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旦认识了合作,你同时会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合作,这也是同样重要的。你了解了吗?我们所有的人必须觉醒心中的合作精神,那么不仅是计划或协议促使我们一块儿工作,而是同体的不寻常感受,一种完全没有奖励或处罚的想法,只是愉快地在一起和一起工作的感受。这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合作也同样重要。因为如果我们不够智慧,我们就可能与不够智慧而有野心的领导者合作,像历史上的希特勒及其他暴君,那些具有浮夸的计划和怪诞理想的人。因此,我们必须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合作,而只是在我们认识了真正合作的喜悦后,才能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合作。这是一件必须讨论的要事,因为如果有人建议我们共同合作,你的第一个反应很可能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一起做什么?”换句话说,这件要做的事变得比在一起和一起做的感觉要重要多了。假如这个要做的事的计划、观念与理想中的乌托邦占了最大的重要性,就不会有真正的合作了,那时把我们绑在一起的只剩下概念了。如果某种概念可以把我们绑在一起,另一种概念就能将我们分开。因此,把我们心中合作的精神唤醒是最要紧的事,唤醒这种在一起、一起做的喜悦感受,而没有奖励或处罚的念头。如果不被年长的人腐化,大部分年轻人都自发、自由地具备这种精神。问:如果我们不能避免造成忧虑的情况,那么我们要如何消除心中的忧虑?克:那么你就必须去面对它。为了消除忧虑,通常你会逃避问题,你到庙里或戏院,你读杂志,打开收音机,或寻找其他分心的方法。但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你转过头来,问题还在那里,所以你何不从头开始就面对它?然而什么是忧虑?你忧虑自己能否通过考试,而你又担心自己不能,所以你为它挥汗,耗费许多失眠的夜晚。如果你通不过考试,你的父母会失望;同时你也希望能够对人说:“我成功了,我通过了考试。”你一直担忧着直到考试当日,直到你知道考试的结果为止。然而你是否能逃走,并且从这种情况脱身?事实上,你不能。你能吗?因此你必须面对它。但是你又何必忧虑呢?你已经用功了,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然后结果就只有两者——通过或不通过考试。你越是忧虑,越是害怕紧张,就越不能思考,考试当天,你甚至不能写一个字,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我以前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反复不停地想一个问题,不断地关心它,就是我们所谓的忧虑,不是吗?但是,一个人如何才能消除忧虑?首先心田不能供给问题生根的土壤。你知道心是什么?伟大的哲学家花费了许多年研究心的本质,许多书都在讨论它,但是如果一个人真的全神贯注于它,我想去弄清楚心的真相是相当容易的事。你可曾观察过自己的心?你到目前为止所学习的一切,你记忆中所有的经验,你的父母、老师告诉你的一切,你从书上读到以及从周遭世界观察到的事物,这一切都是你的心。人的心能观察、分辨、学习,能培养所谓的德性,它能沟通观念,它有欲望及恐惧。它不只是你表面上看见的,同时也是无意识的深沉层面,其中隐藏着种族的野心,各种动机、冲动及矛盾。这一切都是心,他称为意识。人心总是被某些事情占据,就像母亲担忧她的孩子们,像家庭主妇担心她的厨房,或是像政客担心他在议院中的声望及地位。然而一颗被占据的心,是没有能力解决任何问题的,你看得出这一点吗?只有不被占据的心,才能清新地了解问题。观察你自己的心,你会发现它是多么不安宁,它总是被别的事情占据,被别人昨天所说的话占据,被你刚学的东西占据,被你明天将要做的事情占据。心是永远不可能不被占据的,但是这并不表示它是呆滞的或是一种虚空状态。只要你的心被占据,不论它是被高级或最低等的事情占据,这颗心总归是渺小琐碎的,而渺小的心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只会被问题占据。不论问题多么巨大,被问题占据的心只会使问题变得琐碎。只有一颗不被占据的心,才永远清新,才能应付并且解决问题。但是拥有一颗不被占据的心是非常困难的。有时候你安静地坐在河边,或坐在你的房间里,如果你观察自己,你会发现那个我们称为心的能够觉察的小空间,经常充满着突如其来的各种思绪。只要心是被某些事物充满与占据的,不论它是家庭主妇的心,或是最伟大的科学家的心,它都是渺小的、琐碎的,不论它应付的是什么样的问题,它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反之,不被占据的、有空间的心才能应付并且解决问题,因为这样的心才是清新的,它能以创新的角度来接触问题,而不停留在自己的记忆及传统的古老遗产中。问:我们如何认识自己?克:你认识你的脸孔,因为你经常从镜子里看到它。现在有一面镜子,在其中你可以看到完整的自己,不是看到自己的脸,而是看到自己心里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感觉、动机、嗜好、冲动及恐惧。这面镜子就是关系的镜子:你与父母之间的镜子,你与老师之间的镜子,你与河流、树木、地球之间的镜子,你与自己思想之间的镜子。关系是一面镜子,在其中,你可以看到自己,不是看到你希望的形象,而是看到你真实的情况。我也许希望有一面镜子能把我照得很美,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镜子映照出真实的影像,我不能欺骗自己。同样,我可以在关系的镜子里确实地看到自己,我可以观察自己如何和别人说话:我对能够给我东西的人特别礼貌,而对那些不能给我东西的人却粗鲁又轻蔑;我对那些令我畏惧的人特别用心;重要人物进来时,我赶忙站起来,但是佣人进来时,我却毫不在意。所以观察我自己在关系中的表现,我会发现自己是如何错误地表达对别人的尊敬;同时我也能从我与树木、鸟儿、观念及书本等的关系中,发现自己的真相。你也许拥有世界上所有的学位,但是如果你不认识自己,你就是最愚笨的人。认识自己是所有教育的真正目的。缺少了自知之明,只是收集资料或笔记,然后通过考试,那只是愚笨的生存方式。你也许可以从《薄伽梵歌》、《奥义书》、《可兰经》、《圣经》等圣书中引经据典,但是除非你认识自己,否则你只是一只重复别人话语的鹦鹉。然而你一旦开始了解自己,不论自己多么渺小,富有创造力的非凡行动已经开始进行了。突然看到真实的自己是一种新发现,包括看到自己的贪婪、好辩、愤怒、羡妒、愚笨。你只是看着自己的真实面貌而不要想改变它,在惊人的察觉中,确实看到真正的自己。从这一步开始,你就能愈来愈深入,无穷无尽,因为自我认知是没有终点的。通过自我认知,你才能开始弄清楚什么是神或真理,什么是无始无终的境界。你的老师可能传授给你的是他从他的老师那儿得来的知识,你可能很会考试,得到学位及其他一切,但是如果你不能了解自己,就像了解镜中自己的脸孔,那么所有其他的知识意义都不大。