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入丹麦之始。⒂北欧原始宗教信仰者对耶稣的称呼。可能是因为施洗礼时,牧师都穿白大氅的缘故。⒃北欧神话中光明之神,以美丽著称。⒄圣经《诗篇》第41章第1句。⒅神父实在是在读圣经的章句,在空中划十字。这一点赫尔伽是不明白的。⒆圣经《路加福音》第1章第78—79句。⒇北欧神话中神与魔的混合人物。主要象征恶势力,但又有其他的性格。他既能与诸神相处,却又随时与诸神作对。他十分喜欢恶作剧。(21)圣经新约《保罗达提摩太前书》第1章第4句。(22)古丹麦人迷信以为地下居住着一条巨蛇。它若出现在世上,人间必有大灾。(23)丹麦与瑞典之间波罗的海出口处的一大片海的名称。(24)、(25)北欧神话中有“中庭”,人居的地球是这中庭的一部分。中庭地球的四周有一条巨蛇盘着。这巨蛇不断咬噬自己的尾巴。北欧神话中的神是要死的,那是神的劫难日。在神的劫难日,神与恶魔的搏斗中托尔神杀死了这条巨蛇。神的劫难日后北欧的神除伐利和尾达尔二神外,其余的神都在大灾难中死了。(26)天庭的号角在神的劫难日吹响,警示大灾的来临。(27)神的劫难日与诸神争斗的恶魔。(28)犹太法典中记载的一则传说。这则传说又演化成无数的说法。其中之一是这样的。一位修士在林中听鸟唱歌,可是当他再回到修道院的时候,他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几百年了。这个传说后来许多西方文人一再在作品中写过。------------------ -安徒生童话故事集 设了一个奖,噢,设了两个奖。二奖和头奖,奖给跑得最快的,不是指某一次比赛,而是全年中跑得速度最快的。“我得了头奖!”野兔说道,“然而在评判委员会里要是某位有家属或是有至亲好友的话,就必须公正无私。蜗牛得了二等奖,我认为这几乎是对我的一种侮辱!”“话可不能这么说!”看到颁奖的篱桩保证说,“也得考虑勤奋和善意。好几位令人尊敬的人都这么说,我也这么理解。蜗牛的确花了半年的时间,才翻过门槛。在这场对他来说是飞快的跑动中,他还落了个大腿骨折。他是真心实意专心一致地在跑,而且还背了座屋子!这一切,都是值得人尊敬的!——这样,他才得了个二等奖!”“本来,我也应该被考虑进去的!”燕子说道,“我相信,在往前直飞和急转弯方面,还没有谁比我更快;我什么地方没有去过,远着呢,远着呢,远着呢!”“是的,这是您的不幸之处!”篱桩说道,“您尽闲游浪荡!天气一冷,您就跑到外国去了;您一点爱国心也没有!不可能把您考虑进去!”“可是,要是我整个冬天都卧在沼泽地里呢!”燕子说道,“睡它整整一个冬天,那就能考虑我了么?”“到沼泽妇人那儿开张证明来,证明您在祖国睡了半年,那么便会考虑您了!”“我本应该得头奖,而不是二奖!”蜗牛说道,“我清楚,野兔每次都是因为懦弱才跑的,每次他都觉得有什么危险要临头了。相反,我每次跑都是有一种使命感。在完成自己的使命时,还挂了彩,跛了脚!要是真有谁得头奖的话,那应该是我!——不过,我不借题发挥,我瞧不起那种事!”于是它吐了口唾沫表示蔑视。“我可以发誓,每次评奖,至少我在评奖中的投票,都是经过了公正的考虑的!”评奖委员会委员,树林中那老路标说道,“我总是按照一定顺序、经过深思熟虑和计算才投票的。我曾经七次有幸参加颁奖;但是在今天以前,我的意愿从未能得到贯彻。每次颁奖我都有确定的原则。我总是按字母顺序从开头往下数选头奖,从最后一个字母往回数选二等奖。现在请您注意,从头往下数:从A数八个字母是H,于是我们有了野兔①,于是我便投野兔得头奖的票;而倒数第八个字母,——这里我没有把D这个字母算进去,这个字母的声音很不恰当,不恰当的东西我总要把它跳过去——便是S,因此我投了蜗牛②得二等奖的票。下一次比赛,I该得头奖,R该得二奖!