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要走,你爸妈那边?”“嗨嗨,你操心的也太多了吧,我爸妈比我们多活多少年啊,还不知道自己怎么生活了?何况离得又不远,我隔三差五的回来看看,足够了,也省得他们说我总在家晃让他们心烦。”“也是,够心烦的,哈哈。”“你这小子……”路边鸟儿被我们的笑声惊走,只余下扑楞扑楞翅膀拍动的声音,顾青搂着我的肩膀,亲昵地在我耳边说,“愿意让我跟去吗?”我笑,这人还真爱现,大街上也不知收敛。“我说不愿意,你还会跟去吗?”“会。”简短有力的回答,决心显而易见。耸耸肩,“那还问我干嘛,不过我可找不到地方给你住,衣食住行敬请自己打理。”他得意一笑,“还要你说,我早有准备。这次,你就别想摆脱我了,本人决定献身名传千古的狗皮膏药事业,粘上了决不放松。”听得出他话中含意,我停住脚步,犹疑着有些话该不该说。他站在我面前,扶定我的肩膀,认认真真的看着我,“小霖,我的心意你再清楚不过,虽然眼前有些趁人之危,但是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恐怕你又会离开,让我独自后悔了。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的爱不是负担,记得吧?现在的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好吗?”我一笑,纵身搂住他,顾不得是在街上,顾不得有人在看。这个人总是让我全心全意信任,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需要,他总在身边,夫复何求呢?我们就这样相拥着,任阳光将我们包围,他的气息淡淡萦绕。“危险!”正自沉醉的我被顾青猛的一把从怀中推到便道的里侧,我站立不稳,跌入了低矮栏杆内的花丛中。回头看去,碰的一声,顾青被一辆汽车撞倒在地,翻滚着,慢慢停下,那车快速向前开去,转瞬消失无踪。“顾青……”我大叫着跌跌撞撞到顾青身边,血沽沽从他的头上流出,片刻染红了柏油路。他闭着眼睛没有回应。“我还没有说好啊,你要是这样睡着了,我就永远也不答应了。”边念念边哆嗦着从他身上拿出手机,拨了救护车的电话。捂住他头上的伤口,就那样静静地拥着他,此时这世上就只有我们两人而已。26我和顾青的父母坐在手术室外,静静的等候着结果,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心越来越向下沉去,手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支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机。经过的护士轻声告诉我这里禁止抽烟,我只好将烟握在手里,却因为力度太大,将它攥成数段。站起身,觉得浑身轻飘,向楼梯口走去,靠在墙上支撑着自己的重量,终于点着了烟,我狠狠吸进肺里。顾青染着鲜血躺在地上的那一幕反复在脑中闪现,这个傻瓜,笨蛋,如果要死一起死好了,为什么要推开我,知不知道我多盼望此刻是与他一同躺在病床上,失去神智,可是不能,我必要独自面对他的手术和他的父母,这,真的很残忍。我踩灭烟,回身走向手术室外,一个男人正在和顾伯伯小声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顾伯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心里又是一颤,为什么是那种眼神,他们在说什么,难道……我不愿再想下去,只是眼睛直直忘着手术室的大门,盼着某个身穿白衣的人能够出来告诉我们,他没事了。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护士多少次从里面奔出,却问不出结果,只是一句手术仍在进行中,便让我们颓然坐回原处继续这似是无止境的等待。当我再一次坐下时,突然感到,其实这样一直抢救着也未必不是好事,或许时间越长证明希望越大,这样想着,等待也似乎变得容易得多了。当我们被叫到顾青的床前时,医生已经平静地宣布抢救无效,患者死亡。他甚至没来得及跟我们说任何一个字就离开了,我站在他父母的身后,看着他们揭开白布单,抚摸他苍白的脸,听着他们失声痛哭,然后倒在他的身边,觉得这一切好象是个梦,很遥远很遥远的梦。那句话我还没有回答不是吗?他就这样离开了吗?那北京也是不能一起去的吗?独自拥有我的机会也放弃了吗?不再保护我照顾我听我说心事?不再执着地等待我的爱情了吗?就这样,什么都抛开的,离开……医生走进来,说要推他走,要到太平间去。说着几个人就围了上来,我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猛地冲上前去将他们拉开,胡乱地挥打着,“我还有话问他,你们要带他去哪儿?没看到我还有话问他吗?滚开…….”似乎没有人敢靠近了,但我不放心,依旧狂喊着让他们走开,我怕他们,怕他们可以冷静地把他推到另一个地方,冰冷没有我和熟悉的人陪伴的地方,我知道,顾青虽然很温柔,但,他,也会怕。