有学识的人如果不自知,是不能有智慧的,他们也不会明白思想是什么、生命是什么。因此,老师必须照着教育的真实意义去受教,这表示他必须明白自己心智的运作,确实看到自己在各种关系中的映照。自知之明是智慧的开端,在其中含藏着整个宇宙,也包含了人性所有的挣扎。问:如果缺少激励我们的人,我们是否可以了解自己?克:难道你必须有位激励你的人,由他来催促、刺激和推动你,你才能明白自己吗?请非常仔细地听这个问题,你就会发现真正的答案。你明白如果你研究它,一半的问题都能够解答,不是吗?但是如果你的心被渴望找到答案的意念占据,你就不能对问题做彻底的研究。如果你必须有个上师,有个激励你、鼓励你、告诉你你很好的人,这其实代表你在依赖这个人,当他离你而去时,你不可避免地要迷失。一旦你依赖某个人或某个观念来刺激自己,你必定会产生恐惧,因此这根本不是真正的激励。如果你注视一具死尸被抬走,观察两个人起了争执,这景象是否使你开始思考?如果你看见一个非常具有野心的人,或注意到你的长官进来时,所有人如何的卑躬屈膝,这一切是否使你反观自己?所以万事都能激励人,从叶片的坠落、鸟儿的死亡,到人的行为举止。如果你注意这所有的事物,你就一直在学习;但是如果你视某个人为你的老师,那么你就迷失了,那个人就变成了你的恶梦。因此这就是为什么不跟从任何人、不认定任何老师是很重要的,因为你必须从河流、花朵、树木、背负重物的女人、家庭中的成员以及你自己的思想中去学习。这是没有任何人能给你的教育,除了你自己之外,这就是生命最美的地方。你必须保持永不停息的观照、不断探索的心灵,你必须从观察、挣扎、快乐及眼泪之中学习。问:人的心中总是充满那么多的冲突与矛盾,我们要如何才能得到存在与行为的统一?克:你知道自我矛盾是什么吗?如果我在生活中想做某件特殊的事,同时我又想取悦我的父母,因为他们喜欢我做其他的事,那么在我心中就起了冲突与矛盾。然而我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如果我不能消除自己心中的矛盾,很明显的,我不会得到存在及行为上的统一。因此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内心的冲突去除,然后得到自由。假设你想学画,因为画画就是你生活中的喜乐,但是你的父亲说你将来必须当律师或商人,否则他要和你断绝关系,并且不付你的教育费,于是你就矛盾了,不是吗?然而你如何才能把内在的矛盾去除,从挣扎和痛苦中解脱出来?只要你心中有矛盾,你就不能思考,因此你必须先去除心中的矛盾,你必须在你的绘画与父亲两者之间做选择。你会向父亲屈服吗?如果你屈服,这表示你把自己的快乐放在一边,和不喜爱的事物结合,那么这种选择能够解决你内心的矛盾吗?然而,如果你抵抗你的父亲,如果你说“对不起,我不在乎乞讨或挨饿,我就是要画画”,这时你的心就不会有冲突,你的存在及行动就得到统一了,因为你知道什么是自己想做的,并以自己的全心全意去做件事。但是如果你当了律师或商人,在内心里仍然强烈想成为画家,那么在你的余生中,你会变成一个既无趣又疲倦的人,你会生活在折磨、沮丧与悲惨中,你被毁了,而你也毁了别人。这是一个提供你思考的重要问题,因为当你长大以后,你的父母必定希望你做某些事情,而你如果对自己并不十分清楚,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你就会像被带进屠宰场的羊。但是如果你已经清楚了什么是自己爱做的事,并且献上自己的整个生命,那么你的心中就没有矛盾,在那种境界里,你的存在和你的行为就完全合一了。问:为了我们爱做的事,我们是否应该忽略对父母的责任?克:你如何解释“责任”这个伟大的字眼?对谁的责任?对父母的责任吗?对政府与社会的责任吗?如果你的父母说做律师是你的责任,并且支持你去做,然而你真正的希望是做一名放弃一切的出家人,你怎么办?在印度,做一名出家人是安全而且受尊敬的,所以你的父亲还可能同意,你一旦穿上修道者的道袍,你立刻变成伟大的人物,因此你的父亲还可能善加利用这个头衔。但是如果你想用双手工作,如果你想做个单纯的木匠,或是做用黏土制造美丽东西的人,那么你的责任何在?有人告诉过你吗?你是否必须自己把事情想通,想清楚,了解它包含的所有意义,然后你就可以说:“这件事我认为自己很适合去做,我要坚持它,不论父母是否赞成。”你不只是顺从父母及社会希望你做的事,而是真的想通责任的意义是什么,把真相看得非常清楚,并且在一生中坚持到底,即使你的选择会带来饥饿、悲惨及死亡。为了做到这一点,你必须有智慧、觉察力、洞察力以及极大的爱。你明白,如果你护持父母只因为你认定那是你的责任,那么你的护持只是市场上的交易行为,而没有真实的意义,因为其中并没有爱。问:不论我多么希望成为工程师,如果我的父亲反对而且不肯帮助我,我如何能学工程?克:如果你坚持要做一名工程师,而你的父亲却要把你赶出家门,这是否表示你就不能找到其他方法去学工程了?你可以乞讨或是找朋友帮忙。先生,生命是很奇怪的。一旦你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许多事情就会发生,一切都会如愿,这可能是通过朋友、关系、老师、你的祖母或其他愿意帮助你的人而如愿以偿。但是如果你害怕尝试,只因为父亲可能把你赶出家门,那么你就输了。那些因为恐惧而屈服于别人需求的人永远不可能如愿。但是如果你说“这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我要去追求”,那么有些神奇的事情就会发生。在过程中,你也许必须挨饿,挣扎过关,但是你终将是个有价值的人,而不只是个模仿者,这就是它神奇的地方。我们大多数的人都害怕特立独行,我知道这对年轻人尤其十分困难,因为印度这个国家不同于美国及欧洲,在这里是没有经济自由的。这个国家人口过剩,所以每个人都容易向现实屈服。你说:“我如果不听从,我要怎么办?”如果你坚持下去,你会碰到一些事或一些人来帮助你。如果你真的敢不同于流俗,你就是独立的人,生命就会如愿。在生物学上有个现象叫“变种”,指的是从自己的种类中突然地自发脱轨。如果你有个花园,种了特殊品种的花,有一天早上,你可能会发现其中竟长出全新品种的花来。这个新长出来的东西就叫“变种”。因为它是新种,所以很突出,园丁对它也特别有兴趣。生命也是如此。一旦你开始冒险,你的心及你的周遭就会发生变化,生命会以不同的方式来满足你的愿望。你也许会不喜欢它出现的形式,那可能是悲惨、挣扎与饥饿,但是一旦你能迎接生命,事情就会水到渠成。可惜我们并不想迎接生命,我们老喜欢玩安全的游戏;然而那些玩安全游戏的人,也死得非常安全,不是吗?第十六章 心念的更新有一天早上,我看见有人抬了一具尸体去火葬。那具死尸是用紫红色的布裹住的 ,它随着抬尸体的四个活人走动的韵律摇晃着。我不知道死尸通常给人哪种印象。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衰败的现象?你买一部新车,几年内,它的效用就差不多了。人的身体也是一样,但是你为何不深入一点去探讨人的心智为什么也会渐渐腐化?人的身体迟早会死亡,但是大部分人的心智却早就死亡了。人的心为什么会腐化?我们身体的老化是因为我们经常消耗它,因此身体的有机组织耗尽了。疾病、意外事件、老化、不健康的食物及不好的遗传,这些都是使身体衰败并且死亡的因素,可是人的心为什么会腐败、老化、沉重并且迟钝呢?