办什么事情都得讲规矩!自己总得遵循一定的原则!”“本来我要为我自己得头奖投一票的,要是我不在评判委员会的话,”骡子说道,他也是评判委员。“不应该只是考虑我们跑得多快,别的条件怎么也该考虑,譬如能拉多重;不过这一次我不强调这一点,也不强调野兔在奔跑中的那种机智,他突然一闪身子跳到旁边引导别人从那里跑入歧途的小聪明;不,还有另一件大家也都不应该忽略掉的,那就是人们称之为美的东西。我看见了野兔那美丽而长得匀称的眼睛,看着这双眼令人赏心悦目。瞧,那双眼多么长!我觉得我好像从他那里看到我小时候的情形,于是我投了他的票!”“嘘!”苍蝇要说话了,“我不打算长篇大论,我只想讲一点!我知道我不只超越一只野兔。不久前我还压断了一只小野兔的后腿呢。我歇在列车最前头的火车头上,我常这样干,这样便可以最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速度。一只小野兔在前面老远的地方跑,他没有想到我在那上面,最后他不得不转个弯跑,于是他的后腿便被压断了,因为我歇在那上面③,野兔倒下了,我还继续朝前奔跑。难道这不正是胜过了他吗?不过我并不需要什么奖!”“我以为,”野玫瑰心里想道,但是他没有讲出来。他天性话就不多,尽管他说说自己的意见也是好事;“我认为阳光应该有获得头奖的殊荣,连二等奖也该归它!它一下子就飞完从太阳到我们这里那么遥远的路,还那么强烈,让大自然因此而苏醒;它有这样一种美,使我们玫瑰都由它而泛出红色,散发出扑鼻的芳香!高贵的最高评判当局看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要是我是太阳光的话,我就用阳光刺他们一下——不过这只会让他们发疯,他们终归还是要发疯的!我什么也不说!”野玫瑰这么想道;“树林和平万岁!开花、香味扑鼻,散散心吧,在传说和歌声中生活!不管怎么说,阳光比我们一切东西的寿命都要长!”“头奖是什么?”蚯蚓问道,他睡过头,到现在才赶来。“是免费进入菜园子!”骡子说道,“我建议设这样的头奖的!野兔必定会得到它,我作为一个有头脑有影响的委员,合理地考虑了对奖品的获得者适用的问题,现在照顾到了野兔的需要。蜗牛,它可以坐在石头围墙上舐藓苔和阳光,还可以在今后被接纳为评判速度委员会的高级成员,在人们所谓的委员会中有一位专家是件好事!我可以说,我对未来有很高的期望,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①、②在丹麦文中野兔一词是以“H”开头的;而蜗牛一词的第一个字母则是“S”。③《伊索寓言》中有一则寓言这样说:有一只苍蝇歇在一辆由一匹骏马拉着的车子上在大道上飞驰,车四周和车后扬起了一阵灰尘。苍蝇满意地喊道:“瞧我掀起了多大的灰尘!”------------------ -安徒生童话故事集 安徒生童话故事(Ⅲ)钟渊“叮当!叮当!”奥登斯钟渊那边传来了清脆的声音——是一条什么样的河?——奥登斯城的孩子们个个都知道,它绕着花园流过,从木桥下边,经过水闸流到水磨。河里生长着黄色的水浮莲,带棕色绒毛的芦苇,像绒一样的深褐色香蒲,又高又大;老朽绽裂的柳树,摇摇晃晃,歪歪扭扭,枝叶垂到水面修道院沼泽这边,垂到漂洗人的草地①旁边。但是正对面却是一个挨着一个的花园,花园与花园又各不相同。有的有盛开的美丽花朵和供乘凉的亭子,整洁漂亮,就像玩具娃娃的小屋。有的园子里又全是白菜、青菜,或者根本就看不见园子,一大片接骨木丛的枝叶垂着盖住了流水,有些很深的河段,用桨都够不着底。老修女庵的外面最深,这地方叫做钟渊,河爷爷就住在那底下;白天太阳穿过水面射来的时候他睡大觉,到了月明星稀的夜里,他便出来了。