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6

而是开怀大笑。“哈哈，他们要死了！”斯密越听越佩服。“我还没听说过这样恶毒的妙计！”他大声喊道。他们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唱起来：停船，拉住绳索，我来了，他们早被我吓得发抖，你要和胡克的铁爪握手，你的骨头上别想再有肉。他们开始得意地唱起了这首歌，但是永远也没法唱完，因为这时传来另一种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歌声。那声音起初很小很小，哪怕掉一片树叶也能把它盖住，这声音越离得近，就越听得清楚。嘀嗒，嘀嗒，嘀嗒，嘀嗒！胡克把一只脚提得老高，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发抖。“鳄鱼！”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撒腿就跑，他的水手长也跟着逃命。确实是鳄鱼。它已经超过印第安人，印第安人正在追赶其他的海盗。鳄鱼紧跟着胡克爬了上来。孩子们又跑回到地面上来了，但是这天夜里的危险还一直没有过去，尼布斯忽然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那里，一群狼正追赶着他。狼伸出那长长的舌头，狂叫声真让人害怕极了。“救救我，快救救我！”尼布斯喊道，摔倒在地上。“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怎么办呢？”在这样危急的关头，他们想到了彼得，这是对彼得最高的彼得·潘·５６·赞誉。“彼得将会怎么办呢？”他们几乎同时叫道。接着他们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彼得将会从他的两腿中间望着那些狼。”之后，“让我们按照彼得的样子去做吧。”那实在是对付狼的最好的办法，于是他们一齐弯下腰去，从两腿中间向后看着。这样看着过了很久，胜利很快就来到了，因为他们用这种可怕的姿势迎着狼群，吓得那群狼夹着尾巴逃跑了。尼布斯从地上爬了起来，两眼仍发呆地看着，其他的孩子们以为他还在望着那些狼。然而他看到的却不是狼。“我看见了一个更奇怪的东西，”他喊道，别的孩子赶紧围了过去，“一只大白鸟。正向这边飞来。”“你认为是哪一种鸟？”“我不知道，”尼布斯十分惊讶地说，“但是它那样子看上去很疲倦，一边飞，一边悲叹地说：‘可怜的温迪。’”“可怜的温迪？”“我记起来了，”斯莱特利立即说，“有些鸟就叫温迪。”“瞧，飞过来了！”小卷毛指着天上的温迪喊道。温迪现在正好飞到他们头上，孩子们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她的悲叹声。但叮当铃的尖叫声听起来更为清晰。这个好妒嫉的仙女现在已经摘下了友好的假面具，从四面八方向受害的温迪冲撞，每次撞到她时，便狠狠地拧她一把。“喂，叮当铃。”惊讶的孩子们喊道。叮当铃回答说：“彼得要你们射死这个温迪。.. ”彼得的命令，他们是不敢怀疑的。“我们按照彼得的命令去做吧，”头脑简单的孩子们道，“赶快，去拿弓箭来！”彼得·潘·５７·除了哆哆，孩子们都钻进了树洞。哆哆拿着一副弓箭，叮当铃看见后，便又喜又急地使劲搓她的小手。“快射呀，哆哆，快射呀，”她尖叫道，“彼得一定会十分喜欢的。”哆哆兴奋地张弓搭箭。“快让开，叮当铃。”他大声叫道，接着就射出了一箭，温迪便飘飘摇摇地坠落到地上，一支箭正射在她的胸上。彼得·潘·５８·第六章小房子其他的孩子们拿着弓箭从树洞里跳出来时，糊涂的哆哆依然好像一个胜利者一样站立在温迪的身旁。“你们来得太晚了，”他骄傲地喊道，“我早已把温迪射下来了。彼得一定会很喜欢我哩。”叮当铃在空中大喊一声“蠢货！”马上飞走了，她躲起来了，别的孩子都没听到她说的话。他们拥挤在温迪四周仔细察看时，林中寂静得可怕。如果温迪的心还在跳动，他们一定都会听到。斯莱特利第一个开口说话，“这不是鸟，”他惊恐地说：“我认为一定是一位小姐。”“一位小姐？”哆哆道，吓得直发抖。“我们竟杀死了她。”尼布斯嘶哑地说。他们全都摘下了帽子。“现在我明白了，”小卷毛说，“彼得把她带来是送给我们的。”他伤心地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盼望有位小姐照顾我们，”双胞胎中的一个说，“你竟把她杀死了。”他们都替哆哆感到难过，更替他们自己感到难过，当哆哆向前一步靠近他们时，他们掉过头去不理他。哆哆的脸色变得惨白，但脸上又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庄严。“这是我干的，”他沉思地说，“小姐们常常进入我的梦乡，我总是对她们说：‘美丽的母亲，美丽的母亲。’可是当她真的来了时，我却把她射死了。”