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心理学入门-5

«荣格文集卷五“转变的象征>1卷六心理类型>}卷十：《过渡中的文化荣格:《人及其象征>,第六章 象征与梦第六章象征与梦荣格对象征化过程进行了长期深入的钻研。在这个专题上他比其他任何心理学家都有更多的著述和研究。他的十八卷文集中有五卷是专门研究宗教和炼金术中的象征的6实际上他在他的全部著作中也都频繁地讨论到这一问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科象征是荣格最重要的两个基本概念。而这两个概念又是彼此紧密关联的。象征是原型的‘外在化显现，原型只有通过象征来表现自己。之所以如此，原因就在于原型深深地隐藏在集体无意识中，它对于人们说来是未知的和不可知的。然而尽管如此，它却始终影响和指导着人的意识和行为。因此，只有通过对象征、梦、幻想、幻觉、神话、艺术的分析和解释，才能或多或少地对集体无意识有所认识。荣格在他的早期著作《转变的象征》中就是这样做的。而且，正是这本书标志着荣格对弗洛伊161德教导的背离,并在此后的几年内，终于导致两人关系彻底破裂和在事业上分道扬镳。更重要的是，这本书为荣格此后在人类精神领域中的一系列重要发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一、放大«转变的象征》是对一位年轻的美国姑娘的一系列幻想所做的深入分析。荣格把这种分析方法叫做（amplification)。这种研究方法要求分析人就某一特殊的语言要素或语言意象，尽可能多地搜集有关的知识。这些知识可以来自种种不同的渠道:分析者本人的经验和知识；产生这一意象的人自己所作的提示和联想；历史资料和考证;人类学和考古学的发现；以及文学、艺术、神话、宗教等等。举例来说，这位年轻姑娘写了一首诗，题目叫做就是他在嘲笑炼金术士想要成就一种完美统一的物质的痴心妄想；当病人画出一个车轮，荣格就会从中看出它与炼金术士的车轮的联系，它再现了在炼金术士的作坊里为造成物质的转变而进行蒸661镏的循环过程。以同样的方式，柴格把病人梦5L的一个蛋解释为炼金术士用以开始工作的原始材料，把一颗宝石解释为那种人人都想获得的哲人之石。综观所有这些梦，可以发现，在做梦的人用来表现他的困境和目标的那些象征，和中世纪炼金术士用来表达他们的辛勤努力的那些象征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平行对应关系。这些特别的梦所具有的显著特征，是那些被炼金术采用的对象和材.料的相当精确的反映。由于拥有炼金术方面的知识，荣格就能够指出这种惊人的相似。他从他的研究中得出这样的结论：中世纪炼金术士以化学实验的方式表达的愿望和努力，同病人以做梦的方式表达的愿望和努力完全一致。正象炼金术士希望个性化(转化)物质以获得一种完美的实体一祥,做梦的人也希望在梦中使自己个性化,从而成为一个更加丰富的有机统一体。荣格深信，梦的意象与炼金术之间这种平行对应关系，证明了普遍原型的确存在。更何况，荣格通过在非洲和其它地区所作的人类学调查，发现同样的原型也表现在原始氏族的神话中。此外，同样的原型也还表现在无论是现167代的坯是原始的艺术和宗教中。荣格总结说：“(原型的)体验在每个个人身上釆取的形式可能是无限多变的，然而正象炼金术中的各种象征一样，它们全都不过是某些中心类型(centraltypes)的变体,而这些中心类型却是普遍存在的。”(«荣格文集》，卷十二,463页）在荣格最吸引人的那些文章中，有一篇是专门讨论“现代神话”即所谓飞碟象征的。荣格并不打算证明究竟有没有所谓飞碟。他宁愿从心理学角度提出问题为什么这么多人深信他们确实看.见过飞碟?”在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的时候——他认为心理学家只能在这一问题的范围内进行讨论——他借助于梦、神话、艺术和历史资料，论证了所谓飞碟其实不过是总体性(totality)的象征。它是一个发光的圆盘，一种曼达拉。它来自另一个星球(人的无意识)，运载着陌生的太空人(无意识原型)。这种典型的荣格式分析(放大)方法，纯粹是.一种心理学的分析方法。它不取决于所谓飞碟究竟是一种真实的东西还是一种虚幻的东西。人们可以这样去引申:如果它们确实是真实的东西,那么发明飞碟的人就为同样的整体原型所支配，从168而地球上的人才能够看见这种东西。