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外祖母说,她从她的外祖母那儿就听说过他,他过着孤寂的生活,除了那口古老的大钟之外,连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那钟一度曾经挂在教堂顶上,现在,那座被叫做圣阿尔巴尼的教堂以及那钟塔,都已经不见踪影了。“叮当!叮当!”,钟塔还在的时候,钟就这样响。有一天傍晚,太阳落下去的时候,钟摇晃得厉害极了,挣断了索子,穿过天空飞了出去;那亮闪闪的铁在猩红的晚霞中十分耀眼。“叮当!叮当!现在我要去睡觉了!”钟唱着,飞到了奥登斯河,落进了最深的河段,那块地方因此便被称做钟渊。可是在那儿它并没有入睡,没有能得到休息。在河爷爷那里它仍在鸣响,这样,上面的许多人听到水下传来的钟声时,便说,这意思是有人要死掉了。可是,它鸣响并不是因为那个,不是的,是为了给河爷爷讲故事。河爷爷现在不再寂寞了。钟讲些什么呢?它老极了,老极了。有人说,外祖母的外祖母出生前许久许久就有它了。但是,按年龄,它在河爷爷面前还只不过是个孩子。河爷爷很老很老,安详、奇怪。他穿的是鳗鱼皮做的裤子,有鳞的鱼皮做的上衣。衣服上缀着黄色水浮莲的钮子,头发里有苇子,胡须上有浮萍,实在不好看。钟讲了些什么,要花整整一年才能重讲一遍。它总是滔滔不绝,常常在讲同一件事,一时长、一时短,全看它高兴。它讲古时候,讲艰难的世道,讲愚昧黑暗的时代。“圣阿尔巴尼教堂那口钟悬在钟塔里,一位年轻英俊的修士爬上去了,他不像别人,他沉思着。他从钟楼空窗洞朝奥登斯河那边望去,那时河面很宽,沼泽还是湖,他朝那边望去,望着那绿色的护堤墙,望着那边的那“修女坝子”,那儿有个修女庵,从庵里修女住的那间屋子的窗口透出了亮光。他先前对她很熟悉——他常常忆起往事,他的心因此便跳得特别厉害,——叮当!叮当!”是的,钟讲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主教的傻仆人来到了钟塔上,在我,也就是用铁铸成的又硬又重的钟,在摇晃的时候,我本可以砸碎他的前额。他紧靠我坐下,手中玩着两根签子,好像是带弦的琴。他还一面唱:‘现在我敢放声高唱,唱那些平时我连哼都不敢哼的事,唱出锁在铁栅后面的一件件往事,那里又冷又潮湿,老鼠把有的人活活吃掉!这事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听到过!现在也没有听到。因为铁钟在高声鸣唱,叮当!叮当!’“从前有一位国王,人们称他为克鲁兹,他对主教和修士恭敬万分。可是当他用过份沉重的赋税压榨汶苏塞尔一带的人民,用过份粗暴的语言辱骂他们的时候,他们拿起武器和棍棒反抗了,把他像赶野兽一样赶走。他溜进了教堂,紧紧关上门窗。愤怒的人群围在外面,我听到:鹊、乌鸦,还加上寒鸦都被叫声喊声吓坏了;它们飞进钟塔,又飞出钟塔。它们看着下面的人群,也透过教堂的窗子朝里面望,高声地叫着它们看到了什么。克鲁兹国王跪在祭坛前祷告,他的两位兄弟艾立克②和班尼迪克特③持着出鞘的剑在保卫他。但是国王的仆人,那个不忠于他的布莱克④却出卖了自己的主人。外面的人知道可以在哪里击中他,有一个人朝窗子投进一块石头,国王倒地死了!——叫喊声从那一群疯狂的人和鸟群中响起来。我也跟着喊,我唱,我鸣响,叮当!叮当!”“钟挂得高高的,望着四周远近各处。鸟儿都来串门,它听得懂鸟语,风从窗洞、传声孔,从一切有缝的地方飒飒吹进去。风什么都知道,它从天空中得到信息,它从一切生物那里了解一切信息,它钻进人的肺里,探到了一切声息,每一个字,每一个叹息——!空气知道它。风讲述它,教堂的钟懂得风的语言,用钟声传给全世界,叮当!叮当!”“我听到的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我无法把它们全传播出去!我累极了,我变得十分沉重,把木梁都拉断了。