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绢娇嗔说:“我哪有男朋友?”华真好奇:“我们的朋友大至可有新欢?”“大至爱事业。”“可是----”“他真的似重新做人,他们说他一改常态,每日研读剧本,天天蹲在导演身边学习。”“导演是男是女?”“我们也揶揄打趣他,可他真像再世为人。”王绢忽然掏出手提电话,给华真看一个片段,“这是他新作其中一个宣传片段。”只有短短十多秒,“啊,”华真惊叹,只见一个卑微佝偻穿短打的背影,在乡间小路踯躅,他忽然转过头来,原来正是俞大至,整个脸上都是沧桑孤寂的悲怆,双眼发出幽光。“呵,”华真嚷嚷:“他蜕变成功了,我的天,他背脊都有戏,那么高大英俊的演员,却变身呈现落魄迷惘。”“华真,我也要学他,这十秒钟戏,有口皆碑,没有人不称赞。”“我真佩服他。”这时华真凝视王绢,“那你得专心演戏,忘记桃色。”“我愿意。”“你到澳洲去,可是找季方搞破坏?”“才怪,”王绢摘下墨镜,“我去激光治近视。”“你有近视?”华真看着那双水汪汪媚眼。“一千度兼散光,我还求当地医生给我一种药水,你看,我的睫毛多长厚,多一倍不止。”208-209“啊。”“这药水原本用来治青光眼,意外效果是增长睫毛。”“王绢,你当心视力。”“我爱美,传染发可能致癌,我才不理。”华真骇笑。“请问周富有无新故事?”“我叫人去把她全套著作整理给你。”“我时时想,那样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写得那样痴缠。”“是,”华真微笑,“那叫天份。”被人誉为有天份的写作人周富,那时伏在书桌上半张着嘴打盹。写作似比担泥更耗力。王绢请助手抱着周富著作离去。华真叹口气。她与同事开会。员工们尚未平静下来:“真人比上镜更好看。”,“世上真有美人”,“一双眼睛堪称媚眼如丝”,上“身段诱人”,“真姐,几时还有明星上来?”华真没好气,一般人看见名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似品论奇珍异兽一般好奇,呵,这是名成利就必付代价。下午,接待处说:“华小姐,大使馆有一件包裹寄给周富,你请代签收。”华真接过包裹一看,寄自沙地阿拉伯西部的亚伯市,华真立刻知道这是金睛杰作,还有什么人会去得那么远。他们就是不放过周富,总要叫她无法安心写作。一个世纪之初,最坏的男子只想骗取女性身体,今日,存心不良的男人才会捣乱女性的事业。华真巴不得把包裹投入垃圾箱。210-211她想了想,终于亲自送上门。叫别人她不放心,怕会泄露周富匿藏地点。周富来开门。华真发觉她又瘦了一点。接到礼物一看,富说:“咦,他不是往湖南省洞庭湖吗。”“他习惯神出鬼没。”富拆开一看,只见毛巾包着一只古色古香波斯款玻璃瓶,里边装着三层颜色细沙,注明采自阿拉伯沙漠。华真说:“像煞里头会钻出许三个愿望巨灵的瓶子。”金睛像是哄撮小女孩般取悦周富。说实在,每个女人心中其实还是小女孩。“还有一封手写的信,多名贵。”周富拆开读,片刻脸红,把信放进抽屉。“写些什么?”“问候而已。”华真不便多问,“我替你买了水果。”“这是拙作第一页至一百页,你请拿回去过目。”“呵一百页,这个速度非同小可。”“已经构思经年,我不想饿饭。”“真是读者佳讯。”“我也希望能够那样想。”华真忽忽离去。周富把金睛的信取出再读。“……我躺在粼粼阿拉伯大沙漠的帐幕里,对着晶圆月亮思念你!