随着一声大喝,“够了…”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是顾伯伯。我乞求地望着他,“顾伯伯,不要让他们把顾青带走,那个地方很黑很冷,顾青,他……不喜欢。我们在这里陪他,好不好?”顾伯伯的脸上似乎长了很多皱纹,它们都在奇怪地纠缠着,泪水横溢在那些沟壑间,却怎么也流不到头,“冷静点,楚霖,小青他….已经….走了。”我忙摇头,“不是的,顾伯伯,他还在这里,他问我让不让他跟,我还没回答,他就把我推开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回答好,他一定不甘心就这样走的,所以我一直没回答,所以他也没走。”“你还不明白吗?我告诉你,他就是为了救你才被撞的,那辆车是莫凡的人,要撞的是你,死的也该是你,你懂了吗?懂了就让开,让小青安安静静的走,不要再折磨他了,从他喜欢上你到现在,你给过他什么,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可他就是不肯让自己放手,才落得今天这样,他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吗?让开!”他那么大声、用力地吼着我,吼得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不停不停地向后退去,直到靠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才缓缓顺着它坐在了地上。我想吼回去,告诉他他在胡说,告诉他顾青不是我害死的,而我正要准备爱上他,和他一起度过未来很长的日子,将从前不开心的事都忘在脑后,开始新的生活。我想……我应该,有很多话说,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有一把锤子在用力地敲,反复的敲,我只是…不想承认…他说的是真的……而已。顾青还是被推走了,他们一个个全部都离开了,只有我,这个罪魁祸首仍然可耻地留在顾青离开的房间里,独自地,保持那个伸出手想留住什么的姿式。顾青苍白的脸,顾伯伯的吼声,顾阿姨离去前怨恨的眼神,如果任何一样可以留下,或许我能更好过些,可是没有,他们都将我放弃,仿佛这个人不曾存在于此,漠视可以比任何利器更快地将人心杀死,不见半滴鲜血。我安静地坐着,或许只是在等待顾青来听我的答案,却不知他早已不再需要了。怎样回到家,我完全不知道,只是有人用力晃动我时,我才稍稍抬了下头,是妈妈。“妈,对不起,我先回屋了。”坐在房间里,我没有泪,自始至终都没有,顾青在我醒时流过的泪我却怎样也不能还他,或许是因为他始终不肯醒来的缘故。我想抽支烟,这次很顺利就点着了,我轻轻地吞吐,烟雾飘动聚来散去,一个个圈圈,有点儿象顾青脸的轮廓。我想起第一次见顾青,他那样多话,我爱搭不理的,心里想最不喜欢这种八卦男了,后来也不知怎地就熟了。在医院的走廊里他搂过我的肩,为我擦过眼泪,玩笑似的紧紧抱过我,难过伤心的时候躲在他怀里,那个埋葬爱情的白天,他和我并排躺在医院的床上,阳光灿烂的街上,他在我耳边亲昵的问话,我们相拥在蓝天下,他温暖的味道……“青,我知道,你活过。”顾青的葬礼我不敢走上前,我怕自己会带给顾青父母更大的伤害,只是待他们缓缓散去,我站在墓碑前,点上一支他喜欢的烟,陪他一起抽。对着那毫无生气的墓碑,我细数着我们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我诚实的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感情,我毫不犹豫地说我其实多想他陪在身边度在或许会在异地的生活,我甚至憧憬着我们的未来会有多美好,我们可以相伴去超市购物,一起征服对我们都别扭的锅碗瓢盆,一起看电视,一起看他写的小说,一起帮我对付讨厌的上司,一起拿着刚领到的稿费或薪水去高级餐厅嘲笑他们的菜有多难听,却还是拼命往嘴里塞,一起做所有我们愿意做的事。这一刻,我坐在这里,就想一直坐在这里陪他,或许如此我的生命才是圆满的。有人轻轻拍了拍我,一位年长的老人对着我的脸叹了口气,“孩子,回去吧,天快黑了,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地底下他也知足了,要多为活着的人想,你爸妈会担心你的。”我咧了咧嘴角,几不可闻地道了声谢,再望了望顾青,转身走向外面的没有他的世界。一个身影在门口处拦住了我,那张脸似熟悉却又很陌生,我从他身边飘过,不愿为他停留。“小霖,你别这样,这件事并不怪你。”继续走,这个人到底是谁,怪不怪我你说了又算什么?“小霖,你振作点好不好?你不是马上要出庭了,到时那个姓莫的死定了,为顾青报了仇,他也瞑目了。”这个人是傻的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顾青也不会再活过来,我的责任我不会忘记,但现在的顾青还会在意吗?我的手被身后的人拽住,“放手。”我冷冷道。“不,我想陪你。”“不用,不关你事。”