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十二阿哥在窗外看着你呢!十二阿哥在窗外看着你呢!十二阿哥在窗外看着你呢……” 皇后接触到永基那纯真而善良的眼神,猛的打了一个冷战。到了这时,她才明白紫薇喊那句话的意思。她把永基的头,紧紧的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紫薇小燕子等一行人,这天,流浪到了一个小镇。他们走得有些累了,没有发现追兵,就在这小镇暂时落脚,住进一家客栈。 安顿好了之后,大家在小镇上闲逛,居然看到有人在卖艺。大家的兴致都来了,全部围拢过去观看。 只见街角,有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在表演特技。她把许多凳子,一个迭一个,迭得好高。一面迭,一面往上爬。爬到顶端还不够,开始危危险险的表演倒立。围观群众,个个为她捏把冷汗,看得目瞪口呆。 凳子下面,一个大汉正敲着锣,大声的吆喝着: “大家来看啦!最惊险的表演,最卖命的表演!不止倒立,还要顶盘子!” 女孩好不容易倒立成功,大汉就丢了许多盘子给她,她一一用脚接住,落了好高的一摞,再舞着盘子旋转。 观众掌声如雷。小燕子、尔康、永琪、箫剑、紫薇也急忙鼓掌。 “哇!太难了!太危险了!原来是个同行,她也在卖艺,比我们的难了一百倍!”小燕子惊呼着,大喊:“好!太好了!好得不得了!” 小燕子赞美了还不够,竟然帮那个大汉吆喝起来: “各位乡亲,各位朋友,各位父老兄弟姐妹们,大家看了表演,就要付钱!不要让这个小姑娘白白卖命!” 小燕子说着,就掏出几个铜板,丢在地上的碗里。围观群众也跟着解囊。 这时,女孩一个失手,一个盘子掉落打碎了。大汉立刻抬头,凶恶的喊: “丫头!你给我小心一点!这么多人看着,不要出丑!再敢砸碎盘子,我要你的命!” 女孩一慌,又是好几个盘子落地打碎了。大汉大怒,对女孩挥舞着拳头: “你是不是故意要拆你爹的台?当心我收拾你!重新来过!重新来过!”又丢了几个盘子上去。 女孩用脚接过盘子,心惊胆战,手脚已软,一个不小心,脚一滑,所有的盘子乒乒乓乓落地,凳子也劈哩叭啦掉下来,女孩就从上面摔落。 围观群众生怕被砸到,跳的跳,跑的跑,四散奔逃。永琪大叫: “小心!”奔上前去,把女孩接住了。 永琪放下女孩,围观群众也跑得差不多了。女孩就非常害怕的对大汉说: “爹!对不起!我再来一遍好了……” 谁知,那大汉居然拿起一根藤条,一鞭子抽向女孩,大骂: “死丫头!你是故意的!你把盘子全部砸光了,把客人也砸跑了,怎么重来一遍?你故意摔下来,你找死……” 小燕子一看,气坏了,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劈手抢掉了大汉手里的鞭子: “你是哪门子的爹呀?女儿那么小,要她做这么危险的表演,幸亏我们把她抱住了,要不然,那么高摔下来,不受伤才怪!你不安慰安慰她,还拿鞭子抽她?你有没有一点良心,一点爱心呀?” 大汉大怒,对小燕子用力一推。 “我管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老子?” 永琪见大汉出手推小燕子,哪里能够容忍,上去一接,把大汉的手用力一扭,吼着说: “你虐待女儿,拿小孩子的生命开玩笑,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去治罪!” “官府又怎样?”大汉大叫:“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管东管西,管不着打儿打女!你们是哪里来的流氓土匪?我管我自己的女儿,要你们来放屁……” 大汉话没说完,尔康扬起手来,“劈哩叭啦”的给了他几耳光,义正词严的说: “这种无赖,让人忍无可忍!我最受不了虐待孩子的人,嘴里还这样不干不净!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这个社会上还有正义感!有你这样的爹,你的女儿简直是倒了十八辈子楣!” 女孩看到众人下手维护她,就突然上前,对小燕子等人跪下了,喊着说: “各位哥哥姐姐!快救我,这个人根本不是我爹,我爹穷,把我卖给了他!他凶得不得了,每天不给我吃,还要我表演,演不好就打,我好怕……好怕……”说着,就哭了起来。 众人一听,个个血脉贲张了。尔康就对大汉大声一吼: “这小姑娘是你的女儿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是老子花钱买的,女儿也好,丫头也好,她就要给我表演,给我赚钱……你们管不着!” 这时,散掉的观众又都聚拢了,听到大汉这种话,不禁群情激愤。 尔康怒不可遏,抬头看箫剑、永琪: “我们试试看管得着还是管不着!” 尔康话没说完,就一脚把大汉踢得飞了起来。 “哎哟……” 大汉落了下去,箫剑再一脚踢过去,大汉再度飞了起来,永琪再接上去一脚,大汉再度飞起,小燕子赶上前去,再一接,大汉又飞了……众人就像踢球一样,把大汉踢来踢去。 观众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好戏,疯狂的鼓起掌来,喊着: “好!过瘾!这样的爹,太可恶了!教训他!教训他……” 大汉被众人踢得哇哇叫,这才知道遇到高手了,开始哀哀叫饶了。 “各位好汉,各位姑奶奶,我错了,不敢了……哎哟,哎哟……请饶了我吧!” 大汉落地,尔康一脚踩在他身上,厉声问: “你还敢不敢欺负这个小姑娘?”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女孩急忙给众人磕头,拜拜,害怕的喊着: “他还会打我的……等到你们走了,他会狠狠打我的,各位哥哥姐姐,我好怕……”就捋起衣袖,给众人看她鞭痕累累的手臂:“他好喜欢喝酒,赚了钱就喝酒,喝醉了要打我,生意不好也要打我……各位救救我!救救我……” 女孩就一直磕头,一直对众人拜着。