当半夜盹着,梦见你款款前来,沙漠上印着你小小足迹,你掀开帐篷,轻轻唤我约书亚,钻进我睡袋,我嗅到你体息,陶醉不已,伸出手臂环抱你,看到你善良双目,212-213这时忽然惊醒,飞进帐幕的原来是阿布酋长的隼,我对你的思念已超乎常情,不要再拒绝我……”富读完不出声。他们都有写作天份。因为是私人信件,更能大胆肆意表达情意。富真想问:沙漠日夜温度是否相差摄氏四十度,帐幕旁可有卫生间……十六岁那年,小男同学与周富一起观星,他应允说:“我会摘一瓶子星星给你。”那时周富已经知道流星落在地上不过是陨石,彗星更不过一团冰球气体,但听着幼稚的甜言蜜语只觉窝心,到今日感觉依然良好。她放下信,吃了一只桃子,回到写字台上。傍晚,一个人步行到附近小食肆吃面。她那段新闻已经过气,她自由了。邻座有少男少女偷偷拥吻,男孩用无比申请眼光看着那娇俏女友,这一刻叫他赴汤蹈火,他肯定在所不辞,女孩享受着他的爱意,打心底笑出。小小面店,忽然沾到欢愉光采。富代他们高兴。但是十五六岁就如此贪欢未免太早一些,不切实际,果然,连面店老板娘都籍故高声对伙计说:“功课做妥否?爸妈放心否?”小情侣悻悻付帐离去。富怕热心老板娘转过头问她:“你明明适婚年龄,为何只得一个人”,也连忙走开。她想想生活终于又趋于平静,《微笑》风波已成过去。她倒想。出版社同事知道周富有新稿,“可以先睹为快否?”华真答:“我想她还要修改。”214-215“先打稿制光碟吧。”“且慢。”“写得可好?”“作风又改了些。”“周富自第一本书至今风格已做U字型转变,读者好似不大察觉。”他们絮絮说了好久。同事说:“这两瓶梅洛暂时不喝,拿到冰箱放好。”华真说:“王绢真大方疏爽,竟送了一箱。”“行走江湖,当然要豁达。”华真手握一瓶,走向大堂,忽然看见一个人站着与助手说话,助手伸手一指,那人转过头,他温和亲切的叫:“华真。”、华真却似听到晴天一个霹雳,顿时呆住,双手一松,两只酒瓶跌落地上,幸亏铺着地毯,不致打碎,只滚到一边。那男子轻轻走近,替华真拾起酒瓶,交还给她。华真瞪着他,一言不发,走进员工茶水间。她把酒放好。那男人笑说:“华真,你气色很好,可以给我一杯你私人的孔那咖啡吗。”华真坐下。他坐她对面。那男子剪平头,神清气朗,眼角细纹说明他不是黄毛小子,人们称这种年纪叫盛年,女子约三十岁,男子有四十岁了。“你来干什么?”他走到咖啡机器前做了两杯咖啡,他对出版社环境非常熟络,似常客,又像老友。他微笑问华真:“你说呢?”“你心怀叵测,我如何知道。”216-217“我来找周富。”华真忍无可忍,霍一声站起,“周富在何处,与你无关!”“华真,我们不是敌人。”华真忽然歇斯底里,“你是人民公敌,走,走!”同事闻异声走进茶水间查看,见平时镇定宁静的大姐怒不可遏,大为讶异。“叫警卫撵他走。”那人却说:“不用,华真,你请息怒,一切都是我不好,这是我名片。”他已经向大门走去。华真把他的名片拾起大力往他背后摔过去,名片轻飘飘落到地下,并无杀伤力。那人走后,华真还双手颤抖,面色发白。“真姐为何气成这样?”“那人是谁?”“可要叫文森来?”华真只是摇手。她回到私人房间,来回踱步,拿起电话,又放下。外边的助手自地上拾起那张名片。“谁?是她前男友?”“华真只得文森一人。”大家看名片上姓名:“左琨,多好听名字,华南大学工程学院院长。”“他是谁?”大家都讶异,“人也长得登样,天然卷发,十分潇洒。”他们看见华真忽忽离开办公室。华真去见周富。她也知道,周富不是她的小妹妹,即使是,大家都已成年,各归各,彼此不可多管对方私事,但是,她放不下周富,她不想再看她受伤。218-219华真踌躇廿多小时才把消息告诉周富。“富,大左回来了。”富缓缓抬起头。“是,大左。”