你拉得再紧,不过是不要这只手,走却是一定要走的,我只想顾青陪在身边,他又岂是其他人可以代替的。站在顾青的家门前,我不敢敲门,甚至不敢发出声音,为什么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想再看看顾青的房间,也代他看看他的父母是否安好。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只是现在的我没有头脑,脚随心动,便停在了这里。渐渐路灯亮起,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我仍旧站在原地,屋里的灯灭了,他们是休息了吧,我唉了口气,这样也好。转身向街上走去,或许忘记我的存在对他们是最好的。“小霖……”顾伯伯的呼唤让我停住了脚步。“我们谈谈吧。”他走到我身边,拍拍我肩膀,我僵硬地直立,一动不敢动。“别紧张,我在屋里看了你很久,你顾阿姨睡着了,我就忍不住出来想跟你说说话,那天,我情绪很激动,说了许多过份的话,希望你别介意。”“不过份,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别这么想,来,坐这儿。”我们并排坐在小区里的花园长椅上。“当时我太激动,我想你也可以理解,只是冷静下来,我们都不能怪你,包括你自己。顾青一直喜欢你,我和他妈妈都是知道的,所以你来我们这里,我们其实心底里都拿你当另一个儿子看待,可是有时看到顾青为你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心里难受,我们也跟着难受,作为父母,我们怕他受伤害,可我们更知道,如果他一生都遇不到这样一个让他真心感到难受的人,而只是浮于世的活着,他会更痛苦,而我们也会更痛苦,所以,我们其实是感激你的,至少你让他有一份真正的爱情,即使是单方面的。小青他,其实很敏感,很容易受伤害,但他因为想要保护你,坚强了许多,有时我想,如果没有你,他或许只是那些茫然青年中的一个,无所谓地生活,随便接受某个人,然后随便的分开,一生游离在游戏当中。但他没有,他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正正经经的活着,不会玩时下流行的一夜情,因为他说过,这样才配有一天站在你的面前而毫无愧疚。说实话,也是从那时起,我和他妈妈才真正为有这么一个儿子而骄傲,真正认为同性恋并没有什么不好,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堂堂正正的活着,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所以我想,为了你他即使是失去生命也是甘愿的,只要你能好好活着,连他的份一起坚强地活下去,记得有他这样一个爱过你的人,他也会心满意足了。”“顾伯伯….我…..”我哽咽着,我想说感激的话,想说安慰的话,想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可是我说出口的只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他微笑着,是放心的笑,摸了摸我的头,像顾青常常作的那样。“我该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注意身体,不是刚从医院回来么,过两天还有案子等你上庭,养好精神,我可不允许因为你的病倒耽误了将匪徒绳之以法的机会。”点点头,我望着他的背影,走了两步,他忽又转回身,“你顾阿姨一时还转不过弯来,给她点儿时间,她总会想明白的。”再点点头,他缓步走离。我仰起头,泪在眼底滚动。顾青,其实愚蠢的一直是我,如果我早点明白有这样不会伤害别人的爱,或许我的选择会不同。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你该恨我的,恨我看不清这个世界,恨我一直将自己的爱情凌驾于旁人的感觉之上,我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只是为何残酷至此,一点后悔的机会都不曾留给我,为你这样的爱所包围过,在今后无数个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是否真的可以坚强起来?夜漫漫,耿耿星河尽无言,唯有寒风吹过我的脸,冷凝了那一份湿意。27法庭上,数十双眼睛在盯着屏幕看,那上面不断传来痛苦的呻吟和鞭打声,我冷冷地看着审判长和审判员的表情,毫不怀疑他们在震惊的同时也相信了它的真实性。台下人寥寥可数,在这个封闭的法庭里,他们的出现都是经过特别准许的,其中唯一熟悉的人就是白仪,他执意在此,或许是为自己半生的爱恋划一个句号吧,只是非用笔是鲜血而已。面对公诉人和律师的问题,我一一作答,再难堪我也不过是冷漠以对,律师先生的心理攻势在我这里派不上用场,我扫过他和莫凡扭曲的脸孔,满是垂死挣扎的灰暗,都不过是徒劳。出了证人席,我慢慢走下台去,这出剧也该到了尾声。