我飞出来进入明晃晃的空中,落到了河中最深、河爷爷孤孤单单居住的地方。在那里年复一年地讲我听到的我知道的东西:叮当!叮当!”奥登斯河钟渊那里传来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外祖母这样说。可是我们的校长说:“没有什么钟可以在河底下鸣响,它做不到!——那儿没有什么河爷爷,因为不存在河爷爷!”所有的钟都在响亮地鸣唱,于是他便说,在响的不是钟,本来是空气在鸣响。空气是一种能传声的物体——外祖母也说,钟这么说过——在这一点上他们取得了一致意见,这是肯定无疑的!“小心点,小心点,好好小心你自己!”他们俩都这么说。风知道一切。它在我们周围,它在我们体内。它讲述我们的思想和行动,它讲述得比奥登斯河河爷爷住的深渊里的钟讲述的时间还要长,它讲到广阔天空的深渊里,远极了,永远无休无止,与天国的钟“叮当!叮当!”地一唱一和。题注奥登斯是安徒生的故乡。这是一个关于奥登斯的民间传说。这篇童话中提到的地方都在奥登斯市内;有一些现在已经不存在了。①昔日丹麦人洗完衣物后都晾在草地上,阳光对白色纤维有漂白作用。②艾立克·伊尔戈兹(约1056—1103),在1095年至1103年是丹麦国王。③1086年在圣阿尔巴尼教堂被杀。④历史事实是,在这里提到的农民暴动中布莱克自己也被杀死了。民间传说中说他出卖了克鲁兹,那是因为他名字涵义的缘故。布莱克在丹麦文中有虚伪、狡诈的意思。------------------ -安徒生童话故事集 安徒生童话故事(Ⅲ)狠毒的王子(一个传说)从前,有一个心狠手毒、刚愎自用的王子,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征服全世界所有国家,让人们一听到他的名字便毛骨悚然;他带着火与剑四处征战。他的士兵把麦粟田里的庄稼践踏尽了,他们烧毁了农民的房舍,鲜红的火舌吞噬了树木,果实被烧枯,挂在熏烧得漆黑的树枝上。许多可怜的母亲抱着赤身露体还在吃奶的孩子躲在冒烟的墙后,士兵搜索着,要是他们发现了她和孩子,便恶魔般地拿他们寻开心。最狠毒的魔鬼也干不出这样狠毒的事,王子却认为就应该这样。他的权势一天天大起来,他的所作所为倒都能得逞。所有的人一听到他的名字便害怕。他从征服的城市掠走金银财宝,在他的王城中集敛起来的财宝,是任何别的地方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他令人修建起辉煌的宫堡,教堂和拱形过廊。任何看到这些浩瀚工程的人都说:“好了不起的王子哟!”他们不曾想到他给其他国家带来的苦难,他们没有听到从那些被烧毁的城市传来的叹息和呻吟。王子瞅着他的金子,瞅着他的宏伟建筑,便和许多人一样想:“多了不起的哟!可是,我还要占有更多,多多的!别的任何势力都不能和我相比,更别想超过我!”他向所有的邻国宣战,征服了全部邻邦。在他驾车经过街市的时候,他用金链子把被他征服的国王锁在他的车上;在他举行酒宴的时候,他们必须跪在他和朝臣的脚边,捡参加宴席的人扔给他们的面包屑。后来,王子让人在各个广场上,在皇室的宫廷里都摆上他的塑像。是的,他甚至要把他的塑像摆到各教堂上帝的神坛之前。但是神父说:“王子,你很了不起,但是上帝更伟大,我们不敢。”“好吧!”狠毒的王子说道,“那么我就连上帝一块儿征服!”受狂妄自大和愚昧无知心情的指使,他建造了一艘奇妙的船,他可以乘着它飞过天空。船上装点了许多孔雀的尾羽,好像有千万只眼睛一样①,不过每一只眼睛都是一个弹孔。王子坐在船中间,他只要按一下尾羽,便有千万发枪炮子弹射出去,而枪炮马上又装上新的子弹。船的前面拴着几千只鹰,于是他便这样飞向太阳。地球远远地沉在下面,最初,地面上的山和树林只好像是一片耕作过的土地,从翻耕过的草皮里冒出一片绿,慢慢地,大地变成了一张平铺的地图,到最后完全被雾和云所遮蔽。