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4

“小言又不是外人。”奶奶还在说。　　菜做得很丰盛，看样子已经把我当成了最好的客人。柳清风帮我们把菜端到桌上。　　奶奶还在说，“小言真能干啊。”　　饭后就陪爷爷说些闲话。　　爷爷可是以前的才子，他一直说，阿风不得他真传。除了会电脑，估计连李商隐是谁都不知道？　　风在旁边抗议，他说他当然知道他是唐代的大诗人嘛。　　又陪爷爷聊了一些，还好我是学中文的，跟他说了一屈原，《离骚》，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小言比阿风强多了，这才算书香门第出来的嘛。你看我们阿风，算是白培养了，说起来还是清华的高材生。”　　“爷爷，武将打天下嘛。”我帮柳清风说话。　　走的时候，我都有些依依不舍。他们真象是我的亲人。　　“阿风，经常带小言回来看看我们。”　　柳清风一边点头一边笑。　　“看他们多喜欢你。”　　“要是蓝雨呢。”我也不知在这个时候怎么提起了蓝雨。　　“蓝雨风风火火的，虽说学的是中文，爷爷奶奶欣赏骨子里中国味的女孩。”　　“你呢？”　　“明知故问。”　　是啊，他不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去见爷爷奶奶吗？　　接下来又去哪儿。　　“要不然还是去我家。”　　“又去你家。”　　“我不会再给你惊喜了，我爸妈不在家，不经过你的同意，我是不会善自带你去他们面前的。爷爷奶奶那边不一样，再说，参观一下四合院也好啊。”我点头，在北京，不参观一下四合院是会觉得遗憾的。　　“这儿离你家远吗？”　　“就在前面的那个小区。”　　“这么近，就顺便参观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是，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跟他在一起就行了。　　他们家住很普通的三房，反正家里没有人，我就大大方方的参观了。　　“欢迎参观我的卧室。”　　我本来想着肯定象个狗窝的，想不到居然还收拾得很干净，仔细一想，肯定是他妈妈收拾的。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在家的时候不多，当然是妈妈收拾的。不过我宿舍也不乱啊。”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们男生，怎么样乱都说不乱。”　　“明天就带你去参观。”　　“你住的地方挺多嘛。”　　“是啊，大多数的时候住学校，周末有时回家，有时去陪爷爷。我有三个窝。”　　“哼，狡兔三窟。”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看到你笑，我真开心。”我知道他是真心的。　　因为他父母都出差了，所以我们晚上就住在他家了。　　我睡他的床，他睡客厅沙发。　　他的床上很干净，被子还有着太阳光的味道，我却翻来翻去睡不着。又下床去客厅里找水喝。却看到他在沙发上睡着呢，电视机还在开着。　　帮他把电视关掉了，把他的眼镜取下，仔细地看他，才发现，他五官长得很好看，取下眼镜后没有了那种书呆子的感觉，其实他一直都不是书呆子。睡着了的他就象熟睡的婴儿一样，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忧郁的影子，也少了很多威胁性。我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这倒好，他一下子醒过来了，一把就把我压到了他的身体下面。　　我捶他的胸膛，“你这个骗子。”　　“我只想看看你的反应而已。”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质问。　　“你取我的眼镜的时候。”啊？我摸他他都知道啊，真丢脸。　　我还在想着丢脸的事情，他的嘴唇已经找到了我的嘴唇，我们的舌纠缠在了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滑到了我的胸前，伸起了我的内衣里面，我的心一激灵，我知道如果现在不阻止他，我就阻止不了了，沉伦，就让我们沉伦吧。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床上，看着他的脸，我有些羞怯。　　“言，你真美。”他的吻又落了下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他的臂弯里，我不好意思，不敢看他。　　我跟他一起去学校。正好遇上他同学要打球，就把他拉上了，他为难的看着我，我小声地说：“我也想看你打球的样子呢。”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他这才跑回宿舍去换衣服。一会儿就换好了衣服跑下来，真有点英姿飒飒的风度。　　“女朋友？”他的同伴都在问。　　他点头，没有否定，想来他们都没有见过蓝雨吧，不知道在网上聊天的和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在球场上变成了一个非常能动的人，球技非常不错。　　