富像是听见一个与她无关的讯息,她想了想,反问:“他自美国加洲回来?”“我想是。”“你在何处见到他,他可是与家人在一起?”“他独自找上出版社。”“今晨?”“不,前日下午。”“有什么事?”“找周富。”富终于放下笔,“大左,他别来无恙?”华真轻轻答:“鬓边有白发,更显英俊潇洒。”“他一直漂亮。”“不过穿一套百货公司架上取下西服,却无比熨贴舒服。”富微微笑,她一直钟爱漂亮男子。“他找你。”“我不在家。”“我猜他去你住址打听过。”富没有回家已经有两个月,但,却不是为着避大左。华真把那张名片放下,“我已把消息传到,见不见他由你。”华真总算缓缓站起,“看过拙作没有?”“尚未。”“可见你们都不急。220-221“富,下星期我与文森赴美注册结婚,我已向陈总告假。”“他亲人在美国?”“我们到拉斯维加斯。”富张大双眼,“这么斯文的一对新人怎会选择往九反之地仓卒结婚?”华真笑笑,“赌一记。”富黯然,“说得好,婚姻根本是赌博。”“试想想,一般年轻男女相识一年半载就决定共度终生,双方都怕错过时机,在踌躇怕要空手走出树林,孤寂一生,这不是赌博是什么。”“几时回来?”“文森拍完《微笑》只想休息,我们到加国卑诗省一个叫渥其那根的乡镇,他父母叔伯在该处经营四百亩葡萄园,我们会住在该处。”富发呆,看样子老好华真这一记赢的局面极高,不,不是贪夫家富有,而是人家祖业浪漫有趣:酿酒,整座庄园都弥漫着葡萄香氛,多美。“我未必很快回来。”富说:“我会探访。”“是你的一本小说,撮合我俩。”她俩紧紧拥抱。华真嘱咐一些事,但没有再提到大左两字。倒是周富,忽然说:“你们都不喜欢他,觉得他拖累蹉跎我十年。”“哼。”“这十年,还我也无用,我都不知如何应用,况且,我一直有用心写作。”“哈。”“可是,你也得替他想:好好的一个工程系主任,忽然被小妖缠住,遭鬼迷,抛妻弃子,一定要离婚,甘心抛弃前半生一切成绩,失去亲友同情友谊,一无所有过日子在所不惜,他牺牲岂非更大更多。”真一怔,她从无替那男人设想。222-223“是我不对。”“他是成年人!”“我也不小了。”“他始终没有离婚。”富微笑,“这倒是事实。”“你真笑得出。”华真提着一箱蜜月应用衣物离去。她走到楼下,有一辆车向她响号。华真缓缓走近,她对司机说:“你是教育英才的一院之长,为何行为如无赖泼皮,死缠烂打。”“她住在你处?”“名片已经交到她手里。”“我感谢你。”“大左----”“我已办清离婚手续。”“可是,谁也不能肯定名作家是否愿意嫁人。”“传言可是真实?”“什么谣言?”“全世界传两个英俊男子为她打架。”华真不出声。他叹口气,“我立刻知道那是事实,因为我也会那样做。”“大左,她已忘记得七七八八,这是你俩从头开始的好机会,不要再添乱。”左琨并没有下车,他伏在车窗,下巴枕在臂上,那样大年纪了,浓眉长睫,眼瞳里失神,都还似少男似,一脸委屈,华真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他手臂上网似汗毛。224-225真记得富也喜欢男子身上汗毛,富曾说过一句:“乏体毛者不必申请”,在大学传为笑话。“真,我知你不讨厌我。”华真没好气,走进自己车子驶走。左琨知道周富不接电话,只得亲自上门。他按门铃习惯一长一短。富一听就知道是他。她放下笔去开门。门外正是左琨。富不知说什么才好,她不能说“什么风把你吹来”,只得看着他,双膝不自觉发软。左琨看着她雪白小脸,她似许久没晒日光,脸似白玉半透明可见脉络。“富,”他踏前一步,“可以进来吗。”富不知如何开口,让开一点身子。他在她记忆中仿佛要高大一点,相隔年余,再次见面,比起大至或金睛,他毫不输蚀。