紫薇弯腰,把她拉了起来,看尔康,说: “我们这样帮不了她,只会给她惹来灾难,等到我们都走了,谁知道那她那个‘爹’会怎么虐待她?就算今天我们护着她,明天呢?后天呢?” “依你说,怎么办?”尔康问。 小燕子就往前一冲,对大汉嚷道: “这个小姑娘,我们问你买了!你说,要多少钱?” 大汉眼睛一转: “买了?不行不行,她是我的宝贝儿,我的乖女儿,我不卖……” 小燕子一脚踹去,大叫: “你卖不卖?卖不卖?不卖我就把你踢死!” “哎哟!哎哟……好好好,我卖,我卖!”大汉呻吟着。 “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我是五十两银子买来的,没有五十两银子,打死我我也不卖!” “五十两银子?尔康,我们大概连十两银子都没有!”柳红说。 “那……我不卖!她是我的金饭碗,卖了,我就没饭吃了,你们打死我吧,我反正不卖!”大汉说。 “我们大家把身上的钱集中,算一算有多少?”箫剑拿出钱袋,倒出所有的钱。 众人就掏出全部的钱,数了数,紫薇再留下了一些生活费,抬头看着大汉: “十二两银子,卖不卖?” “门都没有……” 大汉话没说完,箫剑走上前去,把大汉拎了起来,瞪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我只跟你说一遍:如果你不卖,我挑断你的手筋,挑断你的脚筋,再挖掉你的眼珠,把你丢到护城河里去喂鱼!那时,别说十二两银子捞不着,你的命也没有了!我绝不虚言恐吓!你卖不卖?” 大汉看着箫剑,但见箫剑眼色森冷,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吓坏了,哭丧着脸: “卖了!卖了!” 箫剑就拎着大汉,说: “好!跟我去客栈里,写一个字据给我,免得你赖帐!” 箫剑拎着大汉就走。围观群众,不禁疯狂的鼓掌叫好。 紫薇、小燕子、柳红就拥着女孩,往前走去。女孩不敢相信的跟着大家,像是作梦般,带着一脸的笑意。 结果,这些落难逃亡的格格和王孙们,身上的银子越来越少,身边还多了一个孩子。这天晚上,大家先给女孩买了一身像样的衣服,再帮她梳洗,然后,叫了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大家围着餐桌,看着她狼吞虎咽。女孩贪婪的吃着,好像已经饿了几百年似的,大家看理目瞪口呆。小燕子义愤填膺的问: “那个混账要你饿着肚子表演吗?你几天没吃了?” “两天都没吃了,”女孩咽下了一口饭,说:“爹说,吃了东西会长胖,胖了就不能表演,不给吃!所以我才没力气,才会摔下来!” “岂有此理!我们还给他钱!应该把他抓过来,也饿他几天再说!”小燕子喊。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紫薇看着女孩,柔声问。 “叫丫头!” “这算什么名字?”紫薇一愣:“你亲生的爹,也叫你丫头吗?” “我不知道亲生的爹是谁?从小,我就在学杂耍,被一个爹卖给另外一个爹,卖来卖去,不知道卖了多少回!我没名字,也没姓!不知道哪年生的,也不知道自己几岁?” 小燕子一听到女孩这篇话,就傻了。用手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她,眼中湿润起来: “没爹没娘,没名字,也没姓!不知道哪年哪月生,也不知道自己几岁?走江湖卖艺过日子……怎么跟我一模一样呢?” 箫剑不禁深深的看着小燕子,满眼都绽放着同情和温柔。 小燕子就喊: “柳红,你还是叫柳红,把你那个‘小鸽子’让给她吧!”她拍拍女孩的肩,说道:“从此,你有名字了,我给你一个名字,我叫小燕子,你叫小鸽子!你是我们大家的小妹妹!” 女孩听了,就急忙推开饭碗,起身要拜,说: “小鸽子拜见各位哥哥姐姐!” 柳红慌忙拉起女孩,让她坐回饭桌上: “别磕头啦!赶快吃东西,菜凉了不好吃!这认哥哥姐姐,慢慢来没有关系!”忙着把鸡腿挟到女孩碗里:“快吃,快吃!” 女孩见到大家温柔的看着她,亲切的问东问西,殷勤的在她布菜,感动得不得了,低着头拼命吃。 尔康、永琪、箫剑交换着视线。三个男人,毕竟比较理智,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尔康看看三个忙着照顾女孩的姑娘,不忍扫兴,叹了口气说: “先让她们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来讨论吧!”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起身了,忙忙碌碌的把行李搬上马车。 小鸽子笑得好灿烂,跟着小燕子转,忙着搬东西,喜悦的喊着: “我来搬!我来搬!别看我人小,我的力气很大!小燕子姐姐,给我!”抢下小燕子的包袱,搬上车。又跳下车,去帮紫薇搬东西。“我们要去哪里?有这么漂亮的马车坐,真舒服啊!”她快乐的跳上车,东摸摸,西看看。 尔康、永琪、箫剑互看了一眼,就把小燕子、紫薇、柳红拦在马车门口。 “小燕子,紫薇,我们大家要谈一谈!”尔康说:“这可是一个大问题,我们整天翻山越岭,到处流浪,今天不知道明天住哪儿!后面还有敌人在穷追赶不舍,我们已经在自顾不暇,怎么能够再照顾一个孩子?” “那……你们要把她怎么办?”小燕子急了。 “听我说,昨天救她,是义不容辞!”永琪诚恳的说:“但是,带着她,是绝对不行的!我们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她留下来!” “她没有家,没有亲人,要留给谁?”紫薇也急了:“我们就勉为其难,带着她走吧!小燕子已经认了妹妹,她就是我们大家的妹妹了!” “就是就是!”小燕子嚷着:“如果我们不带着她,她说不定又会被那个坏人弄回去,再让她饿着肚子表演!不行不行,我要带着她!” “小燕子,你要理智一点!”永琪正色说:“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分析一下我们的状况,想一想,带着她,对她好吗?