莫凡让恨意烧红的眼睛停留在我身上,久久不离,我漠然,人恨你,你恨我,我却又该去恨谁,若恨可让不该死去的人复活,那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也必恨你至死方休。可惜,我们都不过是在自作聪明,毁人毁已罢了。经过数次的上庭,证人的询问,证据的辨驳,终天在这一天为一切划下了句号。莫凡如人们所愿的判处死刑,其他相关人等,无期徒刑或二十年以上不等。从此,关于莫凡的一切终将消失于这个世界,他也会慢慢被世人遗忘,只除了被伤害过的人和他们的亲人,他们无可选择地背负了一份根值于心的痛。走出检察院,我深吸口气,想着该去告诉他结果,他等了很久了。“楚霖,你要回家吗?”我看了问话的白仪一眼,淡淡道,“不,去双凤山墓地。”“哦,是你那个朋友,我听说了,抱歉。”我将眼光放向顾青所在的地方,“不关你的事。”“那…..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他,可以吗?我有车还方便些。”他有些急切,仿佛怕我不肯答应。“也好,顾青是很喜欢交朋友的。”我们一起驱车前往,到了顾青墓前,我将白仪正式介绍给顾青,虽然他们曾有一面之缘,可那时情况特殊,两个也并没有互通姓名身份。白仪识趣地站在较远的地方,让我单独和顾青说说话,我平静地将结果告诉他,并说了自己还是要留在这个城市的决定,我郑重地将妈妈托付于刘叔叔,不肯再让她留在这里承受这一系列事件的后果,她虽无奈,但知我想留在这里陪伴顾青,也明了的不再多说什么,也在与我交心畅谈后终于决定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几天后我就要真正过一个人的生活了,其实只要知道他在不远的地方,我也觉安心了。说得畅快淋漓,我觉得心情好很多,我抚摸墓碑上顾青笑得灿烂的照片,我也微微一笑,对他说,我该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这样你才永远不会忘记我。招呼白仪,我向前走了一段,才发现白仪在顾青墓前小声地说着什么,我好奇地欲走过去,他却已追了上来。“你跟顾青说什么了?”“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你今天在庭上的表现非常坚强,让他一起为你骄傲。”我莞尔,原来这个人也有如此天真的一面。坐在酒吧的吧台前,老板兼酒保没好气的扔给我一杯矿泉水就在一旁作忧郁状,无味地喝了两口,还是忍不住关心一下,没办法,两年来多承他照顾,常给我的帐单上打个折,此时如果不显示我的良心,恐怕以后都没便宜酒可喝了。“小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摆出这张脸来?”小裴看了我一眼,“下周这里要关门了。”“哦,为什么?”“我要跟Ken去法国了,他父母一直在催我们过去,已经下了最后通谍。”Ken是小裴的法藉男友,属于热力无法挡的型,对小裴一见钟情后,就想着把他拐回法国去了,可惜小裴舍不得自己小有名声的酒吧,所以迟迟不肯同意。不过现在看来,终究还是爱情更重要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也是意料中事。”我淡然道。“你….你也太薄情寡意了吧,亏我这两年这么关照你。”小裴气得脸通红。“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阻止你不让你去吧。”我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自古就有,可人心总是不满足。他猛地趴在台子上,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你当然有办法了,不如你把这家店盘下来怎么样?”我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小裴,你太高估我了,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哪里有能力盘下你的店?”“没关系,没关系,我允许你分期付款,边开店边赚钱还我。”“那也不行,流动资金我都付不起。”我摇头,虽然自己做老板是件不错的事,可是自己的能力如何,我心知肚明。“那不如我们来股份制如何?”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原来是白仪白总监到了。他自从辞了杂志社的工作,便在一家公司做市场策划,一年前终于爬到总监的位置,羡煞旁人。而我们也由最初的君子之交变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好好的总监不做,跑来搞什么股份制酒吧。”我叹息,这人的性子真是越变越活络了,不仅毫不遮掩自己是同性恋的事还常在人前对我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举止,现在居然连经营gay吧也要来插一脚。“我又没说要辞职,不过是想当股东而已。