示给我，因为她的真正面目实际上就是她隐藏的面目。与此同时，我想到科斯特卡是个怪人，他奇异地将冥思和幻想结合在一起，可以确信他告诉我的那些事是真实的，但仍然有些值得怀疑。当然，他的确了解露茜，她许多事甚至他都知道，—#"!—玩笑可他不了解一件重要的事实：那位在借来的矿工房间里试图对她施暴的士兵———露茜的的确确爱他。我怎么可能相信露茜是出于某种模糊的宗教渴望而摘花的，我记得她是为我而摘的。如果对科斯特卡她隐瞒了这一事实，隐瞒了摘花的真相和我们整整半年甜蜜的爱情，那么她只是为了要保持这个秘密，甚至不让他知道。她不全是为他而迁到此地的，也许只是巧合，但也许也是因为我。她毕竟知道我的家乡在这里。我感觉到，第一次强奸的故事是真实的，可是我现在对某些细节怀疑。一个受到罪孽念头刺激的男人夸张的心理渲染与故事的一些部分，另一些部分则被只可能出自于一个醉心于仰望天堂的男人的忧郁所渲染了。很清楚，科斯特卡的故事既有真实又有虚构，在旧的故事上加上了一个新的传说（也许更接近真实，更美丽，更深刻）。看着戴面罩的国王，我看见露茜骑着马（未知的和不可知的）庄严的（并且带有某种嘲弄地）通过我的生活。接着（对某种外部刺激的反应）我的目光微微移向一边，碰上了一个男人的目光，显然这个人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看我，并且微笑着。“喂。”他说，倒霉的是他居然朝我走来。“喂，”我说。他伸出手，我握了握。然后他转身招呼一位姑娘，直到现在我才留心到她。“你在等什么”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个子太高了一点，但还算漂亮，黑头发，黑眼睛）走上前，自我介绍说她叫布罗日小姐。她把手伸给我，我做了自我介绍，加上一句：“见到你很高兴。”“有好多年了，伙计。”那男人高兴地说，正是泽门尼克。筋疲力尽，筋疲力尽。我似乎不能从疲倦中恢复。骑马队伍与国王一道出发去村庄草地，我跟在他们后面很吃力，做着深呼吸以抑制我的疲劳。我数次停马与走出家门观望的邻居们攀谈。我突然觉得我正是他们中的一个。我旅行和冒险的日子已不复存在了，我绝望地被束缚在我居住的这两三条街上。—#"!—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骑马队伍在我到达草地时已经开始沿着长长的大街出发。我正在准备再次缓缓地跟在队伍后面进行，这时我看见了卢德维克。在道路旁边的草坪上他独自站着，沉思地望着骑手们。该死的卢德维克！最好他滚蛋，从我的生活中滚远点！他一直在回避我。好吧，今天我可要回避他。我转过身，决定休息一下，坐在一棵苹果树下的长凳上，听听信使们的声音。于是我便坐在那里，倾听和观望。骑马队伍渐渐走远了。它靠着道路两边可怜兮兮地行进，好让川流不息的小汽车、摩托车通过。跟在后面一群慢吞吞的人。可怜兮兮的一小群人。来看“骑马”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尽管今年卢德维克来了。他究竟在这里干什么？你滚蛋吧，卢德维克！现在已经太迟了。对一切都太迟了。你是一个凶兆，一个不祥的征兆。特别是现在，当我的弗拉吉米尔做国王时。我朝别处望去，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在草坪上：在小摊旁，在餐馆门口。他们大多数都已喝醉。醉鬼最忠诚地支持民间节日，惟一留下来的支持者。他们可以借民间活动这个高尚的借口来喝酒。接着皮切塞克老人走来，坐在了我身旁。它不像从前了，他说。我表示同意。确实不像从前了。几十年前，几百年前，骑马活动该是多么壮观！尽管花哨上远不如今天的骑马活动。今天的骑马活动半是媚俗，半是化装舞会。马的胸部佩着华丽的心状装饰物！在百货商店买的一卷卷纸饰带！色彩鲜艳的服装，但从前的服装却很朴素，马只有鲜红色的彩带带在脖子和胸脯上，国王也只戴一个朴素的面罩，而不是戴花哨的饰带面具。尽管有一朵玫瑰在他牙齿之间，为了不让他说话。你说得对，老伙计，从前要好得多。年轻人不必人们去追看，恳求他们参加。人们也不必坐在那里开会没完没了，争论谁来负责组织，谁来接受收入。“国王们的骑马”就像一道源泉从—#"!—玩笑村庄生活的中心汩汩涌出。它收集施舍而从一个村庄疾驰到另一个村庄。有时它会遇上另一支骑马队伍，于是就会有一场战斗。双方都顽强死命地保卫他们的国王，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如果一个国王被另一支骑马队伍的成员俘虏了，国王父亲就会付钱让他们喝得不省人事。你说得对，老伙计，太对了。甚至当我是国王时，在占领期间，也与今天的“国王们的骑马”不一样。是的，甚至战后它还多少有点价值。那时我们觉得一个崭新的世界将由我们建起，人们将恢复民间习俗。从他们生活的深处会再次汩汩涌出“国王们的骑马”。我们要把这一切实现，我们组织了一个又一个的民间节日。但是我们却不可能组织一个源泉。如果它不涌出，它就不存在。瞧瞧我们的歌，我们的“国王们的骑马”，我们的一切是怎样被我们不得不挤出的。它们是最后的几滴水，正是最后的几滴水。啊，已经看不见骑马队伍了。它可能已拐进了某条小街。但信使的声音我们仍能听到，他们极其动人地祈求着。我闭上眼睛，想像自己生活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世纪，很久以前。然后我睁开眼睛，对自己说，弗拉吉米尔成为国王是多么好啊！一个即将毁灭的王国的国王，但这是一个最壮丽的王国，忠诚不渝的王国。我从长凳上站起来，有人向我打招呼，是库茨基。我没见到他有好久时间了。他拄了一根拐杖，走路很困难。我从来就不喜欢他，但今天我却因为他的衰老感到难过。“你到哪儿去？”我问。他说他每到星期天都要出来活动一下。“你觉得‘骑马’怎样样？”我问他。“瞧都没瞧一眼。”他挥挥手说。“为什么不瞧瞧？”我问。他又挥挥手不予答复，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不去观看骑马了：卢德维克在观众中，与我相比库茨基更不想再碰见他。—#"!—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我并没有意思要责备你。”我说，“我的儿子参加了，但即使这样我也不想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你的儿子？你是说弗拉吉米尔？”“是的。”我说，“他是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