你看见一具死尸时,可曾想过这些问题?虽然我们的身体一定会死亡,可是我们的心为什么也会腐败呢?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人心的确会腐败 ,我们不但看见老年人的心在腐败,连年轻人的心都在腐败。有些年轻人的心早已变得迟钝、沉重与不敏感。如果我们能发现人心腐败的原因,也许我们就能真的发现一些不会被毁坏的事物,我们就能明白永恒的生命是什么。那永不终止的生命,不被时间限制的生命,不会败坏的生命,它不像人的身体被抬到火葬场烧毁,然后将剩余的灰烬洒到河里去。现在让我们想想人心为什么会腐败。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被社会、父母、环境影响而变得麻木,你的心应该是十分清新、好奇又带着渴望的。你希望知道星星为什么存在、鸟儿为什么死亡、树叶为何坠落、飞机如何飞翔,你想知道好多事情。但是这份活泼的探索力很快就被掩盖了,不是吗?它被恐惧、传统的压力,被自己无能面对这个称为生命的惊人事物所掩盖了。如果你听见别人出言尖刻,对你抱着轻蔑的态度,或者你总是得面对考试的恐惧及父母的压力,你就会失去热情。这一切都代表你已经不再敏感,你的心智已经迟钝。另外一个造成心智迟钝的原因就是模仿。传统将你造成一个只会模仿的人,而历史的压力则驱使你顺服。遵守规矩和顺服使你的心感觉安全无虑。你把心建立在油腻的窠臼中,以便不受干扰,毫无疑惑地平滑运作。你注意一下身边的老年人,他们都不希望被打扰。他们希望得到平安,一种类似死亡的平安。真正的平安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东西。你可曾注意过,如果一个人依循着一定的模式思考,必定是出于追求安全感的心态,这就是为什么人总是喜欢追随理想、模范或上师。人心渴望安全,不愿意受干扰,所以它喜欢模仿。当你在历史课本中读到伟大的领袖、圣人及战士时,你是否发现自己也很想模仿他们?我不是说世界上没有伟大的人物,而是因为你们有模仿伟大人物的本能,你想变得像他们一样,这就是人心腐化的原因之一,因为你的心已经落入模式之中。更进一步来分析,社会并不想要那些灵敏、锐利、具有革命性的人,因为这种人不可能适应社会既有的模式,他们会粉碎旧有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社会希望你的思想合乎它的模式,也就是为什么你们所谓的教育总是鼓励你们去模仿、跟随与顺服。人心是否可能停止模仿呢?也就是说,它是否能停止形成习惯?人心总是被习惯所左右,它能脱离习惯吗?心智就是习惯的结果,不是吗?它是传统及时间的结果。时间是不断重复的,它是过去的延续。我们的心是否能停止瞻前顾后,因为我们总是从已发生的事件中投射将要发生的事?你的心是否能脱离习惯,并且不再制造习惯?如果你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你会发现你做得到。你一旦更新自己的心念,不再制造新的模式与习惯,不再落入模仿的窠臼时,你的心就会保持清新、年轻与天真,如此它才能拥有无穷的理解。这种心是不会死亡的,因为它已经停止了累积的过程。我们连续不断地把心念累积起来,就制造了习惯与模仿。一个不累积的心,它每天、每分钟都从旧有的习性中重生,这样的心是不会死亡的,它会拥有无穷的空间。因此人必须把心中所有累积的想法全部消除,把所有的习惯、所有从模仿得来的美德以及因寻求安全而依赖的事物摆脱,我们的心就不会被自己的思想所局限。如果我们时时刻刻都能将过去的意念止息,我们的心就能保持清新,而不会腐败,或被黑暗的思绪所吞没。问:我们如何实践你所说的一切?克:你听见一些你认为正确的事,于是你想在生活中实现它,因此在你所想及所做之间就有了距离,不是吗?你想的是一件事,做的是另一件事。但是因为你希望把自己所想的事实现,因此在思想与行动之间就有了差距。然后你问我要如何跨越这个裂缝,如何联结思想与行动。如果你非常想做一件事,你就会去做它,不是吗?你想斗蟋蟀或想做其他你很有兴趣的事情,,你就会找方法来实现它,而从来不会问如何去实现。你做这件事,因为你是热切的,因为你的整个人、整个心都放在上面了。但是在其他的事情上,你却变得很狡猾,你想的是一件事,做的却是另一件事。你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我在想法上同意,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请你告诉我该如何实现。”这表示你根本不想做这件事。你真正想做的只是延迟你的行动,也许你想保留一点羡慕别人的心情,或是保留一点其他的东西。你说:“别人都能羡慕,我为什么要例外?”因此你依然如故。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羡慕别人,你会看见羡慕的真相,就像看见一条眼镜蛇一样,你会停止羡慕,然后再也不问如何摆脱羡慕了。因此看见事物的真相是最重要的事,而不是问该如何实现,这个问题意味着你根本没有看见真相。如果你在路上看见一条眼镜蛇,你绝不会问:“我要怎么办?”你非常清楚眼镜蛇的危险,所以你立刻会躲避。但是你从来没有真的检视过嫉妒的意义,没有人和你讨论过,真的深入讨论过。别人告诉你不可以嫉妒,但是你从不探索嫉妒的本质,你从没有观察过社会及组织化的宗教团体都是建立在嫉妒之上,建立在变成某种理想形象的欲望之上的。你一旦真正深入了解了嫉妒,看见了它的真相,嫉妒就离你而去了。“我要如何去做”是一个不经大脑的问题。如果你对一件事情真有兴趣,而你不知如何去做时,你会深入去研究它,并且开始去发现真相。如果你只是坐享其成地说:“请告诉我摆脱贪婪的实际方法。”你就会一直贪婪下去。但是如果你运用敏锐的心智去探索贪婪的意义,而不带任何成见;如果你付出全心全意去研究它,你自己就会发现贪婪的真相。只有真相才能使你解脱,带给你自由。寻找得到自由的方法,并不能给你真正的自由。问:我们为何对自己的欲望永远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总有一些阻碍我们达成心愿的事情发生?克:如果你想做一件事的欲望已经完成了,如果你已经完全存在于不再找寻、不再想要完成的状态,那么你的心中就没有恐惧,因此也就没有障碍了。如果你的欲望没有完成或破灭了,你的障碍和矛盾就产生了,你想去做一件事,同时你害怕去做它,或者你一半的心还想去做另一件事。除此之外,你是否完全理解自己的欲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会解释给你听。社会是由人与人之间的集体关系造成的,社会并不希望个人具有完整而强烈的欲望,如果你的欲望太强烈,你会是个麻烦的人、社会的危险分子。但是社会却允许你拥有野心或羡慕之类被人尊敬的欲望 ,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社会是由充满了羡慕与野心的个人造就的,这些人是相信一些什么,并且喜欢模仿。社会接受羡慕、野心、模仿与盲信,而这些都暗示着恐惧。只要你的欲望合乎社会的既有的模式,你就是他们尊敬的市民。一旦你产生了彻底的欲望,因为它不合乎社会的模式,于是你就变成了危险人物。社会总是提防着你,不让你拥有彻底的欲望,因为这种欲望是出自于你完整的存在,因此它会导致你从事改革社会的行动。