总之，&理襄实(therealityofthepsyche)暴心理学家感兴趣的唯一的真实;而外部世界的真实(therealityoftheexternalworld)则是物理科学家们关心和注重的问题。对飞碟(UFO)的关注和重视在本世纪五十年代达到了顶峰。按照荣格的说法，这种关注和重视根源于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困惑、混乱和冲突。人们渴望从冷战和国际纷争的重负下解脱出来，达到和谐与统一。荣格认为，在充满危机的时代，新象征可能产生和设计出来，旧象征也可能重新复活。例如，在这一彷徨困惑和人性丧失的时代，就有人转向星相学，以期从中找回他们自己的个性;也有人转向东方宗教,东方哲学或原始基督教,希‘望从中找到自我人格的象征。二、象征& ;现在我们比较系统地讨论一下荣格的象征理论。在#格看来，一种象征，无论是出现在梦中还是出现&白昼生活中,都同时具有双重重要意义。一方面，它表达和再现了一种受到挫折的本能冲169动@望得到满足的愿望;象征的这一侧面,与弗洛伊^关于象征是欲望的伪装的解释是一致的。性欲和攻击欲由于在日常生活中处处受到禁止和压抑，就构成并转变为梦中的各种象征。在荣格看来，象征不仅仅是一种伪装，它同时也是原始本能驱力的转化。这些象征试图把人的本能能量引导到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中去。这一思想并不新鲜，它要说明的是:文学、艺术以及宗教，都不过是生物本能的衍化。譬如，性本能转入舞蹈而成为一种艺术形式，或者攻击本能转化到’竞争性的游戏和比赛之中。然而荣格始终坚持认为：象征或象征性活动并不仅仅是把本能能量从其本来的对象中移置到替换性对象上。也就是说，舞蹈并不仅仅是用来代替性行为的，它是某种超越了纯粹性行为的东西。荣格在他自已所说的这一段话中最清楚地揭示了象征理论最重要的本质特征：“象征不是一种用来把人人皆知的东西加以遮蔽的符号。这不是象征的真实涵义。相反，它借助于与某种东西的相似，力图阐明和揭示某种完全属于未知领域的东西/或者某种尚在形成过程中的东西。”（《荣格文集》，卷七，287页)我们还记得，在第三章中讨论170能量疏导问题时，我们涉及过象征这种创造类似物的特点。那么，所谓“尚未完全知晓的和仅仅处在形成过程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这就是埋藏在集体无意识中的原型。一种象征，首先是原型的一种表现，虽然它往往并不是最完美的表现。荣格坚持认为：人类的历史就是不断地寻找更好的象/’征，即能够充分地在意识中实现其原型的象征。在某些历史时期，例如在早期基督教时代和文艺复兴时期，曾经产生过许多很好的象征。说这些象征很好，是说它II嘆多方®满足和实现了人的天性。而在另一些历史时期，特别是本世纪，象征变得十分贫乏和片面。现代象征大部分由各种机械、武器、技术、跨国公司和政治体制所构成，实际上是阴影原型和人格面具的表现，它忽略了人类精神的其它方面。荣格迫切希望人类能够及时创造出更好的(统一的)象征，从而避免在战争中自我毁灭。荣格之所以对炼金术象征特别感兴趣，就是因为他从中看见一种想把人的天性中各个方面结合起来，把彼此对立的力量锻造成一个统一体的愿望和努力。曼达拉或者魔圈(magiccircle)就171是这种超越性自我的主要象征。最后，象征也是人的精神的表现;它是人的夭性的各个不同侧面的投影a它不仅力图表现种族贮藏的和个体获得的人类智慧，而且还能够表现个人未来注定要达到的发展水平。人的命运、人的精神在未来的进化和发展，都能通过象征为他标志出来。然而某种象征中包含的意义却往往不能直接被人认识，人必须通过放大的方法来解释这一象征，以期发现和揭示其中的重要信息。象征具有两土方面:受本能推动而追溯过去'的方面，和受超越人格这一终极目标指引的展望未来的方面。这两个方面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对一个象征可以从任何一面来分析。回搠性分析揭示的是某一象征的本能基础；展望性分析揭示的是人对于完美、再生、和谐、净化等目标的渴望。前一种分析方法是因果论的方法，还原论的方法>后一种分析方法则是目的论的方法，终极性的方法。要对某-& ;象征作出完整的全面的阐释，就必一须同时使用两种方法。荣格认为：象征的展望的性质被人们忽视了，而那种把象征看作是单纯的本能冲动和愿望满足的观点遂得以流行。