我知道我不会跟他有结果，越是在要离开他的日子里，越是发现他的优点，老大爷真的很爱开玩笑。　　“你是柳的女朋友？”旁边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问我。　　“你是？”我没有肯定的回答，我要逃避这个问题。　　“我是她的同学。”从她看他的眼光来看，那是带着爱恋的。　　“你喜欢他？”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说出来了。　　她点点头，“可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真替她难过，没有想到，柳清风在学校也这么受欢迎。　　“你长得真漂亮，怪不得他喜欢你。”　　是吗？原来柳清风这么肤浅，只喜欢漂亮女生？我笑了。让她这样以为也没有关系，最少在其它地方多找一点自信。　　“我为了做他的师妹，花了十年的时候，可是他还是没有多看我一眼。”那个女生的眼里是落寞的，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吧，他与她，并没有缘份。　　那我和柳清风有吗？　　我们相互吸引，可是身份却又这么奇怪，他是我最好的女朋友的现任男朋友？　　“他不值得你这样。”我说。　　“只有你这样说。”她笑了。　　“尽管我们是情敌，但我喜欢你。”　　“我们是情敌吗？”　　“从现在起，不再是。”　　我知道她已经想通，以后她会找到她的如意郎君，也许有一天柳清风会发觉，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机会。我笑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通常都是这样，看到的时候没有珍惜，看不到的时候后悔也晚矣！　　柳清风带我去他的宿舍。　　他们的宿舍条件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可以自己做饭。不象以前我们念大学的时候，一个人就似一个豆腐块，一间宿舍八个人，人人分得两三平方米的地方。博士生比较少，待遇当然不一样。　　柳清风在那儿煮面条，没有想到他的厨艺还真不赖。　　炒了鸡蛋，加上火腿，添上葱花，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入口感觉非常好。　　“好吃，比我做得还好吃。”以前都自夸厨艺如何，以后实在不敢再班门弄斧。　　“那就多吃一点。”　　然后就跟着他浏览了一下这个中国鼎鼎大名的高等学府。　　有一处树荫满地的地方，人不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情侣居多，都悠然的坐在草地上说着情话。　　我和他也坐下。　　他握着我的头，很紧。我们一起看着天上的白云漫无目的的飘来飘去。做它们多好，永生永世都没有任何烦恼。　　我靠着他的肩膀，没有想到他人那么瘦，肩膀却是宽厚的，我取笑他。　　“你还算不是排骨。”　　“我以为你昨晚已经知道了。我瘦归瘦，肌肉还是有的。”他嘲笑我。　　想到昨晚，我的脸就开始红。伸打捶他的胸膛。　　“触感如何，满意吧。”他还在取笑我。　　“我不是说是鸡肉吗？我怎么觉得长的是猪肉呢。”　　“你这个丫头，敢取笑我？”　　“我哪敢，我投降。”　　结果他一伸手，我就落入他怀里去了，他抱着我却哼起了一支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那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依然是我，手心里的宝。”歌声低低的，象在倾诉，象在呢喃，就这样到天荒地老也未尝不可。　　然后，他低下了头，我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热情如火，跟他的人一点都不一样。我快被融化了。　　“言，你来北京好不好？”　　“为什么？”　　“你来了北京，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是吗？那雨呢。”　　“不要理她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是任何人的男朋友，偏偏是雨的。”　　“都是我不好。”他倒歉。　　如果柳清风真的是毫无关系的一个，我愿意跟随他到天之涯，海之角都没有关系。　　“我有种预感，你似乎有什么阴谋。”他说。　　“我能有什么阴谋。”　　“那可难说了，孔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也许。”　　“言，不要这样，你这样子让我心疼。”　　“真希望今天就是世界末日就好了。”我喃喃自语　　“言，有什么心事，你就给我说，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可是我不能把我和蓝雨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这样我会失去蓝雨的。　　对我来说，蓝雨比一个恋人或是男朋友更重要。　　是的，我有阴谋，也许他会恨我一辈子。　　