对她安全吗?我们有实际的困难呀!” “如果我们后面没有追兵,我一定赞成带着她走!”尔康接口:“但是,我们常常要应付突如其来的打斗……”他看着小燕子:“想想看,那天遇到敌人的时候,我们被冲得四分五散,到现在,金琐和柳青都没有归队。如果我们又被冲散了,谁来照顾她?而且,一路上动刀动枪,连我们自己,都这个伤那个病,万一不小心,让她受伤怎么办?那不是救她变成害她了吗?” “我保护她!”小燕子说。 “你能保护自己就很不错了!”永琪说。 箫剑就一步上前,建议说: “这样吧,我们下面一站,改变路线,我们去南阳!我在南阳有一个好朋友,姓贺,夫妇两个人,为人好得不得了,家境也好得不得了,可惜到了中年,还没半个子女,我们正好把小鸽子托付给他们,我保证,贺家会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爱的!等到我们将来不需要逃亡的时候,安定下来的时候,再来接她,怎么样?” 小燕子看着三个男人。 “反正,你们三个已经计划好了,就是不要带她,是不是?” “不是‘不要带她’,是‘带不起她’!”永琪说。 小燕子就对永琪一凶: “那我一定要带她,你预备怎么办?” 永琪一愣,说: “你又开始不讲理了!大家已经跟你分析过了,有困难嘛!你怎么永远这样任性呢?想要怎样就怎样,你要顾全大家呀!” “我就是要带着她!我一定要带着她!”小燕子生气的、任性的喊:“如果你们不要带,我跟她一起留下来!”就对着车上喊:“小鸽子!下车!” 小鸽子急忙跳下车来。小燕子眼泪一掉,过去握住她的手,说: “小鸽子,他们大家都不要你,你只好跟着我!我们两去闯江湖,你的表演,加上我的表演,我不相信我们会活不下去,我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回头对众人说道:“再见!”拉着小鸽子,就往前走。 紫薇和柳红急忙拦过去。 “不要这样子,大家再研究一下嘛!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紫薇说。 “小鸽子!”柳红就一把拉住女孩说:“你赶快叫小燕子姐姐别生气了!大家先上车,一面走,一面讨论好不好?” “不好!”小燕子大声说:“讨论来,讨论去,一定会把她留下的!我不要讨论,我带她走就是了!” 小鸽子看到大家这副样子,非常害怕,顿时眼泪汪汪。 永琪有些生气了,对小燕子嚷着: “你明知道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这样矫情是什么意思?” 小燕子回头对永琪喊: “我矫情?你才自私呢!你才霸道呢!你只管自己,不管别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顾全她的安全,就是嫌她累赘!她是我的,我带走,也不行吗?” 箫剑急忙走上前去,对小燕子投降了,嚷着: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投降,我们带她一起走!管他是福是祸,总之大家在一条船上,要沉一起沉!好了!不要生气了,上车吧!” 小燕子一听,还是箫剑够义气!就走过来,挽住箫剑的手,把眼泪擦在他的衣袖上,热情的嚷着: “箫剑!还是你对我好!还是你了解我!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永琪一看,小燕子居然用箫剑的衣袖擦眼泪,亲热成那个样子,让人孰可忍,孰不可忍?立即气得眼冒金星,一拂袖子,调头就走,喊着: “你们上车!该留下来的不是小鸽子,是我!我走!”说着,就向前急冲而去。 尔康摇摇头,急忙追了过去,对永琪说: “永琪,你沉住气好不好?救下小鸽子,是件好事,闹得我们自己四分五裂,就太不值得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现在不是制造裂痕的时候,无论如何,要忍!” “换了是你,忍得下去吗?”永琪怒不可遏:“我坦白告诉你,不论那个箫剑对我们有多大的恩惠,再这样过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我了解,但是,你现在负气一走,岂不是把一切都拱手让人了?你服气吗?”尔康拉着永琪往前走了一段,远离众人,语重心长的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守住小燕子,守得牢牢的,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永琪傲然的一摔头,说: “一个和我走过大风大浪的女子,一个和我有山盟海誓的女子,如果还需要我去‘守’,我宁愿放弃!或者,大丈夫的定义是‘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我这点骄傲还有,她如果把箫剑看得比我重,我成全他们!” 在马车那儿,大家看到尔康和永琪越走越远,都知道永琪这次气大了。 紫薇看看小燕子,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推了推她,低声的说: “你还不去把永琪拉回来?” “他爱生气,让他去生!”小燕子色厉内荏的说。 箫剑看到这种局面,脸色暗淡了下去。他深深的看了小燕子一眼,再看看越走越远的永琪,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他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舍,就潇洒的扬扬头,纵身一跃,飞身落在永琪和尔康的面前,拦住了二人,毅然决然的说: “大家请上车吧!不要再耽搁了,万一追兵追到怎么办?我再送各位一程,到了南阳,我把小鸽子安顿好,就和各位告别了!” 永琪和尔康听了,两人都大大一震。53 大家默默的上了马车,继续向前行进。