一种象征的心理强度往往大于产生这一象征m的原S的心理值。这意味着在某一象征一的背后，———I——一■一种作为原因的推动力，也有一种作为目标_引力。推动力是由本能能量提供的，吸引力则越的目标提供的。单纯依靠任何一种力量^足以创造出一种象征。可见，某种象征的心理强度，是原因和目的因素的总和，因而总是太于_#纯的原因因素。—、夕早在一九〇〇年弗洛伊德《释梦>一书刚刚问世，荣格就读过这本书。在一九〇二年发表的博士论文中，他也多次提到这本书。但正如荣格有关人的精神的观点突然大幅度地偏离了弗洛伊德的观点一样，荣格本人也脱离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派，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思想。正因为如此,他对于梦的理解与维也纳精神分析学派对梦的理解，也存在着尖锐的分歧。无论荣格还是弗洛伊德，都认为梦是无意识心灵最清楚的表达和显现。荣格说，“梦是无意识精神自发的和没有偏见的产物……梦给我们展示的是未加文饰的自然的真理（《荣格文集》,卷173+,149页〉对我们的梦进行的反思，也就是对我们的基本天性所作的反思。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梦都具有同等的意义和价值。有许多梦只涉及白天萦绕心怀的琐事，并不能照亮做梦者的心灵深处。但有时候，一个人的梦距离其曰常生活如此遥远、如此，——这是荣格在说到某种强烈震撼人念最喜欢使用的一个词——如此奇异陌生、不可思议，以致这梦仿佛并不属于做梦者本人而来自另一个世界。实际上这所谓另一个世界，就是无意识的地下世界。在古代,甚至就在今天，还有一些人把象这样的梦看作是神的启示或者祖先的告诫。荣格把这些梦叫做“大”梦。这些梦每每发生在无意识中出现骚动和错乱的时候，通常由自我不能很好协调和应付外界生活所导致。正在接受精神分析的病人，由于治疗过程中要不断触及和搅动他的无意识，所以往往频繁地做这种“大”梦。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不久，荣格通过对他的德国病人们所做的梦的深层分析，曾预言“金发野鲁”(blondbeast)①随时有可能冲出其地下囚牢,给①指德国法西斯主义者。——译注471整个世界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在希特勒崛起之前若干年，荣格就已经作出了这一预言。我们已经注意到：荣格不同意弗洛伊德关于象征是受压抑的欲望的伪装表现这一基本观点。在荣格看来，梦的象征，以及其它任何象征，是阿尼玛、人格面具、阴影和其它原型希望个性化，希望把它们统一为一个和谐平衡的整体的尝试。诚然，梦的确可能沉入到过去的岁月，唤醒和复活昔日的记忆;但更重要的却是它们（或者至少是它们中的一部分）是、实现人格发展这一最终目标的蓝图。它们既指向过去也指向未来。它们既是传示给我们的信息，又是我们所遵循的向导。“这种向前展望的功能……是在无意识中对未来成就的预测和斯待，是某种预演，某种蓝图，或事先匆匆拟就的计划。它的象征性内容有时会勾划出某种冲突的解决……”（《荣格文集》，卷八，255页）。但是荣格提醒我们，不要把所有的梦都看作是对未来.的展望，因为很可能只有极少数才具有这种性质。如果变换一种角度来考察，那么梦也可以是—种补偿;它试图补偿精神中所有那些遭到忽视，因而也就未得到分化发展的方面，企图以此造成某种平衡^“梦的一般功能是企图恢复心理的平175衡，它逋过制造梦中的内容来重建……整个精神的平衡和均势。”（《人及其象征—九六四年，50页）1.梦的系列除了象弗洛伊德那样对单个的梦进行分析之外，还可以对一段时期以来的一系列梦进行分析。荣格很可能是第一个建议这样做的人。事实上& ;荣格认为对个别的梦进行分析几乎没有什么意义。他要求他的病人把他们的梦仔细地记录下*来。连续的梦就象一本书的各个不同篇章一样|每一章都为整个故事的叙述增添了一点新的东西，它们的总和就形成了一个融汇连贯的人格画面，就象把拼版玩具一块块拼合起来就形成一幅画面一样。况且，梦的连续系列还可以揭示某些反复出现的主题，因而也就可以揭示心灵在梦中的主要倾向。在我们对梦的研究中，我们曾使用这种系列梦的方法，发现它大有好处。（下面这些案例，就是按荣格的方向对系列梦所做的分析。一位工程师数年如一日地把他所做的梦全部记录下来。那时他三十来岁，他多次梦见自己同许多女性朋友发生亲昵的性关系。