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传-12

“我也是XX省的人呢！”毛医生很高兴，问成功是什么地方的，还说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回去过了。老家那边就还有个大哥在省会，也是医生，不过已经退休了。　　成功说自己离省会远着呐，就在一个小县份。　　听到那个县名的时候，毛医生的面色略沉了沉。　　高杨在一旁对成功笑道，“没想到你跟杨乐还是半个同乡！”　　啊？　　毛医生也愣了愣，“原来你也是杨乐的朋友呀？！”　　成功觉得一记重锤砸在自己的心口，毛医生是杨乐的母亲？　　高杨说毛医生就是杨乐的母亲，这单人病房还是毛医生给弄的呢。　　提到儿子，毛医生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杨乐怎么这次出差时间这么久的，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当初就不该让他当警察，弄得现在老两口成天提心吊胆的。　　成功闭上了眼睛。他无颜面对一个母亲！　　毛医生和高杨说了会话，然后说成功睡着了，让高杨看好点滴，就走了。　　成功的鼻子被捏住了，透不过气来，只好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温柔而担心的眼睛。　　“是因为杨乐吗？”高杨的声音很轻柔，话却象刀子一样直插成功的心脏。　　有那么一小会儿，成功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一直在想，不会真是因为易芸吧——那也就是我一个拙劣的把戏！能让你吃醋，我很高兴，可是，我绝对没想到会让你魂都没了！”高杨的手指在成功的唇上细细的留恋，“唉，我怎么就忘了呢？小乌龟的思维跟别人是不太一样的，光是吃个醋是不会让我的小乌龟变成这个样子的——警察找你，是因为杨乐吧？”　　高杨不会是懂得读心术吧？　　成功看高杨看得呆掉，这大灰狼太厉害啦！　　高杨温柔的微笑着，接着又说：“你从来没发现吗？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火车上，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在想，这小东西怎么什么都装在眼睛里呀？”　　成功张口就给那只在自己唇上不安分的手指一口，那人的眼眸暗了暗。　　“我比你大八个月，还有，不许叫我小乌龟，我不是王八！”成功一直忍耐着的抗议脱口而出。　　高杨呵呵大笑起来，摸上了成功的额头。成功严重怀疑这大灰狼趁着自己行动不便而大肆占自己的便宜。　　“看看，你的思维方式真的跟别人不太一样——魂都没了，还能计较一些细枝末节！你呀，真服了你……”　　像是为了印证高杨的话，成功立刻又想到了一件事，“几点啦？我真的迟到了……”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你不是迟到，而是真正的放了老板的鸽子了！”高杨的话里透着居心叵测。　　成功急了，他可是具有守约守时的美德的人呀！忙挣扎着找手机。高杨帮他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居然是关机的？成功记得自己明明开了机的。　　“我替你关上的，免得电话吵着你。”高杨无所谓的说，“再说，医院里打手机也不太好。”　　成功没理他，赶紧开机。　　“你在龙腾做事？”高杨不甚在意的问。　　成功胡乱应者，只好给王韬发短信说自己临时有事没法过去。　　“你要见的人是王韬？”　　“嗯！”　　成功发完短信，将手机放在枕边。看见高杨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若有所思。　　“高杨，你不用上班吗？”高杨怎么就这样守在这里？军队的纪律不是更严格吗？　　“请假呗……”　　“这样好吗？”成功不安。　　“就说你呀……”说什么？高杨没往下说明，只是看着成功。　　成功红了脸，这不怪的他，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谁都会脸红的。　　“听老白他们说你打算辞职？”高杨托着腮帮问。“今天就是去谈这事吗？”　　“嗯！”　　“你面子可不小，通常一个员工辞职用不着老板亲自过问吧？还是你在龙腾的职务很重要？”　　“也不是啦！”成功说因为当初是王韬让他进龙腾的，现在要离开龙腾了，理所当然是要跟引荐人辞职。　　“辞职很难吗？还得约好时间专门谈？”　　成功叹了口气，不是啦，是有些事情还要说说。是得要跟王韬说清楚，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而眼前这个人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涯。自己曾经绝望的感情就这样的得到了意外的回应，曾经那样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就这样的唾手可得，说不欢喜那是假的！至少，成功现在就是那样幸福的享受着跟这个人咫尺的亲密，然而，这份亲密却又不可避免的夹杂着惶惶不安——高杨那么敏锐，他一定很快就能猜出自己做出过什么样的选择，那时候，他还会象现在这样柔情蜜意的看着自己，还能这样小心翼翼的怜惜自己吗？　　“唉……”高杨又谈了口气，“成功，茫茫人海，你知道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有多难吗？你知道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又有多难吗？那么你知不知道找到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相爱的人，请不要自己为自己的爱加上沉重的镣铐，好吗？”　　成功闭上眼睛，一股热流涌出眼睛，流过鬓脚，没入发中。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柔的为他拭去眼泪，耳边又是一声叹息，“唉，小乌龟，为了你呀，我这辈子的叹息都快消耗完啦……”　　71　　成功确定，自己喜欢上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家伙。　　自己一言不发，却未能妨碍高杨做出准确的分析和判断。高杨说，成功心里有好大的心事，是跟杨乐有关的。　　“你对杨乐有愧，为什么？”