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柳红和箫剑。箫剑一反平日的洒脱不羁,变得非常沉默,拉着马,驾着车,郁郁寡欢。柳红看看他,看看道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箫剑忽然问柳红: “你认识小燕子多少年了?” “快七年了!”柳红算了算。 “那么,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十二岁?” “是!和小鸽子差不多大,我自己也只有十五岁!我,小燕子,和柳青是一块儿长大的,说实话,当初,我以为我哥会和小燕子在一起,后来,紫薇加入我们,我又以为我哥会和紫薇在一起,结果,他却和金琐在一块儿了!我哥说,世界上的事,不能强求,该你的,跑不掉,不该你的,也求不来!” 箫剑听出柳红话中有话,看了她一眼,又问: “小燕子当初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年冬天,好冷!我和我哥去街头卖艺,赚了一点钱,收摊的时候,小燕子抢了我们盘子里的几个铜板就逃,我哥把她捉了回来,发现她冷得发抖,几天没吃饭了,刚刚才从一个虐待她的主人家逃出来,无家可归。我和我哥,就把她收留下来,一直住在大杂院里,她那一点儿拳脚功夫,也是跟着大杂院里一个顾师傅学的,顾师傅几年前去世了!说起来,小燕子的身世,是满可怜的!所以,她看到小鸽子这样,就没办法不管了!” 箫剑深思起来,眼中,凝聚着深刻的怜惜,叹了口气说: “是啊!好可怜的小燕子,难为她,在这么多苦难的折磨下,居然长成一个坚强乐观的姑娘,风吹不倒,雨打不倒,像一朵傲霜花。更加离奇的,是这样的出身,居然会混进皇宫,当了格格,再历经指婚、坐牢、砍头……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曲曲折折,匪夷所思。” 柳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眼中,看到那么深切的关心和不舍,就体会到永琪为什么要吃醋了。 车子里,小燕子搂着小鸽子坐着,生着闷气,脸色非常难看。永琪脸色也非常难看,瞪着车窗外面。小鸽子了解是自己的问题,造成大家不高兴,就很害怕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尔康和紫薇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该劝谁才好。大家就静悄悄的坐着,好久都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尔康忍不住,打破了岑寂: “好了!大家能够相聚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能够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珍惜一点吧!一旦分手,再相逢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小燕子一惊,抬头问: “什么‘能够相聚的日子,没有几天了’?谁要走?”就瞪着永琪,憋着气问:“你还是决定要走,是不是?” “你巴不得我要走,是不是?”永琪尖锐的问回去,抬高声音说:“可惜不是,是你的那个‘哥们’要走!” 小燕子、紫薇通通震动了。小燕子就惊呼起来: “他要走?他为什么要走?这是什么意思?”她焦灼的看尔康:“真的吗?” “是!他说他只送我们到南阳!” 小燕子一唬的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冲着永琪嚷道: “你干的好事!你把他逼走!想想看,那天我们在囚车上,如果没有他及时出现,恐怕你们没有那么顺利劫成囚车。这一路,如果没有他一站一站安排,为我们打架拼命,恐怕我们老早给瞌睡龙抓走了!紫薇如果没有他,去找那个顾正救人,恐怕现在还陷在妓院里出不来……他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你一点感激都没有,一点感动都没有,居然赶他走!你太没风度了!” 永琪一听,脸都绿了。憋着气,重重的说道: “你放心,如果你这么舍不得他,你去把他留下来,我走就是了!” 紫薇听到这儿,也沉不住气了,看着小燕子和永琪,不满的说: “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一定要把好好的一个大家庭拆散?我们这样风雨同舟,共过这么多的患难,每一个人,都是家庭里的一员,许聚不许散!为什么要这样轻易的说分手呢?一个小鸽子,跟我们只有一天的相聚,我们还舍不得和她分手!可是,箫剑、永琪和我们是多么深刻的关系,怎么可以一任性,就说分手?看样子,你们男人,比我们女人还小器!心胸豁达一点不好吗?” “你的意思,是我小器,是我不够豁达?”永琪瞪着紫薇:“就算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我也要装聋作哑,是不是?” 小燕子大怒: “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是‘不该看到’的?我光明正大,没有做过一点偷偷摸摸的事,你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你看不惯,尽管走好了!” 小鸽子看到大家吵成这样,就用手揉揉眼睛,很懂事的说: “各位哥哥姐姐,你们不要为我吵架了,我知道,你们不方便带着我,随你们把我留在哪里,都没有关系,你们不要生气了!” 小燕子越想越气,伸手敲了敲车顶,大叫: “停车!停车!” 箫剑和柳红诧异的回头。柳红喊: “你又要做什么?” “我受不了!”小燕子大叫:“停车!