尽管176他已经结婚，但除了频繁的手淫外，他同妻子之间根本没有过性生活。他在手淫的时候也总是伴随着与他梦中情形同样的幻想。在结婚之前，他从未同任何人发生过任何形式的性关系；结婚之后他也没有同任何别的女人发生过性关系，然而他同妻子的关系却越来越糟。在妻子的坚决要求下他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大概是为了避免怀孕的缘故吧。& ;这些与性有关的梦，其中许多还显得非常真实，生动和紧张，实际上都不过是对他平时所缺少的东西的补偿。它们确实是弗洛伊德所说的那种欲望满足。然而在荣格看来，这恰好说明了他不能获得正常满足的原因。在他以往的生活中，他始终压抑和拒斥了自己人格中阴影原型的一面。他是一个埋头工作的知识分子，接受的是那种压抑其自然冲动的道德准则。这样做的结果，就使他白天受种种性欲幻想的煎熬，夜里受种种性欲梦境的折磨。这些梦要告诉他的是：由于他忽视了他天性中的一个方面，他的生活不可能不变得畸形。这种压抑的确给他的婚姻、工作和朋友关系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他的这些梦具有一种粗鲁的冲动性质，适足以表现受到压抑而未得到发177展和分化的阴影原型的特征。另一个在婚姻上不幸福的年轻女人，经常梦见自己和男人们打架，或受到男人们的攻击。由于她始终波动于温顺和好强之间，她平时和男人们的关系也处得不好。有时候,她充满柔情,考虑周到，很能体谅他人;有时候，她又自私好斗,语言刻薄。在荣格看来，这样的女人就是阿尼姆斯原型-女性人格中的男性成分-的牺牲品。她的所作所为本质上是对她自己身上男性气质的抗拒和挣扎。她把它看作是自己心中的敌人，一个要加以消灭的异己的东西。当然，她本人并不能自觉地意识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与梦中的情形一样，她平时也不可能同男人们友好相处。因为对她说来，这些男人是她本人所增恨的那种男性气质的活生生的体现。而无论在白昼还是睡梦中，一旦她的阿尼姆斯原型开始显现，她的这种被忽视了的男性气质又总是得到过度补偿;她变得过分男子气，也就是说，变得过-份武断自信。随之而来的则是突然又变得极其温柔恭顺。这时候她变成了典型的女性,正象在此之前她仿佛是典型的男性一样。她在性生活方面也极不满意，因为她把性生178活看作是男性对她的肉体的一种侵犯。这种感觉她是意识到了的。她意识不到的是(然而她的梦却意识得到)：她害怕她本人的阿尼姆斯原型对她的精神进行侵犯。她经常受到她自己那个原始的，未得到充分发展的阿尼姆斯的威胁。她之所以同男人们搞不好，原因就在于她同自己的阿尼姆斯原型搞不好。荣格心理学的精神实质，就在于要人们从内心中去寻找自己同他人关系的答案，因为当我们与他人相处的时候，我们总是把自己的精神状态投射到他人身上。早在这个女子的童年时期，当她的母亲不断在她面前滔滔不绝地指责攻击男人的时候，这神对男性的反感就开始了。男人在她心灵中留卞的印象是一个可恨的形象。此后的经历又证实了这一印象。这样，对自己心中阿尼姆斯原型的反感就变得越来越强烈.与此同时，她的母亲不断地向她强调,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象一个女人。这种关于什么是女性心理的后天教育逐渐变成了她的人格面具，于是做作的言谈举止就代替了她本来的自然天性。荣格提醒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一在这里也就是这位女性同男人们的冲突一始终是并179且必然是由于人格本身的不合谐所导致的/它是这种人格不和谐的外化和投射。因此要消除这种冲突，就不能仅仅着眼于其外部表现,而必须改善其内部的不和谐。简而言之，一个人不可能摆脱那些构成他人格核心的原型的影响，这是一个基本事实。“一切都从个体内部而发端”。还有一个商人，我们也对他的梦作了分析。他、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来解决他的阿尼玛原型所产生的问题。他很早就发现在他身上同时还存在着一个女性性格的人。他甚至以一个女人的名宇-来称呼他自己的这一女性人格。但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个同样强大的男性性格。