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心情不好。我不怨我妈,谁叫我当时考高中没有拿到优待证?! 我坐在班里,拿着本书举起来看,盖住了我的脸,我怕我禁不住落泪,那样就太丢人了。 这次,我颜面扫地。 我像是一台灌输知识的机器,没有被设定任何游戏程序,好不容易有点爱好,却被主机当病毒封杀。 成绩,只是现行教育制度下被压迫同化成正比的参数而已! 我又想起了韩寒说我们学习不切合实际。他说数学学到初一就够了。虽然有点夸张,但可以肯定,我现在的数学水平,应付生活足矣了。 我们现在都是白痴,被脱离生活的一张张试卷耍得团团转,可却还在拼命地转,转得少了都觉得惭愧。真惭愧!我们为什么要惭愧? 我听见他们在走廊上讨论比赛阵型,我突然间绝望,因为突然间沧桑。 足球,你的崇拜者向你告别,绿茵场,属于你的人向你说再见。我真想再喊一声:“书呆子们,我来了!” 我看窗外干枯的树叶摇晃着脱离大树,两年后的我才能真的自由。是否会是在一片萧条颓败中自由? 其实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所有假想都是错误的。事实上,我没有成书呆子。正所谓想学坏容易,想学好很难,想当书呆子更难。我没有被萧杀的秋风摧毁。也许那时候我要是真的成书呆子,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想想,好像我高中的那段叛逆的时间不算是很长,后来习惯了,也就有叛不逆了。 22放学了,他们一个个神采飞扬地走出教室,而我还在教室里坐着,嗓子里咽着块东西。这是我上高中最严重的一次失宠。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一个人委屈地坐着。畅宛走过来了。 “哟,怎么了,云作?心情不好?我听垣斐然说你不去踢球了,怎么回事呀?” 我强笑着对畅宛说:“呵呵,没有,我的腿今天不舒服,跑不起来。所以,不去了,没事。” “哦,没事就好。你回家么?” “哦,我不想回去了。随便待一会就上自习了。” “那你陪我出去吃饭吧,好不好?”畅宛狡黠地看着我。 在学校门外的一间精品店里,我看到了扶蓉。那家精品店通常是混混们接头聊天的地方。佐翼跟我说他以前帮这家精品店的老板看店,赚点烟钱。那店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和一帮学生嘻嘻哈哈着。我鄙视那店主,那么大的人了,还和一帮中学生在一起混,真没前途。 我担心的是,扶蓉会不会变坏。 畅宛扯着我匆匆离开。路上,我想也许我和扶蓉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是我自作多情而已。我应该立刻忘掉扶蓉,然后把记忆慢慢溶入到高中。 畅宛的皮肤不错,很像秦璎的皮肤,肤如凝脂。我自从看了秦璎的那封独白,我一直不能平静,上次看到她,她低着头走过。她竟然能把自己隐藏的那么逼真。 秦璎说过的一句话很刺激我,她说是谁在玩弄我们彼此的初恋。是呀,我的初恋就这样被潇潇洒洒弄得体无完肤。我不知道应该恨谁,是我自己太幼稚。幼稚的妄想在初中时候找到幸福。 我无意识地翻开钱包里那张我和东韧霁林宫若叶一起的合影。那时候我们一样爽朗地笑,现在却分散天涯,也许每个人都正躲在黑暗里无声地摸泪。宫若叶自从去了新西兰,音信全无。霁林前一段时间说宫若叶没良心,毕竟兄弟一场,却落得杳无音信。现在的我们,都在成长中感悟忧伤,又在忧伤中成长! 回学校的路上,我碰见了秦璎,我和她面对面凝视着对方。秦璎说,能一起走走么? 我说好。 我低着头走路,秦璎也沉默,偶尔我会抬头看看她,笑笑,她也是。 我对秦璎说:“我的脸皮比较厚,尴尬的事我来说。”秦璎又笑了笑。 “以前,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不懂得怎么考虑别人的想法,太自私,于是对一个无辜的孩子造成了伤害,现在想来,非常自责,愿她能原谅。”我停下来,看着秦璎。 秦璎说:“她会原谅的。同时她也很自责,因为……” “秦璎,这些都不要说了。我呢,经过这一个暑假,思想承受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我了!”我强悍地说。 秦璎点点头:“希望你不怪我。和三班的比赛怎么你不上场呢?” 六十一 “我?没什么,前些天脚受伤了。” 绕了一圈,我和秦璎又回学校上晚自习。在校门口碰见刚结束比赛的队员们出去吃饭,据说,比赛输了,输了一个球。 在羽毛球场后的梧桐林里,我和秦璎并坐在一张长椅上。 秦璎微笑地看着我说:“云作,想来我们分开有一年了,其实不做恋人,做朋友很轻松!” “好像是吧。”我也笑笑,有点不好意思。 “你云作也会不好意思啊?呵呵,对了,你是不是看上了个小女孩?”秦璎故作轻松。 “我?没有啊。我现在是一绝对的单身青年!”我急忙澄清。 “云作,其实你要是喜欢她你就去追她吧,哪怕后来你发现你们并不合适但至少不会后悔。”秦璎很诚恳地说,那种表情让我想起了《笑傲江湖》里宁中则跟令狐冲说话时的口吻。 我想秦璎应该还是喜欢我的,我看着秦璎的眼睛,说:“你说什么呀,听我们班那帮人胡喷,没有的事。” 一个喜欢你的人竭力怂恿你去追你喜欢的人,其实她并不希望你去追,而你可以做的就是差开这个话题。人是很怪的,尤其是女孩。有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是为了我的追求活着呢?还是为了追求我的人活着呢?特郁闷! 23缑瑜布置的作业无非就是写写日记。有一些人应付,写的是三年级孩子似的流水账,还振振有词曰:顺应当代校园写手普遍的记叙风格。我的风格与他们格格不入,我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往往段落很多但每段仅有一句话。缑瑜有时候会讽刺我:云作的东西看起来篇篇跑题但文字段落中着实迸发着一股自由的气息。 “同学们,只要你们一天是我的学生,我就有一天教育你们的义务。其实爱国主义教育到高中时候才讲确实有点晚,但,高中也是最能产生认识的时候。日本,我们永远不能和它友好,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现在活得最无耻的人莫过于那些天天搬弄是非,鼓吹中日友好的记者写手。日本在中国犯下的罪永世不得饶恕。那是一个世界上最变态的民族……”我在下面听得很激愤,虞头在上面讲得很激昂。以前在初中,我从没听过类似的班会,新鲜之外,对日本的痛恨慢慢渗入到血液里。 “前几日在西北某大学发生日本学生公开侮辱中国的事件,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记住的。我们的政府在外交上,不可能冲动地与其理论。但是民众可以!很多中国人在为日本开脱,说是要‘理智地反日,清醒地爱国’。同学们,我想告诉大家,反日不需要理智!