我仔细看他的脸，想把他的轮廊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头。　　回到酒店，我开始写信，用我最爱的蓝色的信笺纸，自从不念书以来，就再也没有写过信，今天又用上了，也许我只是想给他一点特别的纪念，然后自私的希望他能记住我，至少不要一下子忘了我。　　风：　　请原谅我不辞而别。　　我们分手吧，如果你爱我，我们就分手，这是最好的结局，我实在无法面对蓝雨。　　不要试图来找我，因为那样我会恨你。　　过去的一切就当是梦一场吧。言　　我没有落日期，一边流泪一边把它装进信封，小心的贴上邮票，请洒店的服务店帮我寄出去，很快，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至于真的会散吗？我也不知道。　　然后我打电话订了机票，没有告诉柳清风。我发了一行短信给宋：“今日下午五时一刻到s市。”然后关机，提着行李出了门。　　离别了，这个城市，离别了，我的恋人。　　就这样我回到s市。　　宋英杰到机场接我。　　一看到他，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手脚无措的帮我擦掉泪水。　　“你就算想我也不用想成那样吧，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宋英杰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　　他并不知道，我舍弃了我的恋人。　　我就那样放弃了一段感情。　　也许注定一生，我都会为了一个叫柳清风的人心痛。　　“蓝雨在家等着给你接风呢。”　　到家，做饭的是心梅，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菜，又回来了。看到蓝雨和心梅关切的眼神，我想我的决定没有错，但心却痛得不得自已。　　我努力的吃，他们就努力的帮我挟菜，仿佛我多能吃似的。　　“唉，你们打算让我这一顿就吃掉一个月的菜啊。”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幸好，还有这一群诚挚的朋友。『10』第十章林为的日记　　柳清风没有再找我。　　蓝雨这段时间有些阴晴不定，我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　　“言，柳清风对我越来越冷淡？”　　“也许他忙工作，你别想太多。”我心里明白柳清风为什么要这样做？同时忍不住骂自己心里虚伪，但我能对蓝雨说清楚么？　　“我有第六感。我们快完了。”我知道蓝雨对柳清风有多重视，从上大学以来，追她的人就多得很，可她除了把别人当哥们儿，从来就没有别的想法。　　“雨，如果你们的感情有波折，你会怎么样？”我试探的问她。　　“我也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喜欢上别人。”蓝雨有些无奈的说，“也许我将不再相信爱情。”　　我的心很痛，雨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但我却伤害了她。　　心很倦很倦，宋英杰成了我的庇护神。　　跟他相处很愉快，本来出差之前已经做好决定，回来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的。可没有想到出了柳清风的事情，如果没有柳清风，我想我会爱上他的。　　但这时心里却明白，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爱上他了。　　有朋友对我说，宁愿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也不愿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这话的确比较精典，我的人生，一向阴差阳错。　　我想过也许和宋英杰可以相处一生，他能够包容我，但一起到这儿，眼前却浮现出柳清风的清晰的脸，心一痛，这样子，对宋英杰，实在非常不公平。　　在公司刚处理好手头上的一些事情，电话响了，以为是客户打电话来，结果接起半天却没有人说话，对方挂了。　　电话铃声又重新想起：“请问你是莫言莫小姐吗？”　　“我是。”我沉着气回答。　　“我是陈春。”她说。　　陈春是谁，我在脑子里使劲搜索，我并不认识一个叫陈春的人。　　“也许你打错电话了，我不认识你。”我回答。　　“你可以不认识我，林为你总该认识吧。”哦，林为，那个一度我以为我爱的并且爱我的人，奇怪，以前，听到他的名字，我想我肯定会忍不住心痛，到了现在，却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非常的强，听着他的名字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思念与伤痛。　　我的伤痕愈合了吧，陈春，想起来了，那个漂亮的女人，林为的老婆。可是我现在已经跟他们没有任何瓜葛，她找我干什么？　　“我想给你一些东西。”　　