其结果，他白天作为一个男人同他事业上各种各样的同行和朋友打交道，夜里回到家中则作为一个女人同他妻& ;子相处。他妻子不仅容忍他这样做，甚至还鼓励和支持他，教他怎样以女性的方式穿戴、修饰、言谈和举止。他和他妻子生活得简直就象两姊妹。当然，当他同他妻子过性生活的时候，他仍然是一*个男人。通过对一个不断调戏儿童的人的梦的研究，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人本人就是一个儿童，他在精神上一直没有发育成熟，他仿佛是一个同180其他儿童进行性戏耍的儿童。用荣格的术语籴说，他是儿童原型的牺牲品。儿童原型占据和统治了他的整个精神，因为他有一个过份纵容庇护他的母亲和一个爱挑逗女性的父亲。荣格不相信可以运用一套固定不变的象征或梦书来解释所有的梦。一切都因人而宜，因个人所处的环境条件和做梦者精神状况的不同而不同。例如，当分析一个特殊的梦的要素时，必须考虑到做梦者的年龄、性别和种族。同样的梦的要素，对不同的人可能具有不同的意义;就是对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也可能具有不同的意义。荣格宁肯对梦的意义不抱任何先入之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他并不打算把它们强行纳入某种预先设想好的理论模式。荣格认为，分析者要想懂得梦的真实含义，就应该紧紧扣住梦的主题而不要随做梦者的自由联想而离题万里。他发现，做梦者往往通过自由联想，用一些不相干的材料来冲淡主题，以逃避对梦的真寒意义的认识。与此相反，对梦中要素的“放大”，则可以使做梦者紧紧围绕梦的主题。根据荣格本人的估计，在他一生的职业生涯中，他分析和解释过的梦，总数不少于八万。只要181t翹到这点，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他被人们认为是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K梦专家。同样，我们也可以说,在范围极其深广的象征知识方面,他也是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专家。当然，人们不应该忘记，正是通过对梦和象征的研究，他最后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及其原型。而这，才是他最卓越的成就。〔参考书目〕A.P.贝尔与C& ;S& ;霍尔”儿童调戏者的人格:梦的分析芝加哥，一九七一年丨C& ;S& ;霍尔：《梦的意义纽约，一九六六年；C& ;S& ;霍尔与R& ;E& ;林德：《生活与人格：弗兰茨& ;卡夫卡研究》，北卡罗莱纳大学出版社，一九七〇年；C& ;霍尔与J& ;诺德贝：《个人及其梦>,纽约，—九七二年；《荣格文集》，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卷五：c转变的象征>;卷七：《有关分析学的两篇论文》；卷八：《心理结构与心理动力卷十：《过渡中的文化》;卷十二:《心理学与炼金术荦格：《人及其象征》，纽约，一九六四年，182第七章 柴格在心理学中的地位第七章柴格在心理学中的地位在兼后这一章里，我们要讨论荣格在一些有争论的问题上的位置，这些问题无论对心理学还是对整个社会都是十分重要的。直到不久前，心理学一直企图象物理学和生理学那样成为一门实验科学。这说明心理学家一直企图通过在实验室中可以人为控制的条件下进行实验，来理解人的精神现象和行为。通过系统地变换这些条件，就可以测出：要造成某种类型的行为，最重要的变量是什么。科学心理学旨在建立起关于人的行为的一般规律，而这些规律将以数学的方式加以表达。但就在心理学家致力于建立起一种科学心理学的同时，精神病学作为医学的一个分枝也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精神病学的任务,是治疗那些患有精神疾患的人。然而人们很快就发现:许多向精神病医生寻求帮助的人，严格地说都不能箅是精QV8.神病人。他们不过是感到苦闷、烦恼、焦虑不安而已。医药和手术对他们没有任何用处。在这里，精神病医生需要的，是关于人^&的知识(而在医学的其它领域，需要的则是关于人的身体的知识)。科学心理学没有为他们提供这方面的知识，它不能帮助精神病医生理解人的心灵，而这一点恰好又正是精神病医生在医疗实践中不可缺少的。