跟禽兽是不能讲人话的!上一代对日本是无奈何了,我们的下一代一定不会比日本差!所以,我们现在要好好学习,学好技术,自己的硬件上去了,小日本不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末了,虞头在黑板上写下了“小犬蠢一狼”几个字。众人鼓掌。 虞头的讲话讲得很多哈日分子在班里抬不起头来。其实我所了解的日本,除了色情事业如日中天其他没什么可值得夸耀的。用东韧如今的风格说:小样的日本,你不第! 爱国主义激素往往能刺激学习神经,那一晚上我学得格外卖力,像是给我们祖国学的一样,真伟大。 24晕晕沉沉地上完物理课,畅宛就来叫我,说是去找缑瑜吃饭。 一路上,畅宛跟缑瑜俩人不知疲惫地贫着嘴,我像是个保镖,默默地跟在后面。路上碰到了一些同学,皆用异样的眼神扫描着我。像是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和缑瑜吃饭不会太紧张,毕竟她也不大。缑瑜有着当代大学生少有的朴素,倒像个高中生,嬉笑间带着份腼腆。畅宛那天的肢体和语言技术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洒脱得我无所适从。 缑瑜那天吃饭的时候突然说:“云作,听说你女朋友长得很漂亮,改天让我看看吧!” “我?我女朋友?呵呵,缑老师,你逗我!” “哎呀,人家云作多清纯,老师您太高估云作了。他哪有什么女朋友!就他那专制独裁的德行!就以他们晴伦教在班里的口碑,云作这辈子找不到个家入赘了!是吧,云作?”畅宛还故意喵我一眼。 “是是是,畅宛教训得极是。就我这形象,出去以后让全世界的男人全部含恨而死,然后女法官对我手下留情,判我无妻徒刑,剥夺恋爱权利终身。怎么样,够惨吧!” “得,云作,你脸皮真是厚!我这当老师的都想拜你为师了。” “缑老师,这不算,云作前几天把我开除晴伦教的时候那才叫一脸皮厚!锥子往脸上捅一下头儿都弯了!” “呵呵!” 斑斓的笑声冲去了缑瑜的职称在学生群中的尴尬。我觉得没什么可以隐瞒缑瑜的。她不会跑到虞头那说三道四。连子言都说“缑瑜和咱们是一伙的”。上了高中能遇到个这样的老师,确实是幸运。我好几次在迷茫中想把我和东韧和扶蓉之间的事倾诉给她,每每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或许我和东韧的尴尬销声匿迹是最好的结局。 六十二 回学校的路上,又遇到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神色。和缑瑜一起走路的时候,常常要应对素不相识的长辈们对早恋忌恶如仇的目光。如果缑瑜有五十岁那么沧桑,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什么! “云作,过几天考完试,陪我出去玩儿吧?”缑瑜说。 “好啊,去哪儿?” “我有几张西郊公园的门票,学校发的。畅宛,还有你,咱们三个去,行吧?” “哟!呵呵,其实我还是不去了吧,不打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了,哈哈!”畅宛大笑。缑瑜是羞得涨红了脸,抓着畅宛猛锤。我也尴尬地说,畅宛,你过分了啊!缑瑜前额的一缕头发都被脸上的温度传递到发红。我看着缑瑜害羞的神情,像是被杨柳岸的春风抚面,心中荡漾着波澜。那一刻,我觉得缑瑜好可爱。 回班后,我跟畅宛说,你今天真的让缑瑜下不来台了。她嬉笑着说,不会,我们老交情。唉……云作,你替缑瑜激动个甚呀?哈哈,从实招来! “我?嗯……你不觉得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我告你名誉侵权!” “少装正经,你八成还想跟缑瑜卿卿我我呢,这次让我说到坎儿上了。就你那IQ,还想唬我?我明镜高悬,我明察秋毫!” “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以后你别那么无耻地挑起那么敏感的话题!” “你能管得了我么?呵呵!” 于是我就上前拍了畅宛的头一下,后来,我们就厮打在了一起。 25期中考试如期而至。那一张张试卷像是罚款单,有史以来从未迟到过,能靠前的决不拖后!有时候试卷交了,没有考好,就要向老师家长做检讨,类似于向上级交滞纳金! 之前,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语文上有建树。写语文卷子的时候,我更是把我的书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足以给老师一个良好的卷面印象!作文我写的是创新类型,这些年提倡创新,提倡新概念。我的作文中大胆地反驳了前辈“早恋有害健康”的理论。提出了“早恋促进身心发育”的假说。自我感觉论据写得无懈可击。 其他科目则是大片大片的苍白。 望着这些苍白,脑海里倏忽而过的是父母殷切的目光和暑假里我闭门思过时眼角没有流出的泪花。我的心脏像是被钝刀来回的切割,我在拼命地挣扎…… 最后一场考完的时候语文成绩就出来了。我的成绩,112分,在班里排第七。作文是41分,比平均分仅仅低了两分。 “这……这……是谁改的?这多好的文章!不就是写写我对早恋的看法嘛!又不是政治卷子涉及原则问题,写议论文各抒己见嘛!只要写得有道理就应该给予肯定的呀!再怎么着也不能给这点分呀!起码我还有形象分呀!”我给缑瑜嘟囔着。 “这卷子是我改的!”一个雄浑的声音冒出来,“你叫云作?挺傲的啊!刚才我们还在讨论你的文章。论语言,写得还不错!但你的思想要不得,万一这种思想在中学生中广为流传,那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一定要杀杀你这种自由主义文风!”他是语文组的组长,白头发最多的。 缑瑜在一旁笑,不知道在笑谁。 我写早恋是因为我能勇于面对现实,敢说那些路边上没人说的东西!原来在初中,早恋算是个保守的东西,可一上了高中,就今非昔比了。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现在的高中生拉拉手,打个Kiss都是小儿科的游戏。学龄大一点的男女生在一起搞搞“援助交际”也不算是稀奇。就他!那个组长!一把年纪了在这抓纯情的早恋,还担心我成为传染源,祸害一方。哼,真是够搞笑的! 我无奈地点点头,表示接收。组长很满意地说,以后要规规矩矩地做学生! “奇文!奇文!”一边,一个语文老师改到一篇作文。 “什么文章?读来听听!”组长说。 “像是散文诗。” 六十三 第五章 你的经历,我的阅历我拿着鲜花给你,没有对你的眼神怀疑。事件是那么曲折迷离,我还是付出我全部的心意。直到冷风瑟瑟来袭,我才了解我是多么傻B.赤裸着上背没有外衣,我仍不愿将自己放弃。你家保姆可以证明我的专一,多少清晨我在为你默默孤立,这些都不值得一提。我总以为你是一时的意乱情迷,随着时间会向我缓缓迁移。谁知一切都是空欢喜,对你挖空心思也摸不着底。