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可是这回袁不屈进来了，却是连连叹息。

“怎么了，老袁？”袁不屈的样子让霜菊很奇怪。

“唉！”袁不屈摇摇头，“这次咱们要有麻烦了！”

“先生……”牡丹看着袁不屈，好像有点后悔的表情，欲言又止。

“嗯，就是你。”袁不屈也看着牡丹，“那芍药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们早都知道，就这样赶了走。她怎么会善罢甘休？！冲动啊，你们年轻人真是太冲动了！”

袁不屈的样子却逗乐了霜菊。

“行了，老袁。”看着牡丹悔不当初的样子，霜菊说道，“牡丹都知道错了，就不要埋怨人家了。而且事情都已经这样子了，我们应该想想对策才是啊。”

“唉，对策。就不知道芍药会去找谁给她出气。小姐，我们不知道敌人是那个重量级的，怎么想对策？那个芍药把阿史那也思拖也迷得一愣一愣的。如果她去找他，那咱们还怎么混？！”

袁不屈说的确实有道理呢。

“先生，姑娘，是牡丹太冲动了。”听见袁不屈说的，牡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吓唬自己。“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才好？不能让仙乐坊毁在牡丹手里啊！不然，牡丹这就去找芍药谢罪，让她回来？”

“不必了。”霜菊说道，怎么说牡丹也是为了自己。如果她不动手，以自己的脾气，不知道会怎么样对付芍药呢！芍药肯定不会乖乖让自己和小南轻易带走史过的啊。要是牡丹没有进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那么冷静了。

“芍药去了那么久，想要找谁也早就找了。如果阿史那也思拖真的来了，大不了我去对付他。我敢说，看见了我，比看见一百个芍药都会让他开心呢。”霜菊接着说道。

“那怎么行，害了姑娘，牡丹的罪过不是更大了！”牡丹急得都快哭了。霜菊和史过“劫”走云珊妈妈的事，牡丹当然知道。

唉，本来还想着不让牡丹难过的，说得顺口，倒让她更担心了。霜菊暗暗责备自己。怎么今天脑袋这么转不过弯来呢？！

第八十章（下）

大家正说着话，忽然“哗啦”一声，万俟展鹏从窗户跳了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走了长路。

“阿过还在喝酒吗？”看看守在霜菊身边的两个人，万俟展鹏奇怪地问道，“快到时辰了，他怎么没有在这里？”

“没有在喝酒，是喝醉了在睡觉！”听见说起史过，牡丹比霜菊还义愤填膺，根本没法原谅刚才史过没有推开芍药的举动。

“睡觉？！”万俟展鹏的有些不相信。但是看见霜菊没有反驳牡丹的话，也没有替史过辩解，便觉得怒气上翻。“五妹，你放心。除非四哥死了，不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毫毛的！”

霜菊没有猜错，万俟展鹏果然是找他爸爸去了，一早就走了，不过找人并不顺利，过了中午了才找到，所以现在才赶回来。万俟展鹏说道这里就停住了。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霜菊猜到了，结果也不会顺利的，肯定是他爸爸不愿意来给自己诊治。也是，又不是人家的儿媳妇，万俟悦水凭什么要来给自己诊治呀？！

不过万俟展鹏说一早就走了，可是小南刚才不是还说看见他晃悠的吗？小南看差了？还有，小南说史过上午也出去了一趟，他去干吗了？

刚要问万俟展鹏，可是时间到了，肆虐的寒意准时开始全身蔓延，霜菊已经没有了思考问题的精力。

……

看见有人愿意为霜菊出头，边守候着霜菊，牡丹边忠实地把包房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万俟展鹏。

对于将要遇到的不可知的灾难，万俟展鹏安慰了袁不屈和牡丹一番。就如霜菊所说，反正也是这样了，大家就只有多加小心些。必要的时候，自己的功夫也能抵挡一阵的。

可是对于史过和芍药之间的事情，万俟展鹏却不能忍受了。

霜菊体内的寒气终于折腾够了，万俟展鹏过了些内力来帮霜菊调顺体内寒意浸浸的五脏六腑，牡丹和袁不屈依然安静地守在一边。等霜菊终于累得睡着了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万俟展鹏回到了东面的房子，冲进史过房间，一把就把睡眼惺忪的史过拽了起来。

“是，是谁？要干，干什么？”史过的眼睛都没睁开。

“阿过！你怎么搞的？我们本来在图察加就很危险了，五妹又病成这样，你怎么能喝得酩酊大醉，还这样对待五妹呢？”万俟展鹏又着急又生气。这家伙怎么了？

“关，关你什么事！”史过揪住万俟展鹏的衣领，“我，我的事，不要你、你管。心疼霜儿，你，你就去陪着她啊。干，干什么来，打扰我，睡觉？！”

“啪！”万俟展鹏一巴掌掴在史过脸上，“你这家伙，给我醒醒！你说的什么话？史过，五妹重病在身，她需要你，你这个时候怎么能不顾她呢？”

这一巴掌确实管用，史过好像立马儿清醒了些。坐直了身子，一把推开了万俟展鹏。

“你太多事了！”史过指着万俟展鹏说道，“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知道你喜欢霜儿，那你现在大可以去献殷勤了。她跟我早就没有关系了！我奶奶受董筱琬的刺激昏迷不醒，史家需要一个健康的后代承袭爵位，可是她现在的状况肯定不能给我一个健康的孩子。我们史家已经休了她，我为了她功力大不如前。我不欠她什么了，我家跟她也没有关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再来打扰我！听见没有？！”

史过嚷道，之后一指门口，“好了，你可以出去了。等我的功力恢复，我就去找我奶奶和我爹。你也知道的，我是史家唯一的后人，我要为我的家族做点事情了。”

“你混蛋！”万俟展鹏嚷道。

“你不必在这里理会一个混蛋。”史过倒是很平静，“请便吧，我要接着休息了。”

狠狠瞪了史过一眼，万俟展鹏转身就往外走。刚一开门，把万俟展鹏吓了一跳。那个本该睡得很熟的姑娘，正带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站在门外。刚才屋里的对话，她肯定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下子，万俟展鹏也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跟霜菊说些什么。

“四哥，我想跟过儿单独说说话。”霜菊看着万俟展鹏，淡淡地说，千万情绪都藏得深深的。

史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万俟展鹏知道霜菊和史过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次单独对话的，于是点点头，走出房去，带上屋门，远远地守在院子中间。

屋子里，两个人都尴尬地沉默着。看着打自己进屋，就一直没有抬眼看自己一下的史过，霜菊更加确定他的心里肯定有事。这些天表现得太不正常，这一回变化得又太快。

“过儿，你果然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终于，霜菊沉不住气了。

“还能说什么？你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就是这样。”史过依旧没有抬头。

“过儿，四哥是个直性子的老实人，对于你的话，他会相信。你以为我还不够了解你？也会相信你刚才的话吗？”虽然嘴里说着这些话，可是霜菊的心却揪了起来，既期待又害怕地看着史过。

“霜儿，你是个好姑娘。你漂亮、聪明、坚强。从一开始，我不但被你绝世的容颜所迷惑，更是喜欢你与众不同的性格和强硬外表下的那份温柔。”史过终于肯抬头看霜菊了，但是还没等霜菊看清史过的眼睛，他又低下了头，“可是霜儿，我现在却要对不起你了。刚才的我跟万俟展鹏说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身为史家唯一的子孙，我有我要尽的责任，就像那晚你跟还是太子的当今皇上所说的一样。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要承担一些义务，我们的行为不是能够依照我们自己的心愿的。奶奶年纪大了，我要给她一个史家的后人来安慰她，也有责任让我们史氏一族不会在我手里断了代。你的身子现在是这个样子了，连袁先生都没有办法医治，我们一点希望都没有。霜儿，我依旧对你难以割舍，要下这个决定我很痛苦，但是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说过除非休了你，否则我不能有第二个娘子，我也觉得如果有了你再娶他人对不住你。为了我的家族，为了我的责任，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再在一起了。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我不相信！史过，我不会看走眼的，你不是这种人。如果你有这么多的‘责任感’，就不会拒绝先皇的好意而开心的去迎娶董筱琬了，就不会在知道我跟李玥弄影被困别忧院的时候冒着史府会被同罪的危险救出我们，就不会在我落下悬崖以后疯狂地四处搜寻，就不会在云珊的擂台上不顾会被阿史那也思拖认出来而帮我解困，就不会气息还没调好就万里迢迢的从大西头儿飞到幽州去把我从阿史那金龙的手里救出来！……”霜菊走到史过面前，“过儿，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曾经的那些眼神、那些亲吻、那些拥抱……你的感情瞒不过我，也瞒不过你自己！”