小裴也不必完全撤资,我们三人各出一部分钱好了,这样大家都没什么压力,酒吧就由楚霖来经营,我也可以参与些意见,小裴就等着拿分红好了,怎么样?”白仪兴致勃勃的,我怀疑他对这家酒吧觊觎已久。我仍旧犹豫,虽然私心里也不愿看着酒吧就此关门,毕竟这是顾青很喜欢的地方。但是真要我去经营它,又有些没底气。小裴望着我,半真半假的说:“楚,其实我这么做也不完全是因为舍不得酒吧,只是我在这里看多了聚散离合,明白同性的感情是多么无常,这次去法国,我心里也有很多的不确定,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将酒吧就这样结束,就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可我又没什么特别信得过的朋友,除了你算是我比较了解的,知道你的人品,托付给你我也放心。我知道这很难为你,但白仪跟我保证,绝对会和你一起经营,他的能力从他帮这里办的很多打名气的活动也看得出来,有他帮忙我更放心了。所以,这次算我求你,答应吧?”他的一番话着实让我无法说出不字来,转头看看白仪鼓励的笑容,我终是点了头。正式接手酒吧前,我还是到了顾青家一趟,两年来,顾青的父母不仅接受了我,甚至将我当作亲生儿子般看待,我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他们都是极为关注的,我想这样大的事情还是应该告诉他们一声才好。顾阿姨率先开了口,“这样很好啊,我一直觉得你做业务员那个工作太大材小用了,而且也很辛苦,自己经营酒吧,虽然也是要费心,但总是自己的一份事情,比给旁人打工不知要好多少。还有小白帮着你,没问题的,有空阿姨也要过去看看的。”我忍不住笑,没办法想像阿姨真在营业时间到酒吧的情形。顾伯伯沉吟许久,也在顾阿姨的催促下表了态,“你阿姨说的当然也有道理,不过小霖啊,这经营酒吧,要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也是很复杂的,而且常有些乱七八糟的人会在酒吧里做些不法的勾当,你要考虑清楚,自己能不能应付的来?”我点点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关于处理各方面关系的事,小裴说在走之前会带我和白仪去跟相关的人熟悉的,白仪对这方面很有把握,另外因为这个酒吧名声一直都很好,所以也有固定的顾客,偶尔出现问题应该还难不倒我的。”“那就好,总之,我会跟那片儿的公安局打个招呼,照顾你们一些。”“嗯,谢谢顾伯伯,顾阿姨。”“傻孩子,跟我们客气什么。”顾阿姨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留我和顾伯伯聊天,顾伯伯突然表情有些严肃,“小霖,你如果愿意去看看高歌吧,这小子现在越闹越不象话了。从老高被挤下台后,跟着他的一拨人也都先先后后失了势,原来担任高歌上司的那个前一阵子也被换了下来,现在这个大概对他比较苛刻,这小子自己又不争气,婚离了也就算了,还听说被人看到他和男人上宾馆,现在到处传这件事,工作也吊儿郎当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他大概也做不久了,虽说不做警察也可以做别的工作,但他这个态度可有些问题,明摆着是不往正道上走了,按说我该说说他的,不过因为老高离职我和他关系有些僵,我也不大好出面,如果你觉得方便,就抽空去劝劝他吧,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他和小青一起长大的,虽然小青现在不在了,但他们终究也是朋友,他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看着顾伯伯期待的目光,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不想让他失望,如果顾青在这儿或许该是他的责任,但他不在了,这便该是我的责任。虽然在父母的心目中,我永不能代替他们的亲生儿子,但我想尽量做到我能做的最多最好。只是还没有等到我去找高歌,他便不请上门了。酒吧里吧台后我正听小裴说着进货的事宜,白仪则坐在吧台前仔细的听。服务生小刘走过来,说有人好象喝醉了在闹事,我翘头遥遥看去,那张脸虽然有些改变,却还能认得出是高歌,忍不住眉头一皱,小裴立刻说他去看看好了。我拉住了他,轻道,这人我认识,还是我去吧。想着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这也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了。用力拽着高歌把他拉出了酒吧,出门时看到白仪担心的眼神,回他一个微笑告诉他没事的。一把将高歌推在墙上,“你到底在干什么?又来办案吗?”他苦涩一笑,“你又何必嘲笑我,我的境况想必顾伯伯也跟你提过了,你现在和他们走得很近,不是吗?”我一凛,想到顾伯伯的嘱咐,何必与他有这样僵硬的谈话。“是,我听说了,你还是收敛点儿吧,不做警察,也不必在酒吧里喝醉酒闹事。