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云飞又急又衰弱。 这时,齐妈和阿超急急忙忙的进来,一看到天虹,齐妈和阿超都傻了。 齐妈回过神来,就慌忙把天虹往门外推去: “天虹小姐,你赶快回去,如果给人看到你在这儿,你就有几百张嘴,都说不清了!二少爷那个脾气,怎么会放过你,你在玩命呀!” 天虹抓着门框,不肯走。 “可是云飞受伤了,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要看看严重不严重,我不能这样就走……” 云飞忍着痛,喊: “天虹,你过来!” 天虹跑回床边,盯着他。他吸口气,看着她,真挚的说: “我坦白告诉你,请你帮我保密……我受伤和云翔有间接关系,没直接关系,刺我一刀的是雨凤,那个我要娶的姑娘……这个故事太复杂,我没有力气说,我让阿超告诉你……请你无论如何,紧守这个秘密,好吗?我现在无法保护雨凤,万一爹知道了,她们会遭殃的……我在这儿谢谢你了……”他说着,就勉强支撑起身子,在枕上磕头。 齐妈又是心痛,又是着急,急忙压住云飞,哀求的说: “你就省省力气吧!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躺着别动!”她抬头对天虹打躬作揖:“天虹小姐!你快走吧!” 天虹震撼着。如此巨大的震动,使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阿超把她胳臂一拉。 “我送你出去!” 她就怔怔的,呆呆的,被动的跟着阿超出去了。 云飞虚脱的倒进床,闭上眼睛,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雨凤神思恍惚的过了两天,觉得自已已经病了。 展家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云飞不知怎样,阿超也没出现,好在云翔也没再来。雨凤和雨鹃照常表演,可是,雨凤魂不守舍,怎样也没办法集中精神。站在台上,看着云飞空下的位子,简直心如刀绞。连着两天,姐妹俩只能唱“楼台会”,两人站在那儿边唱边掉泪。金银花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这娩,金银花到了后台,对姐妹俩郑重的说: “关于你们姐妹俩的事,我和郑老板仔细的谈过了。你们或者不知道,这桐城的两大势力,一个是控制粮食和钱庄的展家,一个是大风煤矿的郑家,平常被称为“展城南,郑城北”。两家各做各的,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为了你们姐妹两个,郑老板已经交代下去,以后全力保护你们,这个风声只要放出去,展家就不敢随便动你们了!” 雨鹃有点怀疑: “我觉得那个“展夜枭”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金银花摇摇头: “没有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况他有爹有娘,还有个娇滴滴的老婆呢!总之,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不必怕他们了,以后,我猜他们也不敢随便来闹我的场!但是,你们两个怎样?” 雨鹃一楞: “什么我们两个怎样?” 金银花加重了语气: “你们两个要不要闹我的场呢?会不会唱到一半,看到他们来了,就拿刀拿枪的冲下台去呢?如果你们会这样发疯,我只有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就另外找工作吧,我待月楼不敢招惹你们!” 雨鹃和雨凤相对一看。 “我懂了,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在待月楼里面跟人家起冲突,但是,离开了待月楼……” 金银花迅速的接口: “离开了待月楼,你要怎样闹,要杀人放火,我都管不着!只是,你们还年轻,做任何事情以前,先想想后果是真的!这桐城好歹还有王法……” 雨鹃一个激动,愤怒的说: “王法!王法不是为我们小老百姓定的,是为他们有钱有势的人定的……” “哈!你知道这一点就好!我要告诉你的也是这一句,你会有一肚子冤屈,没地方告状,那展家可不会!你们伤了他一根寒毛,五百个衙门都管得着你!”金银花挑起眉毛,提高声音说。 雨鹃一驽,不禁去看雨凤。雨凤脸孔像一张白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心里这才明白,云飞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守口如瓶,不是过虑。 “反正,我这儿是个酒楼,任何客人来我这儿喝酒吃饭,我都不能拒绝,何况是他们展家的人呢!所以,下次展家的人来了,管他是哥哥还是弟弟,你们两个小心应付,不许出任何状况,行不行?” 雨鹃只得点头。 金银花这才嫣然一笑,说: “这就没错了……”她看着雨鹃,语重心长的说:“其实,要整一个人,不一定要把他杀死,整得他不死不活,自己又没责任,那才算本领呢!” 这句话,雨鹃可听进去了。整天整夜,脑子里就在想如何可以把人“整得不死不活,自己又没责任”。至于雨凤那份凄惶无助,担心痛楚,她也无力去安慰了。 夜里,雨凤是彻夜无眠的。