他坐下,“咖啡,请。”富帮他做咖啡:黑色,大量牛乳,不要糖,越大杯越好。“我可否脱下外套?”“请便。”他脱下西服,穿着白衬衫的他可见肩格身型仍然扎壮。他也在看她,周富身穿破旧运动衣裤,宽大衣物遮不住纤丽身段,湿发只简单拢在耳后,更见稚气。他接过杯子,“富你美丽如昔。”富客套地说:“你也不差。”他垂头像是考虑如何开口。226-227富轻轻说:“你在明,我在暗,请问你有什么事?”“富,我已办清离婚手续,我只只身出走,每月收入五分三付赡养费。”周富不语,这也是应该的。“周富,你愿意下嫁我左琨否。”富一怔。她等这句话等了十年,可是今日听到,却不觉惊喜,“琨,”她说:“事情不是这样安排的。”左琨看着她,“富,那你教我,我袋里只有一只不锈钢指环,所有积蓄已不在我名下。”富恻然。她主动伸手过去抚摸他发脚。左琨发呆,她比从前主动,以前,她只爱伏在他背上,像可爱小动物,今日,她姿态成熟。他问:“你另外有男朋友?”富摇摇头,她轻轻捏他手臂。这些安抚小动作,可以说是一种安慰体贴表示,可是异性感觉不同,左琨只觉挑逗,他趋前一点。“你写了一本色情小说。”“不正确,我否认。”“我读过那诱惑文字,也看过那卖座兼得奖的改编电影,绯闻说戏里两个男主角都追求你。”“不是他俩。”左琨吃惊,“还有其他的人?”富忍不住笑。“我妒忌如火烧,忍不住赶过来亲自查证。”富用拇指轻轻摩挲他发根,他痒不可当,紧紧握住她的手。228-229“富,你一直有控制我的魅力。”“彼此彼此。”“只有我最认识你。”“此言不差。”“富,我们结婚吧。”富不出声。“你要我从头开始追求你,富,我们哪里还有十年?”富不知如何回答。“你看你此刻应付男人手段多么纯熟,可见你已加锻炼。”从前,她只会钻在他怀里痛哭。他把她的手放在颊边,“我不会再放你走。”富说:“我有韭菜饺子,做几个?”左琨大吃一惊,“你还学会烹饪?”男人死路一条。“不,华真买来放冰格里,不过我有勤读一本叫《如何烧开水》的小册子。”“富,我爱你。”她开始在厨房张罗,他站她身后,在她颈后闻她体息,他思念到鼻尖都红了。他想把她拥到怀中,但到底有点陌生。他轻轻说:“等饺子浮起,便可以大快朵颐。”周富坐下,“不,琨,我不考虑结婚。”左琨黯然。“琨,我也仍然爱你。”左琨颓然,“你爱另一人更多。”“真瞒不过你,我爱自己最多,琨,想起来,真惭愧,竟苦缠你十年,害得你妻离子散,是你小女儿那一巴掌打醒了我----”“她是小孩子,请原谅她。”230-231“她好吗?”“十五岁了,在伦敦寄宿读书。”“少女在英伦读书,特显矜贵。”“家庭破裂,全是我的错,我淫邪恶劣,见异思迁。”“琨,是我好胜逞强,我在崇拜你之余又想把弄你:看,一个教授听我小尾指的话,像不像蓝天使一剧中坏女人?多过瘾。”“但你爱我。”富微笑,“我为你疯狂。”忽然可以直言不讳,可见是不一样了。“我俩为什么坐着讲话?你应该团在我身上。”“琨,我已老大。”只有少女才可骄纵放肆。“胡说。”他忽然心酸。当年,淘气捣蛋的富竟趁他睡着时量度他。他惊醒,看见她双眼晶亮,咬着一支笔,双手拿着管尺,小心翼翼测量,同时全神贯注在一本小册子上做笔记注解。他又惊又好笑,一手抓着她,她挣脱。“这次我非杀你不可”,他追上去,捉住她的足踝,一起摔倒地上。他笑得落泪,手册本子上工笔画着他裸像。那样美好的时光也会过去。他温言问:“那笔记本仍在否?”“锁在保险箱。”“资料可有增加?”“密密麻麻。”“本子叫什么名字?”“《那么多男人,那么少时间》。”232-233“好家伙。”“我也那样想。”“说,你始终爱我最多。”