我失落的心无处可寄,但我不会继续将就你。没有我在的日子里,一定要记得照顾自己,这段惨不忍睹的经历将成为一篇记忆,只当丰富我的阅历,我决不对你苦苦相逼,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日记。多说毫无疑义,没有春风他依旧飘逸,何苦如此挑剔,但愿黑夜悄悄静寂,让它永远代替,不留痕迹。 “不行!这篇坚决不能给分!小王,拆开密封线看看是几班的!”组长说。 “老赵,是四班的,一个叫隗杰的孩子!” “怎么又是四班的?小缑,你的任务很艰巨呀,一定要肃清一下你们班的文风!这还得了!现在的孩子怎么动不动就情呀爱呀的?早熟啊!” “缑老师,您要是没事我就走了。”我说。 “嗯……咱俩一起走,老赵,小王,我先走了哈。”缑瑜提着包出了语文组。 “云作,你平时很喜欢文学?” “文学?呵呵,当然不喜欢。郁闷的时候才随手写写,平时想不起来写这些东西。” “哦,我还以为你特喜欢写东西呢!” “缑老师,晚上你上QQ么?聊聊天吧!” “我家没有电脑,我得去网吧,我尽量在晚上七点前上线,好么?” “好啊,今天隗杰、垣斐然他们和我约好六点阳光网吧见。要不你来阳光?” “不了!太远了!对了!虞头不是不让去网吧么?” “谁要是再去网吧儿,就跟街上的混制一样啊!”我学着虞头的语气,把缑瑜逗乐了,“呵呵,今天晚上再当回混制!” 到了家,爸妈赶紧凑上来问我考的怎么样。我把语文成绩给他们一撂,就把我的卧室的门关上了。 回到家,有种卖命感。 那边,爸妈几经掩饰的地下党员似的笑声还是传过来了。他们高兴。这边,我的心脏正在悄悄地拭泪。其实我都是在骗人,除了语文,我没有再能让你们高兴的科目了! “东韧,我们今天考完了,一会儿缑瑜要上线,你跟她聊聊吧,我跟她说过你,没事的不会生疏的!”我给东韧打电话。 “那多没意思,云作,一会儿我用你的QQ跟她聊!” “随你便,别说得太过激就好!” 我挂上电话,去了“阳光”。就是那片黑暗中灯火隐约的地方。 隗杰已经到了。坐在沙发上,贪婪地吸吐着袅袅烟气,他撂给了我一盒烟,我又给他退回去,我说,我抽自己的吧,我喜欢抽玉溪。 隗杰今天有点不正常,犹如野兽突袭前恐怖的平静。 在“DUST2”里血腥了一会儿,我上线等缑瑜。不一会儿,屏幕上提示账号已在别处登录,服务器被迫中断。 我点了“确定”。四百公里外,东韧正拭目以待。 我松软地瘫坐在沙发靠背上,模模糊糊地看着显示屏惨烈的白色,睁不开眼睛。恍恍惚惚的。 “隗杰,语文成绩下来了,你的作文老师没给分。” “料到了!”隗杰又点上一根烟,自我陶醉起来,“有句话说得真他妈好,点上一根烟,抽的是思念。” 隗杰前天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他女朋友长得不算漂亮,既不温柔又不体贴,无奈学习好。也不知道隗杰是不是没品位到这种地步。这次分手的理由是隗杰学习太差,影响到她学习。那女人直接对隗杰说,其实我不喜欢你。可气的是她还列举了一系列隗杰的罪状:抽烟喝酒,上课睡觉,不认真学习。最后隗杰冷冷地丢了一句:你牛逼!你找个奔4电脑当你男朋友去吧!传说,那日分手,隗杰的步子走得的异常坚决,头都不带回的,唯有一腔热泪洒在了并不怎么干净的路面上,裹挟着泥土被风带去。他说,那天风很凄凉,比考零分都凉。 六十四 我突然暗自问了自己一句:秦璎,你过得好么? 2晚上十点的时候东韧把聊天记录发过来了。 (下面是几段对白) 东韧:我等你N久了!想死我了! 缑瑜:[脸红]真的麽? 东韧:天地良心,可昭日月!唉,想你想到瞌睡,等你等到犯累! 缑瑜:少油嘴滑舌!怎么你一上QQ这么不正经!你快没形象了哈! 东韧:了解!这更能表明我对你的思念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缑瑜:行了!别跟周星驰似的,一副贱到骨头都不肯悔改的嘴脸!别思念了,明儿晚自习就能见到我了! 东韧:如果,要将这个思念规定个期限,我想,那是一万年! 缑瑜:滚!!!别以为老师就不会动粗! …… 缑瑜:谁跟你在一块儿? 东韧:不清楚,他们不在我旁边。 缑瑜: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玩儿? 东韧:想你啊。 缑瑜:休息日应该跟父母在一起,陪陪他们,别乱跑。 东韧:可是想你啊! 缑瑜:明天上午准备干什么? 东韧:想你。 缑瑜:下午呢? 东韧:想你! 缑瑜:有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 缑瑜:云作,早点回去吧! 东韧:我现在去送你回家吧!天黑! 缑瑜:嘻嘻,不用了,我家就在网吧的楼上!出门上楼梯就行了! 东韧:安全么?楼道黑呀! 缑瑜:白痴!楼道有灯! 东韧:你能保证每层楼的灯都亮?万一有一个不亮呢? 缑瑜:我叫我爸下来接我!你可以放心了吧? 东韧:哦……你还有爸? 缑瑜:你欠揍!谁没爸?!你当我从地缝里蹦出来的? 东韧:不是,我是说送不了你真遗憾! 缑瑜:我走了! 东韧:晚上梦到你!你要是实在想我想的受不了,梦里我们继续聊呀! 缑瑜:你……我走了!拜拜! 东韧:灯泡不亮记得叫你爸接你! 缑瑜:神经病! (之后再无记录) 这个特别的夜晚,东韧在网上说的那些话开始不着边际地在我脑海里蔓延,似乎变质了我对缑瑜保持的原有的朋友之情或是师生之情。 那天晚上,我很晚都没有睡,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也许我已经喜欢上我的老师了。 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梦见缑瑜郁金香绽烂一样的笑容,后来…… 再醒的时候就不记得后面的梦境了。 洗脸刷牙,然后痛痛快快地浪费一个我期盼了十三天的休息日。显然,这么长时间的高中生活已然使我放弃了到外面瞎逛的爱好。可就算是我保留了这点爱好,谁又能陪我呢? 我呆呆地坐在写字台前。回忆着这半个学期以来缑瑜与我接触的每一个画面,但总是觉得与QQ里的语气对不上号。但我还是轰轰烈烈地幻想起了师生恋。 这时东韧发来一短信:小样儿!你和你们老师关系果真这么暧昧! 我笑着关了机。 我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浇去了考场上的失意,发泄这些天在一中的郁闷。 这样的星期天已经成了我的一种惯例,尽管作业量巨多,但我还是用尽全部心思去快乐地浪费。 青春就是用来浪费的! 六十五 第六章 青春就是用来浪费的我就要叛逆,我就要犯错1星期一正式上课,但我们还是得在前一天晚上赶到学校上晚自习。学校说是为了防止一部分住校生失控,给家里说去了学校,给学校说待在家里,进而与己方便。在排除了学校领导睿智以后,暴露的就只有不信任了!学校领导把住校生首先做了“有罪推定”,然后用怀疑的态度来审视。站在学生的立场上援引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最经典的一句来概括就是:“我方表示遗憾!”