这样，精神病医生不得不亲自来充当心理学家。他们不是通过实验室的实验，而是从他们自己的精神病诊所里搜集有关人的行为和人格的资料。他们对病人所说和所做的一切进行观察、分析和质洵,然后据此作出推论和解释，再对照进一步的观察加以检验。在以这种方式对大量病人进行分析治疗以后，他们逐渐形成了许多同人的整个精神有关的思想，并把这些思想逐步整理为一整套心理学理论。可见，一方面存在着一种从实验室中发展起来的心理学i另一方面又存在着一种从精神病医i生的医疗践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心理学。近年来,这两种心理学已开始互相结合，共同形成一种统一的心理学。精神病医生在自己的医疗实践中得出的那些结论和方案正在实验室中经受检验，184而科学心理学的那些理论又被应用到临床治疗中加以检验。当然，要把那些从精神病医生的诊疗所中形成的理论纳入实验室中，或者，要把那些从实验室中形成的思想纳& ;入到精神病诊疗所里，都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事心理治疗的人关心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和他的整个精神，他总觉得实验心理学家关心的只是某一孤立的心理过程如知觉、学习或记忆，并且不是着眼于特殊的个人而是着眼于统计学上的平均数字。实验心理学家则攻击心理治疗者们的理论太不科学，是建立在少数“病人”身上的主观臆断。至于荣格的理论，则更是难以在实验室中进行研究。由于荣格对某些神秘现象特别感兴趣，所以经常被指责为神秘主义。他在一九三〇年所写的下面这段话中，对这种指责作出了回答：“神鉍主义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复兴——我现在所说的当贏未“淪这些高等学府中的头面人物。但是，作为一个同普通人打交道的医生,我知道，我们的大学已经不再是传播光明的地方。人们普遍地厌倦了极其狭窄的专题研究，厌倦了唯理主义和唯智主义。人185们想要听见的是这样一种真理，这种真理不是朿缚限制而是开拓扩展，不是隐蔽遮掩而是启发照亮他们的心灵；这种真理不是象水一样不留痕迹地从他丨门身边流过，而是一直深入到他们的骨髓& ;& ;尽管荣格早年也曾在实验室中工作过，然而他的心理学知识主要仍来自对病人的治疗和与病人的接触中。荣格说，“我首先是一个医生，一个实际从事精神治疗的人。我的心理学理论建立在我每天进行的艰苦的职业活动中，建立在我从这些活动中获得的丰富经验上。”（《荣格文集》，卷六，13页）除了从事治疗活动外，荣格的心理学理论和知识也还来自其它外部渠道和途径。这些外部来源包括对其它文化的考察，包括对宗教的比较研究，和对神话、象征、炼金术以及神秘主义的研究。然而他自己说得很清楚，所有这些外部材料都属于第二手材料。“心理结构的理论不是来自童话和神话，而是植根于医学心理学的研究领域，植根于在这一领域中迹行的经验主义的观察之中。它只是间接地通过比较象征的研究，在远离普通医疗186,卷十七，7页）& ;荣格不仅在对人的精神的经验主义观察中并不固执和坚持任何一种方法，就是在精神治疗活187动中，他也并不提倡任何一种绝对正确排斥异a的方法。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很难说什么是标准的荣格式治疗方法。无论什么方法，只要适合亍他正在治疗的病人，他就立刻加以采用。有时候他采用弗洛伊德的方法，有时候他采用阿德勒的方法，有时候他采用他自己发明的方法。'他自己发明的方法包括释梦、积极想象(病人全神贯注于形成意象)、绘画、象征的放大,以及语词联想。此外，他还根据病人情况的变化来确定每周同这个病人谈话的次数。只要可能，他总是尽量减少看病人的次数，尽量鼓励病人逐步自己承担起对自己进行分析的责任。这种灵活善变和大度胸怀，是荣格作为精神病治疗者和作为人的精神的探险者所具有的一种高贵品质。他不希望分析心理学变成一套值化的教条主义原理和方法。“我们越是深入到人性的深处，就越是产生这样的信念，这就是，人性的多样性和多元性需要我们在立场观点和方^^￥最大的灵活性和丰富性，这样才—一—1—一& ;能适应人的精神深处的丰富性和灵活性。”（《荣格& ;_.———*文集》，卷十六,9页）为什么荣格派精神分析家和心理治疗者至今仍不占多数，原因之一很可能正是由于荣格心理188学“在观点和方法上的灵活性极丰富性”。