“我始终爱你最多,那是必然的事,我迷恋你心身,离开你之后,痛楚像是永远不会过去,直至现在,仍有失恋感觉。”“我就站在你面前。”“琨,我们出去走走。”他无奈只得应允她。他把直线电话与电邮号码输入她账簿。“大学宿舍环境优美,你会喜欢,大可安心写作,本市家务助理不难找,富,我们重头开始。”外边气温比想像中低,富觉得冷,瑟缩一下,像从前那样,左琨把她拥在怀里,用一半大衣裹着她。这时,富发觉天色已近黄昏。她忍不住垂头流泪。这是她出来溜达原因,她情愿站街上哭泣。左琨揪心。他重重伤害了这个年轻女子。他把她抱紧紧。他的名字与痛楚有关,她不想再走回头路。富轻轻说:“即使那时我俩牺牲一切结合,不久也肯定离婚。”他不出声,这极有可能是真的。“至多一两年时间,反脸成仇。”她往回走,“你的车子停哪里?”一边像孩子那样用手背擦眼泪。“不要赶走我。”“我要写作。”234-235“让我陪着你。”“琨,你还想浪费更多光阴?”“富,我不会与你辩论。”第二天清晨,华真过来,发觉左琨和衣躺在长沙发上仍然未醒。富则坐在书桌前打稿。华真意外,“你居然可以写作。”“开了头,一鼓作气。”华真把一卷报纸放桌上。富看到娱版头条:“俞至惠与巴比伦妖姬”!富笑出声,真想得到,图中欧籍美女果然打扮妖娆,厚红唇像要挣脱面孔朝男性扑过来。“这是谁?”“荷里活想拍国父故事,这是其中一个女角,”华真也绝倒,“荷里活无所不能。”“国父故事里有艳女?”大家嘻哈不已。“你可想念大至?”“我替他高兴,他从此扬眉吐气,脱颖而出。”“他仍在找你。”“啊。”“他留言给我,想带你到荷里活,你或可以英语写作。”“真,我不喜欢被人带来或带去。”“是我说错,他指一起行动。”“我在本市土生土长,不能连根拔起,况且,大至的性格,大家心中有数。”这时左琨醒转,“华真,原来是你教坏小富。”236-237华真讽刺他:“睡得好吗?”“不错,谢谢你。”华真继续揶揄:“你看,男人才不要同老妻一起,他们到处睡,不知多么高兴,在男人,称潇洒不羁,换作女性,就是巴比伦妖姬。”“华真你仍然不喜欢我。”华真上下打量他,“终于离了婚。”他点点头,“官司了结,身无长物。”华真低声说:“本来要毒打你一顿,可是看到你的长睫毛,又觉得一切都可以原谅。”左琨苦笑,“一个教书先生,惨遭调戏。”富旧时常常伸手指像挟蝴蝶翅膀那样轻轻扯他睫毛,并且问:“借给我用一晚可好。”可是昨晚他躺在沙发上,她却没有碰他。华真到厨房为他俩准备早餐。左琨说:“怎么好意思。”“你知道周富,茶来伸手,饭来开口,否则,情愿捱饿也不动手。”“你一直照顾她。”“她是出版社摇钱树,我只想她交原稿给我。”“华真你要嫁人了,那小子好福气。”华真忽然沉默。隔一会她说:“大左,也许你不知道,一直以来,真正仰慕你的人是我。”左琨声音也很低,“如果我不知晓也太不敏感了。”“但你迷恋周富,你心中没有别人。”“你说得正确。”华真微笑,提高声音:“早餐做好了。”周富说:“我在电脑这里吃。”238-239华真说:“多可恶,大左你给她拿过去。”左琨却问:“你爱文森可是。”华真回答:“我至爱他。”左琨放下心来。再选一次,他也会回到周富这小精灵身边,每日与她厮混,浑忘天色时辰,那十年,他像置身无窗无钟的赌场,只管享乐。华真坐在左琨对面喝咖啡。她说:“你与周富都不喜淋浴。”“有气味可是,对不起,我是男人。”“她拒绝你?”左琨低声答:“她等我十年,我也可以等她十年。”“哗,荡气回肠。”“不敢当。”“这些日子周富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