没有得到回答的高杨继续说，“警察找你是想要你协助调查吧？你没做到，因为你面临了一个更大的难题，以至于你宁可对杨乐抱歉，对我们抱歉——那个疑犯对你很重要吧？那帮警察肯定对你说这些都是机密不许说出去，让你只好一个人背着这沉重的思想负担，对吧？——这帮该死的！”高杨咬牙切齿。　　“人在一生当中无时无刻不在进行选择，吃饭还是吃馒头？这是个选择，穿毛衣还是穿棉衣？这也是个选择，走左边还是走右边？这同样也是选择！人生中大部分的选择我们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考虑的，因为你真正想考虑该如何选择的时候，你就没有时间来生活了——在杨乐的事情上，你也做出了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不见得是正确的，但是，你又凭什么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呢？即使你选择了杨乐，也许照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就算你错了，难道你还能背着这个十字架一辈子？左转弯走进了死胡同，难道你就打算在那个死胡同里哀号一辈子？你为什么会走进死胡同？因为是人就会有判断失误！永远没有人能预知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所以，别让一个选择压垮了你！别为了一个选择，就停止了生活！”　　“更何况，杨乐是警察，他的职业风险不是你来承担的，你明白吗？！”　　成功点头。　　高杨对着成功说：“成功，绝对不许你因为这个选择而放弃对我的爱，我不允许你这样！明白吗？”　　成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高杨严肃的说：“ 否则，我跟你没完！我保证！”　　“扑哧”一声，成功被逗得笑了一下，然后，眼泪跟着就又流出来了，“高杨……”　　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最强有力的支撑。　　高杨将他扶起来，轻轻的抱在怀里，渐渐的收紧了双臂，“相信我，杨乐是打不死的小强，他那条命就是蟑螂命。”　　成功想笑，可是眼泪却流得更多。　　“成功，你的级别可真高……”　　哎？成功抬起头。　　高杨捧着他的脸，瞟了了一眼自己身上被眼泪浸湿的军服，揶揄道：“能拿中校军服擦眼泪，你得是什么级别呀？”　　成功泪眼婆娑，想笑，可是更想哭。这个死大灰狼，属催泪瓦斯的　　“好啦，现在，你告诉我，找你的警察是哪个局的，叫什么名字？”　　“干嘛？”　　“你的魂丢了，我得给你去招魂呀！”高杨没个正经，不过，成功还是告诉了他。　　高杨找来护士给成功换了点滴瓶，“接下来，你得自己在这儿了，可以吗？”　　成功点点头，没什么不可以的。　　护士离开后，高杨眼睛亮亮的看着成功，“现在，给我点动力吧！”　　成功眨着眼睛，什么？　　“我说，我已经表过态了，你是不是也该表个态？让我也高兴高兴！”　　“什么？”　　高杨翻白眼，“说呀，你是不是喜欢我？”　　成功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火山洞里，整个人都被那可怕的熔岩烤的热气腾腾的。被高杨不屈不挠的逼视着，他想遁地都无门。　　“说呀，成功，说你爱我！”死高杨厚颜无耻，“说爱我！我知道你是的！可是，我就想亲耳听听……好嘛？好嘛？求你啦……”高杨的脑袋在成功的颈窝里蹭蹭。　　果然是零智商，三岁小儿的撒娇本领都用上了。　　成功羞臊得无以复加，躺在床上，那人差不多整个儿的猴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动弹不得，这、这——让人怎么说得出口呀？！　　好在那人倒也知情知趣，“这样吧，我问你答？”　　成功躲闪着目光，点头，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了，就有点早死早超生的放弃。　　“看着我，成功！”那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成功艰难的看向他。那人点了点他的嘴唇，“你，爱我吗？”　　成功像是被蛊惑住了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那双单眼皮的眼睛里现在满是鼓励和期待——　　“爱！”像是被人推着前进由不得你不前进一样，下意识的，成功郑重的点头，如此郑重，让他觉得自己一字千斤。　　终于说出他生平的头一个“爱”字来，心头顿时就是一轻——这就是所谓的如释重负吧！承认自己的爱，其实也不难啊！　　突如其来的，天突然黑了——高杨已经压在他身上，一场热情如火的激吻就这样被他奉献了上来——天呐，像是醉酒一样晕乎乎的成功用他仅存的理智祈祷：幸福啊，还是一点一点来的好！这一下子就铺天盖地过来的幸福也会要命的！　　　　高杨走了，心满意足的走了！他说他要为他的小乌龟招魂去——他不能让他的小乌龟躲在壳里一辈子！　　什么意思？成功不是很明白，高杨要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高杨是为他，这就够了！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有谁会为了他去做什么！　　临走前，高杨交待了几件事情，头一件就是要成功一定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要记住，你疼，我也会疼的！”高杨在成功唇上印下一个个吻。　　然后，高杨提醒成功绝对不要把关于杨乐的事情告诉于家喜，“班长发起疯来，天都能捅出一个大窟窿。”　　最后，高杨又非常严肃的跟成功说龙腾那边赶紧辞职吧，“王韬那家伙，离他越远越好！”　　高杨的叮嘱，成功尽管不是太明白，可是他还是无一例外的点头答应了。因为，他知道高杨都是为他。　　摸着自己的嘴唇，仿佛上边还留有那个人的余温。　　成功脸上热辣辣的，耳朵烫得难受。　　什么是幸福？你爱的人也爱你，这就是幸福吧？！　　成功想，老天待自己真是不薄，能得到爱人，实在是千年修来的福分！　　虽然还在打着点滴，但是，成功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展翅高飞了——他知道，高杨会跟他一起飞。　　打完点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毛医生给他送来午饭，说吃过饭就可以出院了。　　