史过说的没错，自己的寒疾似乎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史过确实是史家唯一的男性后人，按古人的思维方式，史过有义务保证史家香火的延续。

可是爱情这个东西，不像在菜市场买菜，我花钱买了，不想要了就可以随便处置，扔了或送人。爱情是用心经营的，获得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是全部心思的投入，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的！史过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感情，怎么说舍弃就能舍弃的呢？！

在这个时候，霜菊虽然能理智地考虑到事情所有合乎常理的一面。但是，女孩子的自信、自负和荣誉感，却让霜菊不能轻言放弃。

不知道究竟想证明什么，想挽留什么。霜菊被自己的意图弄糊涂了。若是以前碰见这样的情况，碰见男朋友要抛弃自己，根本不会想到去强留住他的。虽然难过，虽然伤心，虽然觉得没面子，也会先骄傲的走开，然后找没人的地方再自己整理伤口。大不了就像对付郭磊一样，狠狠地不顾后果的发泄一下就算了。可是这回对于史过，为什么要这么“死皮赖脸”的纠缠他，不愿意放手？！为什么会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总想让他回头？！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吗？“爱情”这个东西是这个样子的吗？她会让高傲的人不再高傲，让卑贱的人不再卑贱，让大方的人变得放不开手，让吝啬的人甘愿付出一切？！让一直骄傲的人愿意放弃尊严而苦苦相求？！

是了！自己对史过的感情是真切的，自己对史过的爱意是没有理由、水到渠成的。这些日子以来，谁都看得出，史过对自己也不是轻易随便的。那么，除非有充分的理由，否则，让自己怎么能够就这样随意结束了？！那不是自己的习惯，属于自己的一切，一定要争取到最后！

而且，溪华已经疯了，那粒药丸不知来源和配方。或许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康复了，或许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真的就会因为这个原因结束了。所以，对于史过感情的不愿放弃，其实自己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私心的。

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史过，霜菊坚决地说道，“过儿，要是你敢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那么不管我多么痛苦，都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纠缠你了。你能够吗？”

第八十一章（上）

继菊香公主去感业寺拜祭先皇，安慰了一番感业寺的尼姑们后。皇后的贴身嬷嬷似乎也特别喜欢去感业寺上香，有时候，甚至会带着一个穿戴很是严密的男子一并来。上完香，两人就会去“看望”寺尼明空。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对于经常出宫私访的皇帝敢怨不敢言。但是小皇帝最近不再如以往那么温吞的行政举动，越发犀利的风格，却又让两人略感安慰。所以，一直都没有阻止皇帝的私访。

不过这回事情很严重，边关来报，说那个菊香公主竟然在阿史那金龙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刚刚才丢了一个常山公主，惹恼了阿史那金龙，如今另一个和亲公主又丢了，大唐的北疆岂不是再次陷入危机？！

本来大唐君臣打算能有充裕的时间招兵买马的，可是事情发生的这么紧凑，哪里还有时间准备。

虽然大家都在拼命地安慰自己说，如果说常山公主在大唐境内被劫而引起阿史那金龙的怒火和攻打大唐的理由，那么菊香公主是在东突厥的可汗府被劫，阿史那金龙应该怪不得大唐了吧？！可是安慰归安慰，连着丢了两个王妃，这人阿史那金龙丢得起，面子可丢不起啊！

史伯略已经回到临牧城了，虽然边关传书，卷卷皆报阿史那摩硕已经跟契丹勾结在一起了，可是西北边疆还是不必担忧的。但是东北边疆的态势岌岌可危，谁都不知道阿史那金龙会怎么报复大唐。李治已经按照朝臣们的建议往幽州边境派兵了，但是来不来得及，谁都不知道。即便来得及，派去那些兵将能否敌得过应当是怒火冲天的突厥人，更是个未知数。

大唐上下，特别是东北边地，又一次陷入惶惶不安中。

不过让大唐君臣意想不到的是，事情过了也有一个多月了，阿史那金龙对大唐竟一点儿报复的迹象都没有。边境间者从来不敢怠慢，一直积极打探着幽州的消息，却带回密报说，阿史那金龙正派出大批人马，前往包括大唐在内的各个地方，要寻找菊香公主。

长孙无忌不由得再次感叹，把何霜菊送到幽州去和亲真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了。这个丫头果真是红颜祸水，幸好没让她留在皇帝身边。阿史那金龙只是见了她一面，就这么念念不忘，全然不顾这么好的侵扰大唐的借口而只顾寻找佳人了。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何霜菊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还是为大唐做出了贡献的。

可是，这个为大唐“做出贡献”的姑娘，正面临着又一轮的危机。身上疾病还是次要，更主要的是在自己每天都要跟寒疾作斗争的时候，最心爱的人的行为，更让自己雪上加霜。

如果说史过为了安慰襄阳老奶奶而不得不承担家族的责任这件事本身可以让人理解，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史过要离弃自己的举动，却让霜菊不能释怀，也根本不信！

“过儿，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呢？”史过依然低着头，没有言语。“我知道你的话没错，我知道我有些自私。可是过儿，我说过我们俩之间要无话不说的。四哥去找过他父亲了，没有结果，袁不屈也不会医治，也许我的病是好不了的了。过儿，其实我并不要你为我承诺什么，守候什么。我只是想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跟心爱的男子守在一起，希望他能够陪我度过这段最后的时光。虽然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会有多长，所以也许我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真的奢望最后能躺在我最心爱的人的怀抱里闭上眼睛。”哽噎了一下，霜菊咽了口吐沫，“史过，你就是那个人啊，你是今生今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我，我爱你！”

从没想过这样直接、肉麻的爱语会脱口而出，霜菊终于确实肯定了自己的心意。泪水不争气地漾出眼眶，霜菊觉得又伤心又委屈。

藏在衣袖下的史过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泪眼朦胧中，霜菊仿佛看见史过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头，伸过手来就要拉住自己。突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推门撞入，大声嚷道：“唉呀！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爱来爱去呐？芍药那贱人去找我阿哥了。她说得可详尽了，我都听出了她说的是史公子，我阿哥肯定也知道了。刚才我们出来时，我看见我阿哥正在招集兵士呢！”

咋咋呼呼的，是阔别忽。

跟在阔别忽身后跑进来的，是铁风。

“阿风！”

“二哥！”

史过缩回手，站起身来。霜菊抬手摸掉眼泪，也走到铁风面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铁风也很着急，冲着史过和霜菊就叫唤：“刚才老四大概跟我说了。我说，你们总要回到大唐再闹别扭吧。这里是图察加！你们的身子又都没恢复好，怎么敢在这里招惹事端？！”

“好了好了，先不要管旁的事了。小菊姑娘，史公子，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吧。我阿哥就要带人来了！”阔别忽着急地大叫。

“他们没有时间躲了！”门外，一个浑厚的声音得意的说道，“我的人已经包围了仙乐坊。”

说着，那人踏进屋子，正是阿史那也思拖。

两个突厥兵跟在自家王子身后进了屋，另外两个守在门口。屋子外面，一群突厥兵塞满了后院，正乒乒乓乓跳来跳去地跟万俟展鹏打架呢！

“哈哈哈，史过，你的真名叫史过对不对？！真是虎父无犬子，果真是史伯略的好儿子！”阿史那也思拖哈哈笑道，虽然很是得意，却一点对史过不尊重的意思都没有。

“你的间者没有白食俸禄啊！”史过淡淡地回了阿史那也思拖一句。这时候的史过，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霜菊却惊喜的发现，他的态度又跟以前的态度一样了，不亢不卑、不急不躁。

“多谢夸奖！”阿史那也思拖无所谓地笑了笑，“史过，按你们汉人的说法，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啊！天神不忍心看着我突厥总是屈从于大唐，虽然让你们侥幸救走了史伯略，却把你送了过来。都是大唐的顶梁柱，随便擒住哪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啊！”阿史那也思拖很是高兴，“你放心，史过，我们突厥人敬重英雄。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英雄，我会给予你最舒适的接待。”

说罢，阿史那也思拖踱步往霜菊那边走去。

史过见状，马上抢步站在霜菊身前。可是本来就没有恢复好气息的身体，又喝了那么多酒，醉了一夜，根本使不出本事。阿史那也思拖知道史过的身手，开始也没敢硬碰，只是试探地推了一下，竟把史过推坐在了床上。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至少依史过现在的状况连一个普通兵士都打不过，这让阿史那也思拖更是觉得这次的行动万无一失，于是越发兴奋起来。

“看看看看，天神真是太眷顾我突厥了，还把大唐最美丽最聪明的姑娘也送了过来。芍药真是太自不量力，就凭她那点修为，还想跟何姑娘抢男人？真是笑话！”