我们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走!” 马车停下来了,所有的人,全部下了车。小燕子就嚷着: “箫剑!你跟我说说清楚,你说,到了南阳,你就走了,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们了?不管我们了?你不是说,要跟我们拜把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还念了那首我听不懂的诗,什么‘掉下地就是兄弟,亲不亲都没关系’,说得那么好听,原来你都是骗人的,是不是?” 箫剑一愣,看看众人,看看小燕子,勉强的说: “我的意思是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大家总有一天要分手,早些分开也好!我还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小燕子气极败坏的嚷: “我不管天下有没有‘不散的东西’,你不要拽文,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走定了?” 箫剑看着这样着急的小燕子,体会到她的热情和焦灼,心中矛盾极了,沉声说: “除非……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如果我‘拼命’留你呢?我‘拼命拼命拼命’留你呢?”小燕子冲口而出,看着大家,求助的说:“你们呢?要不要‘拼命’留他?” 永琪脸色一僵。尔康和紫薇飞快交换了一个眼色。 箫剑盯着小燕子,在小燕子坦白的真情下,眼神显得又是深邃,又是感动,说: “小燕子,你让我好为难,好感动。我箫剑带着一身血海深仇,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不愿意自己被任何感情羁绊住!但是,自从认识了你们大家,亲情,友情就把我绑得牢牢的!要和你们大家说再见,我也有许许多多的不舍得!可是……” 紫薇忍不住往前一迈: “没有‘可是’了!箫剑,‘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让我们这一群没根没蒂没家的人,成为真正的兄弟姐妹吧!” 箫剑一震,紫薇这句话,似乎刺进了他的内心深处。他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了,几乎是痛楚的看了小燕子一眼,转向了永琪,带着一股挑衅的神色问: “永琪,你怎么说?” 永琪迎视着他,正色说: “箫剑!亮出你的底牌来!如果你是我们的‘兄弟’,我用我的生命来欢迎你,如果你是我们的‘敌人’,不要用‘兄弟’的面具来欺骗我们!” 箫剑盯着永琪,忽然仰天大笑,笑得有点凄厉,说: “哈哈!哈哈!经过了生生死死,风风雨雨,今天你要我亮出底牌,说出是敌是友?如果你的良知没有办法让你体会出我是敌是友,你们这些朋友,我都白交了!既然已经被怀疑了,早散也是散,晚散也是散,各位珍重!箫剑去了!” 箫剑说完,飞身而起,直奔旷野,扬长而去。 小燕子大震,追在箫剑身后,狂喊: “箫剑!要走,你带我一起走!” 永琪听到小燕子这样喊,气得发晕。尔康一个箭步上前,拉下了小燕子,说: “永琪!你带着大家上车,往前走!我去追箫剑,马上赶过来!” 尔康就急追着箫剑而去。 柳红拉住了小燕子,不许她再去追。小燕子就跌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捧着下巴,眼泪落下来。永琪看到她这样,又气又痛又吃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柳红拍拍小燕子的肩膀,安慰着: “放心!箫剑只是负气,尔康去追,一定会把他追回来的!兄弟姐妹拌嘴,总是难免,大家不要放在心里,也就没事了!” 小鸽子看到闹成这样,好难过,怯怯的走过来,抓住小燕子的手,落泪说: “小燕子姐姐,你不要哭,到了下面一个城,你们找一个不凶的‘爹’,就把我卖了吧!还可以卖点银子!” 小燕子听了,更加伤心,把小鸽子往怀里紧紧的一搂,泪汪汪的喊: “什么把你卖了?你是我的妹妹,哪有姐姐把妹妹卖掉的道理?小燕子哪里是这样没水准的人?哪里会这么没良心?不是赶这个走,就是赶那个走?” 永琪冲了过来,对小燕子一吼: “你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小燕子跳起来大喊。 紫薇急忙抓住小燕子,说: “我们大家上车吧!好不好?不要在这儿吹冷风了!一边走,一边等他们吧!永琪!你少说几句吧!你驾车,好不好?” 紫薇就拉着小燕子上车,柳红也拉着小鸽子上车。永琪沉重的坐上驾驶座,无精打彩的一拉马缰。 马车向前辚辚而去。 尔康在山上的一座亭子里,追到了箫剑。箫剑正坐在那儿郁闷的吹着箫,似乎要把重重心事,全部借箫声发泄。尔康追了进来,喊: “箫剑!” 箫剑放下了箫,看着尔康,一叹,说: “你追我干什么?那儿一车子大大小小,几乎没有什么自卫的能力,你再跑开,他们几个出了状况,谁来保护?何况,紫薇眼睛刚好,车里又多了一个小鸽子……你赶快回去吧!” 尔康凝视着他,感动的说: “你走得那么潇洒,大步一迈,头也不回!你的感情可没有这样潇洒!几句话就露了真情,既然这么关心大家,怎么能够说走就走?” “老实说,我无法忍受那个‘阿哥’!”箫剑闷闷的说。 “永琪本来就有一种‘刺猬病’,这个病只有在遇到小燕子的事,才会发病!病一发,就会乱发神经,碰到人就刺,敌友不分,口不择言!但是,症状来得急,去得快,等到症状减轻之后,他就会后悔得不得了!现在,你就把他看成一个正在发病的人,不要理他,等他病好了,他就又是一个最好的朋友了!” “或者,他和我之间,是生来的‘天敌’,做不成朋友吧!”箫剑沉思的说。 尔康怔了怔,深深的看着他。就认真的、坦白的问: “箫剑!你是不是好喜欢小燕子?” 