出自完整存在的行动,和出自想变成什么的行动,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出自完整存在的行动是那么具有革命性,社会因而排斥它。社会只关心那些想要变成什么的行动,因为那是合乎社会模式的,所以是被社会所尊敬的。但是任何想要变成什么的欲望,都是野心的形式,是得不到满足的。这份欲望迟早会遇到挫折、障碍、沮丧,然后我们就以各种有害的方式来反抗它。这是一件值得深入探讨的重要事情,因为当你长大以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欲望永远得不到真的满足。在暂时的满足中,总是存在着受挫的阴影。你的心底深处,没有歌声,只有哭泣。这种想变成伟大人物、圣人或伟大的这个那个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因此也就无法得到满足,它永远要求更多的回收,这份欲望将会导致愤怒、不幸及战争。但是如果一个人摆脱了所有想要“变成”什么的欲望,就会进入完全不同的境界。在这种境界中,是没有时间的,也不为了满足什么而思考,它存在的本身就圆满了。问:我认为自己很愚钝,别人却说我很聪明,那么我应该相信自己还是别人?克:请非常仔细而且安静地听这个问题,不要急着找答案。如果你说我是个聪明人,如果我想把自己变得聪明,你的话就会影响我,不是吗?然后,我就为你的评语而感到受宠若惊或受影响。但是如果我了解到愚钝的人若想把自己“变成”聪明的人,他就会永远迟钝下去,然后会怎么样?显然,如果我很愚钝,却努力想把自己变得聪明,我将一直愚笨下去,因为想要做什么或变成什么的本身,就是愚钝的部分表现。一个愚钝的人或许需要一些灵巧的修整,他可以通过一些考试,找到一份工作,但是他并不会因此就不再愚钝了(请了解我的话中丝毫没有嘲讽的意味)。但是一个人一旦觉察到自己是迟钝的、愚笨的,他就不再想做聪明状,并开始检视与了解自己的愚钝,这时候他的聪明就被唤醒了。再拿贪婪来说吧。你知道贪婪是什么吗?你如果摄食过量,希望在比赛中胜过别人、希望得到更多的东西、比别人更大的汽车,这就是贪婪。假设你明白贪婪是不好的,你不想要它,接着你又练习不去贪心,然而这也是愚蠢的,因为贪婪永远不会因为你试图去变得不贪婪而停止。但是如果你开始了解贪婪的所有意义,如果你用自己的全心全意去发现它的真相,那么你就能够从贪婪及不贪婪这两种相对的层次中解脱出来;那么你就是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因为你是在处理事物的实相,而不是在模仿某种应该怎么样的模式。所以,如果你是愚钝的,就不要想把自己改变成聪明的,而必须了解使你愚钝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你模仿别人,心中怀有恐惧,盲目地跟随偶像或理想,这一切会使你的头脑愚钝。你一旦停止盲从,心中没有恐惧而能够清楚地思考,你不就是最聪明的人了吗?如果你是愚钝的却想做聪明人,你就加入到那些自以为聪明而实则愚钝的人的行列了。问:我们为什么淘气?克:如果你在淘气的时候提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有意义的,因为你自己知道你是淘气的。但是当你生气的时候,你永远不会问自己为何生气,对不对?你只在生气过后,才问这个问题。生气了以后,你说:“我真笨,我不应该生气的。”当你生气时,如果你觉察到、注意到自己在生气,而不去责备自己,当心中开始混乱时,如果你整个人还是完全清楚的,那么你会发现生气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孩子们在某些年龄是淘气的,而他们也应该淘气,因为他们充满了精力与生命力,需要某些形式的发泄。但是你知道,这实在是个复杂的问题,因为孩子的淘气也可能是错误的饮食、睡眠不足与没有安全感等所引起的。如果这些因素没有完全被了解,孩子的淘气就会变成对社会的反叛,而他们也不能找到宣泄情绪的方法。你了解孩子吗?他们做尽各种可怕的事,他们在社会的牢笼之中反叛,因为从来没有人帮助他们了解存在的问题。他们充满着生命力,有的极为聪明,他们以反叛的方式呐喊着:“帮助我们了解,帮助我们从这种可怕的束缚和压制中挣脱出来。”这就是为什么这个问题对老师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老师比孩子更需要受教。问:我习惯喝茶,有一位老师说这是坏习惯,另一位老师却说没什么关系。克:你自己认为如何?把别人的意见暂时抛开,也许那都是他们的偏见。一个年轻的男孩已经习惯了一些事物,譬如喝茶、抽烟、吃东西狼吞虎咽或其他事情,你对他会有什么看法?如果你已经七八十岁,一只脚已经站在坟墓里面了,或许习性对你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们生命才刚刚开始,却已经落入习性中不能自拔,那就是可怕的事了,不是吗?这才是重要的问题,你是否应该喝茶并不重要。你一旦习惯于某件事情,你的心就已经迈向了坟墓。如果你以印度教徒、天主教徒或新教徒等立场来思考事情,你的心智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已经腐败了。但是如果你的心智能够保持敏锐,不断探索自己为什么会被某种习性桎梏、为什么因循某种方式思考,那么你就能够处理“我是否应该吸烟或喝茶”这个次要的问题了。第十七章 生命的河流当你散步时,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河边有一片狭长的水池?这一定是某些渔夫挖掘的,水池与河水并没有连接在一起。河水稳定恒常地流动着,水势深远开阔,但是那片人工的水池却充满了糟粕,因为它没有和充满生命的河水相连,里面连鱼都没有,它只是一池死水。然而深远的河水,却充满了生命与活力,快速地向前流着。你说,世人不就像这池死水吗?他们在生命的激流之外,为自己挖了一个小水池,在这个小水池里面,他们呆滞、死亡,而我们竟称这种腐败与停滞为生存。事实上,我们都希望得到永恒的境界,我们希望某些欲望能永远持续,我们希望得到永恒的快乐。我们挖个小洞,然后用我们的家庭、野心、文化、恐惧,以及我们心目中的神及其他各种形式的崇拜把自己障碍在里面,然后我们就在其中死掉,让生命流失。生命是无常的、恒变的,它是那么迅速、深奥,充满了无比的活力及美。你是否注意过,当你安静地坐在河边时,你会听见河水的歌唱、水浪的轻拍声以及水流经过的声音?河水永远流动着,流向更深更远的地方。但是在小水池中,根本没有活动,它的水是停滞的。如果你观察,你会发现这就是我们大部分人所有的——一小池远离生命之流的死水。我们认为这小水池的存在是正确的。我们发展出一套哲学来证实它,我们发展出社会、政治、经济与宗教的理论来支持它,同时我们不想被打扰,因为我们寻求的是恒常的感觉。你是否明白追寻永恒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我们要求快乐能够无尽地持续下去,并且希望不快乐的事情早早结束。我们希望自己的名字能被人知道,而且能通过家族及财产延续下去。我们希望所有人的关系以及活动都能永远那么美好,我们在这池死水中追寻恒久的、持续的生命。我们不希望它发生真正的变化,所以我们建立了社会,来保证我们的财产、名声及名字能恒常不变。