“你知道，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他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我脑袋“轰”的一声，那个年轻的，飞扬的男人，那个拥有非常之生命力的男人，可能么？　　“车祸。”她叹息。　　“好，我现在马上出来，一品咖啡，你知道吧，我们那儿见。”尽管林为现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他就这样走了，这样让我来不及恨他，也没有恨他的理由，他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以前是在我身边消失，现在可以确信的是，他已经从我生命中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也许在消失之前，他已经忘记了身边曾经有一个叫莫言的女人了吧。　　那个女人，陈春，我们在咖啡吧见面了。　　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看来林为的去世对她的影响可见一般，我突然很同情她，她又做错了什么呢，一个老实的妻子，甚至是一个漂亮的妻子，一个并不见得爱他的丈夫终身离开了她，到另一个世界去。　　“这是一本日记。是给你的。”我惊讶，据我所知，林为并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他也不屑于干这样的婆婆妈妈的事情，居然还在留了一本日记给我。我接过，手却忍不住颤抖，曾经那样鲜活的生命，就不在了么？似乎耳边还能听到他叫我言，“言，我说过我爱你的。”他说。我忍不住侧着头，想听清楚一点，才发现他已经不在了，是的，车祸，终结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孽缘。　　“他始终爱的是你。”陈春说。　　“不，他并不爱我，他太爱自己。”想起他走得义无反顾，我固执的说。　　陈春并没有争执什么，也许她认为，人都已经走了，现在争论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原来很恨你，恨你拆散了我们一家，但不知为什么，见到你，却让我恨不起来。”她该恨我的，这个可怜的女人，可是我难道不是受害者么？自私自利的始终只有林为一个人。　　电话响，是蓝雨：“言，你在哪儿？”　　“一品咖啡。”　　“我打电话到你办公室，同事说你请假，我担心你。”　　“我没事。”　　陈春犹在那儿眼睛红红的，她哭过了。林为就这样走了，他的妻子和我都原谅了他，一死百了，过去就一笔勾销了。　　“儿子这些天一直在找爸爸，他不相信林已经醒不过来了。他说他爸爸只是睡着了，会醒来带他去游乐园……”陈春又哭了。　　我递纸巾给他，她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但她顾不上这些。　　“我们发生口角，他要离婚，我不愿意，他出走，就这样出了车祸。”　　我震惊，他离婚，他为什么要离婚？　　“他说他爱的人是你，以前他不知道你的重要性，他说他离不开你。”有这样的事，这样的对白不应该出现在林为的思维里，他是那么理性的一个人，得失权衡得很厉害，他肯为了我离婚？当初为什么不呢，害我伤了那么久的心。　　可是，行动却迟了两年？　　没有回家，却关掉了手机，去了那间曾经拥有欢乐的房子，两年了，我都没有去过，除了有很多灰尘之外，房间的布局并没有改变，我顾不得沙发上的灰尘，坐了下去。　　忽然从日记本里掉下一张照片，我和林的大头照，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冲进卧室，那儿已经没有了，那么，我走之后，林为来过，取走了这张照片。　　翻开日记，是林龙飞凤舞的字迹。　　6月28日晴　　一直都没有写过日记，可是我的心情我却想记录下来，只为了给自己看吧。　　今天是跟小言分手的日子，我们吵架了，所有的一切都拆穿了，陈春和儿子，还有父母，哦还有小言，我没有办法选择，对小言，我内疚，她是那么冰雪可爱的女孩子，就因为遇上了我，要是别人，肯定能给她一个家，可我却不能。　　我整理了所有的自己的东西，打扫了房间，趁小言睡着了的时候，悄悄的走了，我怕她突然醒来，我不敢面对她的眼睛。　　回家，很疲惫的对父母交待，一切都过去了。已经处理好了，妻子也没有过于追究，只有看到儿子小小的童稚的脸孔，才觉得有些安慰。　　小言一定恨死我了吧。　　6月29日阴　　天阴阴的，如同我的心情。　　下班回家，不再是那个有小言的家，是一直以来的我的家。妻子不太搭理我，她也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伤害的，是两个女人。　　小言怎么样了，她一直不太坚强，我真担心她。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我怎么还能去雪上加霜呢？只能希望她能早点复原。　　朋友打电话叫我出去喝酒，喝得一塌糊涂，差一点在酒吧里跟人打架，为那个长得象小言的酒吧女，那一刻，我真希望看到的人是小言。　　6月30日晴　　离开小言第三天了，她怎么样了呢。　　下班又去喝酒，所以写字有些抖。早点睡吧。　　7月1日多云见晴　　今天终于忍不住去了小言住的地方，我没有开我的车去，借了朋友的，这样不容易暴露目标。