苍白!无奈! 这天晚自习的所有话题无不围绕着考分展开。成绩单也公布了。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我考了全年级六百零一名,全班倒数十四。曾经驰骋在数学沙场上的我这次以一分之差不到二分之一百五十败北!这次考试让我认清了高中的自己。我不再是那个中考偶然失足的好学生,而是一个沦落在前途渺茫的人群中强装虚荣的伪君子。曾经立过的誓言顿时成了无形的大掌,扇的我心脏破碎一样地疼! 月光照在我的卷子上,我看到了月光毫无血色的白! 虞头在上面说:“这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它就是值几分钱的废纸,扔了也罢。但六百名以后的学生要注意,你们平时下的功夫不到你们潜力的三分之一!不然不会连六百名都考不到!你们要自我反省……” 我又看了一眼成绩单,很不幸,我果然是六百零一名! 我方表示遗憾! 我也忘了是谁语云,如果一个人说你有潜力,并不是夸你,而是在骂你没有用功。这是中国汉语精深之处,骂人于无形中! 看到成绩单时,我有种瞬间沦为三等公民的失魂落魄的感觉! 回到家,爸妈看过我的成绩单并没说什么,只有惊讶的表情和一声默认似的叹息。我的一世英名瞬间被否定! 这一次的大考的成绩对我的打击相当大,我也曾信誓旦旦地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发誓要冲进年级前三百。现在去想那种气魄,那种激情到底是什么样,我也记不得了。我现在根本没有激情去应对学习生活。那时候也恨自己没有用功,计划只是实施了几天就搁浅在一边,不再去问津。 2刚考完试,成绩的原因让我比较低调。畅宛不负众师长的期望,杀入年级前一百。我和她相比,差了好几个档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瞟一眼自己的成绩就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个部落了。用不着两伙人扯着嗓子去语言暴力。 考试以后,成绩就像是绯闻,能避就避。 我的确很投入地听了一个星期课,再后来一天不如一天,接着就恢复原样了。 有事没事我就往语文组跑,手里捧着刚刚从字典里挑出的生僻字去问缑瑜字的用法。用垣斐然的一句话概括我的行为:“云作醉翁之意不在酒!”慢慢的,语文组的老师都知道四班有个对语文极其感兴趣的学生。上了高中,语文这一科的重要性位列倒数第一,不及中国历史重要,基本是无人问津的科目。而在此时,我的举动无疑是个壮举,给全语文组的老师增强了信心,找到了自身价值。于是争着为我讲题,让鄙人甚为感动!缑瑜不傻,不假掩饰地对我说:“别拿个题当幌子,想找我直说!”被人当面揭穿阴谋是很尴尬的,悻悻而归后,我再也没拿生僻字去找过缑瑜。后来流传于语文组的一句话是:四班的那个才子已晓通古今汉字,无需再问了! 六十六 3我看到的一些人,在考试考砸后一蹶不振,终日郁郁寡欢。何必呢?压力不一定要来自脸上,难道只有让大家看到你被压出的额头皱纹才知道你最近有压力,像个忧郁的学生?生活是快乐与无奈交织形成的,这似乎就是生活的真谛,有幸被我提早发现了,于是撇去无奈,更乐观地去面对生活。 我这一年的情感生活来得太突然,好像情感世界忽然风雨如晦,忽然彩霞满天。在此之前,我的情感世界是段极夜。初恋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但对于秦璎,除了莫名的别扭就没有别的想法了。秦璎依然是那么漂亮,听说楼上的一个班的班草正对她穷追不舍。也好,我衷心地希望她能快乐,能有一个比我会爱护她的人。 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扶蓉了。扶蓉对我的吸引力似乎也淡了。什么事都随缘吧。兴许扶蓉只是个插曲,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可我总是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如果她能不知不觉地在我的印象里消失,那无疑是皆大欢喜。 那种不可思议的师生恋的感觉失衡了扶蓉在我心中的分量。缑瑜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像个姐姐,与其说是师生恋不如说是姐弟恋。 霁林自从入“道”以来春风得意。据他说,当大哥的感觉真爽。前段时间霁林也栽过一次。那日霁林带着十数人去惹事。在一间出租民房外惊天动地地跺门。房东一看来者不善就报了警。霁林说他原先是真的低估了警察力量。警察不仅来得很快,而且不带打警笛的,跟电视上一行动轰轰烈烈的警笛声完全不一样!等他看见警察时已经来不及跑了。于是霁林和三个小头目被带到了派出所。虽然霁林的家长和班主任把霁林从监护室里领出来了,可还是被学校记大过一次。再记一次,霁林就要被劝退了。之后霁林逢人便自豪地说他是坐过警车的人。能认识霁林是我这辈子都不后悔的事,尽管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个流氓,但是,我却拿他当我最好的兄弟看待,因为我一直觉得霁林的本质和他表现出来的东西应该有天壤之别! 东韧在省城一中也很老实,没有拈花惹草。因为那地方没有足够的诱惑力逼他就范。没事做了,那就学习吧,东韧说他的成绩正稳步上升。 几乎每天晚自习前我都和缑瑜一起出去吃饭。我俩肩并肩走的时候我真有种恋爱的感觉。 垣斐然前几天跟我讲了句很现实的话:想找个女朋友。 隗杰在失恋后重整旗鼓,化悲痛为动力,找了个初三的女孩当女友。初三就在我们楼下,很多的高中失志青年都近水楼台捞了一把,弄得初三的男孩个个满腹牢骚。现在的男孩都喜欢小女生。隗杰说,管他的,好歹是个处女,大点的就是人家的了。 想起了霁林,曾经的霁林和现在的隗杰一样天天寻找新的目标。进而,我追忆起初中的幸福生活。我觉得现在的高中生活像是闻一多笔下的死水,无可奈何时不如交给丑恶来开垦,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我多想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来填埋我暗恋扶蓉的这场闹剧。 我在校门口遇见扶蓉,她拢起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但原先短发的她对我来说仍记忆犹新。 我边走边回味着扶蓉的每一个表情。有点傻傻的兴奋。抬头看见缑瑜,喊了声老师好。 “乐什么呢?” “哦,呵呵,没什么,看你长得比以前更震惊党和人民了,把你圈在动物园我去卖票肯定成!” “欠揍,死去吧你!”缑瑜追了我几步,终因速度劣势而打人未遂。 课堂上我托着下巴在想,爱情到底算什么呢?我曾经给隗杰说过我喜欢扶蓉也和他说过我和东韧。隗杰说:顾什么面子啊,喜欢她就直说嘛!这种事是不能光看面子的,得看有没有实力了。