箫剑坦然的看着尔康,正色说: “我很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我也很喜欢紫薇,非常非常喜欢紫薇!我的喜欢,根本不需要隐藏!我喜欢得坦坦荡荡,不夹杂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对她们两个,我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永琪那样想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尔康眼睛一亮,就一掌拍向箫剑的肩: “有你这几句话,什么误会都没有了!箫剑!赶快回去吧!如果你真的走了,小燕子会哭死,会和永琪绝交,那,你造的孽就大了!再说,我们还真的缺少不了你,这一路,你是我们大家的支柱!”就对箫剑一抱拳:“在下福尔康,代表我们那个回忆城的大家族,‘拼命拼命’的留你!” 箫剑脸色好看多了,但是,仍然犹豫着。 尔康再一揖: “拜托,箫大侠,那儿,有一车子大大小小,几乎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呢,曾经发过誓,绝对不让紫薇离开我的视线……现在,我已经心急如焚,就怕他们出问题!如果你是一个好汉,就把所有的别扭,一起咽下吧!” 箫剑听了,想着那一车的大大小小,心里的担心就像海浪一样涌上来。他一摔头,压下了自己的骄傲,抓起他的箫和剑。 “走吧!” 两人就急急的追着马车而去。 尔康和箫剑还没有追上来,马车驶进了一个柿子林,树上柿子累累。 小燕子看到车窗外的柿子林,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拍打着车顶,大叫: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永琪停下了车子。小燕子立刻跳下车,大喊: “小鸽子!柳红!紫薇,下车来帮忙!” 大家不知道小燕子要干什么,全体下车。小燕子就对永琪气冲冲的说: “如果你看不惯,你现在就把眼睛闭起来!因为,我要开始偷柿子了!我要把这整片林子,偷得一个也不剩!” 她说完,就跳上一棵树,把树上的柿子,一阵拳打脚踢,柿子就一个个掉下地。她高声喊着: “小鸽子!把柿子搬到马车里去!” 小鸽子觉得好好玩,笑着到处捡柿子: “我来捡!我来搬!” 紫薇觉得不大好,仰头看着小燕子,喊: “不要摘了!快下来!你生气,也要认清对象嘛!这个柿子林也没有惹你!你把人家农人的柿子都采了,人家怎么办?” 永琪抬头看着发疯一样采着柿子的小燕子,真是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忍着气,他喊着: “小燕子!你下来!” “我为什么要下来?” “你跟我生气,就冲着我来,去折腾一些哑巴柿子,算什么……” 永琪一句话没说完,小燕子对着他的脸,扔了一个柿子下来,正好打在他脸上,顿时,柿子开花,永琪一脸的柿子汁。紫薇叫: “哎呀!小燕子……你实在太过份了!”就赶快掏出帕子,帮永琪擦着脸。 永琪这一怒,非同小可,大骂: “你这个不知好歹,没有风度的疯子!你去发疯吧!我希望你被一百只大凶狗咬得体无完肤!” “我希望你被一千只大疯狗咬得乱七八糟!一万只!十万只……”小燕子喊了回去,一面喊,一面把柿子不断的丢下来。“小鸽子,赶快捡!” 小鸽子就忙不迭的捡柿子。柳红跳着脚喊: “这是怎么了?快把人家的柿子采光了!小燕子,你采这么多柿子,要做什么?我们也吃不完!” 小燕子采完了一棵柿子树,又跳上另外一棵柿子树。继续劈哩叭啦,把柿子往下丢。永琪干脆坐到马车驾驶座上去生气,根本不看她。 转眼间,地上堆了一堆的柿子,小鸽子还在跑来跑去的捡。 小燕子已经采秃了好几棵树。每采完一棵,就跳上另外一棵。柳红和紫薇阻止不了,只得坐在一株柿子树下,无可奈何的看着小燕子。 忽然,有个农妇,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还跟了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六个孩子,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跌跌冲冲的跑来。农妇大喊着: “是谁在采我们的柿子?”抬头一看,大惊失色,狂叫:“柿子!柿子……” 永琪一看不妙,急忙喊: “小燕子!人家放狗来了!” 小燕子一听,大惊,从树上跳了下来。紫薇急忙走上前去,对农妇喊着说: “不要慌,不要慌!我们付钱!你算一算,要多少钱?我们买!” 柳红就掏出钱袋,倒出钱袋里所有的铜板,问: “这些够不够?” 农妇一脸憔悴,满眼伤痛,心不在焉的看看柳红,又抬头去看柿子树,忽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边哭边喊: “孩子的爹,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我连几棵柿子树都保护不好!昨天给人偷采了一大堆,今天又给人偷采!如果我不赶过来,整个林子都给人偷光了!孩子的爹,你这样一走,丢给我八个孩子,要我怎么办啊?” 农妇一面说着,就抱着一棵柿子树,痛哭失声。几个孩子,看到母亲如此,也跟着放声痛哭起来,喊爹,喊娘的喊娘,好生凄惨。 小燕子这一下,完全吓愣了。紫薇、柳红、永琪、小鸽子都惊呆了。 农妇和孩子们这一哭,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小燕子被他们弄得手足无措,悔不当初。就急急的跑过来,一把拉住农妇,哀声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安心的,不是真的要偷你的柿子,对不起……我给你钱,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别哭了啦!