“阿哥！”阔别忽显然也看出了史过的身体有问题，便闪身站到了霜菊跟前。“小菊姑娘是阿风的结拜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我不许你欺负她！”

“忽儿！”阿史那也思拖一把拉回了阔别忽，“谁说我要欺负她了？你可知道这个小菊姑娘是谁？你的阿风没有跟你说过吗？她就是大唐那个鼎鼎大名的小兵花虎！你以为她只是个娇滴滴软绵绵的俏丫头？！不是！她是一个不输男子的女英雄！”

“是不是，何姑娘？”边说着，阿史那也思拖边把阔别忽扔进铁风的怀里。

铁风跟阔别忽说过霜菊是“史迹”的女人，确实没有说过霜菊就是“花虎”。听了阿史那也思拖的话，阔别忽显然吓住了。那个小“花虎”，在突厥可是大名远播，那可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啊。

铁风一身重伤也并没有完全康复，不然，要是凭着自己正常的轻功水平，怎么会这么慢才赶到仙乐坊？只比阿史那也思拖早了一步呢！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本事，对于救出史过和霜菊根本就不管用，只能相机行事了。所以，铁风拥住阔别忽，两人就愣愣地站着，谁都没有进一步行动。

“花护随、花副尉！菊香郡主、菊香公主！史府被休离的少夫人！哈哈哈，何姑娘，你的名气真不小呢！听说前些日子被人从阿史那金龙的洞房抢走，而这么好的机会，那汉子竟然没有以此为借口向大唐发难，还派人满天下的寻你。何姑娘，你的魅力不可小瞧噢！”

“这次我的面子真是不小。既迎来了大唐最英勇的一员猛将，又迎来了全天下最优秀的女人！史少将军、何姑娘，不如移驾舍下，我们把酒言欢，好好庆祝一番如何？！哈哈哈哈！”阿史那也思拖笑得很得意，看见霜菊横眉冷对的样子，便又冲着霜菊说道：“何姑娘，你有什么说法吗？”

“我有两件事想说。”霜菊镇定地看着阿史那也思拖。

刚才阿史那也思拖对史过的试探自己注意到了，显然史过的身体现在还没有恢复。铁风身受重伤也是早知道了，刚才揽住阿史那也思拖推过去的阔别忽时，霜菊看见他痛苦地皱了皱眉，怕是碰到了痛处，看来他也是指不上了。万俟展鹏正在外面一个人力敌一群人，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屋里。

所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霜菊让自己镇定下来。无论如何，不能对不起阿史那也思拖对自己的“赞美”，让他小瞧了自己不是？！

第八十一章（下）（1）

细心的亲们会发现，今天的标题是（下）（1），就是说，雨暄上传的量减少了，因为这篇文就快要到结尾了。结尾了干吗就要少传了呢，这就是今天雨暄要跟大家说的事情。

首先要感谢支持雨暄的亲们，没有你们的一直支持，真的就没有雨暄继续写文的动力，所以雨暄总说，这文文能够创作出来，功劳有大家的一份。正是大家跟雨暄的一道努力，才让这文文成长起来的。

昨天晚上，雨暄接到通知，出版社要审核雨暄的文稿。

结果当然是两个，如果成功，雨暄的文就会印成铅字，通过更多途径让大家认识，所以按惯例，雨暄不能把结尾放上来，要听人家的通知，但是雨暄会在第一解禁时间放上结尾的。

如果不能成功出版，就没有悬念了，雨暄也会在接到失败通知时第一时间把结尾放上来，当然心情会很失落，说明雨暄还是不能被很多人认同。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雨暄第一次写文，不管能不能成功出版，所有支持雨暄的亲亲们是我最大的收获，我早就知足了。

千万个对不起，今天起到封推结束，雨暄更得文字会少些，封推结束，雨暄就暂时不放正文了。雨暄在封面做了个投票，看看大家愿不愿意让雨暄写点番外，大家有空就去投一下好不。不过番外应该不会很多的，要交代的，雨暄更愿意在正文里交代了。

哎，心情真的很复杂。又有可能出书的兴奋，又觉得对不起大家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和支持。不管怎么说，感激大家的心情是真诚的。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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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霜菊的镇定没有让阿史那也思拖惊奇，传说中的这个女子，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且说来听听。”

“第一件，”霜菊走到铁风和阔别忽跟前，“阔别忽，你竟然会说汉话了？！”这真是一个新发现。“是我二哥教你的吧？”

爽快地冲霜菊点了点头，阔别忽心里却有些纳闷儿，这个女孩子不会让自己的阿哥给吓傻了吧！这种时候怎么想起来问这种问题？！

“恭喜你，二哥！”看着铁风和阔别忽握在一起的手，霜菊对着铁风笑了笑。“看来我要有二嫂了！”铁风也傻笑了一笑，不知道霜菊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件事呢？”霜菊的话显然把阿史那也思拖也弄糊涂了。

“第二件事，”霜菊扭头走到阿史那也思拖跟前，“第二件事，就是我非常想痛扁你一顿！”

说着，挥起一拳，在阿史那也思拖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痛扁”的时候，狠狠打在阿史那也思拖的腮帮子上。

管他那么多呢！霜菊这个气愤！

刚刚明明史过就要被自己感动了，明明就抬起头来了，明明就已经冲自己伸出手来了，明明也许就要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了的，明明……

这个挨千刀的阿史那也思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吧！”拍拍手，霜菊对阿史那也思拖说。

满屋子人都愣在那里，开始是不知道什么叫“痛扁”，之后就是被霜菊“痛扁”阿史那也思拖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姑娘不想活了吗？本来就在劣势，还敢殴打对方主人？！

其实就是不想活了，刚才史过下意识的举动表明了，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但是既然他有那么大的苦衷，非要让自己相信他不在乎自己了，既然自己的寒症也治愈不了了。袁不屈和万俟展鹏都随时关注着自己的病情，他们从纯医学和武林医学两个方面都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自己的身体受寒症影响很大。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有朝一日，自己确实会被活活冻死。那么，就不要再给史过带来困扰了。早晚逃不过一死，那就在自己知道史过并没有不在乎自己的时候带着欣慰的心情去死好了。看着史过这样矛盾痛苦的样子，没冻死也先把自己心疼死了啊！

倒是跟进来的两个突厥兵反应还快一些，上来就双双架住了霜菊。其实说他们反应快也是抬举了他们，只不过是看见主子吃亏，他们条件反射的行动罢了。

“放开她！”两个男子异口同声。

史过的声音是愤怒、没经考虑、不容置疑的。惨白着脸，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冲着两个突厥兵就奔过来，打算抢人。这个举动让霜菊心潮涌动。是的，史过当然不会不在乎自己的。

阿史那也思拖的声音却透露着激赏、赞叹和无比的威严，冲着两个突厥兵轻轻挥了挥手。

不知是震慑于史过的气势，还是听从了阿史那也思拖的命令，两个突厥兵乖乖地放开了霜菊，退到一边。

“好！太好了！果然有胆量！”莫名其妙，阿史那也思拖却啪啪地鼓起掌来。

“何姑娘的胆识，我早就领教过了。那时在母妃的山庄里，我就奇怪呢，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这样有胆略，这么敢作敢为。后来知道了你的身份，才让我恍然大悟。”

说着，阿史那也思拖让屋里的那两个突厥兵退到门外，带上了门。随后，转过身来，正了正神色，带着诚恳地表情对史过和霜菊拱了拱手，说道：“史少将军、何姑娘，你们都是英雄。我阿史那也思拖最是敬重英雄了。”看见史过和霜菊狐疑的表情，阿史那也思拖笑了笑。“你们不必这样看着我。两国交战的时候，咱们斗智斗勇。是我技不如人，败在你们手里，阿史那也思拖输得心服口服！现在大唐和我突厥虽然依旧对峙，但是也已休战。史元帅英明，牧羊城已经允许突厥商人出入。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也消除敌对关系呢？！我真诚地希望以朋友身份请二位驾临蔽府，一诉敬佩之情。二位意下如何啊？”

“你这朋友真是太客气了！”霜菊冷笑，“带着这许多兵士来迎接我们。想来，我们不愿‘驾临’也是不能的了？！”

第八十一章（下）（2）

亲们的留言雨暄都看见了，太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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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何姑娘。”阿史那也思拖笑道，“我带着这些人来，确实是抱着定要请到二位的‘决心’。不过，我的初衷并没有恶意。你们也看见了，铁风和忽儿两情相悦，我就没有难为铁风不是？！如果没有意外，说不定哪天机会对了，我便会向父汗替铁风和忽儿请命，成全他们两个。若铁风成了我突厥的驸马，我们就又多了位将才……”