由荣格建立起来的这些治疗方法包含着对人、对人性的丰富知识;说得更清楚一点，一个荣格式的心理治疗者必须具有关于人和人性的“普遍知识”，这样他才能够正确地理解每一个病人。我们深信，正因为荣格心理学是这样复杂深邃，具有这么多的用途、这么大的包容性，以及如此众多的不同方法，所以它是极其重要极有价值的。荣格对科学性质的看法也是十分开通的。学生时代的荣格所受熏陶的科学气氛是一种平的观念: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它们的原因& ;。士芯i治疗中，这意味着人们试图在病人过去的生活中寻找他今天患病的原因。弗洛伊德坚持认为童年精神创伤是导致神经症的主要原因。这种观点正是因果观念的典型范例。荣格并不排斥因果观念，然而他认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科学方法。这种科学方法被称为“目的论”。目的论的方法应用到心理学中就意味着：人们当前的行为#_电_未来而不是过去所决定的。显然，为了正确理解一个人的行为，除了需要考虑过去的事件以外，也还需要考虑到未来的目标。荣格许多涉及精神发展的OV81思想,就它们作为精神发展的目标(个性化、整合、个性形成等)而言，都是目的论的。一个发展着的人格正是趋向实现这些目标的。一个人的行为必然存在着目的性，尽管它并不必然显现为自觉意识。甚至梦，也具有并且提供一种向前展望的功能。梦往往是对于未来的憧憬，正象它同时也是对于往事的回忆一样。荣格感到有必要在心理学中同时采用这两种研究态度——因果论的研究方法和目的论的研究方法。荣格说：“一方面，人的心灵为所有那些往事的残余和痕迹提供一幅画面I另一方面，在这同一幅画面中，就人的精神创造自己的未来而言，它也表达了那些行将到来的事物的轮廓。”（<荣格文集》,卷三，184—185页）对许多科学家说来，目的论的方法过去不是，现在也仍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思想。然而我们看见，荣格并不受舆论和潮流的影响。他随时准备考虑和接受任何观点，并将它运用到自己的著作<中，不管这些观点多么不符合一般人的口味。荣格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任何一种观点或方法,只要能够帮助他理解病人，只要于病人有利，他都会采用。190最后，荣格指出，因果性和目的性都只是独断的思维模式，科学家运用这种思维模式来整理那些可以观察到的现象。因果性和目的性本身并不可能从自然界中找到。荣格认为目的论的态度应用到病人身上，还具有另一种实用价值。纯粹因果论的态度很可能使病人产生绝望和自暴自弃的情绪。因为按照因果论的观点，他无法逃避自己的过去，他被囚禁在往事之中。创伤业已造就，并且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使之得以恢复和痊愈。而目的论的态度则给病人带来希望，给病人带来可以努力为之奋斗的目标。荣格晚年提出了一种既不同于因果性又不同于目的性的原理，他把它叫做$华宇（synchro-nicity)。同步性谅理适用于那& ;些k& ;时发生，但谁也不是谁的原因的事件。举例来说，当某种想法应验了某种客观事件时，这时候我们旣不能说主观观念是客观事件的原因，也不能说客观事件是主观观念的原因。几乎每个人都曾经经历过这种应验。有时候你正在想一个人，这个人就来了，要不就是收到一封他寄来的信;或者有时候,你梦见自己的亲人或朋友生病或去世，后来就听说,就在你191做梦的同时,你的朋友或亲人真的生病或去世了。荣格举出大量有关应、特异功能和其它超感现象的文字记载作为症据，证明在心理学中有必要引进这种同步原理。他深信这种如此令人困惑不解的现象，许多都不能用碰巧来解释。相反，I它们向我们提示，除了用因果性来说明的那种秩序外，.在宇宙中还存着另一种秩序。他把这种同步原理应用到原型概念上去，认为原型可以在一个人内心中获得心理的表现,与此同时,它也可以在外部世界中获得物理的表现。原型并没有导致这种表现，它既不是心理事件的原因，也不是物理事件的原因。我们不妨说,心理事件和物理事件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同步对应的关系。心理学家，特别是那些同病人打交道的心理学家，很容易成为社会批评家。之所以如此，原因就在于.社会的弊病往往在那些需要进行心理治疗的病人生活中暴露得最清楚。