玉不琢,不成器,朋友妻,不客气! 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像隗杰说的那样豁达,但至少是一种安慰。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深有感触:友情是一泓清泉,不要把爱情投进去搅浑它。针对扶蓉来循规蹈矩的理解友情是清泉我肯定是不甘心的。我反复衡量是和东韧的友情重要还是和扶蓉的爱情重要,大伤脑筋。 垣斐然看上的那个女孩只对垣斐然说了一句话,其实我不喜欢你,搞得他身心憔悴。在感慨为什么女孩都喜欢说这句话的同时我也教育垣斐然:“唉,哥哥跟你说,女人的脾气你永远摸不透,就好比你去厕所撒尿时搞不清楚液体溅起时的轨迹一样。虽然比喻欠稳妥,但你能意会就好了。” 日子就像是珠峰上的一块石子,滚下山坡之时就是生命启动之日,日子不断加速,在眼帘瞬间消失,觉得太快了。但你又确实张望不到这石子轨迹的尽头,感觉遥遥无期。 六十七 人生也是有条轨迹的,但这轨迹是不确定的,时刻改变。也许前一秒还是单调递增趋势,后一秒就成单调递减了。我明白要想在人生路上一帆风顺,不能只计划自己明天是什么样,而是必须使自己的生命函数在(0,+∞)为增函数,于是要做好目前的每一件事,一步一个台阶。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谁又能告诉我怎样可以让我的理论与实际达到具体的历史的统一? 一种空虚掠过心头,还有无助的迷茫。 还有谁和我一起迷茫? 畅宛批评我: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辞强说愁。 我挺轻蔑地扫了一眼手舞足蹈的畅宛:“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余为布衣,参差不可同日而语。” 4圣诞那天晚上,我收到了N多贺卡和礼物。我所希望的是扶蓉能送我个贺卡,哪怕是过来和我说两句话。但是始终没有等到她。 去年的圣诞,我还在秦璎家楼下充满希望地等她放学,那时候漫天的大雪。刚才在学校碰见秦璎,对她说圣诞快乐的时候很不自然。有些歉疚,有些遗憾。 我在桌子上贴了张白纸:本人收礼不限,美女优先。回来的时候已经上课了上面被大家联名,一共三十四个笔迹异同的“贱”。 元旦晚会我和隗杰、垣斐然有一个合唱,另外我还有一个独唱。 晚会前我和垣斐然去做发型。 现在的理发店犹如雨后春笋,遍生神州大地。大大缓解了公民的头上问题。现在的理发店大概可以分三类,从广告牌可以看出来。主要为中老年人光顾的理发店广告牌上大都没什么背景画面,光溜溜的“美容美发”四个字。常常让低档次的人当回上帝的天堂,广告牌上一般印上个妖艳的女人,袒胸露乳。随着时代的发展,该摩登女郎的屁股和大腿也逐渐露了出来,满足了农民工的审美要求。最后一种理发店店面装修的金碧辉煌。宣传画上也有女人,不同的是该女只露颈部以上部分,女主角的头发有的被做成雀巢,有的像是被雷击了,惨不忍睹。推门一进时尚的男孩女孩迎上来争相为你服务。你也可以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一排金杯,无非是某年某月某日,该美发品牌的发型师夺得某某杯一等奖。我只是纳闷,这奖只是该品牌的总店获得的,把一个赝品放在这里想干点什么?唬小孩吧!这种地方的消费往往不菲。但人受心理作用后,会觉得自己很时尚,高人一等。于是此处多为年轻人所青睐。这也是我常去的地方。 在得知我们今天来只是做个发型时,服务人员格外高兴。因为他们只用给我们洗洗头、喷点赭喱水就可以赚到一个固定消费额。而平时他们还要再多一道类似独孤九剑的挥刀乱舞的工序。 从此店出来后,备感自信。乍一看,还以为道明寺和贝克汉姆携手漫步秋水。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碰上了Mage.“Mage,你怎么来了?” “我靠,哥哥,你这头夸张了点吧?弄个凤梨头!这毛跟真的一样!” “不要乱摸!我刚做的发型!头可断,发型不能乱!”我敏感地拍掉她的手。 “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 Mage白痴一样地和我对对子。 “英雄所见略同!对了,你来这干吗?你们晚上没有晚会?” “我陪霁林和大智来的!他们进去了,让我在外面等他们。” “找我么?打电话就行了,还非进去找我……”我边说边给霁林拨号。 “哟!真把自己当个人了!霁林来不是找你的,他去找扶蓉了,大智陪他。” Mage很自然地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合上电话:“啊?霁林找扶蓉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么,霁林追扶蓉追了好长时间了,地球人都知道啊!” “哦……是么?他,他没跟我说过呀……那,那算了,算了吧,不找他了。我……我还有事,班里活动多,我先走了,一会儿跟霁林说改天我再找他吧……”我心头一冷,原来我总认为如果东韧不再喜欢扶蓉,那她就一定是我的了。太幼稚了!学校附近的吵杂轰鸣了我的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忘了当时想的什么,很乱。乱到想摔东西。霁林喜欢扶蓉是我没有想到的。为什么上天这样玩儿我?总是让我直接面对我最好的朋友去争夺朋友间最不能争夺的人?树叶落尽,叶的离开,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不懈追求?我一瞬间忧伤起来。 六十八 想到了一句特搞笑的话: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朋友的女朋友就是自己的女朋友。 我们三个是不是还可以像从前那样,自在地谈天说地?我们三个将朝着一个什么样的方向发展?还有前景么? 时光真疯狂,轰轰烈烈地抛下我们,把纯真烂漫丢在了往昔的记忆里,留给了傻子追忆时的悲伤。 5晚会上,我走神走得厉害。我一直在想霁林是什么时候和扶蓉认识的,扶蓉喜欢霁林么?垣斐然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事。我们三个的合唱并不是很理想,我把原本烂熟的歌词忘得一干二净,忘到只跟着节奏独自在心里纷飞泪滴。后来,我的独唱也取消了。 晚会结束后,我特别想看看扶蓉。巧的是在学校门口看见了她。她爸正帮着她把一个一人高的古筝往车里塞。 我一个人在街上荡来荡去,直到大街上只有冰冷的霓虹。 我收到了霁林的一条短信:今天我去一中了,没碰见你,过几天再去找你玩儿。 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回复:好吧,晚安。 