“也思拖！”阿史那也思拖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就被铁风打断了话头，“阔别忽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也喜欢她。可是我从来没说过要当你突厥的驸马，更没说过要给突厥卖命。你默许我在忆南山庄养伤，又给我找来了好大夫。可是你不但让阔别忽来照顾我，每天还有很多兵士在山庄四周‘照顾’着我。阿史那也思拖，私是私，公是公。从个人方面，我要真心的谢谢你。还因为你是阔别忽的兄长，我会像尊重自己的兄长一样尊重你。但是从家国大计方面，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只要还能动，就是爬我也要爬回大唐去！至于阔别忽，”铁风低头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阔别忽，“我会带她走的。”

真是女大不中留，听了铁风这一番气荡山河的言语，霜菊刚叫了一声好，阔别忽就十分幸福的靠在铁风怀里了。一个健美挺拔的姑娘，倚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怀里，倒也能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

“咳咳。”阿史那也思拖不知是尴尬，还是说多了口干，清了清嗓子。

“铁风，实话跟你说，如果不是你会为了忽儿拼命，如果不是忽儿对你芳心已许，我也不会这么袒护你。毕竟忽儿是我的亲妹子，我希望她今后能够幸福快乐。而你就是她幸福快乐的根由，所以我才对你好的。所以，我对你的好，因为忽儿的原故，确实也是真心真意的。”

说着，阿史那也思拖转头看向史过和霜菊，“你们是铁风的结拜兄弟、妹子，忽儿也这么护着你们，所以，我对你们的心意也是真诚的。何姑娘，你跟史元帅回到长安以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为大唐立下了这样的奇世大功，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有功之臣，我都替何姑娘不值啊！”

阿史那也思拖摇摇头。

“其实，我今天就是特意来邀请史过和何姑娘的，想请二位屈尊帮扶我突厥。你们放心，我并没有自不量力的想要对付大唐。我是想，既然二位在大唐怀才不遇，既然咱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我们相亲相助、同心协力。有朝一日，突厥能够在大唐之外雄霸天下，咱们就都是功可盖世的立国之臣，也不枉我们在这世上活过一回啊！”

“呵呵呵呵。”霜菊笑了起来。

“何姑娘为何笑得这样开心啊？”阿史那也思拖问道。

“也思拖，你的口才真好。话说得真是动听极了，很有感染力呢！”霜菊笑嘻嘻的，“其实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跟阔别忽一样，怎么都是个小女人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头驴子牵着走喽。我只跟着我的相公，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觉得你的这番话，有多大把握能说服我家史过？！”

“对话”似乎陷入僵局，间者的信息是非常准确的，况且还有身经其境的当事人。阿史那也思拖当然知道，其实，大唐真正“对不起”的，只有霜菊一个人而已。对于史氏一族，不但没有任何亏欠，史伯略父子还都加了官晋了爵。凭借史家三代人几十年对大唐的忠诚，真的一点说服史过的把握都没有。这个小丫头太聪明了，嘻嘻哈哈中，就把自己好容易想出的理由一下子就撕碎了。难道对于大唐这样的对待，她真的一点不满都没有吗？

“咚咚咚。”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阿史那也思拖知道，如果没有特别着急的事情，兵士们不敢在这种时候这样使劲地敲门的。于是，恼怒地对着门外吼了一句：“进来！”

门被应声推开，一个兵士跑进来冲阿史那也思拖行了个礼。张嘴就用突厥话说道：“王子，云珊公主……”

“罕察，你不是会说汉话吗？！这里都是朋友，你直接用汉话说吧。”

听见小兵要说的是有关云珊的事，阿史那也思拖想要最后再赌一把，反正史过和何霜菊跟云珊也算旧相识了，云珊的事情关乎国家大事的可能性很小。便在他们面前不做隐瞒，看能不能多消除一些他们的猜疑。若是能得了这两个人，对于突厥来说可是如虎添翼。

疑惑地看看自己的主子，那个叫罕察的小兵迟疑了一下，果然说起了汉话，而且非常标准。

“王子，契丹达达彻王爷去忆南山庄看望云珊公主了。言语行为中多有不敬，乌赤哈努和下人们拼力护主，叫罕察来向王子求救。”

第八十二章（1）

来更新了，今天有事，回来晚些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关于出书的事，在等结果，还不知道到底会怎样呢。亲亲们真是太贴心了，现在就来恭喜雨暄。我们一起努力吧，成则喜，败不忧，雨暄说了，有了大家，早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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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突厥的当政者这些日子又明白了两句汉话俗语的意思，一句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一句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过让他们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的可不是说汉话的大唐，而是契丹。这回打算跟契丹结盟真是大大的错误！

契丹君主并不傻。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及大唐，而西突厥又刚在跟大唐的较量中吃了大亏，怎么还能真心跟阿史那摩硕结盟呢？！先不说从兵穷粮尽的西突厥得不到什么实质上好处，就是两国真正联合起来，最大的举动也只是骚扰一下大唐的西北边境而已。还会惹恼大唐，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现在史伯略又回到临牧城了，刚刚经历过一番战争洗礼的临牧城现在更加坚固。不但是城池的坚固，更是临牧城军民团结在一起的心。临牧城变得比阿史那也思拖围城之前更坚不可摧。

可是契丹王一点都不地道，明知道跟西突厥联合没有好处，却依然摆出一副真心愿意跟阿史那摩硕联合的架势。他们提出，西突厥这次在临牧城和黄花岭这两个有决定性意义的战役中，损失了大部分西突厥的精华部队。而勇猛的右路行军元帅葛台朗绰也在自己的都城死于抓捕唐将的争斗中。所以，契丹基于盟友间的互助，有义务派兵帮助西突厥。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契丹王派了十万大军驻扎在契丹和西突厥边境，说是只要阿史那摩硕需要，契丹勇士就会为西突厥效命。而契丹王的亲叔叔达达彻王爷则带领两万人马亲自驻守图察加郊外，“帮助”西突厥“保卫”都城。并且，达达彻带来契丹王的意思，说愿意替西突厥练兵，让阿史那摩硕把西突厥剩余的兵士交给自己来操练。

西突厥现在的形势已经是强弩之末，本来想通过跟契丹结盟一起对付大唐的。谁想到只是稍稍一“引”，那“狼”就自己入了室，倒使自己陷入危机之中。契丹的意图也太明显了，阿史那摩硕和阿史那也思拖却敢怒不敢言。国力本来空虚，契丹大兵压境，达达彻咄咄相逼！

阿史那也思拖只好临时招集了一批游民，跟老弱兵士混在一起，交给达达彻“训练”。而私下把仅剩的为数不多的精华“正规军”让心腹将领带到山间操练，并授意心腹将领，抓紧时间招集训练更多的兵马。现在真正的威胁已经不是大唐了，而是自己本不该去招惹的契丹人。

而那个达达彻又是个浪荡王爷，在契丹就以妻妾众多、贪香恋艳而名声不小。驻扎在图察加时也不闲着，依旧沿袭风流的作风，逛遍了图察加的大小妓坊。

他不怕啊！边境十万大军是他的后盾，身边还带着两万，而西突厥剩下的“兵士”也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达达彻太有有恃无恐了的资本了。

所以，妓女玩得腻了，达达彻便把眼睛瞄在了西突厥王公贵族家里的女人身上。有身份的女人多有意思，高贵、大方，彬彬有礼。征服她们比征服那些玉臂千人枕的女人有趣多了。

于是，在一次阿史那摩硕“盛情”宴请了达达彻之后，达达彻便对温柔美丽的云珊产生了浓厚兴趣。隔三差五地就去忆南山庄“看望”云珊。

对于达达彻对云珊的觊觎，阿史那摩硕倒没有太大反感。如果能用众多女儿中的一个换来达达彻对西突厥的真心和自己国家的暂时安全，阿史那摩硕反而求之不得呢！对于一国公主来说，云珊确实也有担负这个重任的义务。

不过阿史那也思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云珊陷入虎口啊！那达达彻已经五十多岁了，府中有一大堆姬妾，哪一个不是在争斗和悲伤中挣扎活着？！如果真让他得了云珊去，云珊的一辈子就毁了！云珊的母妃对自己兄妹有恩，当初阔别忽主动请嫁葛台郎绰，不就是为了报答六母妃对自己兄妹的恩情吗？！而且因为自己的无能又失了六母妃，怎么能再让她的亲生女儿陷入不幸呢？！

所以，一听见说达达彻又去骚扰云珊了，阿史那也思拖万分着急！云珊那里当然不能耽误，可是这里的两个人，要怎么办才好？！

第八十二章（2）

其实刚刚一直在企图劝说史过和何霜菊归顺，都没有深究他们掠走六王妃的事情。就是因为一来，这么多年了，阿史那也思拖多少清楚史过的为人。他们虽然带走了六王妃，但是肯定不会难为一个柔弱女子的。二来，西突厥现在最危险的敌人其实是契丹，如果真的把史过和何霜菊说服归顺，也不会傻傻让他们对付大唐去，要的是让他们帮自己训练突厥兵士，为今后清除契丹、东山再起做好准备。