我看到蓝雨带着小言走了，她脸色苍白，宛如大病了一场。我太对不起她。回家，又灌了一大瓶二锅头，要是小言，她肯定会说，这酒不是人喝的，全是酒精。　　唉，我的小言。　　7月6日阴　　这些天，加倍的思念小言。　　也许过一段时间就淡忘了，我对自己说。　　跟儿子玩了一个晚上，心里却越发的空虚。面对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我没有骗小言，我对陈春，亲情多过爱情，真正的爱情就是小言，可是时机不太对，不能开花结果，我没有想过要离婚，从娶陈春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分开，我们是夫妻。　　7月22日晴　　本来以为已经淡忘了小言，却发现纯属自欺欺人。　　又去了那个家一趟，从窗户里翻进去，小言不在，这个家也空荡荡的。　　卧室里还放着我俩唯一的一张合影，小言忘记了这个，不是忘记，她是故意的吧，她是对的，她要走出以往的过去的日子，开始新的生活。她是一个好女孩，她应该有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隐隐作痛呢，林为，别再骗自己了，她是你的爱情。　　我拿走了那张小小照片，照片里的她明眸浩齿，巧笑嫣然。从此，她的笑容已不属于我。　　7月23日阴　　晚上，老婆小孩去外公家吃饭，我借口没有去。　　打开那张小小的相片，我和小言的。过去的美好的时光一下子涌向眼前。有些想哭，男儿有泪不轻掸，我极力压住了眼泪。我要放开小言。　　7月24日晴　　最近公司出了很多问题。一下子忙得晕头转向，幸好，要不然我会更加想小言。　　7月30日阴　　最近几天去安徽出差，一个人去黄山，又想起小言，她说要跟我一起去黄山的，“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名气那么大，一定不错，小言说的，我答应带她来的。如今我倒是到了，伊人却不在，惆怅中。　　哦，原来他是在意我的。尽管过去已经过去，但事实上，人的一生当中，有些事情是不该忘记也不能忘记的，我只是在极力的要忘却林，忘却和他在一起的苦与痛。　　可是，就算如此，他依旧选择的不是我。　　一下子翻过了几页。　　2月14日晴　　今天是情人节，朋友都似乎在订购鲜花。玫瑰居多，我却想到了去年的情人节，我和言，那样的高兴，今年买花却无处可送。　　儿子人小鬼大的打电话给我说情人节要我送礼物给她妈妈。　　对于陈春，我更是内疚。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我并不爱他，如同所有人一样，她理性地说，爱情不能当饭吃，人要实际一些，但事实上，我也明白，因为他爱我，所以才能容忍自己这样安慰自己。　　买花的时候，却恍惚看到一个人，小言。　　我怔住。　　是的，她还是很苍白，但多了一些生气，有些忧郁，却该死的吸引人。因为这，没有买花束，陈春也没有说什么，我只好带着弥补的心情，带上她和儿子出去吃晚饭。　　3月6日晴　　知道小言交了一个医生朋友，叫宋家杰，那个人不错，比我强，我心里却有着最深的嫉妒，要是我就好了。　　这么久了，我依旧没有忘记小言。　　3月7日晴　　陈春说我睡着了做梦叫的都是小言，她终于发脾气了。“这么久了，你居然做梦都还在叫她，你叫我怎么忍？”　　“是，我忘不了她，却也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你。”　　陈春不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我知道我的心里依旧放不下她。　　3月8日晴　　妇女节，去年的这个时候，小言放了半天假，打电话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忍不住看手机，却没有呼叫。　　3月9日雨　　居然下雨了，小言最爱坐在窗前望着雨滴发呆。她还爱吟些词啊诗的，学中文的女孩大概都比较诗意画意，想象力丰富。　　“留得残荷听雨声。”　　“雨声滴碎荷声。”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连我这个对这些一窍不通的人，听多了，也记得这么些。　　6月28日雨　　今天是雨天，我也坐在窗前发呆。　　这是我和小言分开一周年的日子了。奇怪，过了一年，我居然还是没有忘记她，她的面容，反而更加清晰。　　小言她好么？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为了放过自己，让自己好过一些，我刻意不再去打听她的生活。　　6月29日晴　　今天又见到了小言，她在笑，比以前也长胖了一些，看来她的生活过得挺随意。　　妻发怒“过了一年了，你倒好，还是经常在梦里叫她。”　　“也许我们分开更好些。”我建议。　　早知我对她有着这么深的感情，我肯定争取跟她在一起。　　“你还想回去跟她在一起？那个小狐狸精。”妻不可思议的问我。　　“她不是。”我生气。　　“没有想到，到今天，还为了她吵架。”妻冷笑。　　我不说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6月30日雨　　儿子是我唯一的安慰。　　岳父病了，嘱咐我要好好的待妻。