..彼得·潘·５９·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开了。“别走。”他们怜悯地叫道。“我一定要走，”他颤抖着回答说，“我非常害怕彼得。”正在这悲惨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种声音，人人的心都快跳到嘴里来了。他们听到彼得喔喔的啼叫声。“彼得！”他们大声叫道，因为彼得总是这样，用这种喔喔啼叫表示他回来了。“快把她藏起来。”他们悄悄地说完话，就匆匆忙忙地将温迪围了起来。只有哆哆独自站在一旁。又是一阵喔喔的叫声，彼得飞落在他们面前。“你们好，孩子们。”他大声说，他们机械地朝他行礼，随后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彼得皱起了眉头。“我回来了，”他气冲冲地说，“你们为什么不欢呼？”他们张开了嘴，可是仍欢呼不出来。因为彼得急于要把那段令人愉快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好消息，孩子们。”他说，“我终于给你们大家领来了一个母亲。”仍旧没有人作声，只有哆哆跪下时的扑通一声。“你们还没有看到她吗？”彼得着急地问，“她是向这边飞来的。”“唉呀！”一个声音说；另一个声音说：“啊，悲哀的日子。”哆哆站了起来。“彼得，”他镇静地说，“你看看吧。”别的孩子们还想遮掩温迪，他说：“让开，双胞胎，让彼得看看。”于是，他们全都退让开，让彼得去看，他一看到这番情景，彼得·潘·６０·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死了，”他不痛快地说，“也许她临死时还受了惊吓。”彼得想用一种滑稽的方式走，走到那再也看不到她的地方去，从此以后，再也不到这地方来。要是他这样做，孩子们全都会乐意地跟随他。可是有那支箭在那儿。他把箭从她的心上拔出来，面对着他的部下。“谁的箭？”他严厉地追问。“我的，彼得。”哆哆跪下说。“啊，笨蛋。”彼得说，他举起箭预备当剑用。哆哆毫不畏缩，把胸膛袒露出来。“刺吧，彼得，”他坚定地说，“用剑刺吧。”彼得两次举起箭来，两次又都将手放了下去。“我不能刺，”他惊奇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了我的手。”孩子们都惊奇地看着他，除了尼布斯，他碰巧正看着温迪。“是她，”他喊道，“是温迪小姐，瞧，她的胳臂。”说也奇怪，温迪真的举起了她的胳臂。尼布斯弓下身去恭敬地倾听她说话。“我听到她好像在说‘可怜的哆哆’。”他低声地说。“她还活着。”彼得惊喜地说。斯莱特利立即喊道：“温迪小姐活过来了。.. ”于是彼得跪在她的身旁，发现了他赠给她的那颗纽扣。你们还记得吗，她将这颗纽扣系在她的项链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瞧，”他说，“箭头正好射在这个东西上，这东西是我送给她的吻，救了她的命。”“我记起吻来了，”斯莱特利连忙插嘴道，“让我来瞧瞧。彼得·潘·６１·不错，确实是一吻。”彼得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他正在祈祷温迪赶快康复，好带她去看美人鱼。当然她这时候还不能回答，仍在受惊昏迷之中，这时头上传来一阵悲伤的声音。“听，叮当铃，”小卷毛说，“她正在那儿哭，因为温迪又活了。”于是他们不得不把叮当铃的罪行告诉了彼得，他脸上那副极其严肃的表情，他们还从来没看到过。“听我说，叮当铃儿，”他大声叫道，“我再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了。永远永远离开我吧。”她飞到他的肩上求饶，但是他把她推开。等到温迪又举起她的胳臂来时，他这才宽恕地说：“好吧，不是永久的，只暂时离开一个星期吧。”你想叮当铃会感激温迪的这一举手吗？绝不会，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更想使劲地拧她一把。仙人们确实是十分奇怪的，彼得最了解她们，时常给她们几巴掌。温迪现在身体很虚弱，怎么安排她呢？“我们把她抬到地下的小屋里去吧。”小卷毛建议说。“那好，”斯莱特利说，“对小姐就应该如此。”“不，不，”彼得说，“你们一定不要碰她。那是很不恭敬的。”“这个，”斯莱特利说道，“我也正在想。”“可是让她躺在哪里”，哆哆说，“她就会死。”“是啊，她会死，”斯莱特利承认，“但是又没办法想。”“有，有办法，”彼得说，“我们在她四周建造一间小屋子。”他们听了都很高兴。“快，”他命令他们说，“大家都把彼得·潘·６２·最好的东西给我搬来，拆掉我们的家，赶快。”不一会儿，他们忙碌得像婚礼前夕的裁缝一样。他们急忙忙地东奔西走，一会儿去地下拿被子，一会儿去找木材，正当大家忙做一团的时候，走来了两个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约翰与迈克尔。