“嗯，看来精神不错！”毛医生满意的探探成功的体温，“高杨比医生还管用！”毛医生说她这个医生只管治身子，心病她治不了，而高杨显然是治疗成功心病的那个人。　　成功脸上又热辣辣的了，就象他仍在发烧一样。　　“高杨非常在乎你，小成！”　　成功紧张的在毛医生脸上一扫。什么意思？难道毛医生看出来啦？虽然从未在意过自己爱上了一个同性这回事，可是，象所有恋爱中的人们一样，成功也将自己刚收获的恋情当成是一个小秘密，只想着偷偷的品尝那份甜蜜和喜悦，满足于那种只有两个人分享的幸福。因此，被毛医生这么一说，他难免会心虚——不会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吧？　　“高杨是杨乐过命的兄弟——有段日子，杨乐也是心情不好，高杨总是陪在他身边开导他，这孩子，不错！”　　成功心里甜甜的，然后又是酸酸的：甜，是因为自己的爱人被人夸奖，酸，是因为杨乐吉凶难料。　　说着话，毛医生沉吟一下，问：“小成啊，你跟杨乐也是朋友？阿姨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杨乐最近去哪儿啦？这一走，这么久，电话也没有一个，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那高杨说他不知道，你知道吗？”　　成功惊慌失措，问到自己头上来啦！他能说什么呀？更何况，他也的确不知道杨乐在哪儿！他真盼望着高杨还在，以高杨的伶俐一定能混过去。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耶……”成功支支吾吾，“您不用担心，杨乐那个人，只有人家吃亏的……”　　慌乱中，成功将高杨对杨乐的评价给说了出来，这话，让一个母亲听着，总是不太好吧！成功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毛医生倒也不在意，“看来你真的很了解他！是啊，这孩子的确是这样的人，争强好胜！现在好多了，没那么逞凶斗勇了，可是，鬼心眼还是多！”说起自己的儿子，毛医生眼里慈爱无比。　　“小成啊，看来，你跟杨乐真的很熟！那你跟阿姨说说，这孩子有没有女朋友呀？我跟他爸都挺着急的。人家高杨女朋友都换了多少个了，他怎么还是稳坐钓鱼台呀？一点动静都没有……”　　毛医生只顾着唠叨，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眉毛都竖直了。　　女朋友？还换来换去的女朋友？死高杨，你个花心大萝卜！！　　成功怒发冲冠。我说这死狼说起情话来那么溜？原来是经过长期实践的呀！！　　成功气极，觉着头发都一根根竖起来了，然后，又一根根塌下来，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顿下来。　　“哎，小成，”毛医生推推他，“想什么呢？”　　“没想！”成功蔫蔫的摇头。　　“阿姨问你，杨乐身边有没有姓于的女孩子？”毛医生继续打听她儿子的女朋友。她说给杨乐介绍了不少女孩子，杨乐都没兴趣。就有一次听杨乐梦里叫什么“老鱼儿”，“我估摸着这孩子心里有人，就是那个什么老鱼儿小鱼儿的。”　　对于毛医生的笃定，成功不知道怎么说。杨乐的圈子他真的不知道，来来去去共同认识的人就高杨和“战友家”几个人。杨乐心里是不是有老鱼儿小鱼儿，成功不知道，就知道“战友家”有个于家喜，这是个姓于的，可是，无论如何也搭不上老鱼儿小鱼儿的边吧？　　毛医生倒觉得有门，“那个于班长是不是有妹妹之类的？表妹堂妹也行！”　　表妹也行？　　成功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了，一表隔千里！天知道那个易芸是不是也是死狼众多好妹妹中的一个！　　成功咬着牙，忍着一股又一股直往上涌的酸味。毛医生送来的饭，口味偏酸，吃什么都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72　　由于毛医生的关系，当初就没办过住院手续，相关费用也早已由高杨结清，所以成功什么都不用操心就离开了医院。　　因着满腔怒火，刚打过点滴的成功居然也步下生风，走的是很快。　　这是不知道高杨在哪儿，要是知道，他一定跑过去要这只大色狼的好看！　　女朋友？还换了又换？　　死高杨！　　成功气哼哼的挤上公共汽车，气哼哼的来到龙腾。直接就坐电梯上了总裁室。　　朱玲正在电脑前忙碌着，看见成功，很惊讶，“咦？小成，你过来啦？！好像气色不太好啊！王总裁正在会客，这会儿恐怕没空见你呀！”　　“没事，我等他！”　　成功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死高杨，别让我见着你，不然，有你好看的！你个大色狼！还忠诚？我呸！　　成功气哼哼的在心里碎碎念。他知道自己是在吃醋，所以就更难原谅自己。人家高杨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凭什么人家一说爱你你就屁颠屁颠的乐开了花？他又羞又恼又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如何？自己的确是喜欢那个混蛋呀！　　不想了，不想了！　　成功丢着脑袋，对自己说。　　眼下，他还有事情要做，要跟王韬谈话。那个死狼，把他打入冷宫吧！现在不是跟他怄气的时候！　　“小成，你这是干什么？”给他送来一杯水的朱玲好笑的看着他一个劲儿丢脑袋。　　“哦，没什么，就是把脑子里的乱东西丢出去。”　　“是吗？”朱玲掩嘴而笑，“怎么？跟谁生气呢？瞧你一脸怒火。”　　哎？是这样吗？　　成功摸摸脸，好像脸部肌肉是有点僵硬哦。用两手搓搓脸，放松一下肌肉。死高杨！成功将这笔帐也算到了那只大灰狼的身上。　　朱玲好像不是很忙，因此有时间来跟成功说说话，反正隔音好，总裁室里边听不到的。　　成功问朱玲前些天是不是跟王韬一起出差了，朱玲说是呀，去了趟英国。　　“英国？”成功来了兴趣，“我弟弟也在英国耶。”　　朱玲笑笑，“你跟你弟弟的关系很好吗？”　　“那当然，我们是兄弟呀。”成功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他想到了风云兄弟。　　他很想知道他的学生是怎样成为毒枭的，是为了钱吗？他知道的风云兄弟是缺钱，但也不是金钱至上的人。他们总是那样开朗乐观，助人为乐。总是容易在山里迷路的成功在迷路的时候，常常会坐在原地等着，超过了一定的时间以后，他就会看到风云兄弟组织的搜索队，因为兄弟倆知道总是在饭堂开伙的成功在吃饭时间没有露面，那就肯定是又在山里迷路了。　　