但是为了颜面问题，一开始只是装腔作势，没有直接跟他们说明实情。因为知道了霜菊的真正身份，想她现在必定不会再回大唐，肯定想在俗世里销声匿迹。所以本打算抛出自己知道幽州的事情，然后再开出诱人“价码”，来迫使她不得不真心留在突厥的。而史过对何霜菊的心意那次谁都看出来了，何霜菊留住了，不怕史过留不住。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哪里还有这些蜿蜒曲折的工夫。阔别忽在一旁也是焦急万分。阿史那也思拖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捡紧要的跟史过和霜菊把西突厥的现状说明了。放下姿态，阿史那也思拖诚心地邀请史过和霜菊看在云珊、阔别忽和铁风的面子上，能够帮助西突厥，粉碎契丹的侵略阴谋。

本不想牵扯西突厥的事情，但是云珊的安危确实牵动着大家的心，又有铁风和阔别忽小两口的面子。而且，以西突厥现在的实力，真的把他们安抚了，对大唐北疆的安定和人民生活的安宁大有益处。

于是把万俟展鹏招呼进来，大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最后决定，霜菊身体不好，就留在仙乐坊休息，不要跟着去了。万俟展鹏和铁风跟着阿史那也思拖一道去忆南山庄，帮云珊解困去。

本来铁风说史过还没有恢复，就也在仙乐坊休息好了。可是史过仿佛不知道怎样单独跟霜菊相处，一定要跟着铁风和万俟展鹏一道。想着现在似乎跟阿史那也思拖站也算是在同一战线上了，霜菊留在这里不会有很大危险，万俟展鹏倒怕史过留在这里还会伤霜菊的心。所以，跟铁风商量了，还是让史过跟着一道去忆南山庄。阔别忽当然也一道去了。

这次事件就这么出乎人们意料的平安解决了，简直太有戏剧性了。

被叮叮当当的打架声吵醒的仙乐坊众人，都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态接着睡觉去了。

刚刚霜菊装睡的时候，牡丹已经真正睡熟了。闹腾了一阵子，牡丹更是累得挨着枕头就着了。看着睡得熟熟的牡丹，让霜菊羡慕极了，曾几何时，像自己这样的睡觉高手竟然也学会了失眠？！

所以，现在霜菊一个人杵着脑袋在桌边坐着，满脑子都在想史过的事。

史过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的曾经温柔、体贴、深情，他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变化，他今天的言行。。。。。。史过肯定是有隐情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连自己都瞒着，都不明说呢。若是寻常，也许会有可以体谅的原因。可是现在不同啊，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为什么都不肯跟自己交心呢。瞒着自己又有什么用，怕自己担心？担不担心，不是都要死？！……

“喂！”窗外，有人轻轻敲着窗框。

霜菊抬头一看，原来是袁不屈。

“丫头，睡不着了吧？”袁不屈笑嘻嘻的，“我也是。出来说说话吧！”

笑了一笑，霜菊点点头。

上午是仙乐坊最安静的时候，图察加的人都知道那是仙乐坊的休息时间。他的主人们都在呼呼大睡，所以这时候，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况且今天又过了阿史那也思拖的明路，就更不用担心有人来捣乱了。

才闹腾了一番，其他年轻人都正睡得香。后院的大树下，滋润润地靠着一老一少。袁不屈和霜菊一人面前摆着一杯茶，正坐在树下聊天。

……

第八十二章（下）

亲亲们，今天开始更新了。雨暄将逐渐把网络结局都放上来。刚才看了，文文还没到封推上，可能系统又出啥毛病了吧。不过既然答应亲今天开始，那咱就不管别的了。还是要感谢亲亲们一直的关注和支持。并且感谢连城编辑在雨暄继续更新时给与的封推支持。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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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分手后你们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啊？你就这样成了和亲公主？！”袁不屈的眼睛都瞪圆了，“太不可思议了。原来那高宗一辈子独宠武则天是因为你！”

“谁告你是因为我啦，你别胡说好不好！这种事情乱说要掉脑袋的，是不是嫌你活的太长了？！”霜菊瞪了袁不屈一眼，悄声说道。“我只是告诉你我们俩长得一样就是了。对了，说到和亲公主，你历史好不好啊？我怎么不记得李治武则天时代有过公主去和亲啊？”

“我也不记得。”袁不屈摇摇头。“不过我记得那次跟我女朋友讨论过李世民的女儿。你那个结拜姐们儿的称号是常山吧？”袁不屈问。

霜菊点点头。

“那就怪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书上说李世民的这个女儿是未嫁而亡，可是她不是和亲去了吗？！”袁不屈奇怪道。

“是吗？”霜菊以前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公主呢。“咱们先不管她了，那你知不知道李治的六叔有什么‘事迹’啊？从开始他就总跟史家人过不去，还想害李治呢。”

“李治的六叔？”袁不屈想了想，“我不记得是几叔了，就记着有个叫李元景的王爷，跟李世民的儿子那个吴王叫李什么的来着，还有那个出镜率挺高的高阳公主，还有几个不出名的公主啊、驸马啊什么的，好像在李治刚继位没几年的时候叛了一回乱。不过他们后来都没有善果，王子公主都让在自己的府里自己勒死了，几个傻驸马都当众砍了。”

啊，果真是，那个六王爷果真是在觊觎那个位置。霜菊苦笑了一下，就是因为他的野心，才会在溪华的撺掇下，对史府作了这么多坏事。不过他们也没有好结果，终究逃不掉报应啊！但是什么又是报应？李世民对溪华一家子做的事，得到报应了吗？所以“报应”这东西也是成王败寇，谁说谁是的玩意儿。这世界上，什么时候都没少了苦得不能再苦的人，也没少了甜得不能再甜的人了。

“在跟你说话呢！犯什么愣？”袁不屈捅了霜菊一下，“我说的这个李元景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李治的六叔啊？”

“噢，就是他。”霜菊回过神来，这脑瓜子真是爱瞎转悠。“怪烦的，咱不说唐朝的事情好不。要不说说咱俩吧。”霜菊看看袁不屈，“你先说你是怎么来的，然后我说。”

“我啊，我惨透了。”袁不屈望着天，边回忆边说道，“本来我是个医生，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她是中学老师，我们都快结婚了。有一天我接了一个大手术，熬了一夜，本来应该先睡一觉再回家的。但是那天正好是送家具的日子，一张从缅甸定的桌子。她要给小孩子补课，我就只好开车要去新房等着啦。谁知道到了一个工地边上，正巧一个吊斗的绳子断了一根，那底下还站着个吓傻的小孩儿。我想去救他啊，一晕呼，竟忘了自己开着车呢，下意识的就往那边打了方向盘。后来看见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也要去救那小孩儿。我突然意识到还开着车呢，赶紧往另一边打方向想避开她，就撞上了围挡和它后面的一堆建材。惨哪！本来没事的，谁知道就那么寸，我给抛了出来。抛就抛吧，还一下子砸在那女孩儿的身上了。吊斗也下来了，我们谁也没跑了，就穿喽。”停了一下，“我还挺幸运的，竟然穿活了，就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什么？！天下竟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不会吧！

“你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出事的？”霜菊急忙问。

“B市啊。”袁不屈答道，“这么有名，你不会不知道吧。时间嘛，就是二零XX年，是一个夏天，挺热的。”

“啊！那出事的地方是不是叫青云路？”

“都说了迷迷糊糊啦，哪记得住？！不过我印象里好像在Q大附近，应该是青云路一带吧！”袁不屈回忆着。

天哪，天哪，真是太巧了！霜菊高兴起来。

“老袁，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霜菊跳起来，激动地拉住袁不屈。

“你不会说就是你吧？”袁不屈不敢相信的看着霜菊。

“就是我啦！”霜菊说道，“是不是我们正好碰上了什么时空之门啊、时空隧道之类的东西，魂魂就过来了！”

“真的？！那么巧？！咱们真有缘分！”袁不屈高兴道。“你过来就穿到那个丫环身上了？然后代嫁了？”

“对啊。再后面的事情地球人都知道了，就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我就是听说了你的《十五的月亮》才出山开了‘同仁堂’的嘛，就为了让你听了这个名字会来找我呀。”袁不屈点点头。“你都不知道，听说了你的消息，我激动得好几天没睡着觉。那感觉用‘他乡遇故知’来形容都不够，我，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像我刚听见‘同仁堂’三个字时的感觉喽。我能体会！”霜菊点头，“应该就是咱们两个人吧，不然再有人的话也都该找来了。”霜菊又十分感叹。