他们东倒西歪地一路走，一路打磕睡，一停下来就醒了，再向前挪动一步，又睡着了。“约翰，约翰，”迈克尔叫道，“快醒醒！”约翰，娜娜和母亲在哪里？”约翰擦了擦眼睛，喃喃地说：“这是真的，我们真飞了起来。”他们找到了彼得，当然也就安心多了。“喂，彼得。”他们说。“喂。”彼得和蔼地回答说，虽然他早已经忘记了他们。这时他正在忙着用他的脚量温迪的身材，看她需要多大的屋子。当然他还要把那屋子建造得可容纳下桌椅。约翰和迈克尔在旁边看着他干活。“温迪是睡着了吗？”他们问。“是的。”“约翰”，迈克尔提议说，“喊醒她，让她为我们做晚饭吧。”他刚说到这里，只见那些孩子们抢着拿树枝，急急忙忙跑来建造房子。“快看看他们！”他叫道。“小卷毛，”彼得用十足的队长的口气说，“带领这两个孩子去帮助造屋子。”“是，是，先生。”“造屋子？”约翰惊叹地说。“给温迪造屋子。”小卷毛说。“给温迪？”约翰惊诧地说，“为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女彼得·潘·６３·孩子！”“就因为这个，”小卷毛解释道，“所以我们都是她的仆人。”“你呢？也是温迪的仆人？”“是的，”彼得说，“你也是。快跟着他们去吧。.. ”于是，他们兄弟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拉去砍树运木头了。“先做椅子和火炉挡板，”彼得命令说，“随后再围着这些家具建造屋子。”“对了，”斯莱特利说，“屋子正是这样建造的，我全都回忆起来了。”彼得想得很周到，“斯莱特利，”他又命令说，“去请个医生来。”“是，”斯莱特利说，搔着头皮走开了。他知道必须服从彼得的命令，一会儿以后，他戴着约翰的高帽子，装着很严肃的样子走回来了。“请问，先生”，彼得走过去对他说，“你是医生吗？”这时候，他与别的孩子们不同之处，便是别的孩子们知道这是假装的，可是他却以为假装和真的完全是一回事。这一点常常使孩子们感到十分为难，例如他们有时不得不假装已经吃过饭的样子。假如他们破坏了假装，他便会敲打他们的指关节。“是的，我的小人。”斯莱特利胆颤心惊地回答道，他已经断裂了一个指关节。“请吧，先生，”彼得解释道，“有位小姐病重躺在床上。”温迪就躺在他们的脚边，但斯莱特利装做没看见她。“喔，喔，”他说，“她躺在那儿？”“在那空地上。”..彼得·潘·６４·“我要把一根玻璃东西放进她嘴里去。”斯莱特利说，便假装把玻璃东西放到她嘴里，彼得守候在旁边。那玻璃东西从嘴里抽出来时，那才是一个最令人担心的时候。“她怎么样？”彼得问。“嘘，嘘，”斯莱特利小声说，“已经治好她了。”“我真高兴！”彼得叫道。“晚上我再来，”斯莱特利说，“用一个有嘴的杯子喂她喝些牛肉茶。”他把高帽子送还给约翰以后，便深深地呼出几口气，这是他逃过难关后的习惯。与此同时，树林里到处充满着斧头声，建造一个舒适的住房所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整整齐齐地堆放在温迪的脚边。“若是我们知道，”一个孩子说，“她最喜欢哪一种房子就好了。”“彼得，”另一个孩子喊道，“她动了。”“她张嘴了，”第三个又喊道，恭恭敬敬地看着她的嘴，“啊，多可爱！”“或许她正在梦乡中歌唱，”彼得说，“温迪，唱出你所喜爱的屋子。”她眼也不睁，立即就唱了起来：我愿有一间美丽漂亮的小屋，从来就没人见过的那种小屋，周围都是好玩的小红墙，屋顶上铺满了绿茵茵的苔草。他们听到这首歌，都格格地笑了起来，因为运气太好了，彼得·潘·６５·他们砍来的树枝都是红色的树皮，地面上长满了绿茵茵的苔草。他们一边造了小屋，一边也唱道：我们修好了红墙和屋顶，做了一扇漂亮且又可爱的门，你还想要些什么？温迪妈妈，告诉我们吧！温迪回答时，唱出了奢侈的要求：问我还要什么，我想要房子周围都装上明亮的大窗子，要玫瑰花都朝窗里开，可爱的小宝宝向窗外望。”你们只用一拳，窗子立刻就装好了，大大的黄叶做成了窗帘。而那玫瑰花呢——？“玫瑰花！”彼得严厉地说。他们连忙假装做了些顺墙生长的可爱的玫瑰花。“小宝宝呢？”为防止彼得要小宝宝，他们赶紧又唱到：我们已经让玫瑰在窗外开花，小宝宝来到了门前，因为我们从前都是小宝宝，你知道他，我们自己再也不能假装了。彼得·潘·６６·彼得觉得这主意不错，立刻就假装这是他自己出的主意。房子很漂亮，温迪住在里面，一定非常非常舒适，虽然他们再也见不到她了。彼得在房子周围走来走去，命令他们加快完成最后的修饰。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鹰眼。小屋卧室完全建造好了。“门上还没装门环。”他说。孩子们觉得很遗憾，但是哆哆把他的鞋底拿下来，做成一个优美的门环。他们想，现在完工了。那还差得远。“还没有烟囱，”彼得说，“我们一定得有一个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