那是多好的学生多好的人啊，他们让成功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感激和热爱。　　然而，这样曾经激励着他给他信心的学生，现在却成为了见不得光的大毒枭，过上了不见天日的生活。　　这 ，怎么能不让成功痛心疾首呢？　　想到就是他的学生或许掌握着杨乐的生死，成功更是觉得心内如乱箭在戳。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再见到风云兄弟？见到他们，没准就可以为杨乐争取一点什么——不不，不是生机，还没到那一步的。成功相信，盗亦有道，风云兄弟没到那种穷凶极恶地步……　　正胡思乱想间，总裁室的门开了。里边出来两个男人一个是很有风度却没什么精神的老头，一个是个拎着个公文包的中年人，两人脸上都不是太好看，悻悻的走了。　　“邹董，您走好！”朱玲忙起身相送，然后进了总裁室。不一会儿出来，跟成功说王总裁让他进去。　　王韬就坐在他的那张大班台的后边，大班台前边还有个中年人，正在整理文件。　　有些日子没见着，王韬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成功早上失约都没见怪，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成功长进了，也学会放人鸽子了。　　成功忙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事耽搁了。　　“就是有些事？恐怕也不是什么小事吧？点滴都打了。”　　成功没注意，让他瞧见那打完点滴后微微肿起的手背了，加上那颜色还很鲜艳的碘酒，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在你是真有病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王韬坐在转椅上转来转去，很惬意。　　什么叫“真有病”？这话听着别扭。　　不过，理亏在前的成功也没敢深究。　　“总裁，这合同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那个中年人问。　　“没了！合同完成后，你直接过去跟他们签，完事了再过我这儿来。去的时候带两个人过去先行接管监控室。”　　“是！那我走了！”　　王韬点头。　　中年人拿着公文包朝王韬鞠躬告退，转身，看见成功，略微颔首，就走了。　　王韬抬抬下巴，示意成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详了一下成功，说：“还行，气色还不算太差。感冒了吧？”　　成功点头。　　“刚从医院出来吧？一出来就跑到我这儿来，就这么想我？”王韬问得捉狭。　　成功红着脸，还没来得及说话，王韬就已经起身，“走，难得今天我心情不错，带你出去逛逛。”　　成功没动，现在，他有急于解决的事情。“等等，我得先跟你说点事！”　　王韬探究的看着他，“我今天心情好，如果是好事不妨多来点，如果是坏事，改天吧！”　　成功很不安，他要说的应该算是坏事吧？可是，再拖下去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这样拖泥带水的心里老欠着一件事情他实在受不了。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他咬着牙，他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写好的辞职报告，已经有点褶皱了。成功有些窘，王韬会不会说他用张破纸写辞职报告太不严肃？他尴尬的将报告在王韬面前摊好。　　“对不起……”　　“你可真会破坏人的好心情啊……”王韬瞟了一眼报告，“给我电话，给我短信，心里火燎的就是这个事情？”　　“呃，也不是啦，还有就是……就是，那个，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成功额头冒汗，得到和拒绝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呀。　　王韬不动声色的凝视着他，半天没做声。　　成功想以后这种隔着大班台的谈话是一定要避免的，怎么老觉得自己是个罪犯，正在面对着审讯！　　王韬不做声，成功也不敢吱声。他有愧呀，想想看，要是自己鼓足勇气向心仪的人表白却被拒绝了，那是怎样的尴尬和伤心呀。将心比心，他对王韬抱歉。　　好在王韬这样盯着他没持续多久，就“忽”的一下起身，说：“走吧，有什么车上说！带你出去逛逛。”　　“那个，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成功暗自庆幸着过了一关。　　“你已经在耽误我的时间了……”王韬说得很不客气，“走吧，在车上给我解释清楚。”　　“那个，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成功跟着起身。　　王韬看看他，“走吧，别这么紧张！我以为我们至少算得上是朋友。”　　“我是拿你当朋友啊——”　　“那就跟我走一趟，”王韬捞过成功的肩膀，“带你去见个人。”　　“谁呀？”王韬的力气很大，成功被勾着走了。　　“你认识的人，而且，我敢肯定也是你最想不到的人。”王韬卖起关子来。在办公室门口，他接过朱玲递过来的一个草编小篮子，上边放着一束鲜花和一瓶红酒。　　“本来今天早上你按时赴约的话，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看来自己的失约还是耽误了事情呢，成功很抱歉。　　“别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道歉。”王韬说。　　两人从专用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远远的就见江雅倩和马斌几个人正在一辆面包车前忙着什么事情。江雅倩冲成功微笑着摆摆手。　　在车上，王韬给某人打了个电话，用的是英语，不过，成功大致听懂了，说是晚饭的时候还要带个朋友过去。　　“你要带我去见谁呀？杰瑞吗？”成功非常好奇，他认识的人里边除了杰瑞没有谁是需要用英语交谈的。　　王韬还是笑笑，说到地方成功就知道了，绝对会让成功意想不到的。　　“现在，我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王韬说的另外一个地方，原来就是邹景波家的大酒店。　　想起邹景波的酒话和先前那个从王韬办公室里出来的老头，心中一动，看来，王韬是真的要收购这家酒店了。　　