但是生命根本不是如此的,生命是无常的,就像树叶从枝头坠落,所有事物都是无常的,没有一件事情是持久的,永远都存在着变化及死亡。你有没有注意过光秃秃的枯树耸立于大地是多么美?天空衬托出它所有枝干的线条,在枯枝中有诗有歌。每一片叶子都脱落了,它正在等待着春天。当春天来临时,它再度以丰盛的绿叶为大树谱上欢乐的音符。等到深秋,叶片又被吹走了,这就是生命之道。但是我们不想接受这一切。我们执着于自己的孩子、传统、社会、名声及小小的美德,因为我们想获得永恒,因此我们对死亡恐惧。我们害怕失去自己熟知的事物。但是生命并不是我们所能希望的,生命根本不可能恒常不变。鸟儿会死亡、白雪会融化、树木会被砍倒或会被暴风雨吹倒,可是我们总希望每件事都能满足我们对永恒的需求;希望自己的地位与权势能够持续。我们拒绝如实地接受生命。生命的实相就像河流一般,永无止境地继续往前流,它永远都在追寻、探索、推动、泛滥,穿透每一个裂缝。但是人心却不允许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它看出来活在无常与没有安全保障的状态是危险的,因此它在自己的四周筑了一道墙,一道由传统、组织化的宗教、政治与社会理论筑成的墙。家族、名声、财产以及我们小小的美德,这一切都是围墙内的产品,都是远离生命之道的。生命是恒动的、无常的,它不断地想要穿透与突破这道围墙,在围墙后面,永远有迷惑和不幸。在围墙内的神祗都是假的,他们的著作及哲学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生命是超越这一切的。然而如果有种心智,它没有围墙,也不被自己的拥有物、囤积物或是知识所拖累,一个不受时间限制,也不怕失去安全感的心,对这种心智而言,生命就是不寻常的。这种心智就是生命本身,因为生命是无所住留的。但是我们大部分人都想要一个住留的地方,一个小房子、名声和地位,而且声称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需要永恒,并且依照我们的需要创造了一种文化,捏造了一些根本不是神祗的神祗,一些只不过是我们自己的欲望向外投射而形成的神祗。一个追求永恒的心很快就呆滞了,就像河岸边的小水池,它很快就充满了腐败的糟粕。只有那种没有围墙、没有立足点、没有障碍、没有住留、完全和生命互动、不受时间限制而向前推进、探索、充满爆发力的心智才可能快乐,才可能永远保持清新,因为它的本身就是充满创造力的。你是否明白我所说的话?你应该明白的,因为这些都是真正教育的一部分。当你了解它的时候,你整个生命才会转变,你和世界、邻居、配偶的关系,都会有完全不同的意义;然后,你就不必用任何外在的东西来填补自己,你会认清追求外在的满足只会带来悲哀及不幸。这就是你必须询问老师并且彼此讨论的原因。如果你了解了这些道理,你就会开始明白生命不寻常的真相,而且在这份了解中存在着惊人的美与爱,那是圆善的开花结果。但是追寻安全感与永恒的心,只能导致黑暗及腐败。一旦在小池中安身立命,它就会惧怕向外冒险、追寻与探索。但是真理、上帝与实相,都存在于小水池之外。你知道宗教是什么吗?它不是圣歌,不是祭供或其他任何仪式,它不存在于锡制或石刻的偶像中,不存在于庙宇或教堂中,不在《圣经》或《吠陀经》中,也不在重复颂唱的圣名或其他人类发明的迷信中。以上这一切都不是宗教。宗教是一种美好的感觉,一种像河流一样的爱意,永远鲜活、流动。在那种境界里面会出现完全不再有任何追寻的时刻,这种停止追寻就是另一种不同境界的开始。这种对于神、真理以及圆善的追寻,不是人为培养出来的美德和谦卑,而是超越人类心智的发明和小把戏的追寻,它意味着感受、活在也存在于那种境界中,这才是真正的宗教。你必须离开自己挖掘的小水池,真的进入生命之流中,才能达到那种境界。然后生命就会以令你惊喜的方式来照顾你,于是你就不必在费心照顾自己了。生命会带着你一起前进,因为你已经是它的一部分,于是你就不必再担心安全感的问题,也不再担心别人会怎么说,这就是生命的美。问:我们为何对死亡恐惧?克:你认为一片叶子从树上坠落时有恐惧吗?你认为鸟儿对死亡有恐惧吗?当死亡来临时,它就迎向死亡;它并不关心死亡,因为它太专注于生活,专注于捉虫、筑巢、歌唱,为了飞翔的快乐而飞翔。你是否注意过展翅高飞的鸟儿,它们一点也不需要挥动羽翼,而只是随风飞翔。它们的喜悦似乎那么无限,它们并不关心死亡。如果死亡来临,很好,它们就从此结束了。它们生活在每一个刹那,从不担心将会发生什么事,不是吗?只有人类永远担忧着死亡,因为我们根本不是真正地活着,我们是死的,这就是我们的困扰。老年人已经接近坟墓了,年轻人也离它不远。我们对死亡存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因为我们害怕失去熟悉的事物,那些我们拥有的东西;我们害怕失去妻子或丈夫、孩子或朋友;我们害怕失去我们学习和累积的事物。如果我们能够看开自己所拥有的朋友、财产、美德与个性等,我们就不会害怕死亡了,不是吗?所以我们发明了死亡和来世的理论。事实上,死亡就是结束,但是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由于我们不想离开熟知的事物,因此是我们对已知事物的执着在我们心中制造了恐惧,而并不是不可知的事物造成了恐惧。因为未知的世界不是已知的心智所能理解的,但是这个充满已知事物的心智却告诉自己说:“我要结束了 。”所以死亡才令他那么恐惧。但是如果你能活在每一个刹那而不去担忧未来,如果你能不考虑明天而活(这并不代表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果你能觉察你的心是如何被已知的事物占据,然后把这些知见丢开,把它完全丢开,你会发现惊人的事情将开始产生。可以花一天时间试试看,把心中所有知道的事都放在一旁,忘掉它,然后看看会怎么样。不要把今天的烦恼带到明天去,不要把这一小时、一分钟的烦恼带到下一小时、下一分钟去,把它们完全抛开,那么在这份自由中就会产生一种有生命也有死亡的存在,死亡只是某件事情的结束,在死亡中还有重生。问:有人说,在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永恒的、不变的真理,但是我们的生命是短暂的,我们心中怎么可能有永恒的真理存在?克:你知道,我们总认为真理是不变的,但是真理真的是不变的吗?如果它是,那么它就落入时间的范畴了。我们说有一样东西是不变的,这句话意味着这样东西是持续不断的,持续不断的东西就不是真理。真理美就美在我们必须每一刻都自发地觉察它,而不是延续旧有的记忆。一样被记住的真理其实是死的东西。真理必须在每一刹那中被察觉,因为它是活的东西,它永远是不一样的,然而每一次你察觉真理时,它总是一样的。真理不是理论,更别说真理在我们心中及其他事物上都是永恒的,这种理论是惧怕死亡及生命的故人所发明的。这些看似伟大的理论告诉我们真理是永恒的,因此你不必惧怕,因为你有不朽的灵魂等,这些理论是被头脑腐化、哲理不当的那些有所恐惧的人发明的。事实上,真理就是生命,生命是恒常的,你必须在每一刹那、每一天中去发现真理,真理必须被发现,你不能把它视为理所当然。如果你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了解生命,你就不是活生生的。一日三餐、衣着、栖身之处、性、你的工作、你的娱乐和你的思考过程,这些乏味的、不断重复的过程并不是生命的真相。