鹰越飞越高;上帝便差遣出他无数天使中的一个。狠毒的王子朝他射出了千万发枪炮子弹,然而却都像冰雹一样被天使闪亮的翅膀弹回。一滴血,只是一滴血,从翅膀的白色羽毛上滴落下来。这一滴血落到了王子坐着的船上,它很快便燃烧起来;它重得犹如千钧铅砣,飞快地便把那只船击得粉碎落向地面。鹰的健壮的翅膀折了,风嗖嗖地从王子头上吹过。周围的云,你知道,这些云是由那些被燃烧掉的城市生成的,都变成了千万个各种形状的东西,像方圆几里大的螃蟹,把爪子伸向了他,像咆啸翻滚的巨石块,也像喷火的龙。他躺在船上已经半死了,最后船落到了地面,挂在大树林中粗壮的树枝之间。“我要战胜上帝!”他说道,“我发过誓,我的愿望一定要实现!”他用七年时间建造成精巧的船,供他上天飞行。他让人用最坚硬的钢铸出闪电,好去轰毁天上的堡垒。他从所辖各国召集了最了不起的军队。当他们一个挨一个排起来的时候,占了方圆许多里的地方。他们爬上了那些精巧的船,国王也走近自己的位置。这时,上帝派了一个蚊阵下来,只不过是一群小蚊子。蚊子围着国王的头嗡嗡飞,叮他的脸和手。他在极端愤怒中抽出他的剑,可是只能砍着抓不到的空气。蚊子他是打不着的。接着,他命人取来珍贵的毯子,他的扈从按他说的办了。王子把自己包裹起来,蚊子钻不进去叮他,可是单单有一只蚊子落在毯子的最里面,它爬进国王的耳朵里叮他;疼得他像火烧一样,蚊毒攻进了他的脑子。他连忙又扯掉身上的毯子,脱身出来,把自己的衣服也扯碎。他赤身露体地在粗野的士兵面前跳。现在,这些士兵开始嘲笑这个向上帝挑战却被一只蚊子征服了的疯王子。①孔雀的尾毛上有很漂亮的圆形花饰,很像眼睛。------------------ -安徒生童话故事集 安徒生童话故事(Ⅲ)风所讲的关于瓦尔德玛·多伊和他的女儿们的事风刮过草地,草儿便像一泓清水,泛起层层涟漪;若是它刮过了一片麦田,麦田便像一片海洋,生出阵阵波浪。这是风的舞蹈。请听它讲的:它是用歌把它唱出来的,而且在树林里发出的那响声又不同于墙上的风孔、裂缝和开口的地方发出的声音。你瞧,风在天上是怎样像赶羊群似地追逐着云彩;你听,风在地面上如同守卫人吹号角一样鸣响着闯过敞开的城门。它奇妙地从烟囱口吹进,吹到壁炉里;火于是生出烈焰,溅出了火星,把屋子照得通明,坐在这儿听风讲故事是多么暖和惬意。只让风自个儿讲!它知道的童话和故事比我们知道的加在一起还要多。听,它现在讲什么:“呼——呜!刮了过去!”——这便是它唱的歌的副歌。※ ※ ※“在大海峡①边上有一座古老的庄子,庄墙的砖是红色的,块头很大!”风说道,“我熟悉每一块砖石,以前,它被砌在海角上马斯克·斯蒂②寨子上的时候我就见过它;它不得不被拆下来!砖石又被砌成一道新墙,一座另外的新的庄子,那就是波尔毕农庄③,它现在还在那儿。“我见过住在里面的那些高贵的先生、夫人及他们的后代,也认识他们。现在,我讲一讲瓦尔德玛·多伊和他的女儿们④。“他头抬得高高地朝着天,一派傲气,他有皇室血统!他不仅会猎鹿,不仅懂得把一瓶酒喝个精光;——总有办法的,他自己说。“他的夫人穿着缀金片的衣袍,挺着身子,在亮闪闪的拼花地板上踱来踱去。挂毯富丽堂皇,家具是花了许多钱买来的,雕了许多精巧的花饰。她带来了银器和金器作嫁妆;地窖里藏着许多东西,又存了德国啤酒;雄赳赳的黑马在马厩里嘶鸣;波尔毕庄园里有的是财宝,里面一派富豪景象。“里面有孩子,三位娇姑娘,伊黛、约翰妮和安娜·多瑟亚;我连名字都还记得。“他们是有钱人,是有派头的人,生在一派富豪景象之中,长在一派富豪景象之中!呼——呜!刮了过去!”风说道,接着又讲了起来。“不像我常在其他古老的庄园里看到的那样,贵妇人都坐在大厅里与使女们在一起摇纺车。在这里,她吹着声音清脆的笛子,还唱着歌;可是唱的并不总是丹麦的古老歌曲,而是些外国歌。这里有丰富的生活,有好客的气氛;远远近近有许多客人来访问,一片音乐声,酒瓶碰击的声音;我都盖不过这些声音!”