是我不好啦!你看你看,我这儿还有一块碎银子……”她掏出自己的钱袋,把所有的钱,全部倒在农妇手中:“给你!给你!都给你!求求你不要哭了啦……” 但是,农妇已经越哭越痛,哀哀不能止: “孩子的爹……回来啊……我不能没有你啊……你为什么要走……我好惨啊!柿子都给人偷了,我怎么办啊?孩子的爹啊……” 紫薇、永琪、柳红全部被她哭得心碎肠断。紫薇就喊着说: “我们把所有的钱,全部凑起来,看看有多少!都给她吧!这孤儿寡妇的,比我们还需要钱!” 几个人就忙着翻钱袋,把所有的钱,全部塞进农妇手里。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这些钱,拿去给孩子做几件衣裳……算我们买了你那些柿子!你看……好多钱!”柳红说。 农妇仍然哭不停。小鸽子把自己口袋里,两个铜板也掏出来,塞进农妇手里。 小燕子看到农妇还是哀哭不已,一急,跑到马车上,把棉被也抱了过来,喊着: “棉被也给你!算我赔给你的,好了吧?对不起嘛!我错了嘛!” 紫薇把脖子上的金链子一摘,也塞进农妇手里: “瞧!还有我的金链子,也给你!给你!” “紫薇,那是你娘留给你的纪念品啊!”小燕子惊喊。 “没办法了!” 永琪把衣带上的玉佩摘了下来,赶紧抢回紫薇的项链,把玉佩塞进农妇的手中。 “玉佩给你!那条项链要还给紫薇!好歹是紫薇的纪念品,尔康从那些官兵手里追回来的,不能送人!” 小鸽子又从马车上,抱下来好几件她的新衣服,堆进农妇手中,说: “紫薇姐姐买给我的新衣服,全部给你,给那个妹妹穿!”指指农妇身边的女孩。 农妇看到收获如此丰富,喜出望外,这才破涕为笑,抽抽噎噎的说: “那……那……那些柿子,你们搬走!卖给你们了!” 小燕子、紫薇、柳红、永琪、小鸽子看到农妇不哭了,就赶快搬柿子,把柿子搬上马车去。 正在这时,尔康和箫剑赶来了,一见大惊。尔康莫名其妙的问: “你们大家在干什么?” 紫薇生怕再把农妇的眼泪引出来,急急的说: “赶快来帮忙搬柿子,我们买了好多柿子!什么话都不要问,也不要发表意见!帮忙搬就对了!” 尔康和箫剑满脸狐疑,只得什么话都不问,拼命帮忙搬柿子。永琪看到箫剑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忧是喜,埋着头搬柿子。小燕子看到箫剑,好安慰,一面搬柿子,一面给了箫剑一个微笑。 永琪看到这个微笑,心里又打翻了调味瓶,满脸懊恼。 这天下午,大家到了一个小镇。为了处理成堆的柿子,也为了囊空如洗,大家弄了一辆板车,上面堆满了柿子。大家在街上卖柿子。 小燕子推着车,柳红拉着车,小鸽子跟在车子旁边,吆喝着: “卖柿子啊!卖柿子啊!又香又大的柿子!又红又甜的柿子!一斤只要五个铜板!大贱卖啊!赶快来买啊!” 尔康、永琪、箫剑、紫薇跟在板车后面,议论纷纷。尔康看着永琪说: “永琪,你真是天才,怎么会让她们几个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柿子?现在,又辛辛苦苦的卖柿子!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你还是不要想比较好,碰到小燕子,什么离谱的事都会发生,买了一车子的柿子,有什么了不起?只能算是小状况了!”永琪气呼呼的说。 箫剑忍不住插口说: “买了一大车的柿子也就罢了,怎么会把棉被,衣服……都拿去交换柿子呢?” 永琪白了箫剑一眼,没好气的说: “那有什么稀奇?连我身上的玉佩都给人了!” “什么?你的玉佩都给人了?就为了这些柿子?”尔康大惊。 “可不是!总不能让紫薇把她母亲给她的项链,就这样送掉了吧?” “你们是不是遇到诈术了?”箫剑惊得睁大了眼睛:“我要回到那个柿子林,给你们讨回公道!” 紫薇伸手一拉箫剑: “你千万别去!没有人诈我们,是我们心甘情愿买的柿子!不要研究了,赶快帮忙卖柿子吧!如果卖不掉,我们今晚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了!” 紫薇就奔上前去,也帮着小鸽子吆喝: “卖柿子啊!卖柿子啊!五个铜板一斤!十二个铜板三斤!快来买啊!” 有几个路人就停了下来。 “这么便宜的柿子啊?好,我买一斤!” 小燕子急忙抓起秤,笑嘻嘻的说: “买一斤,送一斤!”看着秤,问尔康:“尔康!一斤的符号是哪一个?” 尔康傻了,看着那个秤: “嘿嘿!你问到我了,我还没有卖过东西!” “马马虎虎秤一秤就好了!”紫薇说。 小燕子秤着柿子,秤来秤去,秤砣都无法平衡,柿子就劈哩叭啦落了一地。小燕子干脆抱了一大堆柿子,给那个路人。说: “都给你,都给你……就算一斤吧!五个铜板!” 路人给了五个铜板,抱着柿子,欢天喜地的去了。柳红说: “你那堆柿子,起码有三斤了!” “管他!我现在看到这些柿子就头痛,只想赶快脱手!”小燕子就大叫:“卖柿子啊!买一斤送两斤啊!卖柿子啊,卖柿子啊……买一斤送三斤啊……”越叫越大声,越叫越便宜。 小鸽子也跟着喊: “卖柿子啊!卖柿子啊!又甜又大的柿子,买一斤送两斤啊……” 永琪看着那一车子的柿子,摇了摇头。思前想后,真是不胜感慨: “自从离开皇宫,什么奇奇怪怪的情况都发生了!居然落魄到来卖柿子,真是不可思议!” 同一时间,乾隆正在延禧宫接见李大人,令妃焦急的站在一旁。 “什么?紫薇瞎了?尔康受伤了?永琪和小燕子在街头卖艺?怎么会弄得那么惨?你们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让太医给他们治疗?还让他们带伤逃走?”乾隆震惊的问。 乾隆身边的令妃,更是听得心惊胆战,急急的问: “李大人!你亲眼看见的吗?” “回皇上,回娘娘!卑职亲眼看到福大人的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也亲眼看到,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在卖艺……卑职曾经一再告诉五阿哥和格格,皇上心存仁慈,不要他们的脑袋,但是,他们仍然顽强抵抗!