生命是要亲自去发现的东西,如果你没有失落感,如果你不把自己已经找到的东西放下,你是不可能发现生命的。请你务必实验一下我所说的话,把你的哲学、宗教、习俗、种族禁忌及其他一切都放下,因为它们都不是真正的生命。如果你被这些东西捆绑,你就永远无法发现生命的真相,教育的功用显然是在任何时刻都帮助你发现生命的真相。如果一个人说他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如果一个人认为他还不真正知道什么,而一直在发现与了解,他不急于寻找终点,也不想达到什么或变成什么,这种人才是活生生的,这样的人生就是真理。问:我想了解什么叫做完美。克:也许你可以通过猜测、发明、投射而论断:“这是丑恶的,那是完美的。”然后你就得到了一个完美的概念。但是你这种对完美的概念,就像你对上帝的信仰一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完美的境界是无法预谋的,它是恒变而无持续性的,因此你无法计划,你找不到方法可以使它永恒。只有一颗非常宁静的心,它不去预谋、发明及投射,这样的心智才能认识完美和圆满。问:我们为什么要对伤害我们的人施与同样的报复?克:这是出于本能的自保,不是吗?然而一个有智慧的心,一个警醒的心,它已经透视这整件事,因此就不会产生报复的欲望。这不是因为它想培养美德和容人之量,而是因为它发现报复是愚蠢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经过觉察自心的训练。问:我在戏弄别人的时候,觉得很好玩,但是当别人戏弄我的时候,我就很生气。克:我想老年人也是如此。大部分的人都喜欢剥削别人,但是当别人剥削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不高兴了。喜欢伤害别人或是干扰别人是非常不体贴的行为,不是吗?这种行为是从自我中心发展出来的,没有人喜欢被人戏弄,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停止戏弄对方呢?能停止戏弄别人就是体贴的行为。问:人类的工作是什么?克:“你”认为人类的工作是什么?是读书、考试、找工作,然后就这样过一辈子吗?是去庙里拜拜、参加各种社团、发动各种改革吗?人类的工作是杀害动物来满足口腹之欲吗?是建造桥梁以便火车通过?是在干旱的土地上挖井?还是寻找油田、登山、征服大地及太空、写诗、画画、爱、恨?这一切是否都是人类的工作?创造文明,几世纪后文明又毁灭了;制造战争,依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上帝,奉宗教或国家之名而杀人,口中高喊和平及兄弟爱,事实上却争权夺利彼此残杀,这就是你周围的人所做的事,不是吗?难道这就是人类真正的工作了吗?我们清楚地看到,这一切的工作只能导致毁灭和不幸,混乱和绝望。极度奢华的生活与极度贫穷的生活同时存在;疾病与饥饿跟冰箱、喷气式飞机同时存在,这一切都是人类的杰作。如果你看见这些现象,你难道不会问自己:“这就是一切了吗?难道没有其他真正应该做的事了吗?”如果我们能找到人类真正应该做的工作,那么喷气式飞机、洗衣机、桥梁、旅行社等现代文明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意义了。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找到人类真正应该做的工作,而只是沉醉于改革,把原有的成绩改头换面是不能达到任何结果的。什么是人类真正应该做的工作呢?显然,人类真正该做的工作是发现真理与神;是去爱,而不被自己划定自限的活动所束缚。发现真理的本身就是爱,人与人之间的爱就会制造不同的文明、一个新世界。问:我们为何崇拜神?克:我恐怕我们并不真的崇拜神。你不要笑。你知道,我们并不爱神,如果我们真的爱上帝,就根本不会有崇拜这件事。我们崇拜神是因为我们惧怕它,我们的心中只有惧怕而没有爱。庙宇、祭供、念珠,这些都不是神,是出于人类的虚荣及恐惧的产物。只有那些不快乐、充满恐惧的人才崇拜神。那些拥有财富、地位及权势的人不是快乐的人。一个有野心的人是最不快乐的。一旦你脱离以上所说的一切事物,快乐就来临了,那么你也就不需要崇拜神了。只有那些不幸的、受折磨的、绝望的人才会匍匐到庙宇去;但是如果他们能把所谓的崇拜放在一边,而真的去了解他们的不幸,他们就会成为快乐的人,因为他们会发现什么是真理,什么是神。第十八章 专注的心你有没有注意过庙宇的钟声?当你注意听的时候,你在听什么?听钟声,还是听钟声与钟声之间的寂静?如果没有寂静,会有钟声吗?如果你注意听那寂静,钟声是否显得更有贯穿力,有不同的质感?但是你知道我们几乎不对任何事物付出真正的注意力,但我认为去了解“专心”是什么,是十分重要的。譬如你的老师在解释一道数学题目,或是你在读历史,一个朋友在跟你说话,告诉你一个故事,或者你在小河旁听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这时你通常只付出了一小部分的注意力,但如果你能弄清楚专心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学习这件事会变得简单许多,并且会有不同的意义。你的老师总是在课堂上叫你专心,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他是希望你不要向窗外看,把注意力从其他事物上收回,完全专注于应该读的东西上面。或者你被一本小说完全吸引,你是全神贯注的,对其他任何事物都失掉了兴趣,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专心。因此就一般而言,专注是一种缩小的过程,不是吗?我们通常所主张的、时常练习或热中的禅定,都属于这种把心念缩小、集中到某一点上的专注力,这其实是一种排斥的过程。因为当你努力专心时,其实你只是在抗拒某些东西,也许是抗拒着想看窗外的欲望,或是抗拒着想看看是谁进门来等等。你这么做时,你一部分的精力都花在抗拒上了,你在心的四周筑了一道墙,强迫它完全专注于特定的事物,而你认为这就是训练自己心智集中的方法。你试着把其他所有的意念都排除,只留下你所容许的那个特定的意念,这就是大部分人所谓的专心。但是我认为有种完全不同的专心,这种心境不是排斥,也不是把其他的意念关在门外,因为在这种心境之中没有抗拒,因此反而具有更大的专注力。但是没有排斥的专注,并不意味就有能力觉察一切。我想要讨论的专心,与我们平常所指的专心是完全不同的,它具有极大的可能性,因为它不排斥任何东西。如果你集中心力在某一门科目上,或是在演讲谈话时,你是有心无心地在筑起一道墙,把其他侵入的意念挡在墙外,因此不论你多么努力使自己专心,你的心并不完全健在,它只有一部分是存在的,而那一部分的心阻挡了所有的入侵、脱轨或是分心。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心?你想要专心读书,但是你的注意力却被外面的噪音分散了,于是你望向窗外寻找声音的出处。你想专心在某件事上面,而你的心却飘走了,这就叫做分心。于是你一部分的心就开始抗拒这所谓的分心,这种抗拒其实就是浪费精力。然而如果你在每一刹那都能觉察到自己心念的活动,那么就根本没有分心这一回事,你也不会因为排斥什么东西而浪费精力了。因此了解什么叫专心是很重要的。