“好啦，两个人还不够？！”袁不屈敲了霜菊的头一下，“至少还有个伴儿，一个人不是更惨，连说知心话的都没有。而且，也说明我们没白‘死’了，至少那个小孩儿应该没事了。”

“是噢。”霜菊应道，又奇怪的看着袁不屈，“对了，你‘死’的时候多大了？不会告我六十多了才准备结婚？！还有啊，你都说了你过来二十年了，我才来了一年多。怎么还没掉到一个时间里啊？！”

“为什么咱们没有掉在一个年代，是不是有什么磁场效应之类的说法？就是说你的魂魂跟你现在的身体有感应，而我的魂魂也是跟这个身体有感应吧？！应该是这个原因。”袁不屈点点头，然后，脸上摆出个无奈的表情，接着说道：“至于我的年龄，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冤事啊，伤心死我了。我当时正值二八‘芳龄’，正是事业爱情两得意啊。谁知道一穿过来，不但老婆丢了，还丢了我‘迷人’的青春！”

“二十八岁？！你来了有二十年了，难道你穿过来就四十多岁了？‘丢’了十多年时间？！”这“二八芳龄”当然不是十六啦，不然怎么能快结婚了？！不过，他二十八岁穿过来，就穿成四十多岁了，不是白白丢了十来年的时光？！太不可思议了。真是太冤了呢！

“嘿嘿，所以喽，我上次在同仁堂告诉过你的，我的岁数是秘密呢！”袁不屈得意的笑笑，“跟你说吧，我穿过来时不是四十多岁，就是现在六十岁的模样。二十年了，我都没有变过样子！长生不老啊。哈哈！”

“穿过来就六十了？！”霜菊惊得愣了一会儿，半天才反应过来。“少得意了！什么长生不老！也许是老天爷看你丢了三十年在补偿你呢，没准再过十年，你真的到了该六十岁的时候，就会开始变老了。”

挤兑了一下袁不屈，霜菊突然想起个重要的事情。那次闲聊，史过说自己跟李玥弄影还被关在别忧院的时候，李世民曾经因为相貌问题找过袁不屈，说他跟二十年前失踪的袁天纲长得一样。后来袁不屈说是叔侄关系才罢了，那么……

“老袁，你跟袁天纲什么关系？”霜菊紧紧盯着袁不屈。

“反应真快，还想跟你卖卖关子呢。”袁不屈说，“既然想到了就直接告诉你好了，这身体的本尊就是袁天纲！”

“真的是啊？！”霜菊指指袁不屈，很不理解，“你看，我也告诉你了武则天的岁数。你穿过来的时候正是武则天刚出生没多久，你怎么想起要跟她老爸说‘龙睛凤颈，日角龙颜，贵不可言’的？”

“唉！说起来这就是命啊。”袁不屈收起了玩笑的神态，感叹地说道，“你知道吗，当初我穿过来醒了之后，并不知道本尊是袁天纲的。他们说我是误食毒物昏死过去，本以为我要死了，谁知道竟起死回生。当然，我骗了他们，说我失忆了。”看了霜菊一眼，袁不屈撇撇嘴，“别那副表情，我媳妇儿爱看穿越小说，耳濡目染的。”

看见霜菊正经的点了点头，袁不屈接着说：“后来，救了我的这家男主人，抱来他的小儿子，说让我看看怎么样。当时我看了，小孩儿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可是我刚穿过来，连是什么朝代都不知道，更不会说古代那些文邹邹的吉祥话啊。于是就想起来，我媳妇儿老拉着我看《武则天》的影碟，里面有句话还挺文的，而且肯定是说小孩子长得好的啦。看见那个小孩儿是男孩儿，就没想那么多，张嘴就说出这句话了。说完了还怕误导人家，回头他们因为我的话逼着一个小孩子学争权夺势的勾当就害了这孩子了，赶紧又强调是女孩子才会‘贵不可言’的。天地良心，谁知道那真就是个女孩子嘛？！”袁不屈都快要哭了的样子，“弄巧成拙啊！后来那老头儿告诉我他叫武土彟，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早注定了的！”

袁不屈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半天。

“老袁，”霜菊幽幽地说道，“你说，我们穿越过来，然后你的言语造就了一代女皇。历史像记载的那样发展着，到了二十一世纪，才会有我们。有了我们才会有我们的穿越……老袁啊，到底是因为有了我们才有了武则天和这段历史，还是因为历史就是这样发展的，才有的我们？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呢！”不过，想到史过，霜菊就觉得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不管是什么决定了什么，自己和史过这千年的情份，也应该是早注定了的吧！

“别瞎想了。”看着霜菊忽闪忽闪的眼睛，经历过感情的袁不屈哪会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不是我们能想得清楚的。反正，你要把握好你家小帅哥才是，我觉得他好像有点不正常！”

是啊，别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想眼前吧，连袁不屈都看出来史过的不正常了，自己是要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了呢！

第八十三章（上）

有封推了，嘿嘿。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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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满心疑惑，但是两个当事人都亲口认可了，阿史那也思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看含羞带臊但是一脸幸福的云珊，再看看面无表情却没有否认的史过，替病中的阿史那摩硕掌理国家大事的阿史那也思拖毅然按史过和云珊两人的意思写了诏书，在诏书上盖上了西突厥的大印。并向各国通告了诏书内容，包括大唐、东突厥和契丹等等。

万俟展鹏拿着阿史那也思拖的亲笔书函，气愤地往仙乐坊飞来。对刚到图察加见完主子，跟自己一路回来看望霜菊的史放睬都不睬。

“‘天神眷佑，赐降真人。婚姻好合，友邦相睦。今有弊邦公主阿史那云珊，幸得婚配大唐史氏。从此突厥阿史那一族尽忠大唐上邦，愿永结友好！’什么意思？”念完万俟展鹏带回的书函，袁不屈吃惊的望望史放，又望望万俟展鹏。其实这信函书面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什么意思，就是史过那混蛋要娶突厥公主为妻！五妹，四哥就等你一句话，便是死，也要为你讨回个公道！”万俟展鹏气愤填膺，从袁不屈手里抢过信函，发泄似的撕得粉碎。只要看见霜菊的眼泪，只要霜菊发一句话，万俟展鹏就会马上飞回“忆南山庄”，把那个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家伙揪出来，揍得稀烂！

上午大家一道去“忆南山庄”，要帮云珊摆脱达达彻的骚扰。当然不能来硬的，阿史那也思拖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跟达达彻周旋，阔别忽忙趁机把脸色阴沉的云珊拉回了自己的屋子。回到卧室，云珊的眼泪终于憋不住掉了下来，慌得阔别忽和乌赤哈努赶紧好言相哄。

几个大男人当然不好进云珊的闺房，便守在门外。看见史过一脸的犹豫不决，似下了决心，又似不忍的矛盾样子，万俟展鹏很奇怪，才要张口询问，突然，院墙外飞进了史放。

原来，史放刚千里迢迢从临牧城赶来，一到图察加，就听说了达达彻觊觎云珊的事情。也从老百姓嘴里得知，达达彻现在正在“忆南山庄”捣乱，王子一行人急匆匆地刚刚从仙乐坊往山庄赶去。想到自己家少夫人爱管闲事的脾气，爷又跟少夫人形影不离，史放便直接折往“忆南山庄”来了。没想到爷确实在这里，但是少夫人并没有来。

史过史放两人躲到一旁私语了一会儿，万俟展鹏和铁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史放刚从临牧城将军府过来，人家主仆俩悄悄说点儿家里事，本来就无可厚非的嘛！

听见史放大声叫了一句“什么”之后，万俟展鹏才侧目多看两人几眼。史过背对着门口，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在跟史放说话。史放的表情就很是丰富了，先是惊讶，然后了然，之后犹豫，再后也如下定决心般。最后，史放的表情里有心痛、有气愤、有无奈、有决绝，就如一个将士将要就义般的样子。看得万俟展鹏和铁风都担心不已，莫非临牧城史府又出事了？！

铁风急脾气，刚要过去问史过。就见史家主仆走了过来，径直往云珊的闺房走去，轻轻敲了敲门。乌赤哈努见是他们两人，便放了进去，剩下莫名其妙的铁风和万俟展鹏还在门外。铁风刚要也跟进去，就见阔别忽出来了，说因为达达彻的“来访”，云珊都没有吃早饭，现在看见大家都在，心也放下了，肚子也饿了，想吃阔别忽熬的粥。