站在窗子前面,凝视着窗外的夜空,她一遍又一遍祈祷;让他没事,让他好起来!她也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语: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流那么多血,一定很严重,怎么可能瞒住全家呢?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大概他真的瞒过去了……那么深的一刀,会不会伤到内脏呢?一定痛死去……可是,他没有叫过一声痛……天啊……”她用手捧着头,衷心如捣。“我好想知道他好不好?谁能告诉我,他好不好?” 床上,雨鹃翻了一个身,摸摸身边,没有雨凤,吓得一惊而醒。 “雨凤!雨凤!” “我在这儿!” 雨鹃透口气: “你昨晚就一夜没睡,你现在又不睡,明天怎么上台?过来,快睡吧,我们两个,都需要好好的睡一觉,睡足了,脑子才管用!才能想……怎样可以把人整得不死不活,又不犯法……” 雨凤心中愁苦: “你脑子里只有报仇吗?” 雨鹃烦躁的一掀棉被: “当然!我没有空余的脑子来谈恋爱,免得像你一样,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到现在还头脑不清,颠三倒四!” 雨凤怔住,心脏立即痉挛起来。 雨鹃话一出口,已是后悔莫及,她翻身下床,飞快的跑过来,把雨凤紧紧一抱。充满感倩的喊: “我不是有意要刺激你,我是在代你着急啊!醒过来吧,醒过来吧!不要再去爱那个人了!那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啊!” 雨凤眼泪一掉,紧紧的依偎着雨鹃,心里辗转的呼号;我好想好想那只披着人皮的狼啊!怎么办?怎么办?10 这天早上,有人在敲院子的大门,小三跑去开门。门一开,外面站着的赫然是阿超。小三一呆,想立即把门关上,阿超早已顶住门,一跨步就进来了。 “我们不跟你做朋友了,你赶快走!”小三喊。 “我只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雨凤、雨鹃听到声音,跑出门来。雨鹃一看到阿超,就气不打一处来,喊着说: “你来干什么?我们没有人要跟你说话,也没有人要听你说话,你识相一点,就自己出去!我看在你不是“元凶”的份上,不跟你算帐!你走!” “好好的一个姑娘,何必这样凶巴巴?什么“元凶”不“元凶”,真正受伤的人躺在家里不能动,人家可一个“凶”字都没用!”阿超摇头说。 雨凤看到阿超,眼睛都直了,也不管雨鹃怎么怒气腾腾,她就热切的盯着阿超,颤抖着声音,急促的问: “他,他,他怎样?” “我们可不可以出去说话!” “不可以!”雨鹃大声说。 雨凤急急的把她往后一推,哀求的看着她。 “我去跟他说两句话,马上就回来!” 雨鹃生气的摇头,雨凤眼中已满是泪水。 “我保证,我只是要了解一下状况,我只去一会儿!” 雨凤说完,就撂下雨鹃,转身跟着阿超,急急的跑出门去。 到了巷子口,雨凤再也沈不住气,站住了,激动的问: “快告诉我,他怎么样?严不严重?” 阿超心里有气,大声的说: “怎么不严重?刀子偏半寸就没命了!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躺在那儿动也不能动,我看,就快完蛋了!大概拖不了几天了!” 雨凤听了,脸色惨变,脚下一软,就要晕倒。阿超急忙扶住,摇着她喊: “没有!没有!我骗你的!因为雨鹃姑娘太凶了,我才这样说的!你想,如果他真的快完蛋,我还能跑来跟你送信吗?” 雨凤靠在墙上,惊魂未定,脸色白得像纸,身子单薄得也像纸,风吹一吹好像就会碎掉,她喘息的问: “那,那,那……他到底怎样?” 阿超看到她这种样子,不忍心再捉弄她了,正色的,诚恳的说: “那天,到圣心医院里,找外国大夫,缝了十几针,现在不流血了。可是,他失血过多,衰弱极了,好在家里滋补的药材一大堆,现在拚命给他补,他自己也恨不得马上好起来,所以,有药就吃,有汤就喝,从来生病,没有这么听话过!” 雨凤拚命忍住泪。 “家里的人,过去了吗?” “好难啊!没办法瞒每一个人,齐妈什么都知道了,我们需要她来帮忙,换药换绷带什么的,齐妈不会多说话,她是最忠于大少爷的人。至于老爷,我们告诉他,大少爷害了重伤风,会传染,要他不要接近大少爷,他进去看了看,反正棉被盖得紧紧的,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就相信了!” “那……他的娘呢?也没看出来吗?” “太太就难了,听到大少爷生病,她才不管传染不传染,一定要守着他。急得我们手忙脚乱,还好齐妈机灵,总算掩饰过去了,太太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没办法一直守着……不过,苦了大少爷,伤口又痛,心里又急,还不能休息,一直要演戏,又担心你这样,担心你那样,担心得不得了。就这样折腾,才两天,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雨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珠落下,她急忙掏出手帕拭泪。阿超看到她流泪,一惊,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记: “瞧我笨嘛!