我受影视作品影响较大,一直劝自己如果真的喜欢扶蓉就祝福她,况且霁林是自家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越是这么想就越需要止住泪水的勇气。霁林,好好待扶蓉吧。 从那以后,我决心端正自己的意识,把扶蓉看成一泓清泉,决不乱投爱情的石子搅浑它。但这是痛苦的。 高中以来,日子一直是混混沌沌的,尤其是这几天,因为我失恋了,在连憧憬还没实现的情况下就失去了,颇具讽刺。 有句话:爱,到了非常之时,才知道它的真正分量。我突然意识到,对于缑瑜,不是爱,而是一种感激,那种在困窘时得到信任后家犬一样的效忠。于是师生恋又理所当然地灰飞烟灭了。 好像瞬间我就一无所有了。 6第一次觉得活着累是在元旦后几天。空虚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对自己也基本自暴自弃了。白天上课我除了睡觉就是博览群书。通常一天看两本,中外名著、正经野史不限。 在校园里碰到了初中的Miss杨,爱描眉画眼的她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风韵不再。眼角皱纹此起彼伏。埋藏于我心里的那股初中时的仇恨瞬间释然。我突然抬起头看一中的天空,那些曾教过我三年的老师们,你们还好么? Miss杨问我现在英语怎么样,我说还行,因为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我的英语成绩惨烈到不堪入目! 上高中和上初中绝对是两码事。初中时在我成绩之下一截子的同学现在有的可以在其他学校的年级里排三十名,在初中时与我不相上下的同学现在多数已经把我落下了几个档次。有时候不忍心把初中的记忆拿来回忆,太自卑。 我终于怀疑起当时选择一中是不是个错误。以前听初中的老师说,上了一中就等于半个身子跨进了大学。现在看来,简直荒谬到无耻!对我来说,进了一中,已经有一半个身子被踢出了大学。其实这两种状态目前是一样的,只不过发展的趋势和意义不同罢了。 又要考试了,我的心态格外地豁达,因为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这半个学期。我真真正正地什么也没学。 我和我妈长谈了一次,说了我的想法,说了我现在的心态。妈听得很认真,生怕漏听了什么。我有种想哭的感觉。说到我后悔来一中时,我妈先忍不住了,抹了抹眼泪。于是谈话结束。 想起来以前我好歹也算是有志向的良好少年,如今却到了这般不伦不类的境地,我都在被窝里悄悄拭泪。我真的想奋进,但是真的很困难。懒散惯了,不是说说就能行的! 考试前几天,每天晚上下了第二节课我都和隗杰垣斐然子言几个去网吧打CS.子言的父母天天天南地北地跑,一年见不到子言几次。子言自初一开始就习惯了烟雾缭绕的网吧环境,视网吧为第二故乡。 我开始喜欢血腥的刺激,打死人以后还要鞭尸。 六十九 7东韧说他找到女朋友了。我问那女的什么样。东韧说,不是太漂亮,但是个人修养很高,很有思想。我笑他,我说本来谈恋爱就是挺累的事了,你还找个思想深刻的妞谈,你不怕被她的哲理绕进去?东韧说,试试吧,但愿可以坚持下来。 我合上电话,想到了一个问题,东韧为什么不追扶蓉了?他不是喜欢扶蓉的么?我又拿出了东韧的那个日记本再看一遍。没错,是东韧的字。 8想想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我突然说我想写点什么。缑瑜放下筷子,说,拜托,其实你很忙,不要太洒脱。 我说,其实我也知道,但是不好改了。 缑瑜说,你只要想清楚了,我就支持你! 我说,谢谢。 世间最可怜的人莫过于接受了施舍的人。我低着头,吃完饭就回学校了,没说别的。 也不知道谁向虞头打了小报告,告我们几个天天去网吧。 垣斐然挨了训,我和隗杰没有。我们俩一致认为虞头已经不对我们抱希望了。 考试完,心境轰轰烈烈地崩溃了,前途渺茫。 考试结束后,各班都集合开寒假安全问题会议。 “同学们,这一学期到此为止已画上句号,下个学期,我希望大家能有一个崭新的面貌。成绩等下个学期报到的时候再公布。大家都回家开开心心地过年吧。大家也要时刻记着自己是个高中生,要以学习为主,寒假玩儿两天就够了,不要怕吃苦!人生能有几回搏……” 台下嘘声连连。 “另外,我们就是玩儿,也要玩儿出水平,玩儿出档次,玩儿出高尚!不要去那些隐晦的地方,比如网吧!去那儿的人,跟街上的混制(子)有什么区别?经常光顾网吧的那些同学,肯定在为人处世上不会很阳光吧?我可以想象你们进网吧时那种东张西望的猥琐的表情,全是背着家长去的!这叫大逆不道!” 我抬头看着虞头在那儿乱喷,心生不忍!一个数学老师为了讽刺我们,把逻辑关系搅到这步田地,真是不容易!我家楼下就是一网吧,我经常去消费,多数时候我妈是知道的,但是晚自习逃课去是不敢告诉她的。 “同学们,下面还有一个事。全国著名教育家叉叉将在叉月叉日在工人文化宫举办座谈会,讲述家长如何教育孩子,我想家长听听应该是有好处的。但现在票不够,一个班分到三十五张,大家有谁想要的待会儿我叫到你名字的时候你上来找我要票,每张票五块钱。现在交给我就行!” 虞头显然是按上次考试的成绩单排名依次点名:“李怡。” “不要。” “晟雎。” “不要。” “郭颖。” “不要。” …… “畅宛。” “要。” 过了一会儿,估计剩了没几个人了,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云作。” “不要。”我说。我觉得在家长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是没有经验可借鉴的。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还不是为了出场费乱侃一气,让家长们教条地接受一项项要点,何苦呢?有句话说得好,是棵小草你就让它装饰绿地,是棵大树你就让它成为栋梁之材。中国教育犯的错误就是盲目的教育,让栋梁之材当柴火烧,而高楼大厦又都是草本植物搭建的。 七十 “嗯。嗯?云作?不行!你家长必须去!”虞头怒目圆睁,“谁不去都可以,你的家长必须去,让你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全班人的目光全落在了我身上,火辣辣的。“我妈可能有事去不了!”我站起来尴尬地看着虞头。 “那让你爸去,反正得去一个人!” 我慢慢地走上讲台,从兜里掏出5块钱扔给他,然后接过票,又在全班同学的目光注视下回到座位。我看到了不少平时和晴伦教有些过节的人在耳语着什么。那几十秒钟,我把虞头的亲戚祖先全问候了。 走到我座位上的时候,虞头宣布票没有了。但有一个全班成绩最稳定的孩子站了起来:“老师,我没有票,你能再帮我找一张么?” “没问题!我就是去求人也得给对自己负责的同学创造一切对学习有利的机会!”虞头说的时候正义凛然,铿锵坚定,站起来发言的那人还不知廉耻地冲大家微笑。如果不是长期与其接触,你很难想到这么一个爱学习的人什么科目的大考还是小考总是全班倒数第一。 “我的票给你吧?”我提高了声音,“不要你的钱!” “云作!”