分开的事情又重新搁起。　　9月5日晴　　母亲病重，要我好好的照顾家，照顾妻儿。她走了，父亲情绪低落。我哭得一塌糊涂，我的母亲，一向最疼我的母亲。“我们相依为命了。”妻抱着我说。　　是的，已经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就继续走下去吧。　　10月15日雨　　母亲走后，父亲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身体状况也大不如意，我很担心。　　1月3日阴　　父亲终于到过年就走了，刚过元旦。他似有预感，早上还对我说，“小为，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儿子说，爷爷睡了好久，我们警觉，但他已经走了，还算是安祥。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才过了这么几个月，他就随她而去了。　　这个家，只留下我们一家三口了。　　只有相亲相爱，才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1月7日睛　　没有想到，在工作上碰到了蓝雨，她代表公司来洽谈会议，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小言的消息了。尽管，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念她，却没有勇气再去打探她什么消息。　　开完会，忍不住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问：“她还好吗？”　　蓝雨当然知道我问的是谁。　　“她很好，没有你更好。”她冷笑。　　是的，我已经没有任何人原凉我的资格。　　4月4日晴　　又想起了小言，相信这辈子，我再不会对别的女子有这么多的思念。　　4月5日阴　　做梦，又梦见了小言。　　妻子一脸阴悔，“看样子，这辈子你都没有办法放开她了。”　　“我不知道。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你在后悔没有选择她。”　　我没有说话，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们离婚。”妻说，“我成全你。”　　4月6日晴　　想着妻昨天的话，也许分开对每个人都好。我无法面对小言，也无法面对妻。这样子继续下去，实际上是对她不住。　　晚饭的时候，我悄悄旧话重提。　　“林为，你没有良心。这么些年，我哪点对不起你了。”她说。　　“是我对不起你。”　　“你要我到哪儿去。”　　“去你该去的地方，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她哭了，是的，这么些年，为了我，她心甘情愿的照顾老人，打理小孩。我实是太对不起她。　　4月7日晴　　陈春发现了我的日记，她看过了。我有些后悔，应该收好的。不是怕她看，而且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情。　　看了也就看了吧，让她明白也好。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情异常不好，连儿子叫妈妈，她就非常不耐烦。我明白她的心情，她也许没有想过，我是非常认真的爱着小言，至少目前是。这本日记让她的心情彻底变得低落。　　4月8日阴　　从别人口中知道小言并没有同宋医生走在一起，至少不是男女朋友。我有些兴奋，也许我还有一线机会，错过一次，我断不想错过第二次。　　于是，今天再一次提起离婚的事情。　　陈春怒不可喝，“林为，这辈子你别想摆脱我。”　　心情很郁闷，算了，出去走走吧。　　日记到此为止，后来就再也没有了。却在最后一页写了几个字，“小言，希望你好好的活着。”难道他知道他会有今天，难道他知道他再也看不到我好好的活着，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这句话无从猜测林为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但却隐隐的透露出了他的心意。　　林为就样走出了家门，开车出去，与一辆大货车相撞，当场没命。　　我哭了，在看到这本日记之前，我都相信，林为爱的只是他自己，他并没有多么爱我。这下子我却明白了，不管怎么说，我原谅了他。　　为着爱我，她欺骗了我。　　为着爱我，他左右为难。甚至为了我他愿意离婚，知道了这些，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最少，对于那段恋情，我还有点追忆的空间和心情。我小心的端详照片中神采飞扬的林为，小心的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11』第十一章蓝雨的改变　　林为的死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低落。这个男人，本来我已经从心里上放开他，已经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他的死却让我知道了更多的真相，这样也好，不用再为自己不值，终于知道，当初我们俩算是相爱。