无奈的冲门外两个男人笑了笑，面硬心善的阔别忽拉着铁风陪自己熬粥去了。

这个云珊妹子真是吓傻了吧，难道还不了解相伴了这么多年的阿姐吗？打打杀杀、冲冲撞撞的行，自己什么时候会做这些女人的活计了？！铁风行兵打仗惯了，应该会做这些简单的吃食吧？！再不济，山庄里还有些侍女的，大不了叫了来，临时学一点也行。反正是自己亲手做的，云珊高兴就好了！

边带着铁风往厨房走去，阔别忽边想着。

万俟展鹏一个人独坐在院子里。虽然侍女来请过了，可是自己惦记着霜菊，懒得到别的屋子里舒舒服服的当客人。只盼着这里的事情早点解决了，能早点回仙乐坊去。

时间过得很慢，许久，云珊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却只出来了一个兴冲冲的乌赤哈努，急忙忙地往前厅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又匆匆忙忙地回来了，进屋叫了云珊和史家主仆，又让人唤来铁风和阔别忽，连带招呼了万俟展鹏，一同往前厅去了。

到了前厅，那史过竟挽住云珊的手臂，一同来到阿史那也思拖和依然纠缠的达达彻跟前。见过礼，两人相视一眼，在阿史那也思拖带着疑惑和达达彻满是傲慢的目光下，史过当着大家的面表明，要娶云珊为妻，并理直气壮地向达达彻说出了几个月前擂台的事情。

那次云珊的擂台招婿，曾传遍了各地，包括契丹。当然，传遍了的不只擂台赛的细节，还有准驸马挟持丈母娘，要救自己父亲的事。听说传闻的人更是很快弄清楚了，这个准驸马就是大唐大名鼎鼎的镇北将军之子，临牧城解围之策的献计人之一，刚被大唐天子高封的一代新秀史过了。

作为契丹一个主管军事的王爷，在史迹既史过的事情公开后，当然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对于史过的本事，达达彻不敢轻视。再加上史家依然得大唐重用，史伯略已经回到临牧城主持事务。

达达彻并不敢妄动，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丢了个垂涎了好一段日子的大美人。于是，在假惺惺地表示祝贺的同时，提出要参加史过和云珊的成亲大礼，以便在大婚之后撤兵回契丹时，好向契丹君主和臣民讲述和传颂大唐的上邦礼仪。

你道这达达彻打的什么主意？单单只是表面表现出的不甘心？他可不是一个无知的狂蜂乱蝶，这家伙毕竟是个经历颇深的老油条了。大唐和突厥联姻，不亲眼见了，怎能相信？！

阿史那也思拖和云珊的拒绝，自己不是没看出来。若和大唐联姻的事只是敷衍自己，待自己带兵撤离，阿史那也思拖也有了防备，排兵布阵、东山再起，那么再要驻扎进来就不会像开始时那么容易了。到嘴的一块儿肉，不管肥瘦，也不能随意吐了去啊！

但是那回这丫头擂台招亲的事，又是千真万确的。据间者报，史过确实是那日赢了擂台的人。如果他们真的结了亲，不管是看在史家的面子上，还是从稳定西北边地的局势考虑，大唐跟西突厥的关系势必都会缓和。如果自己的国家真有什么举动，大唐不会不管阿史那摩硕那老儿的。而比起自己的国家，阿史那摩硕那老狐狸必定更愿意跟大唐联合。那么，自己还不如早些退兵，今后要真有点儿什么事儿，都还能主动些。

略微迟疑了一下，阿史那也思拖就当着达达彻的面，认可了史过和云珊的婚事。随即大家一起去了可汗府禀告了阿史那摩硕，乐得那老头儿病都好了大半，阿史那也思拖便写了诏书。随后，史过说不回仙乐坊了，要跟云珊一道待在山庄，陪伴和保护娇妻。

铁风原本就“住”在“忆南山庄”，便跟着史过、云珊和阔别忽一道往回走，却跟其他几个人一样沉默。

对于史过和云珊的婚事，铁风真是百感交集。若是没有霜菊，这事应该很是完美，跟自己亲密的兄弟结为连襟，本来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但是看看沉默得有些发呆的史过，不言语面上却又羞又喜的云珊，一脸奇怪表情却也不说话的阔别忽，铁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到底该拿什么心情对待这件事。五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当然，云珊也很好。只是，史过跟五妹的感情那么明显，两人经历过那么多曲折才走在了一处，他们曾经是那么般配又让人羡慕的一对儿。如今这样一来，可怜的五妹该怎么办？！

万俟展鹏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愤怒，也根本藏不住。飞回仙乐坊的路上，一句话都不跟史放说。史放带着一脸十分复杂的表情，路上也没有主动跟万俟展鹏说些什么。

第八十三章（下）

“少……不是，何姑娘，”史放的称呼很是别扭。“就是这样。爷说了，一来，云珊公主是无辜的，联姻既保全了公主的名节，又能让她免受达达彻的骚扰。二来，史家肩负着保证西北边疆和平的重任，跟阿史那也思拖联姻，便使得大唐和突厥的关系更加巩固，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口气赶紧说完，史放才大大喘了口气，等待霜菊的反应。虽然史放的脸色没有异常，好像很平静很坦然地望着霜菊，眉毛却几不可见地微微颤了颤。

“史放！……”万俟展鹏怒喝道。

“史放、四哥，你们辛苦了。”霜菊拉住万俟展鹏，“小南哥，给我四哥留的饭菜都凉了吧？麻烦你跟小格去给他热一下。还有，史放定是连夜赶路的对不对？”霜菊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看着史放，不合常理的反应出乎大家意料

史放木然地点点头。

“麻烦你们再给史放做点儿饭吧！四哥，”霜菊扭头看向万俟展鹏，“折腾这么长时间，你先跟小南哥用饭去吧。”

看着霜菊的眼睛，万俟展鹏知道她定是有话要单独跟史放说，便跟着小南和小格走了。

“走，牡丹，这里也没有咱们的事情了。我去教你个新曲子。”袁不屈很懂事，不等霜菊找辙，就主动找个借口拉着牡丹走了。虽然牡丹很奇怪，霜菊遇见这样的事，袁老先生真的有心思编新曲吗？！

“好了，史放。现在就咱们两人了，”霜菊盯住史放，两眼泪汪汪的。“我知道有些话你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但是不会瞒我的，是不是？”

史过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对自己的情义不会是假的！史放跟史过亲如兄弟。刚才万俟展鹏说了，他们主仆俩曾背着大家私下说了好一会儿话。那么如果没猜错的话，史过肯定把所有的真相都跟史放说了。他们一切的行动，就算史放只是执行者，那他肯定也会知道史过的真实打算和意图。而史放对待自己，虽然总像是有一层什么东西隔着，让自己不能跟他成为交心的朋友。但是他对自己一向跟对史过一样忠诚，对自己呵护的心一点都不比史过少。现在，既然史过怎样也不肯说明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这样，还公开宣布要娶别的女人。那么，只有从史放这里敲开缺口了。他是个心善的人，但愿自己的眼泪能打动他。

“何姑娘，……”史放好像确实看不得霜菊的泪水，似乎更愿意接受霜菊的愤怒。嘴里喃喃称呼着霜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眉头紧皱。

“你这样称呼我很顺口吗？如果你不愿意再把我当作少夫人，我更希望你把我当作妹子。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小菊吗？”霜菊用乞求的口吻说道。

看着滴滴泪珠不断滑落，史放更加手足无措了。狠下心来，史放冲霜菊抱了抱拳，用很恭敬又很生分的口气说道：“小的不敢。何姑娘身份高贵，小的怎么敢称呼姑娘芳名。我家主子派史放来就是要亲口告诉大家喜讯，并且还让史放告知大家，经过也思拖王子殿下亲自挑选，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王子诚心邀请仙乐坊众人参加公主婚礼，并希望仙乐坊能够新编些歌舞节目，为突厥和大唐的联婚增加喜庆气氛。”

抬眼看看霜菊，史放非常奇怪平时从不隐藏自己脾气的少夫人今天怎么都没有爆发，刚才自己的言行自己都觉得有些太过分了，霜菊竟然都没跟自己发火。心里很是别扭，于是，史放便匆匆跟霜菊告了别，找袁不屈宣布婚礼时间和让仙乐坊准备节目去了。临走时，还特意到厨房跟气呼呼坐在那里看小格烧火的万俟展鹏打了招呼。不出所料，万俟展鹏还是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见史放走了，万俟展鹏连忙去找霜菊。刚才已经听牡丹过来发泄了一回，知道了史放宣布的事情，生怕霜菊受不了做出什么傻事来。

却是奇怪得很，霜菊非但没有做出什么傻事，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不哭不叫也不闹，脸上毫无表情，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