大少爷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告诉你,他什么都好,一点都不严重,不痛也没难受,过两天就可以下床了,要你不要着急!” 雨凤听了,眼泪更多了。 “还有呢,大少爷非常担心,怕二少爷还会去待月楼找你们的麻烦,他说,要你们千万忍耐,不要跟他起冲突,见到他就当没看见,免得吃亏!” 雨凤点点头,吸着鼻子: “还好,这两个晚上,他都没来!” “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家里都知道你们姐妹了!因为大少爷告诉老爷太太,他要娶你!所以,万一有什么人代表展家来找你们谈判,你们可别动肝火……他说,没有人能代表他做任何事,要你信任他!”阿超又郑重的说。 雨凤大惊。 “什么?他告诉了家里他要娶我……可是,我根本不要嫁他啊!” “他本来想写一封信给你,可是,他握着笔,手都会发抖……结果信也没写成……” 雨凤听得心里发冷,盯着他问: “阿超!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阿超叹口气,凝视她,沈声的说: “刀子是你捅下去的,你想呢?” 她立刻用手蒙住嘴,阻止自己哭出来。阿超看到她这个样子,一个冲动,说: “雨凤姑娘,我有一个建议!” 她抬起泪眼看他。 “他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你又有好多话要问,我夹在中间,讲也讲不清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他一面?我把你悄悄带进去,再悄悄带出来,管保没有人知道!” 雨凤急急一退,大震抬头。激动的说: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我所以会站在这儿,听你讲这么多,实在因为我一时失手,捅了他一刀,心里很难过!可是,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跟展家的人做朋友,更不可能走进展家的大门!我现在已经听够了,我走了!” 说完,她用手蒙着嘴,转身就跑。 “雨凤姑娘!”阿超急喊。 雨凤不由自主,又站住了。 “你都没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他吗?” 她低下头去,心里千回百转,爱恨交织,简直不知从何说起。沈默半晌,终于抬起头来: “你告诉他,我好想念那个苏慕白,可是,我好恨那个展云飞!”她说完,掉头又跑。阿超追着她喊: “明天早上八点,我还在这儿等你?如果你想知道大少爷的情况,就来找我!说不定他会写封信给你。雨鹃姑娘太凶,我不去敲门,你不来我就走了!” 雨凤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尽管阿超不懂男女之情,但是,雨凤眼中的那份凄绝,那份无奈,那份痛楚……却让他深深的撼动了。 所以,阿超回到家里,忍不住对云飞绘声绘色的说: “这个传话真的不好传,我差点被雨鹃姑娘用乱棍打死,好不容易把雨凤姑娘拉到巷子里,我才说了两句,雨凤姑娘就厥过去了!” 云飞从床上猛的坐起来,起身太急,牵动伤口,痛得直吸气。 “什么?你跟她说了什么?你说了什么?” “那个雨鹃蛄娘实在太气人了,我心里有气,同时,也想代你试探一下,这个雨凤姑娘到底对你怎样,所以,我就告诉她,你只剩一口气了,拖不过几天了,就快完了!谁知道,雨凤姑娘一听这话,眼睛一瞪,人就厥过去了……”阿超说。 云飞急得想跳下床来: “阿超……我揍你……” 阿超急忙更正: “我说得太夸张了,事实上,是“差一点”就厥过去了!” 齐妈过来,把云飞按回床上,对阿超气呼呼的说: “你怎么回事?这个节骨眼,你还要跟他开玩笑?到底那雨凤姑娘是怎样?” 阿超看着云飞,正色的,感动的叹了口气: “真的差点厥过去了,还好我扶得快……我觉得,这一刀虽然是捅在你身上,好像比捅在她自己身上,还让她痛!可是……” “可是什么?”云飞好急。 “可是,她对展家,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说有一句话要带给你;她好想念那个苏慕白,可是,好恨那个展云飞!” 云飞震动的看着阿超,往床上一倒。 “哦,我急死了,怎样才能见她一面呢?” 第二天一早,雨凤实在顾不着雨鹃会不会生气,就迫不及待的到了巷子口。 她一眼看到云飞那辆马车停在那儿,阿超在车子旁边走来走去,等待着。她就跑上前去,期盼的问: “阿超,我来了。他好些没有?有没有写信给我?” 阿超把车门打开: “你上车,我们到前面公园里去说话!” “我不要!”雨凤一退。 阿超把她拉到车门旁边来: “上车吧!我不会害你的!” 雨凤还待挣扎,车上,有个声音温柔的响了起来: “雨凤!上车吧!” 雨凤大惊,往车里一看,车上赫然躺着云飞。雨凤不能呼吸了,眼睛瞪得好大。 “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肯来见我,只好我来见你了!”云飞软弱的一笑。 阿超在一边插嘴: “他发疯了,说是非见你不可,我没办法,只好顺着他,你要是再不上车,他八成会跳下车来,大夫已经再三叮嘱,这伤口就怕动……” 阿超的话还没说完,雨凤已经钻进车子里去了。阿超一面关上车门,一面说: “我慢慢驾车,你们快快谈!”阿超跳上驾驶座,车子踢踢踏踏向前而去。 