“我们来找邹景波吗？”成功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这个邹景波好像也不简单哟，按照风云的说法，邹景波也是危险人物。　　王韬微微一笑，“找他？不——邹少现在自顾不暇，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成功狐疑，自顾不暇？指的是什么？关于邹景波的事情，王韬知道多少？　　王韬将车停在酒店门前的小喷泉的前边，从这个位置可以仰望整个酒店的富丽堂皇的外观。那种高高大大的大理石廊柱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古罗马的建筑。王韬说这是拜占庭风格。　　什么？成功没听懂。　　王韬站在这拜占庭风格的五星级大酒店前边，两手叉腰，意气飞扬，是个志得意满的胜利者的姿态。　　看来，王韬征服了一座酒店，这座酒店也成了他的领地。　　不知道收购的价格是不是真的就连一幅画的价格也比不上？成功很想知道，但是，从王韬的愉悦和那个被朱玲称为“邹董”的老头的表情来看，那是个让卖家伤心买家开心的价格。　　成功一直以为王韬和邹景波是朋友，然而，现在，此朋友却低价收购了彼朋友的产业。成功想，他真的不适合这种商场，至少这种落井下石的收购他做不出来。　　王韬说，他们是朋友。可是，自己连邹景波都不如，因为自己不名一文。做为一个熟谙一切经济规则和经济手段的商业大鳄，王韬会容忍自己这样没有任何经济价值的朋友吗？　　呃，一定是感冒发烧烧坏了脑子，自己今天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想得特别多。　　成功不想质疑他和王韬之间是否存有友谊，然而，兔死狐悲，由不得成功不心有戚戚。　　当初走进王韬的圈子的时候，邹景波是否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幕？或者，从一开始，邹景波就已经知道，他跟王韬的关系不过“利害”二字？　　如果——如果，王韬肯拉邹景波一把？是不是邹景波就不会铤而走险？当然，王韬不是救世主，也许即使王韬出手相携，也无济于事，但是，至少，人心不会冷却。　　　　73　　王韬并未象成功预料的那样走进酒店去巡视他的属地，而仅仅是带着成功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反而更见君临天下的气势。　　“知道为什么这酒店的大门要开向西边？”王韬问。　　成功摇头，大门他知道，至于哪边是西边他就不知道了！他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据说这样做可以旺财！”　　旺财？这年头假冒伪劣的太多，连风水先生都有假的——都被人低价收购了，财在哪儿？　　看王韬，显然也是一脸的不屑。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可惜了这大好江山……”　　王韬感概，那意思成功明白。更觉得，王韬这样的人，的确就像邹景波说的那样，活着就是为了征服。如果身处乱世，那么，王韬一定是乱世枭雄。　　枭雄是值得崇拜的，但是，做为小人物，离枭雄最好还是远点，因为在枭雄身边做一个没什么份量的人是很容易成为最不值钱的炮灰的。　　站在王韬的身边，跟着王韬一起俯视他的帝国，成功感到自己跟王韬之间是咫尺天涯。　　王韬就那样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拜占庭风格的建筑，不知道在想什么，成功没有费心去揣测，王韬想什么已经不是他能在意的了。　　“我准备收购这家酒店了。”王韬终于说，像是喜悦按捺不住，“今天合同基本谈下来了。哎，对了，那老头你也见过吧？他就是邹景波的父亲。”　　“老头也曾经叱咤风云，奈何廉颇老矣……”王韬摇头感概，“血缘的确是可以维系一个家族的稳定，可是，如果连存在的根基都受到了影响，那么仅仅靠血缘又能维系住什么呢？不过就是抱成团淹死！”　　这大概也是王韬极力淡化龙腾的家族色彩的原因吧？的确是有道理的。　　王韬是扩张型的王者，因而，他尚武，而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凭心而论，王韬没有错，弱肉强食是不变的法则，只是，他的世界离成功这样的人太远。　　　　王韬带成功去的地方是一个绝对称得上富人区的别墅小区，整个小区都是一栋一栋两层楼高的高级别墅。整个别墅群都体现了浓浓的欧洲风情，园林优美，每一栋别墅又各具特色。　　王韬让成功拿着那个装着瓶葡萄酒的草编篮子，自己捧着那束花，按响一户人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中年妇女，个子不高，模样平平，很瘦。王韬的花是送给她的。　　在王韬和这个女人亲切的贴面问候的时候，这家的男主人出现了——　　成志？！　　对兄弟俩意外的见面，不知道谁更惊讶一点。成功手里的篮子差点脱手，成志则目瞪口呆。　　“怎么样？没想到吧？”王韬得意的拍着成功的肩膀问，适时的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对成志说：“怎么样？是意外的惊喜吧？我跟你说过，我会送你一个惊喜的！”　　王韬说他安排兄弟见面是给成志的惊喜，可是，成志的脸上明显的是有惊无喜。　　成功也只是喃喃的嘀咕说阿志你回来啦？怎么没给我电话呀？　　“我也是昨天才回来的。”成志恢复了常态，过来将成功抱了抱，“你气色不太好，不舒服吗？”他小声的关心着成功。　　成功说就是个小感冒，没什么的。　　成志放开他，搂过那个女人的肩膀介绍，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简！　　成功眼珠子差点跑出来了，妻子？妻子？？　　成志仿佛没注意到成功的惊诧，又跟简介绍说这就是他的哥哥，成功！　　听了成志的介绍，简欢喜的惊叹着扑过来跟成功拥抱了一番，然后又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自己是成功的弟媳妇。　　成功的头又晕了！成志还真娶了个洋媳妇！并且，尽管种族不同，但是，怎么说这个洋媳妇的年纪都大了一点吧？想到远在家乡的父母，成功头更晕了——哎？成爸成妈知道吗？那两老的要是知道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仿佛看懂了成功的眼神，成志说忙完这段时间我会带简回老家的。　　简虽然中文说的不咋地，但是显然还是能听懂一些的，她兴奋的用生硬的中文说回去过年。　　