虞头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很麻木地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嗯……不好吧,这是你妈教育你的票,我再去领一张教育我的票。那孩子微笑地看着我,看得我恶心。 “傻B!”我嘟囔了一句。如果说他是傻B,那就是对傻B的一种侮辱。 我撕碎了票,用一张废纸包住纸屑,抛物线投进垃圾堆里。 虞头出门的时候“唉”的叹了口气。 虞头一走,大家便蜂拥而出,急着享受寒假了。我一个人来到秋水河。我蹲在岸边,看冰冻的秋水。一瞬间我想到了曾经我的那些朋友,东韧,霁林,宫若叶……那年的秋水是何等喧嚣,但是如今却只有我一个人看秋水河的冬景。以前我对朋友是相当依靠的,而如今也习惯了身边没有朋友的感觉。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有些落寞。 9东韧说他寒假不回秋水了,跟父母一起在省城过年。这半年,我和东韧霁林之间的感情因为距离而淡了很多。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孤单?他们找到新的归宿了么? 而我,大有将孤独进行到底之势。 想起初中时的时光,昙花一现,让人格外留念。 “妈,我想写本书。” “好啊,写什么样的书?” “写写初中,写写我的好朋友,写写那些曾经明媚的日子。” “妈支持你,别耽误学习。” “不,我想休学半年。”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决定。 “啊?你……休学半年就是为了写书?不行!坚决不行!” “好烦,我想这半年调整一下,写写东西。我现在真的适应不了那些优等生。我觉得我在那个人群里混不下去。” “不行,绝对不行!妈把你弄到一中,你现在又要休学,你让妈的脸往哪搁?” 那一刻,我明白了,让孩子上好学校也许是大人们之间攀比虚荣的一种方式。我没有和我妈争吵什么,都是我的错。默默地关上卧室的门,看着玻璃板下初中的毕业照,黯然神伤。 白天睡到十点起来打游戏,吃完饭上网聊天,到半下午出去踢球,晚上接着打游戏,午夜之后如果意犹未尽,再提笔写写小说。 小说这东西是很难写的,需要灵感和天赋。这是我动笔后的第三天总结出来的。 整个寒假我都是这样过的,原本一个寒假写部小说的计划也理所当然地搁浅了。高中这一学期我什么东西都没学牢固,又经过一个寒假的颓废,又把学的模模糊糊的东西忘光了,我还是保持初中水平。 我和东韧媳妇经常短信聊天,发现她确实很有才华,连和我的聊天都用的是鲁迅的下笔特色。她常和我聊东韧,我问她东韧现在是不是还是很张扬?她反问我何以张扬?我说东韧在秋水的时候很洒脱,还给她讲了当年我们智斗淑女,调戏老鸨的事情。她感叹,她认识的东韧是个很安分的学生,只是偶尔愤青一下。 我暗自感叹,原来东韧果真变了。 我爬上楼顶,双手插兜,我看到无数的人从我面前走过,那些拥挤的人们在凛冽寒风中猥琐地行走。看到他们,我就想到了我,想到了一样猥琐的姿势。 一个寒假的反省,让许多人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进而不再涉世过深。红极一时的晴伦教名存实亡了! 七十一 10妈终于与我妥协,只要不休学,任我放纵一个学期来调整心态,我可以在这半年里自由地写作。于是我也开始尝试用电脑写东西。 我理解我妈,在常人眼里,这是对我的放弃,但其实是在帮我,希望我能在下个学期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里。 一个寒假我就写了两万多字,少得可怜。那些欢笑的时光在面对显示屏时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脑海里空白一片。我想写写东韧,写写霁林,我的好兄弟。写小说都是要反映点东西的,我要反映什么呢? 开学的第一天发成绩,我考了六百九十九名。 畅宛趴在桌子上,一看就是考得不好。我想安慰安慰她:“畅宛,出去玩儿吧,哟,郁闷着呢?跟真的一样。”我想逗她笑笑,但畅宛瞟了我一眼,没动,于是我没趣地走开了。 回来的时候又看见畅宛,于是嬉皮笑脸地说:“比你考得差的多着呢,你看我,心态多好!” 畅宛坐起来:“谁跟你比,要是我和你一个目标,我比你心态还好呢!” 我当时很遗憾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甩她。 人都是有自尊的,她无疑是点燃了两个阶级之间的火药,然后爆炸引起轩然大波。这爆炸冲破了极为罕见的所谓的大融合。我觉得以前我们在一起打闹像是她在溜小丑。我犯了个原则性的错误,把怜悯当成了平易近人,其实施主还是居高临下,容不得自己的尊严有丝毫被冒犯。 突然想起一句话,在卡拉面前,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 我对隗杰、垣斐然说,我这辈子不会再去搭理畅宛。他们两个看我急了,也就没说话。 11也许我现在处于一个叛逆的年龄,但也并非到了这个年龄就都叛逆。平平坦坦一帆风顺的当然不会叛逆。当今社会有个怪现象,拿叛逆当骄傲,以为要个性就必须叛逆。我不是要耍个性,只是源于现实的叛逆,没有办法抗拒。 自从上次“入场券事件”后,我对虞头的不满全面爆发。每两个星期休息的时候我还是召集一帮人去网吧发泄一下。因为我从不遮遮掩掩,所以也常有人去打小报告。我深信虞头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了解得很透彻,因为他曾在训斥垣斐然的时候说阳光网吧的机器打CS不如超越网吧好,弄得垣斐然很诧异地站在他面前。而我,他却从来没对我说过以后不要去网吧,甚至,从开学到现在半年多里,全班同学,他唯独没有找过我谈话。 一次虞头见到我妈,说我经常去网吧。我妈很平静地说她知道,还说我每次去都和她打招呼,并且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搞得虞头大为诧异,估计虞头是从那以后彻彻底底地把我放弃了。 上课时,我除了写小说,看杂志,就是睡觉,没有任何动力再去看看教科书。我每晚把我白天的手稿整理到电脑上,然后在论坛上连载。弄完了再和网友聊天。午夜之前我没睡过觉,困的时候在课堂上补充睡眠。 缑瑜听了我的作息时间,很心疼地说,以后别摧残自己了,调整一下你的作息,还有,你确实应该学点东西。我咬着嘴唇说,老师,谢谢。 缑瑜的眼睛很好看,闪闪发光。 写小说的时候感觉心里很充实,我可以再去回忆我以前的生活,可以去设想更美好的生活。可以把我喜欢的人神话,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泄我对某人的不满。我想在我的小说里把校园塑造成一个永无落日的乌托邦。于是我耗尽心血去把它构建得完美。 