雨凤身不由己的上了车。看到椅垫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云飞形容憔悴的躺在椅垫上,两眼都凹陷下去了,显得眼珠特别的黑。唇边虽然带着笑,脸色却难看极了。雨凤看到他这么憔悴,已经整颗心都像扭麻花一样,绞成一团。他看到雨凤上了车,还想支撑着坐起身,一动,牵动伤口,痛得咬牙吸气。 她立即扑跪过去,按住他的身子,泪水一下子就冲进了眼眶。 “你不要动!你躺着就好!” 云飞依言躺下,凝视着她: “好像已经三百年没有看到你了……”他伸手去握她的手:“你好不好?” 雨凤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他紧握着不放。她闭了闭眼睛,泪珠滚落: “我怎么会好呢?” 他抬起一只手来,拭去她的泪,歉声的说: “对不起。” 她立即崩溃了,一面哭着,一面喊: “你还要这样说!我已经捅了你一刀,把你弄成这样,我心里难过得快要死掉,你还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承受不起你的“对不起”!” “好好!我不说对不起,你不要激动,我说“如果”,好不好?” 雨凤掏出手帕,狼狈的拭去泪痕。 ““如果”我不是展云飞,“如果”我和你一样恨展云翔,“如果”我是展家的逃兵,“如果”我确实是苏慕白……你是不是还会爱我?”他深深切切的啾着她。 雨凤柔肠寸断了。 ※ ※ ※ “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的“如果论”全是虚幻的,全是不可能的,事实就是你骗了我,事实你就是展云飞……我……”她忽然惊觉,怎么?她竟然还和他见面!他是展云飞啊!她看看四周,顿时慌乱起来:“怎么糊里糊涂又上了你的车,雨鹃会把我骂死!不行,不行……”她用力抽出手,跳起来,喊:“阿超,停车!我要下车!”又看了云飞一眼:“我不能跟你再见面了!” 云飞着急,伸手去拉她: “坐下来,请你坐下来!” “我不要坐下来!”她激动的喊。 云飞一急,从椅垫上跳起来,伸手用力拉住她。这样跳动,伤口就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站立不住,踉跄的跌坐在椅子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上滚下。他挣扎忍痛,弯腰按住伤口,痛苦的说: “雨凤,我真的会被你害死!”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跟着他吸气,跟着他冒出冷汗,好像痛的是她自己。 “你……你……好痛,是不是?”她颤声问。 ““如果”你肯好好的坐下,我就比较不痛了!” 她扶着椅垫,呆呆的坐下,双眼紧紧的看着他,害怕的说: “让马车停下来,好不好?这样一直颠来颠去,不是会震动伤口吗?” ““如果”你不逃走,“如果”你肯跟我好好谈,我就叫阿超停车。” 她投降了,眼泪一掉。 “我不逃走,我听你说!” 阿超把马车一直驶到桐城的西郊,“玉带溪”从原野上缓缓流过。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极了。阿超看到前面有绿树浓荫,周围风景如画,就把车子停下。把云飞扶下车子,扶到一棵大树下面去坐着,再把车上的毛毯抱过来,给他垫在身后。雨凤也忙着为他铺毛毯,盖衣服,塞靠垫。阿超看到雨凤这样,稍稍放心,他就远远的避到一边,带着马儿去吃草。但是,他的眼神却不时飘了过来,密切注意着两人的行动,生怕雨凤再出花样。 云飞背靠着大树,膝上,放着一本书。他把书递到雨凤手中,诚挚的说: “一直不敢把这本书拿给你看,因为觉得写得不好,如果是外行的人看了,我不会脸红。但是,你不同,你有很好的文学修养,你又是我最重视的人,我生怕在你面前,暴露我的弱点……这本书,也就一直不敢拿出来,现在,是没办法了!” 雨凤狐疑的低头,看到书的封面印着:“生命之歌苏慕白着”。 “苏慕白?”她一震,惊讶的抬起头来。 “是的,苏慕白。这是我的笔名。苏轼的苏,李白的白,我羡慕这两个人,取了这个名字。所以,你看,我并不是完全骗你,苏慕白确实是我的名字。” “这本书是你写的?”她困惑的凝视他。 ※ ※ ※ “是的,你拿回去慢慢看。看了,可能对我这个人,更加深一些了解,你会发现,和你想像的展云飞,是有距离的!” 她看看书,又看看他,越来越迷惘。 “原来,你是一个作家?” “千万别这么说,我会被吓死。那有那么容易就成“家”呢!我只是很爱写作而已,我爱所有的艺术,所有美丽的东西,包括:音乐,绘画,写作,你!” 她一怔。 “你又来了,你就是这样,花言巧语的,把我骗得糊里糊涂!那么……”她忽然眼中闪着光彩,热盼的说:“你不是展云飞,对不对?你是他们家收养的……你是他们家的亲戚……” “不对!我是展云飞!人,不能忘本,不能否决你的生命,我确实是展祖望的儿子,云翔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沈痛的摇头,坦白的说,不能再骗她了。 雨凤听到云翔的名字,就像有根鞭子,从她心口猛抽过去,她跳了起来: “我就是不能接受这个!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能接受这个!” 