正象我们先前说过1的那样,荣格可能成为当代社会的激烈的批评家。有时候他的情绪十分悲观，这时候他往往用尖刻的冷嘲来表达他的观点。下面这段话即是这样一种例证。392A我们的全部文化成就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呢？可怕的答案就明摆在眼前:人,已经脱离了无忧无惧的状态，恐怖的噩梦笼罩着整个世界。今天，人类理性已经遭到惨败,而人人都想摆脱和躲避的那些东西却象幽灵一般接踵而来。不错，人类在物质财富方面确已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然而与此同时,他也给自己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下一步怎么办一他怎样控制事态的发展？自上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我们一直寄希望于理性，现在_我们仍然寄希望于理性，但是我们已经为原子核、)分裂可能创造的种种奇迹所眩惑，我们给自己许诺了一个黄金时代,使世界注定将变得无限荒凉，无比丑陋。那么，到底是谁，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一切呢？不是别的，恰恰是人类精神本身，是人类自身那种无害的(!），聪明的、善于发明创造和合乎理性的精神。遗憾的是，这种精神恰恰意识不到那始终伴随和缠绕着它的魔鬼。更糟的是，这种精神还竭力避免正视自己的真实面目，而我们也都象发了疯一样地帮助它这样做。啊，老天！保佑我们免受心理学的坑害吧！罪恶的心理学竟让我们可能窥见自己的真实本性，我们还是选择战争的好。过去我们总是把战争归咎于某人造成，193然而却没有人看见，我们正在把整个世界推向它正恐惧地想要逃避的战争中去。”（《荣格文集》，卷九，一分册,？53页)这段话写于一九四八年,如果荣格仍然健在，他今天还会这样说。然而荣格并非总是处在这种悲观情绪之中。他竭尽全力，同许多病人一道，设法从深渊中拯救他们的生活,使他们懂得:尽管人的内心中有一个魔鬼，尽管这个魔鬼会被释放和投射到社会生活中来，个人仍然能够成就自己的刚毅和正直。荣格说，“心理治疗的主要目的，不是要使病人进入一种不可能的幸福状态，而是要帮助他面对苦难具有一种哲学式的耐心和坚定。”(《荣格文集卷十六,81页)在荣格就人的问题所发表的全部言论中，下面这段话很可能最雄辩地表达了人敢于站出来生存的勇气。“人格是个体生命天赋特质的最高实现。人格的实现是敢于直面人生的具有高度勇气的行动，是对于所有那些构成个体生命的要素的全面1肯定，是个体对于普遍存在状况的最成功的适应并伴随着进行自我选择的最大限度的自由。”（《荣格文集卷十七，171页）荣格心理学的未来前景如何？它会不会成为194心理学的主流？它会不会给整个思想界造成与曰俱增的影响？或者，它会不会成为史书的脚注而沉落到遗忘之中？当然，任何预言都是冒险的事情。但是,我们已经说过，荣格的思想正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注意,特别是受到年轻一代的注意。很难说这究竟是一种短暂的追求时髦的风尚，还是一种持久的思想潮流的前兆。我们希望后一种可能被将来的发展所证实。预言有时候是自动变成现实的，这意味着单是进行预言这一事实，本身就导致预言变成现实。我们殷切希望我们的预言会变成现实，因为我们认为，荣格的著作是许多重要思想赖以产生的温床，这些重要的思想观念正等待着人们的承认。阅读荣格的著作是一种独特的体验。一开始-可能难以接受，但当你读过他几篇文章几部著作以后，你就会接受和承认他的思想。读者很可能突然彻悟:这位孤独的老人，怀着激情与怜悯,富于逻辑性与常识感，所写的都是有关人类精神的基本真理。读者会一次又一次惊奇地发现那些他早已知道却不能用自己的语言加以表达的真理。象。我们一样，他也会惊奇地发现:荣格的许多思想成了后来许多作家的先导。心理学领域以及其它与195之相关的领域中的许多新趋势新潮流,都应该逍溯到荣格，因为正是他最先给人们指出了路径和方向。荣格的著作是智慧和灵感的不竭源泉，人们可以反复阅读他的著作，不断地吮吸这源头活水，从中获得对人生对世界的新认识。正因为如此5所以我们说阅读荣格的著作是一种独特的充实和更新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