虽然我每天看似自在舒服,但是其中的孤独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又快期中考试了,我还是初中文化程度。 我总是在邂逅扶蓉时一次次否定我已经忘了扶蓉的这个想法。看到她,我好像就满足了一样。 我知道期中考试我会考得一塌糊涂。其实成绩不要紧,但是面子关系重大。考个倒数对我的自尊心也是种摧残,于是我装病,逃过了期中考试。等人家都考完了,我才回到学校。抬头,依旧可以看到平静但阴霾的天空。 垣斐然把我拉到一边。 “云作,你写小说的事都有谁知道?” “没几个人,你,畅宛,我妈,缑瑜。没别人了啊。” “虞头怎么知道?” “他知道?知道就知道呗,跟我干了什么对不起祖国的事一样。我写个小说还怕他知道?!”我极其不屑地说。 “也是。不过你知道虞头昨天怎么跟我妈说的么?” “什么?你说吧。” “他跟我妈说,你知道垣斐然现在跟谁在一起玩么?跟云作!那是个啥孩子?!不求上进,不愿学习,现在自己写书嘞!小小年纪净弄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垣斐然跟他玩儿迟早变坏。现在四班的风气都让他给带坏了。一块臭肉坏了一锅汤!” “我操!这他妈叫无耻!”我对着走廊跺了一脚,“真他妈不是玩艺儿!”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虞头要是找你你心里有个底。” 垣斐然走了两步,我叫住了他:“垣斐然,等等,你……你怎么想?” “啊?我们是兄弟!”第3部分 七十二 “谢谢。” 我在这个班里是不是注定成为一个尴尬的角色,连班主任都这样向别的家长这么宣传我,想把我孤立,我还有什么理由把他再当成朋友?去他妈的狗屁。 想起一叛逆少年作家的话:如果今天的学习是为了明天的荒废,那还不如弄点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现在不再写日记了。高中的生活已经没有再记录的意义。前段时间有个全国叉叉杯中学生作文竞赛。缑瑜要我好好写。我也的确好好写了,写的是中考的舞弊现象,写的全面彻底,刀刀见血,文笔辞藻也能算得上出类拔萃。时隔几个月,成绩公布,我与入围奖都无缘。遂对这种中学生征文活动彻底丧失信心。缑瑜自我检讨,说都是她的错,她应该考虑的题材问题,不应该让我写反动的东西。其实说白了,我真的不在乎这些。但看着缑瑜认真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心疼,想抱抱她,以纯师生友情为初衷。 自打元旦以后,我没再刻意制造我与扶蓉的邂逅,好像扶蓉也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两个多月。隗杰调侃我:扶蓉根本就未曾纳入过你的世界。 我想,也许会一直这样消失下去,直至成为回忆。 12隗杰和他女朋友在走廊里打打闹闹的时候让虞头看见了。虞头走过去,问女孩:“你是哪个班的?” 女孩说:“我是楼下的。” “女孩子要自重自爱知道么?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男男女女卿卿我我的地方!回去吧!”虞头的口气不带妥协,把女孩说哭了。 隗杰在一旁忍不住了,大吼:“我操!什么自重?你什么意思?” 虞头没有示弱:“就凭你这态度,都不是在跟老师说话!” “谁当你是老师!”我把隗杰拉走了,剩下虞头吹胡子瞪眼。 一会,班委被叫出去了,垣斐然回来说,虞头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这两个货怎么这样?!” 七十三 第七章 再为爱情燃烧一次火焰如果有一天,你走进我的心里,你会哭的,因为我心里全都是你;如果有一天我走进你的心里,我也会哭的,因为那里没有我1在精品店看到扶蓉和一群男孩打打闹闹,有说有笑。那些人中,有些我认识,是我们年级的小混混。 垣斐然半傻地慰问我,是不是还放不下扶蓉? 我吹起额前的头发,说,也许吧。 垣斐然说,扶蓉这女孩有什么好?和这群衣冠禽兽玩儿,品行肯定不怎么的,你干吗中邪一样? 我没说话,一直走到家。 思来想去,我觉得就算是一般朋友,我也应该告诉她以后不要和那些人在一起玩儿了。于是,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给她写信。 本来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能写的只有一点。 扶蓉:展信佳! 好久没见了,还好吧? 想起初中时欺负你,我就特不好意思。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事,给你弄了不少难堪,对不起。郑重向你道个歉。 今天在精品店碰到你,挺巧的。 都该中考了,这是最紧张的一段时间,你也应该努力冲刺一把了。即使真的学不进去也别放纵自己。我看到你和那些混混在一起玩的时候我有股说不上来的难受,说白了,那些人已经被社会所遗弃,学习对他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觉得你不能和他们一样。别让你的气质被他们的龌龊举止磨灭了。在这个时候尝试出淤泥而不染风险太大了。 想办法摆脱他们吧,这么漂亮的女孩万一堕落了,真是新中国人力资源的一大损失,太可惜了不是。 尽管我以前给你留下过极其恶劣的印象,但这次我是真的用朋友式的初衷提醒你。所以,请你仔细考虑考虑吧。 草草几笔,望你斟酌。 云作下午放学,垣斐然帮我送了过去。 我不想我爱着的女孩堕落。 我掐着手指算,如果扶蓉良心未抿,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她应该给我回信。 我在走廊里站着,等她。我想,如果古代打仗要我参军的话,我一定是运筹帷幄的角色。扶蓉一身淡绿的休闲装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姐姐,请问云作是这个班的么?你帮我叫一下好么?”如果不了解扶蓉的历史,一定会认为她是个小家碧玉。 我想从后面抱住她,然后轻声说,我在这。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幻想。 “扶蓉,找我么?” 扶蓉转过身把纸条递给我:“嘿嘿,没想到你还挺会教育人的!嗯……你的字写得挺好看的。” “呵呵,人不可貌相,现在有思想的帅哥已经不多了。” “嘿嘿,臭美!我先走了,拜拜。”扶蓉晃了晃小手。 扶蓉年纪虽小,但身材长相都很成熟,就像刘亦菲给人的感觉似的。我们班的一群色狼围住我问她是谁。 我冲出人群,面带兴奋地说:我女朋友! 七十四 “放屁!”“狗屁!”“放屁狗!”“放狗屁!”“狗放屁!”“屁被狗放!”……一连串带有绝对压倒势的嫉妒性辱骂铺天盖地而来。 云作:我的字没你的好看,你就将就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