风说道。“这里有一种高傲的铺张炫耀、主子派头,可是就没有上帝!”“那正是瓦尔堡吉斯节⑤的前夜,”风说道,“我从西边来,看见有些船撞碎在西日德兰海岸上;我飞过荒原和碧波万顷的海洋;飞过菲因岛,穿过大海峡,呼呼地喘着气。“后来我在锡兰岛海岸波尔毕庄子附近歇了下来,那儿还有一片可爱的橡树林。“那一带的年轻小伙子到那儿去捡树枝,捡那些最粗的最干燥的。他们把树枝带进城去,摆成堆,点燃,姑娘和小伙子们便围绕着火堆唱歌跳舞。“我静静地躺着,”风说道,“可是我轻轻地碰了一下一根树枝,那一根,那位漂亮的年轻人摆上去的;他的柴火便燃了起来,火焰飞得很高。他被选上了,获得了荣誉称号,成为街头肥仔,第一个在姑娘中挑选他的街头小绵羊⑥。这儿有一种欢乐,一种高兴,超过那富有的波尔毕庄子。“高贵的妇人和她的三位姑娘乘着一辆六匹马拉的金光闪闪的车子驶进庄子。三位姑娘美貌、年轻,简直就是三朵好看的花:玫瑰、百合、淡色风信子;母亲本人是骄艳的郁金香。一群人停止了游戏,鞠躬敬礼,可是她并没有向任何一个人问好,让人觉得她是花杆上一朵僵直的花。“玫瑰、百合和淡色风信子,是的,她们三人我全都看到了!她们会是什么人的街头小绵羊呢,我在想;她们的街头肥仔会是一位高傲的骑士,或者是一位王子!——呼—呜!——刮了过去!刮了过去!”“是的,车子拉着她们走了,农民们在跳舞。波尔毕、捷尔毕、以及附近所有的城镇都在欢庆夏天。“可是在夜里,我起身的时候,”风说道,“那位高贵的夫人躺下了,再也没有起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就和发生在所有人身上的事一个样,并没有什么新鲜的。瓦尔德玛·多伊严肃地站着,沉思着,一小会儿;最高傲的树会弯,可是并不会折,他内心深处在这样想。女儿都哭了,庄子里大家都在擦眼睛,可是多伊夫人去世了,——我刮过去!呼——呜!”风说道。“我又来了,我常常去了又会回来,刮过了菲因岛的土地,刮过了大海峡的水面,在波尔毕的海滩上歇下来,歇在那宏大的橡树林那边;海鹰、斑鸠、蓝渡鸦,甚至连黑鹤都在这里筑巢。那是早春时分,有的刚生下了蛋,有的已经孵出了小仔子。天呀,瞧它们飞的,听它们的叫声!传来了斧子砍劈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树林里的树木要被伐下,瓦尔德玛·多伊想建一艘价值昂贵的船,一艘有三层甲台的战船。这船国王⑦肯定是要买的,正是因为这才把树林,海员们的航标,鸟儿的棲身之处,砍伐掉的。伯劳⑧被吓飞了,它的巢毁了;渔鹰和其他的林鸟都失去了自己的家,它们到处乱飞,恐惧和愤怒使它们叫个不停,我很懂得它们。乌鸦和寒鸦嘲弄似地高声叫喊着:‘离开巢吧!离开巢吧,逃吧!逃吧!’“在树林中心,在工人群中,瓦尔德玛·多伊和他的三个女儿都在那里,他们都为鸟儿的叫喊而大笑不已;可是他的最小的女儿,安娜·多瑟亚,心中很难受;人们要把一棵已经半死,光秃秃的枝子上有一个黑鹳的巢的树⑨也砍掉,这时小鹳把它们的头伸了出来,她含着眼泪求情。于是,这棵树总算被留了下来,保留了黑鹳的巢。这只是小事一桩。“又是砍,又是锯,——一艘有三层甲台的船建成了。建筑师本人出身卑微,但却仪表堂堂;眼睛和前额告诉人们他是多么聪明。瓦尔德玛·多伊很愿意听他谈,十五岁的女儿伊黛也很愿意听。他一面为那位父亲建船,一面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空中楼阁,梦想着他和小伊黛成了夫妻住在里面。要是这楼阁有坚实的砖石作基础,有护庄河、有护庄堤,树林和花园,那这也会成为现实。但是尽管他一身是才,可是他只不过是寒酸鸟儿,在鹤群的舞蹈中麻雀跑去干什么?呼——呜!——我飞走了,他也飞走了,他不能留下。