如果你同时倾听庙里的钟声和钟声之间的无声,这整个倾听的过程就是真正的专心。同样的,有人在说话时,你如果能同时听他的言语以及言语之间的寂静,这就是专心。如果你实验一下,你会发现自己的心完全集中,没有分心也不必抗拒。如果你约束自己的心并且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看向窗外,我一定不能看是什么人走进来了,即使我想做其他的事,我也必须专心在这件事情上。”这种态度会导致分裂的情绪,它是具有破坏性的,因为它把心力耗费掉了。但是如果你能兼容并蓄地倾听,不分心,也不抗拒,那么你会发现自己的心毫不费力就能完全专注。你明白了吗?我有没有把意思说清楚?很显然,约束自己的心使它能够集中,其实会导致心力的衰退,但这并不意味你必须心猿意马。除了上述这两种心智状态以外,我们还没有探索到觉察一切的心态。但是这种状态并不是前两者之间的折衷,刚好相反,它和前两者一点关系也没有。它是完全不同的方式,那就是你的心是处在完全觉察的状态,在任何时刻都能毫无排斥地全然专注。你试试看我所说的话,你会发现自己的心学得有多么快。你听一首歌曲或一个声音,然后让你的心完全被它充满,而没有一点勉强学习的意味。如果你知道如何去注意听老师讲某个史实,如果你能毫无抗拒地去听,因为你的心既空且静,不会被任何事物分散注意力,因此你不但能够听见史实,也能察觉到老师对这个史实的偏见,更能注意到自己内心的反应。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空间?你的屋子里有空间,此地与你的旅社、桥梁与你的家、河流的此岸与彼岸,这一切事物中都有空间。那么你的心中有没有空间?还是你的心早已塞满东西,中间一点空间也没有了?如果你的心中有空间,那么在那个空间里必定有寂静的存在。从这份寂静中会衍生出所有其他的事物。因为只有在寂静中,你才能真的倾听,你毫无抗拒地全然专注,因此心中有空间是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你的心不是塞满了东西,不被永不停息的妄念占据,那么它就能听见邻近的狗吠声,听见火车从远处桥上驶过的声音,同时还能完全明白别人所说的话。这种心智就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僵死的。问:昨天会后,我们看到你注视着两个农夫的小孩,他们是典型的穷小孩,正在路边玩耍,我们想知道,当你看着他们俩的时候,你的心中有什么感觉。克:昨天下午,有几个学生和我在路上碰见,我和他们分手以后,很快就看见了园丁的两个孩子在玩耍。这位发问的人想知道,当我看见这两个小孩时,我心中有什么感觉。请问你,当你看见穷苦的小孩时,你有什么感觉?弄清楚你自己的感觉,比知道我的感觉重要多了。或许你每天忙着出入于旅社和教室,你从来没有观察过他们。你看见那些穷苦小孩背负着重物前往市场,或者看见农家小孩在泥泞中玩耍,手中没有任何玩具,他们得不到你所受的教育,没有好的屋子住,没有干净的外表,衣服不够穿,东西不够吃,如果你看见了这一切,你会有什么感想?弄清楚你自己的感想是非常重要的,我会告诉你我的感想。那些孩子连适合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他们的父母每天忙碌,一天都不能休息,孩子们从来都没有尝过爱与被照顾的滋味,他们的父母从来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告诉他们天地之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竟然会制造出这种情况,有钱的人拥有世上的一切东西,而同时存在的却是这些一无所有的孩子们。这是什么样的社会?这个社会又是怎么产生的?你也许可以改造旧有的社会模式,但是从改造中诞生的新模式,也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照样有人住在乡间华夏,拥有特权,穿着制服等。每一次的革命都带来同样的结果,法国、俄国的革命都是如此。我们是否可能创造出没有腐败也没有不幸的社会?只有当我们这些人,你和我,都能突破传统的集体意识,并且能消除野心,真正懂得如何去爱的时候,我们才能创造出新社会。这些都是我在一瞬间对这件事产生的想法。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听我说的话呢?问:一个人怎么有可能同时听好几样事情?克:我刚才所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人的确可以同时专注于好几样事情,这只是脑力的训练。但是我方才讨论的不是这种情况。我所说的是一个人的心不排斥任何事物,因为心中有空间,而空间中的寂静就能孕育所有的思想。问:我们为何喜欢偷懒?克:懒惰有什么不对?你安静地坐着,听远方的声音愈来愈近,这有什么不对呢?或者某个清晨,你很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附近大树上的鸟儿;或是看着满树静止的叶片中间,只有一片在微风中飘舞,这一切又有什么不对?我们责备自己或别人懒惰,因为我们认为懒惰是错的,所以先让我们来研究一下到底什么是懒惰。如果你没有生病却躺在床上赖床,别人就会说你偷懒;如果你不想玩游戏或读书,因为你没有精力,或是其他健康的理由,也许又有人会说你偷懒,但是什么才是真正的懒惰呢?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心没有觉察的能力,不能了解内心微妙的活动,这样的心才是懒惰的、无知的。如果你考试不及格,如果你没有读很多书,知识也不丰富,这并不是无知。真正的无知是不自知,对内心的活动一点洞察力也没有,不明白自己的动机及反应。同样的,当你的心落入睡眠状态时,这又是一种懒惰。大部分的人心都是在睡眠状态,他们被知识、经典及别人的话语所麻醉。他们跟随某种哲学思想,遵守某种戒律,因此他们的心变得狭窄、迟钝而又疲倦,失去了本来应有的能量,如生命之河一般充沛汹涌。一个充满野心、追寻某种特定成果的心,并不是真正活跃的心,也许它在表面上很活跃、很积极,整天追求着它想要的东西,但是实际上,这颗心因为失望而变得沉重、沮丧。因此一个人必须非常注意自己是否真的懒惰。别人如果说你懒惰,不要随便接受。你要弄清楚懒惰的意思。一个人如果只知道接受、拒绝或模仿别人,他就会出于恐惧把自己定形,这种人才是懒惰的,他的心会逐渐腐败,变得支离破碎。但是一个有觉察力的人,他是不可能懒惰的,即使他经常安静地坐着,观察树木、飞鸟、人群、星星及沉默的河水。问:你说我们要革新既有的社会,同时你又说我们不应该有野心,但是这种革新社会的欲望,不就是野心的表现吗?克:我曾经非常仔细地解释过什么是革新,但是我要再用两种不同的说法来把革新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在社会内的改革,把社会改善得好一些,带来某些改变,这些做法就如同囚犯在监牢中,想得到较好的生活一样,这种改革根本就不是改革,它只是毫无新意的叛变。你明白这其中的不同吗?在社会中的改革,就像是监牢中囚犯的叛变,他们想要在牢中得到较好的食物与待遇等。但是出自于了解的革新,是具有创造力的革新,是个人从社会限制中突破的革新。