他伸手抓住她,哀恳的看着她: “我今天没办法跟你长篇大论来谈我的思想,我的观念,我的痛苦,我的成长,我的挣扎……这一大堆的东西,因为我真的太衰弱了!请你可怜我抱病来见你这一面,不要和我比体力,好不好?” 她重新坐下,泪眼凝注: “我真的不知通要怎么办才好?你把我弄得一团乱,我一会儿想到你的好,就难过得想死掉,一会儿想到你的坏,就恨得想死掉……哦,你不会被我害死,我才会被你害死!” 他直视着她,眼光灼灼然的看进她的内心深处去。 “听你这篇话,我好心痛,可是,我也好高兴!因为,你每个字都证明,你是喜欢我的!你不喜欢的,只是我的名字而已!如果你愿意,这一生,你就叫我慕白,没有关系!” “那里有一生,我们只有这一刻,因为,见过你这一面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了!”雨凤眼泪又掉下来了。 他瞪着她: “这不是你的真意!你心里,是想和我在一起的!水远在一起的!” “我不想!我不想!”她疯狂的摇头。 他伸手捧住她的头,不许她摇头,热切的说: “不要摇头,你听我说……” “我不能再听你,我一听你,就会中毒!雨鹃说,你是披着人皮的狼,你是迷惑唐僧的妖怪……你是变化成苏慕白的展云飞……我不能再听你!” “你这么说,我今天不会放你回去了!” “你要怎样?把我绑票吗?” ※ ※ ※ “如果必要,我是会这样做的!” 她一急,用力把他推开,站了起来。他跳起身子,不顾伤口,把她用力捉住。此时此刻,他顾不得痛,见这一面,好难!连阿超那儿,都说了一车子好话。他不能再放过机会!他搂紧了她,就俯头热烈的吻住了她。 他的唇发着热,带着那么炙烈的爱,那么深刻的歉意,那么缠绵的情意,那么痛楚的渴盼……雨凤瓦解了,觉得自己像一座在火山口的冰山,正被熊熊的火,烧烤得整个崩塌。她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什么思想都没有了。只想,就这样化为一股烟,缠绕他到天长地久。 水边,阿超回头,看到这一幕,好生安慰,微笑的转头去继续漫步。 一阵意乱情迷之后,雨凤忽然醒觉,惊慌失措的挣脱他。 “给人看见,我会羞死……” 他热烈的盯着她: “男女相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需要害羞的!何况,这儿除了阿超之外,什么人都没有!阿超最大的优点就是,该看见的他会看见,该看不见的,他就看不见!” “可是,当我捅你一刀的时候,他就没看见啊!” “这一刀吗?他是应该看不见的,这是我欠你的!为了……我骗了你,我伤了你的心,我姓展,我的弟弟毁了你的家……让这一刀,杀死你不喜欢的展云飞,留下你喜欢的那个苏慕白,好不好?” 他说得那么温柔,她的心,再度被矛盾挤压成了碎片。 “你太会说话,你把我搞得头昏脑胀,我……我就知道不能听你,一听你就会犯糊涂……我……我……” 她六神无主,茫然失措的抬头看他,这种眼神,使他心都碎了。他激动的再把她一抱: “嫁我吧!” “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行……” 她突然醒觉,觉得脑子轰的一响,思想回来了,意识清醒了,顿时间,觉得无地自容。这个人,是展家的大少爷呀!父亲昵骨未寒,自己竟然投身在他的的怀里!她要天上的爹,死不瞑目吗?她心慌意乱,被自责鞭打得遍体鳞伤,想也不想,就用力一推。云飞本来就忍着痛,在勉力支持,被她这样大力一堆,再也站不稳,跌倒在地。痛得抱住肚子,呻吟不止。 雨凤转头要跑,看到他跌倒呻吟,又惊痛不已,扑过来要扶他。 阿超远远一看,不得了!好好抱在一起,怎么转眼间又推撞在地?他几个飞窜,奔了过来,急忙扶起云飞。 “你们怎么回事?雨凤姑娘,你一定要害死他吗?” 雨凤见阿超已经扶起云飞,就用手捂住嘴,哭着转身飞奔而去。她狂奔了一阵,听到身后马蹄答答,回头一看,阿超驾着马车追了土来。 云飞开着车门,对她喊: “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雨凤一面哭,一面跑: “不不!我不上你的车,我再也不上你的车!” “我给你的书,你也不要了吗?”他问。 她一怔,站住了: “你丢下车来给我!” 马车停住,阿超在驾驶座上忍无可忍的大喊: “雨凤姑娘,你别再折腾他了,他的伤口又在流血了!” 雨凤一听,惊惶、心痛、着急、害怕……各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理智再度飞走,她情不自禁又跳上了车。 云飞躺着,筋疲力尽,脸色好白好白,眼睛好黑好黑。她跪在他面前,满脸惊痛,哑声喊: “给我看!伤口怎样了?” 她低下头,去解他的衣钮,想察看伤口。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她发痛,然后把她的手紧压在自己的心脏上。 “别看了!那个伤口没流血,这儿在流血!” 雨凤眼睛一闭,泪落如雨。那晶莹的点点滴滴,不是水。这样的热泪不是水,是火山喷出的岩浆,有燃烧般的力量。每一滴都直接穿透他的衣服皮肉,烫痛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盯着她,恨不得和她一起烧成灰烬。他们就这样相对凝视,一任彼此的眼光,纠纠缠缠,痴痴迷迷。 车子走得好快,转眼间,已经停在萧家小院的门口。 雨凤拿着书,胡乱的擦擦泪,想要下车。他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记住,明天早上,我还在巷子里等你!” “你疯了?”