小伊黛克制了自己的感情,她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情感。”※ ※ ※“马厩里黑色的马在嘶叫,这些马值得一看,它们也让人饱看了一番。——国王亲自派海军上将来视察那艘新战船,商讨购买它的事,他高声地赞扬那些骏马;我听得很清楚,”风说道,“我随着先生们走进敞开的厩门,把料草吹在他们的脚跟前,像一根根金条。瓦尔德玛·多伊想得到金子,海军上将想要那些黑马,因此他才那么样地称赞它们。但是这意思没有得到理解,所以船也没有卖掉⑩,它躺在海滩上,闪闪发光,用木板遮着,成了一艘永未下水的诺亚方舟⑾。呼——呜!刮了过去!刮了过去!太可怜了。“冬天田野被雪覆盖,大海峡里满是浮冰,我把冰吹到岸边上,”风说道,“渡鸦和乌鸦成群地飞来,一只比一只黑。它们落在海滩上那艘荒废了的、没有一点生气的孤寂的船上,用极难听的声音为那已不复存在的树林,那许多荒废了的可贵的鸟巢,那些无家可归的大鸟小鸟而鸣叫;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一大堆木材,那艘永远下不了水的骄傲的船的过。“我刮起漫天雪花;雪花像海洋一样堆在船的四周,掠过它的上面!我让它听到我的声音,听听风暴要说些什么。我知道,我在使劲地让它得到些船舰知识。呼——呜!刮了过去!“冬天过去了,冬天和夏天像我在奔驰一样一齐奔驰过去了,一齐奔驰着,像雪花在飞舞,苹果花在飞舞,叶子在飞舞一样。刮了过去!刮了过去!刮了过去!连人一起!“但是,女儿们还年轻,小伊黛像一朵玫瑰,很好看,就像造船的建筑师看见她时那样。她沉思地站在花园里苹果树旁,不曾觉察到我把苹果花吹落到她的散发上。她凝望着红色的太阳,从园子里黑色的矮丛和树木之间望着金黄色的天空,在这样的时刻,我常常握住了她的棕色长发。“她的妹妹约翰妮像一朵百合花,艳光四射,神态高傲;像她母亲一样,好似长在一根干脆的花杆上,昂首挺腰。她喜欢走进那悬着祖先画像的大厅;那些画里,夫人们都身着丝绒,挽成髻儿的头发上戴着镶了珠宝的小帽;都是些美貌的夫人!她们的丈夫都披着铠甲,或者披着用松鼠皮做成的有蓝色硬皱领的大氅;剑挂在大腿旁而不是挂在腰间。约翰妮的画像会挂在墙上什么地方呢?那高贵的丈夫又是个什么样子呢?是啊,她在想这些,她在喃喃私语讲着这些,在我顺着长长走廊刮到大厅又刮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的。“安娜·多瑟亚,那淡色的风信子,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很安静,喜沉思;那深蓝似水的眼睛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但是,她嘴上挂着的是童稚的微笑。我吹不走这微笑,也不愿吹走它。“我在花园里,在空无一人的道上,在农田里遇到她。她在摘各种花草,她知道,父亲可以用这些花草蒸溜出饮料和药剂。瓦尔德玛·多伊是很高傲自大的人,但他知识丰富,知道的东西很多。大伙儿已经注意到,并在私下议论着这一点。他家的火炉在夏天也总是点燃的,那间屋子的门老是关着,这样过了许多个昼夜。可是他不太谈这个。请教大自然的力量只能静悄悄地进行,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发现最好的东西——赤金。“因此,火炉总是在冒烟,总是噼噼啪啪,冒着火焰;是的,我知道!”风说道,“烧吧!烧吧!我穿过烟囱唱道。剩给你的是烟,是浓烟,是热灰,是死灰!你把自己燃掉!呼——呜!刮了过去!刮了过去!可是瓦尔德玛·多伊却不肯罢手。“那些在马厩里的骏马,——它们哪里去了?那些装在柜子里箱子里的金银财宝、金银器皿,田野里的那些母牛,房产和庄子呢?——是的,统统都会熔化掉,会在金坩埚里熔掉,可是却没有金子。