假设你是从社会中抽离的一个人,而你的抽离行动其实是出自于野心的驱策,那么你就根本没有抽离,你还是陷在监牢里面,因为社会的基础就是野心与贪得无厌。如果你明白这一切,并且从你的内心开始改革起,你就不会再有野心,也不再被嫉妒与贪得无厌所驱策,如此你就能完全超越奠基在这些事情上的社会,然后你就是一个具有创造力的个人,你的所作所为就会替全然不同的新文化播种。因此具有创造力的革新,与在社会牢笼内叛变的改革,是截然不同的。只要你把重点放在改革上面,只关心如何改装监牢的铁栏杆和墙壁,你就是没有创造力的。任何一种革命都会带来更多的革命,它只会造成更多的不幸和毁灭。然而,一个人如果能明白贪得无厌和野心是如何形成的,并且从其中抽离,这个人就是在不停地革新,他的心智是博大精深而富有创造力的,因此就能像一粒投入止水中的石头,造成一波波的浪潮,这些浪潮最后就会创造出完全不同的文明。问:当我不用功时,我为什么恨我自己?克:请注意听这个问题,当我应该用功而我没有用功时,我为什么恨我自己?如果我对人不够好,我为什么会恨我自己?换句话说,我为什么不能符合自己的理想?如果我们根本没有理想,事情不是简单多了?如果你无所期望,你不是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恨自己了吗?所以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说:“我必须友善,我必须慷慨,我必须专心,我必须用功。”如果你能知道为什么,并且从理想中超脱,你就会有十分不同的举动。现在我就解释给你听。你为什么会有理想?首先这是因为人们总是告诉你,如果你没有理想,你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孩子。不论在什么社会,人们都有特定的理想,于是你就接受了它并且努力遵行,不是吗?但是在你努力遵行以前,你是否应该先弄清楚你到底需不需要理想?这显然应该是更合理的态度。你们有各种各样的社会加诸于你的或是你自己制造的理想,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理想吗?因为你害怕接纳你自己。简而言之,你害怕接纳你自己,因为你对自己没有信心,这就是你为何顺应社会、父母以及宗教的原因。你为何害怕接纳你自己呢?你为何不能从接纳自己开始,而不去担心自己必须怎么样?如果不能了解自己,而只是一味地想改造自己,是毫无意义的。因此请把所有的理想去除吧!我知道年长的人不会喜欢这个主意,但是不必管它。你就是要把这些理想都去除,把它们沉到河底,丢到垃圾筒里,然后从接纳自己开始。那么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你懒惰,你不想读书,你想玩游戏,你想好好开心一下,所有年轻人都是这样的。你就从这些开始着手观察。当你想好好开心一下时,用心去想想这是什么意思,弄清楚这里面蕴含着一些什么,不要依照父母的意见或是你心中的理想,用你自己的心去发现到底为什么你不想读书,用你自己的心去发现你到底想在这一生中做些什么,是“你”想要做什么,而不是这个社会或是某些理想希望你做什么。如果你把自己全部投入这项探索,那么你就是一个革新的人,你就会产生创造的信心,你会接纳你自己,会有源源不绝的活力。如果反其道而行,你就在模仿他人的过程中耗尽了你的精力。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是如此不敢接纳自己?真正的美就在于接纳自己。如果你知道自己是懒惰的,是愚笨的,而如果你了解懒惰的意思,并且面对自己的愚蠢,不存心去改变它,在这种心境下,你就会得到极大的解脱,在其中有不可限量的美和智慧。问:即使我们革新目前的社会,去创造一个新的社会,这种创建新社会的过程,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野心吗?克: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如果一个人在社会既有制度中革新,这种革新就像是在监牢中叛变一样,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野心。但是如果一个人明白了目前社会的破坏性过程,然后超越它,那么这种行为就是没有野心的。这种行为就能创造出一种新的文化,一个更好的社会制度,一个不同的世界。但是这种人的心不会去关心这类成果,他惟一关心的就是发现真理,也就是这种追求真理的行动,才能创造出新世界,而不是那种与社会对抗、在社会内改革的行动。第十九章 知识与传统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注意到昨天黄昏时分天上的彩虹?这道彩虹高挂在水面上,而我就这么凑巧地看见了它。彩虹看来多么美,它带给人极大的喜悦,使人察觉到地球的浩瀚与丰美。要想表达这份喜悦,就必须具备用字的学识以及准确的韵律和美感,不是吗?但是远比这一切更重要的,却是感觉的本身,那种随着对可爱事物深深欣赏而升起的狂喜,而这种感觉不是透过知识和记忆的培养就能唤醒的。我们必须运用知识来彼此沟通和交换意见,为了培养知识,我们就必须要有记忆。没有知识,我们就不知道如何驾驶飞机,如何造桥建屋,如何铺路、照顾树木及动物,以及其他许多文明人必须做的事情。为了发电,推展各种科技,研究医药等,你都必须有知识、资讯以及记忆,所以在这些事物上,你必须得到最好的指导。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必须有科技方面一流的老师,提供你正确的资讯,帮助你在各种不同的科目上培养出完备的知识。但是你知道的,虽然从某个角度来看,知识是必须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来,知识就变成了障碍。近年来对于物理现象有很多的了解,而且一直不断有新的知识产生。这方面的知识非常重要,而且要善用它来造福人类。可是从心理层面来看,没有另外一种知识,阻碍人类发现真相吗?毕竟知识就是传统的一种形式,不是吗?传统就是从记忆中培养出来的东西。传统在机械化的事务上是重要的,但是如果我们运用传统来帮助人类内心发展,传统就会阻碍我们发现更伟大的东西。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需要依赖知识和记忆来处理机械化的事务。没有了知识,我们就无法开车,无法做许多事情。但是当知识变成一种传统时,它就变成了障碍,变成了领导人类心智、心理和内在的信仰,它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分歧。你是否注意到世界上的人如何把自己划入不同的圈圈里,他们称自己为印度教徒、基督教徒等。是什么东西造成了他们的分歧?不是科技的研究,不是农业的知识,也不是造桥及驾驶飞机的技术,使他们分歧的就是传统,传统的信念吧他们的心智局限在特定的方向。因此当知识变成传统时,同时也就变成障碍,它把人的思想塑造成某种模式,这种模式不但使人们分歧,并且造成彼此的敌意,同时也阻碍了我们向内心深处去探索什么是真相、生命和神。我们如果想发现什么是神,我们的心智就必须摆脱所有传统的束缚、知识的累积和利用知识做挡箭牌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