她着急的喊:“你不想好起来是不是?你存心让我活不下去是不是?如果你每天这样动来动去,伤口怎么会好呢?而且,我明天根本不会来,我说了,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不管你来不来,我反正会来!” 她凝视他,声音软化了,几乎是哀求的: “你让我安心,明天好好在家里养病,不要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 他立刻被这样的语气撼动了: “那么,你也要让我安心,不要再说以后不见面的话,答应我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明天,我不来,阿超也会来,你好歹让他带个信给我!” 她哀恻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挣脱了他的手,跳下车。 她还没有敲门,四合院的大门,就“豁啦”一声开了,雨鹃一脸怒气,挺立在门口。阿超一看雨鹃神色不善,马马虎虎的打了一个招呼,就急急驾车而去。 雨鹃对雨凤生气的大叫: “你又是一大清早就不告而别,一去就整个上午,你要把我们大家吓死吗?” 两凤拿着书冲进门,雨鹃重重的把门碰上。追着她往屋内走,喊着: “阿超把你带到那里去了?你老实告诉我!” 雨凤低头不语。雨鹃越想越疑惑,越想越气,大声说: “你去跟他见面了?是不是?难道你去了展家?” “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展家呢?是……他根本就在车上!” “车上?你不是说他受伤了?” “他是受伤了,可是,他就带着伤这样来找我,所以我……” “所以你就跟他又见面了!”雨鹃气坏了:“你这样没出息!我看,什么受伤,八成就是苦肉计,大概是个小针尖一样的伤口,他就给你夸张一下,让你心痛,骗你上当,如果真受伤,怎么可能驾着马车到处跑!你用用大脑吧!” “你这样说太不公平了!那天,你亲眼看到我衣服上的血迹,你帮我清洗的,那会有假吗?”雨凤忍不住代云飞辩护。 小三、小四、小五听到姐姐的声音,都跑了出来。 “大姐!我们差一点又要全体出动,去找你了!” 小五扑过来,拉住雨凤的手。 “你买了一本书吗?” 雨凤把书放在桌上,小三拿起书来,念着封面: “生命之歌,苏慕自着。咦,苏慕白!这不就是慕白大哥的名字吗?” 小三这一喊,小四、小五、雨鹃全都伸头去看。 “苏慕白?大姐,真有苏慕白这个人吗?”小四问。 雨鹃伸手抢过那本书,看看封面,翻翻里面。满脸惊愕: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雨凤把书拿回来,很珍惜的抚平封面,低声说: “这是他写的书,他真的还有一个名字,叫作苏慕白。” 雨鹃瞪着雨凤,忽然之间爆发了: “赫!他的花样经还真不少!这会儿又变出一本书来了!明天说不定还有身份证明文件拿给你看,证明他是苏慕白,不是展云飞!摘不好他会分身术,在你面前是苏慕白,回家就是展云飞!”她忍无可忍,对着雨凤大喊:“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除非他跟展家毫无关系,要不然,他就是我们的仇人,就是烧我们房子的魔鬼,就是杀死爹的凶手……” “不不!你不能说他是凶手,那天晚上他并不在场,凶手是展云翔……” 雨鹃更气,对雨凤跳脚吼着: “你看你!你口口声声护着他!你忘了那天晚上,展家来了多少人?一个队伍耶!你忘了他们怎样用马鞭抽我们?对爹拳打脚踢?你忘了展夜枭用马鞭勾着我们的脖子,在那杀人放火的时刻,还要占我们的便宜?你忘了爹抱着小五从火里跑出来,浑身烧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雨凤用手抱住头,痛苦的叫。 “我怎么能不说,我不说你就全忘了!”雨鹃激烈的喊:“如果有一天,你会叫展祖望做爹,你会做展家的儿媳妇,做展夜枭的嫂嫂,将来还要给展家生儿育女……我们不如今天立刻斩断姐妹关系,我不要认你这个姐姐!你离开我们这个家,我一个人来养弟弟妹妹!” 雨凤听到雨鹃这样说,急痛钻心,哭着喊: “我说过我要嫁他吗?我说过要进他家的门吗?我不过和他见了一面,你就这样编派我……” “见一面就有第二面,见第二面就有第三面!如果你不拿出决心来,我们迟早会失去你!如果你认贼作父,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你懂不懂?懂不懂……” 姐妹吵成这样,小三、小四、小五全傻了。小五害怕,又听到雨鹃说起父亲“皮开肉绽”等话,一吓,“哇”的一声,哭了。 “我要爹!我要爹……”小五喊着。 雨鹃低头对小五一凶: “爹!爹在地底下,被人活活烧死,喊不回来,也哭不回来了!” 小五又“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厉害。 雨凤对雨鹃脚一跺,红着眼眶喊: “你太过份了!小五才七岁,你就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觉吗?你好残忍!” “你才残忍!为了那个大骗子,你要不就想死,要不就去跟他私会!你都没有考虑我们四个人的感觉吗?我们四个人加起来,没有那一个人的份量!连死去的爹加起来,也没有那一个人的份量!