“粮仓里,食品间空了,地窖、储藏室空了,没有几个人,老鼠一大群。东一块玻璃碎了,西一块玻璃裂了,我用不着从门里进去了。”风说道,“烟囱冒烟的地方,就是在煮饭;这里的烟囱也冒烟,为了赤金,它把一顿顿的饭都吞噬掉了。“我从庄子大门吹进去,像一个卫士在吹号角,可是那里却不见了守卫人。”风说道,“我把屋顶上的风信鸡吹得转起来,发出呼呼的响声,就好像守卫人在塔顶上打鼾一样,可是却不见守卫人;那里尽是老鼠。穷困呆在桌上,穷困呆在衣柜里,穷困呆在食品柜里。门的折叶脱掉了,到处都是断痕裂缝,我到处出出进进,”风说道,“因为我全知道了。”“在浓烟和灰烬里,在不眠之夜,胡须和头发变成灰白色,皮肤变糙变黄了,眼还在贪婪地恋着金子,那令他向往的金子。“我把他脸上和胡须上的烟、灰都吹掉;金子没有得到而背了一身的债。我在破碎的玻璃窗和裂缝中唱歌似地吹进去,吹进女儿们的折叠木板床上。那床上的卧具全都退色了,破旧了,她们不得不总是使用这些卧具。这首歌不是唱给摇篮里的婴儿听的!豪华的生活变成了贫乏的生活!我是唯一一个在庄子里高声歌唱的!”风说道,“我用雪把他们堵在屋子里,这样暖和些。”它说道,“他们已没有劈柴,树林被他们伐光了,柴火无处可捡。天气寒冷极了;我刮过窗口,刮过走道,刮过三角墙,刮过屋墙,活动活动,保持舒适。因为冷的缘故,高贵的女儿们都在屋里面躺着;父亲钻在皮褥子下面缩成一团。没有吃的,没有烧的,这就是豪华的生活!呼——呜!刮了过去!——但是多伊先生却办不到!“‘冬天之后是春天,’他说道,‘贫困之后便是好时光;——但是,好时光要等待,等待!——现在庄子也抵押出去了⑿,成了一纸当契。现在是最惨的时候——之后便来了金子!到复活节!’“我听见他对着蜘蛛网喃喃说道——‘你这勤劳的小织匠!你教会我要坚韧不拔,你总是从头另来,织完了!又碎了——你毫不犹疑地又干起来,从头做起!——从头做起!一个人就应这样,这是会有收获的!’“复活节早晨,钟声齐鸣,太阳在天空中嬉戏。像发烧似地,他一夜未眠,一会儿忙着烧,一会儿忙着冷却,一会儿又搅拌,一会儿又蒸馏。我听见他像一个迷惘的魂灵在叹息,我听到他在祷告,我感觉到他摒住呼吸。灯已燃尽,他没有注意到;我吹着炭的火焰,火光照着他那白垩一样的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光痕,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但是眼现在变得大了起来,很大——好像要蹦了出来。“看那炼金玻璃杯子!里面闪闪有光!彤红炙手,很纯,很有份量!他用颤抖的手把它举了起来,用发抖的声音喊道:‘金子!金子!’他因此而有些晕眩,我简直可以把他刮倒。”风说道,“但是我只是刮那赤热的炭,随着他穿过屋门,走到女儿们在冻得发抖的房间里去。他的袍子上尽是炭灰,胡须上,乱蓬蓬的头发上,也都是炭灰。他昂头挺胸,高举着那装着贵重的宝贝的容易破碎的玻璃杯子:‘成功了!胜利了!——金子!’他喊道,把玻璃杯举得高高地,杯子在阳光中闪闪发光;——他的手在抖。那炼金杯落到了地上,碎成上千块小片:他的幸福生活的最后一个泡泡碎了。呼——呜!刮了过去!——我从这位炼金人的庄子刮走了。“岁末,这里白昼短了起来,寒露结成滴滴小水珠落到红了的浆果和无叶的枝子上,我心情愉快地回来了。我一路吹着,扫清天空,吹断残枝,这不是什么大工程,但是,是应该做的事。在波尔毕,在瓦尔德玛·多伊的庄子里,也进行了另一个样子的清扫。他的对手,巴斯奈斯地方的奥佛·拉迈尔拿着买进了庄子和里面的一切家什的契约来了。我冲撞着破碎了的玻璃窗,敲打着剥落的门,在断痕裂缝间呼呼地叫:奥佛先生不应该为住在这里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