相对于成志的拘谨，简的兴奋，王韬更象一个主人，因为他彬彬有礼的提醒着大家他肚子饿了，可以开饭了吗？　　于是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成志连忙将二人让到那张椭圆型的餐桌那里。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西餐。　　简高兴的说王只是说带个朋友过来，但是没想到会是带来了这么可爱的小哥哥。　　看着殷勤周到的简，成功心里微微叹息，尽管这样的组合有点出乎意料，但是看来这个洋弟媳是在很努力的扮演好她的角色的。　　就像那种急于得到妯娌们肯定的中国传统的媳妇一样，简表现得很中国化。看来，她的确很在意成志，到了愿意改变自己的地步。　　毋庸置疑的，成功怜惜起了这个洋弟媳，这个婚姻的天平，有些失衡。　　“简，你是第一次来中国吗？”虽不至于有长兄如父的威严，可也好歹是名分上的哥哥。　　“不是的，哥哥！”简用生硬的中文说。　　哥哥？　　长这么大，被人叫做哥哥的时候不是太多，更何况是被一个明显的比自己年长不少的女人这样叫着。显然，简在尽力融入中国文化中。　　对此，成志让简还是直接叫成功的名字，“你叫他哥哥他会不习惯啦……”　　成功白了成志一眼，谁说的？他会很快就习惯的好不好！　　简告诉成功，几年前她以访问学者的身份来过中国，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最完美的东方美男子成志，并且疯狂的爱上了他，“我们是一见钟情的……”简准确的使用了这个成语。　　看得出来，简的确是深深的爱着她的中国丈夫。象所有沉浸在爱情中的人一样，简是幸福并且甜蜜着的。　　因此她没注意到她的丈夫面上那细微的尴尬。　　成志话不多。成功就更是不知道说什么。餐桌上就是简跟王韬轮流发言来保持这次晚餐的愉快。　　王韬介绍说，龙腾制药跟英国一家大型的研究所签订了一个合作开发项目，成志就是这个项目的英方负责人。“你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弟弟。”王韬对成功说，“成博士现在已经是科学界一颗引人瞩目的新星了。而且，能身兼科学家和商人这两项职能，成博士就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啊……知道吗？你这个弟妹也很不简单，她可是颇有影响力的基因科学的双料博士哦……”　　成功点头，访问学者嘛，果然都不简单！　　王韬接下来又说简的父亲也是个科学家，现在成志所在的这个研究所就是简的父亲的研究所，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力的。　　“书香门第……”简说。她用词很准确，成功为此表扬了她。简开心极了，她说她有很努力的学习中文。　　或许是埋头学问不谙世事的缘故，简有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单纯。成功想，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爱上成志了，爱情固然不讲理由，可是也不是没没理由的。　　“本来我想说让成功担任龙腾的联络官的，不过，成博士，你哥哥却正在闹辞职呢。”王韬将话题转移到了成功的身上。　　成功一口黑椒呛进喉管，咳得不行！　　坐在旁边的王韬伸手替他拍后背。　　对上成志探询的目光，成功喝了一口简递给他的开水，总算是顺过气来。　　“别开玩笑啦，阿志知道我有几斤几两。”成功拍着心口跟王韬说。王韬绝对是信口开河。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成志说，“如果总裁先生认为你行，那么你一定就行。”　　“我行不行我自己知道，用不着别人认可！”成功急于喝水顺气，就很直接的说，没注意到他的话让气氛有点冷。　　“成功，你为什么要辞职呢？”简关心的问。　　“我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做了。”成功给了简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个弟妹人不错。　　“又是你那个大排档？”坐在对面的成志语气里有着不耐。　　“哦！挺好的，我很喜欢。”成功笑咪咪的对简说欢迎她哪天有空去“战友家”品尝地道的四川菜和家乡的风味小吃，“那个小吃，可是我和阿志家乡的风味小吃哦。”他极具诱惑力的鼓动简，简有些向往了，祈求的眼神转向她年轻的丈夫。　　成志无奈，“行啦，有空我们会去的，至于像个小商小贩似的兜售吗？！”　　“这不很正常吗？大商家大企业要广告，我们小商小贩也要广告呀！他们财大气粗上电视上报纸宣传，我们本小利微就通过口口相传，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广而告之！”成功理直气壮的说，同时暗暗很惊讶自己今天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自己什么时候会用这样的口气跟成志说话了？　　成志果然是有点愕然的看着他。　　成功赶紧噤声。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很好啊。”简说，好奇的问成功很会烹饪吗？　　“他？就会个吃！”成志倒抢先开口了。　　“谁说的？”成功顶回去，“我做的小吃口碑很不错的。不信你问问王韬。对吧？”他向王韬求证。　　王韬点头称是。　　成志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吱声。　　饭后，王韬和简到厨房收拾，将客厅留给了兄弟二人。　　成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边游泳池里月亮的倒影，成志站在他的身后。　　成志显然还是想就成功辞职一事好好的谈一谈的，他认为龙腾是一个很高的起点，这个高起点就标志着成功了一半。“难道你还真想象父母那样过一辈子呀？”成志说。　　“所以你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很高的起点，对吧？”成功很有些恼火。他讨厌将利害做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基础，而成志，他一直引以为骄傲的弟弟甚至用婚姻来做为自己的起点，如果这就是高起点的话，成功宁可不要。“你们真结婚啦？”他问成志。　　成志举起左手让他看自己无名指上的白金婚戒，“上个月的时候我们在英国注册结婚的。”　　