总之,还是有很多好的工作可以做的。”“不这样,你又怎会过来与我说话。你不是马上要成为这家吧的老板了吗?”“你故意的?”“是。”“找我也大可通过正常的方式,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正常的方式?哈,你会见我吗?会跟我说话吗?这两年我多少次想通过正常的方式跟你说说话,你哪一次理过我?总是把我当作透明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这样算什么?那你这样又算什么?不过两年,我和顾青都被你抛到了脑后,勾搭上那个姓白的是因为他有钱吗?难道……”我抬手,用尽全力的一掌落在他的脸上。如果说我原来对他还有丝毫同情的话,那么现在也已烟消云散,“我怎么做不关你的事,记得吗?你自己选择了退出,现在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一切事。我把你当透明人,是因为我认为跟你已经无话可说,如果今天,你没有在这个酒吧闹事,顾伯伯没有特意让我劝劝你收敛举止,那么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他的死活又与我何干?打你是告诉你,不要随便侮辱我和我的朋友,也不要拿自己和顾青相提并论,因为,你不配。”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不配,难道那个姓白的就配?我知道你放不下顾青是因为他救了你,可是如果有相同的选择,我也会……”“对不起,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的朋友,也请你不要在酒吧里闹事,否则我们只好报警处理了。”白仪一手揽住我的肩,一手用力让我脱离高歌的手。“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他男朋友,难道跟他说说话也要报警处理?”高歌恼羞成怒。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人简直与无赖相差无几了。当时一声为大家好选择分手的不是他又是哪个?却又在两年中不断地想要后悔,想要重拾当年的感情,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都在改变,你怎可在同一条溪流中两次踏入同样的水中呢?是得到了便不愿珍惜还是不如意的生活蒙蔽了他的双眼,使他失去原有的聪明与干炼,而变为眼前这个懦弱的,不懂得好好生活的蠢汉。来不及劝说白仪不要去理会他,白仪便抢先开了口,“是曾经的男朋友吧,那么不比我这个现在的男朋友更有资格开口说话,奉劝你一句,不要再纠缠小霖了,如果是想追回原来的感情,那么我只能说,他现在有我,你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如果是因为看到他现在生活的很好,而由嫉生恨的话,那么你可以试试看,我不介意以小人的手段告诉你可爱的家人和可敬的警察同事,你是怎样地怀着报复心理在前男友的酒吧里闹事,并且企图伤害他的事情。”高歌怒视我们片刻,含恨而去,我则苦笑,并不认同白仪这样解决事情的方式,并且也无法完成顾伯伯交代的事情,虽然以高歌目前的心态,我的劝说大概只会火上烧油罢。“你还真是解决的彻底。”“怎么?后悔告诉我你们的事了?”“当然不是,只不过原想劝劝他的,不知怎么地就打了他,还弄成这样。”“他现在的样子,不会听得进劝的,你也不用枉自费心了,何况,这个人,值得你这样吗?”“也没怎样啊,其实是顾伯伯让我劝他的,不过算了。你这样骗他,大概他也吓得不轻,不再找麻烦倒也是好事。”“我没骗他,从头到尾哪一句都没有。别说你不明白。”白仪低哑认真的声音,让我无法把他的话当玩笑一般搪塞过去。“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何必一定要说出来。”“能找到一个分享彼此所有心事与情感的人不容易,我说出来,并没想改变什么,只是让你知道而已。我在遵守我们之间相处的最重要原则之一,坦诚。”微笑望着他,实在欣赏他的坦诚。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的我,厌恶着毫无理智的纠缠,却又害怕着为爱牺牲一切,反倒是这种理智的,平凡的感情让我有些心动。虽然此时并不能这样轻易的真正进入彼此的领域,但这也不能说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毕竟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相处,去了解。与白仪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了我们的酒吧,我开始相信那里有温馨而美好的未来在等待着我们。-------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