这也就足以值得安慰了。　　把这事告诉蓝雨，她也感到遗憾。说起开会的时候的那件事。　　“我自作主张，没有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小心的收好那一小张照片和那本小小的日记本。　　蓝雨和柳清风似乎越来越淡，蓝雨泡在网上的时间特别多，但脸色却不好。　　“他根本不在线。”她向我诉苦。　　“这样的话，放弃他。”我说。　　“谈何容易呢。”她苦笑。　　终于，蓝雨和我说，她要去一趟北京，不管怎么样，都让自己弄清楚，做个明白鬼好一些。　　才过了一天，蓝雨就回来了，脸色灰败，我不敢问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敢想象柳清风究意给她说了些什么，更不敢去向柳清风打听什么。　　蓝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叫她吃就吃，却也不主动说话，异常沉默。　　有一次，我推开门，发现她盯着电脑屏幕，但实际上，电脑处于桌面状态，什么都没有打开。　　“雨，你不能这样下去。”我很担心。　　蓝雨不说话，就盯着我，我有些发毛，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言，你不用管我，这一刻，我真想一死百了。”她悠悠的。　　这句话把我吓得半死，这创伤竟如此之重。　　心梅也过来看她，可是蓝雨这人固执如牛，根本听不进别人劝。　　“杰，你看怎么办？”我问宋英杰。　　“蓝雨肯定失恋了。”这个原因，不用说也知道。　　“是，没有想到她付出那么多。”　　“感情的事，本就没有办法预料，那个柳清风真不是好人。”　　我更不是好人呢，这话我也不敢跟宋英杰说。　　周一下班，一个人堵在我面前，我的天，是柳清风，他怎么跑到s市来了。　　“我已经跟蓝雨说清楚了。”他说，“我实在想念你。”　　简阳已经看到了这么一个人，怕有人不怀好意，跑过来站在我身边。　　“这位是？”柳清风挑挑眉。　　“我男朋友。”这个时刻，我真希望他立刻消失，蓝雨的表现让我非常担心，要是柳清风这个时候还来胡搅，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样才能收场。　　我走过去挽着简阳的手臂。　　柳清风并没有说什么，他眼睛却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却留下一句：“我会再找你。”他转身走了。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腿有多么酸疼，刚才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在这儿站稳脚的。　　“他爱你。”简阳说。　　“胡说。”　　“我也是男人，我懂他。”这样明显吗？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么样的一个人，我更不能让他留在s市，这样更会打击到蓝雨。　　“而且你也喜欢他。”是的，我的心事不太能够藏得住，对柳清风，我还是放不下的。　　“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简阳问，“这个人看起来不错，不象坏人。”　　我被他逗笑了，不能相爱的理由很多，但好人坏人与否往往不是关键的。再说，这个社会上哪来那么多坏人。　　“因为他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我说。　　“一笔糊涂帐，他爱她吗？”他又问。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知道的，柳清风看我的眼神，完全容不下别人。　　“你还是选择我好了，我多么单纯。”他笑。　　简阳的确可爱，如果可以，我还真愿意选择他，可惜我不爱他。　　看我情绪低落下来，他忙说是开开玩笑，别介意，我摇摇头。对他，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情绪低落只因为柳清风，原来以为，见不到他一切都没有事。可是见到了就是见过了，直到见到他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蓝雨依旧我行我素，经常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去见网友，以前，不爱穿裙子的她，如今却置了好几件花枝招展的裙子。简直是一天见一个网友，开始的时候，她愿意出门，我还松了一口气，后来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昨天见了一个it精英，长得真够凄惨的。”她说，我听着却有些心疼，这阵子，她见过的网友不下几十个，各行各业的都有。　　有的也对她有着非常好感，可是她，从来不会跟别人第二次机会，见面就完。不管对方如何如何，甚至有的时候，去见陌生人一天都没有回来，我和心梅，非常担心她因着这次失恋做出傻事，没有想到，一向内敛的她会变成这样。　　