卑职生怕一个闪失,会让他们伤上加伤,不敢穷追猛打!等到他们逃走之后,再细细打听,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藏在洛阳,遍访洛阳的名医,因为,紫薇格格瞎了,福大爷和五阿哥都受了刀伤,至于金琐那个丫头,听说掉落悬崖,已经香消玉殒了!” 乾隆踉跄一退,令妃脸色惨变。 “朕不是一再跟你们说,暗访!暗访!暗访是什么?你们听不懂吗?发现了踪迹,为什么要追他们?为什么不让人快马加鞭,赶回来报告朕?现在,有人跟着他们吗?他们去了哪里?”乾隆焦灼的问。 “臣惭愧,又把人跟丢了!臣已经派人,四面八方去追查了!他们伤的伤,瞎的瞎,身上又没钱,想必走不远!”李大人惭愧的说。 乾隆实在太震惊和心痛了,在室内走来走去。 “紫薇瞎了?瞎了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睛受伤了吗?”他一个站定,对李大人情急的说道:“你再去洛阳,把那些给他们看过病的大夫,通通带进宫来,朕要亲自询问!到底他们伤成怎样?” “喳!臣遵旨!”李大人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信笺:“这是臣在他们住过的四合院里,找到的一首诗,不知是谁写的,皇上要不要过目?” 李大人送上诗笺,乾隆急急的打开来看,令妃也伸头一起看。 “是尔康的字!”乾隆说,就念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念完,心中一阵痉挛,抬头盯着李大人:“什么‘千锤万凿’、‘烈火焚烧’、‘粉身碎骨’!尔康用了这么强烈的句子!他们瞎的瞎,伤的伤,死的死……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惨烈到不可收拾,尔康不会写‘要留清白在人间’!他们根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在反抗!朕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不能伤害他们吗?” “皇上!”李大人惶恐的说:“卑职绝对没有对他们用武力,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伤亡惨重?还珠格格和臣短兵相接,口口声声喊着,皇上要把他们‘杀无赦’!不知道皇上派了几组人马在追他们?会不会其他的追兵下了杀手?” 乾隆震动的睁大眼睛,深思片刻,急急的说: “你赶快再去追查他们的下落,这次,再也不可以打草惊蛇,发现踪迹,就火速回来报告朕!谁要是再伤害他们一根寒毛,朕就把他斩了!快去!” 李大人浑身冷汗,一迭连声的应道: “臣遵旨!臣遵旨!” 李大人退下。令妃就情急的上前,拉住了乾隆的衣袖,说: “皇上!尔康这道诗,大有绝笔的意味!是怎样绝望的情况下,他才会这样写!紫薇如果瞎了,尔康大概也心碎了,他们一定很惨很惨!逼到五阿哥跑江湖卖艺,连暴露身份都顾不得了,可见他们已经走投无路!皇上再不救他们,恐怕这一生,要再见面就难了!” 乾隆瞪着令妃,方寸已乱。 “朕要怎么救他们?他们现在人在什么地方,朕都不知道!” “皇上!你还不肯传福伦吗?毕竟,他们是父子连心啊!这个追查的行动,你就不要交给李大人秦大人他们,交给福伦吧!只有福伦,会顾全他们的安全,不会痛下杀手!” 乾隆投降了,连声喊道: “来人呀!来人呀!传福伦立刻进宫!” 福伦火速进宫,乾隆也不掩饰他的着急了,简单明了的下了命令: “福伦,尔康逃狱的事,朕现在一概都不追究了!你赶快带几百人马,去洛阳一带找寻紫薇他们!听说紫薇眼睛已经瞎了,尔康、永琪都已受伤,到底情形怎样?朕并不清楚!李德胜跟他们见到了面,你可以仔细的问一问经过情形!你找到他们,就告诉他们,香妃娘娘的事,朕已经不再生气了!他们几个的大罪,朕也赦免了!让他们马上回宫,朕还是和以前一样重视他们!告诉紫薇,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回了家,再慢慢治眼睛,朕一定让她复明!” 福伦匐伏在地,老泪纵横了: “皇上圣明!谢皇上恩典!臣立刻出发去找他们,把皇上的恩典告诉他们!” “福伦!你带着朕的旨意,千万千万找到他们,告诉永琪和尔康,他们永远是朕心爱的儿子和臣子,这次的劫囚和出走,朕就算是一次‘家庭问题’,紫薇说过,家和万事兴!朕很想念他们大家,漱芳斋也为她们空着,在外面吃苦受罪,餐风饮露,不是办法!还是回家最好!” “是!是!是!臣只要能够找到他们,一定把他们带回来!” “关于紫薇瞎了,尔康受伤的事,就瞒着福晋吧,免得又多一个担心的人!快去!把李德胜和祝祥的人马,全部合并到你这儿来,统筹由你管,免得他们几个看到追兵就盲目奔逃,再受到无谓的伤害!并且记着,有任何的消息,马上派人连夜快马加鞭,回来报告!” 福伦感动至深,再拜于地: “皇上隆恩,臣福伦代替不孝子尔康,给皇上磕头了!” 福伦磕下头去。然后起身,领旨而去了。 乾隆拿起尔康那首诗,一看再看。 “会不会确实不止朕的人马在追捕他们?会不会有人借此机会下杀手?” 乾隆一个震动,眼神深邃而锐利起来。 于是,乾隆到了坤宁宫。 皇后带着容嬷嬷宫女们,急步迎了出来。皇后受宠若惊的,连忙请安: “皇上!怎么今儿个有空过来?臣妾恭迎皇上!” 容嬷嬷早就匐伏于地。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往房里一站,看了看四周,对宫女和太监们挥挥手: “你们都下去,让容嬷嬷在这儿侍候着,就够了!” “喳!”太监、宫女退下。 容嬷嬷急忙倒茶,和皇后悄悄的交换眼光,有些紧张。 乾隆看到闲杂人等,都已退下,就严肃的盯着皇后,开门见山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