你要我们怎么想?我们不是一体的吗?我们不是骨肉相连的吗?我们没有共同的爹,共同的仇恨吗……” 小四看两个姐姐吵得不可开交,脚一跺,喊着: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这样吵吵闹闹嘛?自从爹死了之后,你们常常就是这样!我好讨厌你们这样……我不管你们了,我也不要念书了,我去做工,养活我自己,长大了给爹报仇!”他说完,转身就往屋外跑。 雨凤伸手,一把抓住了他。崩溃了,哭着喊: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偷偷跑出去,不该和他见面,不该上他的车,不该认识他,不该不该不该!反正几千几万个不该!现在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见他了,不见他了……请你们不要离开我,不要遗弃我吧!” ※ ※ ※ 小五立刻扑进雨凤怀里。 “大姐!大姐,你不哭……你不哭……”小五抽噎着说。 雨凤跨下身子,把头埋在小五肩上,泣不成声。小五拚命用衣袖帮她拭泪。 小三也泪汪汪,拉拉雨鹃的衣袖: “二姐!好了啦,别生气了嘛!” 雨鹃眼泪夺眶而出,跪下身子,把雨凤一抱。发自肺腑的喊: “回到我们身边来吧!我们没有要离开你,是你要离开我们呀!” 雨凤抬头,和雨鹃泪眼相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五个兄弟姐妹紧拥着,雨凤的心底,是一片凄绝的痛,别了!慕白!她看着那本《生命之歌》,心里崩裂的喊着;你的生命里还有歌,我的生命里,只有弟弟妹妹了!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我都不会去见你了!永别了!慕白! 事实上,笫二天,云飞也没有去巷口,因为,他没办法去了。 经过是这样的,这天,云翔忽然和祖望一起来“探视”云飞。 其实,自从云飞“醉酒回家”,接着“卧病在床”,种种不合常理的事情,瞒得住祖望,可瞒不住纪总管。他不动声色,调查了一番,就有了结论。当他告诉了云翔的时候,云翔惊异得一塌糊涂: “你说,老大不是伤风生病?是跟人打架挂彩了?” “是!我那天听老罗说,阿超把他带回来那个状况,我直觉就是有问题!我想,如果是挂彩,逃不掉要去圣心医院,你知道医院里的人跟我都熟,结果我去一打听,果然!说是有人来找外国大夫治疗刀伤,他用的是假名字,叫作“李大为”,护士对我说,还有一个年轻人陪他,不是阿超是谁?” “所以呢,这两天我就非常注意他房间的情况,我让小莲没事就在他门外逛来逛去,那个齐妈和阿超几乎整天守在那儿,可是,今天早上,阿超和云飞居然出门了,小莲进去一艘,找到一段染血的绷带!”天尧按着说。 云翔一击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兴奋得不得了: “哈!真有此事?怎么可能呢?阿超整天跟着他,功大那么好,谁会得手?这个人本领太大了,你有没有打听出来是谁干的,我要去跟他拜把子!” “事情太突然,我还没有时间打听是谁下的手,现在证明了一件事,他也有仇家,而且,他千方百计不要老爷知道,这是没错的了!我猜,说不定和萧家那两个妞儿有关,在酒楼捧戏子,难免会引起争风吃醋的事!你功夫高,别人可能更高!” “哈!太妙了!挂了彩回家不敢说!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一定不简单!你知道他伤在那里吗?” “护士说,在这儿!”纪总管比着右腰。 ※ ※ ※ 云翔抓耳挠腮,乐不可支: “我要拆穿他的西洋镜,我要和爹一起去“问候”他!” 云翔找到祖望,先来了一个“性格大转弯”,对祖望好诚恳的说: “爹,我要跟您认错!我觉得,自从云飞回来,我就变得神经兮兮,不太正常了!犯了很多错,也让你很失望,真是对不起!” 祖望惊奇极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忽然来跟我讲这些?你不是觉得自己都没错吗?” “在工作上,我都没错。就拿萧家那块地来说,我绝对没有去人家家里杀人放火,你想我会吗?这都是云飞听了萧家那两个狐狸精挑拨的,现在云飞被迷得失去本性,我说什么都没用。可是,你得相信我,带着天尧去收帐是真的,要收回这块地也是真的,帮忙救火也是真的!我们毕竟是书香门第,以忠孝传家,你想,我会那么没水准,做那么低级的事吗?” 祖望被说动了,他的明意识和潜意识,都愿意相信云翔的话。 “那么,你为什么要认错呢?” “我错在态度太坏,尤其对云飞,每次一看到他就想跟他动手,实在有些莫名其妙!爹,你知道吗?我一直嫉妒云飞,嫉妒得几乎变成病态了!这,其实都是你造成的!从小,我就觉得你比较重视他,比较疼他。我一直在跟他争宠,你难道都不知道吗?我那么重视你的感觉,拚命要在你面前表现,只要感觉你喜欢云飞,我就暴跳如雷了!” 祖望被云翔感动了,觉得他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就有些歉然起来。 “其实,你弄错了,在我心里,两个儿子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一模一样的!他是正出,我是庶出。他会念书,文质彬彬,我不会念书,脾气又暴躁,我真的没有他优秀。我今天来,就是要把我的心态,坦白的告诉你!