可见，感情真的是最最可怕的东西，有时甚至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这个时候，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柳清风这个人。　　不管我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我宁愿逃避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柳清风居然也在s市，这些，我既不敢告诉蓝雨，更不会告诉宋英杰，周末，又被柳清风堵住，他根本不听我说话，就把我拉走了，去了一个小小的清吧，平时我肯定有心思欣赏这儿挺好的环境，可是在柳清风面前，我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我怕现在再出现什么乱子，扰乱我们的生活。　　“你跟蓝雨说了我的事吗？”　　“没有，我只是告诉她我爱上了别人。”他说，眼睛却火热的盯着我。　　我转头，“你不能出现在s市。”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天天不停的告诉自己，你不想见到我，你不愿意见过我，但是，我忍了这么久，还是功亏一溃。”　　“蓝雨变得太多，我真担心。”我说。　　“我的确对不起她，但我真不能勉强接受她，我得忠于自己的感情。”他无奈的说，“我也不想这样。”　　“你知道吗？现在太乱了，我真希望，我不认识你。”　　“小言，你想把过去一笔勾消？我每天都告诉自己，认识你，我一点也不后悔。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　　我不能给他希望，尽管拒绝很残忍。　　“你也知道，那只是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回到s市，我的感情就趋于正常了。”　　“就昨天那个？”他讥笑。　　“不，是宋英杰。”我说，说简阳是我的男朋友，没用，以柳清风的聪明才智，他很快就会明白，真命天子不是他。　　“可是蓝雨告诉我你们还不是真正的情侣。”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在她去北京之前吧，事情是会变化的，事实上，我和宋，已经发展成了一对情侣。”我冷笑。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宋英杰去过北京看我，他也认识宋英杰，我和宋英杰，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你本就不应该来。”　　“我明白了，我会消失。祝福你们。”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仿费有些站不稳的样子，我伸出手想扶住他，他一下子甩开了我的手，转身走了，那么消瘦的背影，他一走，我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不能动了。　　我捂住脸，有人在我对面坐下，我抬头，魂不附体，是蓝雨。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脸色非常苍白。　　“蓝雨，你听我解释。”我着急。　　“用不着，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她这时说话居然慢条思理的。　　“我早该想到的，你从北京回来之后就不对劲，我却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惨笑。　　“雨，我从来都是你的好朋友。”　　“不要这样叫我，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她厉声说。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异常的清瘦，我和她，这些日子都为一个人的感情所困，她走了，我知道，我又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最好的朋友，上天真会开玩笑，她要来迟一步，我和柳清风的事情就交待完了，可是就在这当口，她却全听见了。　　宋英杰的电话到了。　　“我在xxx，你过来接我吧。”我哽咽。　　“好，你等着。”　　宋英杰过来的时候，我还坐在那儿默默垂泪。　　“我和蓝雨闹翻了。”我哭，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蓝雨，这么些年一直陪伴我的蓝雨，我已经习惯依赖她帮我出主意，帮我解决很多问题，居然，就这样分开了。　　“我会帮你。”　　“为着柳清风。”我小声的告诉他。　　他讶异，眼神似乎不相信。　　“我们先回家。”　　“我不能再回那儿。”　　“那先去我家。”到了他家，我还在哭，没有缓过神来，宋英杰把我安置在沙发上，就去厨房忙活了，他知道以我这样的状况，宁愿不吃饭，也不会跟他到外面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