“爸妈知道吗？”　　“电话里说了。”　　“可是，你怎么就没告诉我一声呢？”成功有着深深的失落，他们是兄弟呀，唯一的兄弟。可是，他的弟弟结婚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而且，爸妈知道成志玩的是姐弟恋的戏码吗？　　成志淡淡的说。“本来想这次回来时告诉你的。你跟王总裁很熟吗？”　　“不熟！”如果是以前，成功一定会说他跟王韬是朋友，可是，现在，他不会自作多情的当自己是王韬的朋友。王韬那样的人，仰视就好了。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我认识他的时间是不短，不过，朋友不是以认识的时间长短来界定的。”　　“你真的变了很多，”成志说：“你现在敢在别人面前说是和不是了。”　　是这样吗？成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不敢在人前说是和不是的。　　74作者有话要说：嗨，各位亲亲，我胖胖回来了……赶早的鸟儿有虫吃，今天赶个大早……祝大家开心快乐一天！　　“这个人，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成志靠在玻璃窗的柱子上，用家乡话低声跟成功说。　　“为什么？”成功倒奇怪了，王韬不是很符合成志那个接触标准的吗？何况，王韬现在还是他的合作伙伴了。难道，成志已经发现王韬是个同性恋？　　“总之，泛泛之交就好，”成志拍拍成功的脑袋，“你的预警系统不错。那个什么的联络官不做也好，来我这边吧，我有位置给你。这样爸妈也会放心得多。”　　“不要啦，我在那边其实很好的，有机会你去看了就知道，他们个个都对我很好的，我们就像是兄弟姐妹。”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兄弟就我一个！”成志不耐烦的说，那模样总算有点弟弟的样子。　　成功呵呵的笑起来，他喜欢这样的成志。　　成志看着他，轻轻的叹息，“算了，不勉强你啦！你爱做什么就去做吧，还是想看到你高兴的样子。”成志感叹说能活得原生态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他相通了，成功能保持这样也不错，“不过，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给我一个人闷在心里。听到没有？！”　　“哦！”能得到意外的赞同，成功有着欣喜。成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钱够用吗？”　　“够了！我们生意好得很。”　　“那个，吴优有没有怎么着你？”成志想了想，又问。　　成功白了成志一眼，“又来了，人家吴优对我很好的，你干嘛老疑神疑鬼的？就因为人家性向不同，你就怀疑人家的人品？”成功有点心虚，如果成志知道自己也跟个男人好上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成功不太敢想。　　“你不知道，那个人很偏执的，偏执的人容易走极端。”成志咬着嘴唇说。“尽快搬出来吧，你看，我这儿屋子这么多，你想住哪间都行。”　　成功看着这栋两层楼的建筑，漂亮得想不到。不过，他还是摇头，这个地方，离他的“战友家”好像很远的样子，而且，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富人区，大约是都有私家车的原因，没什么公共交通，这要是真住过来，光跑路都得花掉好多时间。他还是搬到“战友家”去住方便得多。　　成志就说那就给他买辆车吧，自己开车方便些。成功更是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哪里养得起一辆汽车呀。”养一辆车意味着什么，成功还是知道的。　　“我来养，你只管开就好了。”成志倒是干脆。　　“不要！”成功坚决的说，“你光养这套房子压力就够大的了。再说了，我自己开车，倒叫弟弟养车，哪有这样的道理！”游泳池花园这些好看的东西哪样不得花钱养着？平头老百姓的成功看着这些想到的除了钱还是钱。　　“道理不过是人编出来的！”成志不以为意，他说这房子是龙腾的产业，他住在这里算是员工福利，英国那边还有很可观的租房补贴，“而且，我的年薪也很不错的。”　　“多少？”成功眨着星星眼问。高科技人才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成志说了一个数，然后在成功一口气快接不上来的时候淡淡的又找补一句说：“英镑！”　　“咳咳……”成功终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咳个不停。一直对财经板块很有兴趣的他自然是知道目前英镑的价值的。　　就在成志替成功拍打背后顺气的时候，厨房里的两人出来了。简端着果盘的过来，看他咳成那个样子，忙紧张的问怎么回事，成志说没什么，就是被帝国主义给吓了一跳。　　成志是在欺负简不知道什么是帝国主义吗？　　成功哀鸣，天啊，都是钱，这钱跟钱还真是不一样啊。这成志的年薪换算成人民币那的确是得让人呛口水的。　　一场小小的有惊有喜的晚餐结束后，成功仍旧是坐着王韬的车离开成志的家的，在这样的富人区，基本上都是有车一族，象成功这样的人想搭个公车或者打个车就不是太方便了。　　晚餐很圆满，殷勤的女主人，礼貌的客人，精美的食物，这都不错。而真正让成功感到高兴的是，成志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感觉上，成志对自己的亲切了许多，也宽容了许多。不管这个改变是因为什么，成功都是觉得这是可喜可贺的。　　尽管成志博上位的手段令他羞愧，但是，简这个洋弟妹好像真的不错。简真的很贤惠，可以看得出她将成志照顾得很好。成功还找着机会偷偷跟成志说要善待简，要善待自己的缘分。简是爱着成志的，成志是不是爱着简就不好说了，所以，他才会端出哥哥的架子来教训成志，不管当初动机如何，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成志就有担当的义务和责任。　　对此，成志只是淡淡的反问，“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成功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善待别人，也就是善待了自己！”　　