我会发脾气,我会毛毛躁躁,我会对云飞动手,我会口出狂言,都因为我好自卑。” “好难得,你今天会对我说这一篇话,我觉得珍贵极了。其实,你不要自卑,我绝对没有小看你!只是因为你太暴躁,我才会对你大声说话!”祖望感动极了。 “以后我都改!我跟您道歉之后,我还要去和云飞道歉……他这两天病得好像不轻,说不定被我气得……”说着,就抬眼看祖望:“爹!一起去看看云飞吧!他那个“伤风”,好像来势汹汹呢!” 祖望那么感动,那么安慰。如果两个儿子能够化敌为友,成为真正的兄弟,他的人生,夫复何求?于是,父子两个就结伴来到云飞的卧室。 阿超一看到云翔来了,吓了一跳,急忙在门口对里面大喊: “大少爷!老爷和二少爷来看你了!” 云翔对阿超的“报信”,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阿超觉得很诡异,急忙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房间。 云飞正因为早上和雨凤的一场见面,弄得心力交瘁,伤口痛得厉害,现在昏昏沉沉的躺着。齐妈和梦娴守在旁边,两个女人都担心极了。 云飞听到阿超的吼叫,整个人惊跳般的醒来,睁大了眼睛。祖望和云翔已经大步走进房。梦娴急忙迎上前去: “你怎么亲自来了?” 齐妈立刻接口: “老爷和二少爷外边坐吧,当心传染!”就本能的拦在床前面。 云翔推开齐妈: “哎,你说的什么话?自家兄弟,怕什么传染?”他直趋床边,审视云飞:“云飞,你怎样?怎么一个小伤风就把你摆平了?” 云飞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勉强的笑笑: “所以说,人太脆弱,一点小病,就可以把你折腾得坐立不安。” 阿超紧张的往床边挤,祖望一皱眉头: “阿超,你退一边去!” 阿超只得让开。 祖望看看云飞,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气色真的不大好……”他怀疑起来,而且着急:“是不是还有别的病?怎么看起来挺严重的样子?” “我叫老罗去把朱大夫请来,给云飞好好诊断一下!”云翔积极的说。 梦娴不疑有他,也热心的说: “我一直说要请朱大夫,他就是不肯!” 云飞大急,掀开棉被下床来。 “我真的没有什么,千万不要请大夫,我早上已经去看过大夫了,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来,我们到这边坐。” 云飞要表示自己没什么,往桌边走去。云翔伸手就去扶。 “我看你走都走不动,还要逞强!来!我扶你!” 阿超一看云翔伸手,就急忙推开祖望,想冲上前去,谁知用力太猛,祖望竟跌了一跤,阿超慌忙弯腰扶起他。祖望惊诧得一塌糊涂,大怒的喊: “阿超,你干嘛?”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云翔已背对大家,遮着众人的视线,迅速的用膝盖,用力的在云飞的伤处撞击过去。 云飞这一下,痛彻心肺,跌落于地,身子弯得像一只虾子。忍不住大叫: “哎哟!” 云翔急忙弯腰扶住他,伸手在他的伤处又狠狠的一捏。故作惊奇的问: “怎么了?突然发晕吗?那儿痛?这儿吗?”再一捏。 云飞咬牙忍住痛,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阿超一声怒吼,什么都顾不得了,扑过来撞开云翔,力道之猛,使他又摔倒在地。他直奔云飞,急忙扶起他。云翔爬起身,惊叫着: “阿超,你发什么神经病?我今天来这儿,是一番好意,要和云飞讲和,你怎么可以打人呢?爹,你瞧,这阿超像一只疯狗一样,满屋子乱窜,把你也撞倒,把我也撞倒,这算什么话?” 祖望没看到云翔所有的小动作,只觉得情况诡异极了,抬头怒视阿超。大骂: “阿超!你疯了?你是那一根筋不对?” 齐妈紧张的扶住云飞另一边,心惊胆战的问: “大少爷,你怎样了?” 云飞用手捧住腹部,颤巍巍的还想站直,但是力不从心。踉跄一下,血迹从白褂子上沁出,一片殷然。阿超还想遮掩,急忙用身子遮住,把云飞放上床。 云翔立刻指着云飞的衣服尖叫: “不好!云飞在流血!原来他不是伤风,是受伤了!” 梦娴大惊,急忙伸头来看,一见到血,就尖叫一声,晕倒过去。 齐妈简直不知道该先忙那一个,赶紧去扶梦娴: “太太!太太!太太……” 祖望蹬着云飞,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受了伤?为什么受了伤不说?是谁伤了你?给我看……给我看……” 祖望走过去,翻开云飞的衣服,阿超见势已至此,无法再掩饰,只能眼睁睁让他看。于是,云飞腰间密密缠着的绷带全部显露,血正迅速的将绷带染红。祖望吓呆了,惊呼着: “云飞!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云飞已经痛得头晕眼花,觉得自己的三魂六魄,都跟着那鲜红的热血,流出体外,他什么掩饰的力量都没有了,倒在床上,呻吟着说: “我不要紧,不要紧……” 祖望大惊失色,直着脖子喊: “来人呀!来人呀!快请大夫啊!” 云翔也跟着祖望,直着脖子大叫: “老罗!天尧!阿文!快请大夫,快请大夫啊……” 云飞的意识在涣散,心里,剩下唯一的念头;雨凤,我的戏演不下去了,我失误了,怎么办?谁来保护你?谁来照顾你?雨凤……雨凤……雨凤……他晕了过去,什么意识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