成志久久的看着他，最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次看见成志的时候，我还真不敢相信他会是你弟弟。”开着车的王韬说。“真是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样培养出你跟成志这样截然不同的兄弟俩来的，相貌、性格，都差个十万八千里。”　　成功听着王韬的话，没做声。这种说法一点儿不奇怪，所有见过他们兄弟俩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说法。　　“成志是科学家，不过，他也是天才的商人——能沉下心来做学问，同时又能拿出心思来经营自己，这样的人不多！所以，他是个人才！”　　什么叫经营自己，成功想王韬本来想说的是钻营吧？，看他话里透着隐隐的不屑，他也看出来成志走的是捷径吧！　　“在用心这点上，你这个做哥哥的确是比不上自己的弟弟了，不过，你这样也难能可贵，这个世界上用心的人太多太滥……那片小区是龙腾开发的房产，本来想让你做联络官就住在成志家旁边的别墅里，一来方便工作，二来兄弟俩也正好做个邻居。”　　成功笑了笑，说那样的房子他住不起。这种便宜是贪不得的。然后他问王韬一个目前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成志是我弟弟的？”　　成志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在龙腾，也不知道自己认识王韬，这让他稍稍有些安心，至少王韬没有利用他和成志的关系做什么文章。　　“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商场，知己知彼都是很重要的。”王韬回答得坦然。他说当初看到资料的时候，他也很惊讶，　　“当初成志回来考察的时候，我是很想打出你这张牌的，这样胜算大点——我们有个上海的竞争对手，很有实力，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过问这事了。不过，我想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你会离我更远了。”　　王韬将车停靠在路边。　　成功微微红了脸，他的确是会这样的。　　“不过，我的确是想让你做联络官来着，”王韬说，他问成功知不知道做一个这样高级别的联络官月薪会有多少？他说那是五位数以上。而且还有公司配车，带薪休假，还有节假日，还有劳保福利，这些都不是小数目。　　“我要是你，我会将那个大排档承包出去，这样既可以有一部分额外收益，同时也不会影响一份高收入的工作，一举两得！”　　不愧是商业巨子，随口的一个建议都如此的富有建设性。成功深感佩服，也毫不吝惜的表达了自己的佩服。　　“那为什么你不试一试呢？这样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会得到这样的机会的——还是，你仅仅是为了躲开我？——爱我，就这么难吗？”　　王韬深情款款的伸出手想要抚上成功的脸，成功下意识的往后闪了一下，王韬的手僵在半空。　　车子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对不起，王韬。”成功决然的说，虽然他觉得这样有点生硬，但是，目前，他也只有这样做了。他知道自己很容易被人绕进去，因而就只能快刀斩乱麻的表明态度。　　果然，王韬只好悻悻的收回手，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沉着脸，想了想，说：“我发现你吧，有一个特点：在生人面前，或者在你无法亲近的人面前，你会小心拘谨，看起来呆呆木木！在你熟悉的或者是在你愿意亲近的人面前，你会直率活泼得忘乎所以！而在你拒绝和疏远的人面前，你会显得尖刻而无情……我以为我至少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在我面前要么是呆呆木木的，要么就是这样的尖刻而无情！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连你朋友都不配做吗？”　　王韬脸上露出明显的受伤的表情。　　成功低头，“我也一直以为邹景波是你的朋友……”　　“你觉得我不该收购邹家的产业？”　　“至少，不是连一幅画都不如的价格吧！”成功嘟哝。他只是借邹景波的话一说，不管是什么价格，反正他觉得王韬的确是占了便宜了。　　“邹景波还跟你说了什么？” 王韬的声音有点冷。　　成功抬头，正对上那双眼睛，冷光荧荧。　　成功从没见过这样的王韬。高杨白顶着一个大灰狼的外号，他那双总是满含笑意和温柔的眼睛哪里比得上眼前的这双眼睛，这才是一双能让人不寒而栗的、桀狼的眼睛。　　“那么你觉得他还会告诉我什么？”成功勇敢的反问。如果说以前他是不怎么相信邹景波的那酒气熏天的话，那么现在他反倒有点信了。这是很简单的类推，如果邹景波说的别的都是真的，那么，可不可以类推出关于那个打赌的话也是真的？　　为此，成功决定求证一下，“邹景波说，你们常常打赌？”　　“所以，你拒绝了我？”王韬跳跃得非常大。　　这么说关于打赌也是真的了。失望之余，成功也领会了王韬的意思，谢天谢地，他没爱上王韬，所以真相对他的打击不至于太大。　　“真是奇怪，你宁愿相信邹景波也不信我？你知不知道邹景波现在是通缉犯，贩卖毒品，走私军火，这种人的话你也信？”　　成功讶然，邹景波的事情就算已经曝光，王韬这知道得也太快了。　　王韬看向他，成功赶紧垂下眼帘，自己的眼睛不会藏事情，那就隐藏好它。　　王韬向他靠近，“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带着好奇接近你的，在酒吧里的时候就已经好奇了，这样透明干净的人在我的世界是没有过的——好奇的不止我一个人，所以，我们就打了赌。”王韬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可是，越接触你，我就越被你吸引，你有着我没有却又向往的东西，善良，纯净，坚定……没有多少人能抵御得住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可是你居然守住了你自己的底线，别人梦寐以求功名利禄你却不屑一顾……我常常在想，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勾起你的贪欲，我想激起你的贪婪，可是，我失败了，我想征服你，可是，到头来，被征服的竟然是我！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