傍晚，霜菊冷静地叫上万俟展鹏，让他带着自己飞到“忆南山庄”，说要当面跟史过说个明白。其实去了也是白去，史过说得跟史放一样明白。更甚的是，史放还是独身一人到仙乐坊宣布消息，而霜菊二人见到史过时，旁边一直陪伴着那位温柔的云珊公主！

……

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是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西突厥的达官贵人们但凡有重要庆典，都以能够请来仙乐坊的姑娘表演为荣。因为仙乐坊根本不在乎银子的多少，要请动他们需要有充分的理由和相当的运气。他们的后台是也思拖王子最尊重的六王妃，谁敢放肆？！

但是这回不同，不管牡丹和小南他们多么生史过的气，也不敢不准备节目。这回可是也思拖家的婚庆，怎么敢不给面子呢？！

这些日子，除了偶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感怀一下，霜菊大多帮袁不屈一道教授歌舞。袁不屈很高兴能借教授歌舞分散些霜菊的精力，她的悲伤难过都写在眼睛里了，虽然那丫头尽力不让它们显示出来。

每晚的寒苦还是要经历，晚上睡不好，白天又忙碌，让霜菊更加瘦弱。但是袁不屈明白，比起身体的难受，霜菊的心里会更加难受。所以，这些天仙乐坊的伙食好极了，天天都是药膳补品，袁不屈整这些东西很是拿手的。

牡丹、小南更是崇拜霜菊，除了跟袁老先生一样能“编”出些异常好听的歌曲，小菊姑娘连舞蹈都一并能编出来！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瞬间，十天就这么过去了。今日正是初六，史过和运珊的大好日子。为了表示自己国家对大唐的尊重和诚心，阿史那也思拖特意安排，按汉人的规矩和突厥的风俗一道来操办婚事。跟当时霜菊和史过结婚一样，晚上才是喜庆的真正开始。“忆南山庄”早早就在乌赤哈努和阔别忽的张罗下收拾得喜气洋洋。仙乐坊众人趁着白昼正在补眠，只有霜菊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根本不能入睡。万俟展鹏在窗外看着心疼无比，想去劝霜菊今晚就不要去参加庆典了。可是姑娘家的闺房，轻易不敢进去。而且前两天提这件事的时候，被霜菊一口否决，定要跟仙乐坊一道参加。

虽然新房设在“忆南山庄”，但是为了方便拜祭大神，与民同乐，突厥官方还是把喜庆的舞台设在了图察加郊外的草原上。草原的民族都是直爽豪放的，为了庆祝大唐和突厥的联姻，为了即将到来的和平，西突厥百姓早早聚到了图察加郊外，在草原上安营扎寨，就如上次霜菊到幽州时东突厥的百姓一样。大家带来自家最珍贵的贺礼，在草原上载歌载舞，共同等待吉祥时刻的到来。

礼节跟东突厥的礼节没有什么两样，站在仙乐坊专门换装和上下场用的毡帐门口，霜菊冷冷地看着老百姓围成的大圈子中央的那四个人。

让霜菊感到奇怪的是，难道唐朝时代就有伴郎伴娘了吗？史过云珊这两个主角自不必说，场地中央还有两个穿得跟新郎新娘一样喜庆的男女。男的是史放，女的是阔别忽。四个人举着酒杯，面向四方，给众人敬酒。

该有的程序都行完了，大家分别就座，怀着极大的兴趣等候仙乐坊的节目。老百姓更是群情激昂，参加公主王子的婚庆也不是头一回了，可是鼎鼎闻名的仙乐坊歌舞，可不是谁都有眼福能够欣赏得到的呢！

喜庆的场合，当然是喜庆的歌舞。仙乐坊的乐师和姑娘们表演的奇妙歌舞让大家大饱眼福。知道仙乐坊规矩的熟客们，更是期待后面的节目，因为最优秀的牡丹姑娘，总是压轴。她的歌舞通常也是最好听最好看的。

终于轮到牡丹姑娘上场了，大家屏气凝息。牡丹确实唱了一首大家都没有听过歌曲，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牡丹的歌曲不但不喜庆，还有浓浓的幽怨和不满。霜菊听出来了，她唱的是那个电视剧的片尾曲，林心如主演的那个，歌名叫做《悲伤的秋千》。只是牡丹把歌词中的“我”字，都改成了“她”字而已。知道牡丹是在替自己出头，霜菊心里很是感动。但是这种场合唱这样的歌，牡丹也太大胆子了，就不怕阿史那也思拖恼怒吗？！

看看袁不屈，脸上果然也有惊色，显然他并不知道牡丹会唱这首歌。再看看被火光照得清清楚楚的也思拖的脸，果然带着一丝不满。不过这家伙转过头跟霜菊对望了一眼，并没有上去打断牡丹的歌唱。而是又转过头去，望向新郎新娘、伴郎伴娘那边。随着也思拖的目光，霜菊也往那个方向看去。

第八十四章（上）

谢谢大家支持。投票已经于12月12日结束，当时结果是47：50，所以雨暄决定逐渐把网络结局都放上来。感谢大家现在还在投票。

至于出书，雨暄的公告2里已经说了，还没有摆上日程，这文文已签给连城了，关于出书的事情雨暄自己都不太明细。所以对于想买书来支持雨暄的亲亲们，雨暄除了万分感激的谢谢大家，其他的消息暂时也不知道许多，请原谅。但是雨暄一定会把知道的消息都跟大家分享，因为菊香这文的成长离不开大家支持。

再次真心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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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眼光是箭，史过早就浑身是孔了。被无数眼光盯得终于沉不住气了的史过抬起头来。虽然阿史那也思拖的疑惑，牡丹的仇恨，袁不屈的惊诧，……好多好多情绪，都通过眼睛射向史过。但是在这被篝火映得亮堂堂的黑夜中，史过还是非常准确、没有犹豫地一眼就望见了霜菊。不过在对上霜菊的眼神后，史过马上就扭了开来，抬眼迎上正在唱歌的牡丹那恨不能喷出火来的双目。

迷茫地看着史过转过头去，霜菊心里灵光一闪，好像忽然燃出了一线希望的苗头。低下头来，霜菊默默思考起来。

伴郎伴娘？！突厥的婚俗自己并不完全清楚，那次自己在东突厥时，阿史那银龙是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但那不是因为他哥哥那混蛋不出来吗？！而女的就是自己一个穿戴得最花哨，根本没有别的女人穿得跟自己一样隆重，跟自己一起敬酒的啊？！可是这回不但史过和云珊打扮得那么出众，就连陪在一堆的史放和阔别忽也都是打扮得比旁人正规得多。

还有，那天万俟展鹏带回来的阿史那也思拖的信函，袁不屈当着大家的面念过的那个，爽菊突然想起里面那句话说的是：“……今有弊邦公主阿史那云珊，幸得婚配大唐史氏。……”。这样看来，云珊是这场婚礼的新娘是没错了，可是新郎呢？“大唐史氏”？！云珊一直喜欢的是史放，史放当然也是“史氏”了。而场上除了史过，史放的装扮一点都不比史过差。敬酒、行礼，一直都是上面那四个人一起作的。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这初冬寒冷的草原夜晚，霜菊的心如同拨开层层乌云，突然感受到了极温暖的光芒。

障眼法！这肯定是史过想出的障眼法，他本就在乎自己，他说过非自己不娶；他不是那种糊涂得会为了“家国大计”，而强娶根本不喜欢他的女子的人。如果云珊心里不是有个史放，也许这场婚事的可信度还高一点。就因为知道云珊心里的那个人是史放，而史放现在也一道盛装站在上面敬酒。霜菊才更加能肯定，这场婚礼，一定是史过为了让自己死心，而编演出来的一场戏。要是一伤心、一难过，不能定下心来静静思考，肯定就被蒙骗过去了。可是自己是何霜菊，不但拥有一个千年后的灵魂，还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要用这种方法瞒过自己，史过这家伙也太小瞧自己了吧？！

心情豁然开朗，行动也轻快起来。霜菊跑进仙乐坊专用的帐篷里，跳到正胆战心惊地站在帐篷门口看牡丹唱歌的袁不屈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了老头儿一跳。

仙乐坊的其他人似乎都很奇怪这位美丽的姑娘怎么会一扫前段日子脸上的阴霾，放松了许多。但是，还是按照老板袁不屈的吩咐调配了乐器。这位姑娘竟然是也要表演一个节目，唱一首歌。幸好她要唱的歌以前袁老先生教过，但是因为毕竟是赚有钱人银子的地方，那首歌被牡丹认为太深情了，就没有公开表演过，不过这歌的曲子大家还是记得的。

终于，牡丹唱完了，小南上去说了一些逗闷子的场面话，接着宣布了下一个节目：仙乐坊的荷花姑娘要为新人献上一曲。

听了小南临时给自己取的名字，霜菊汗了一汗。是啊，仙乐坊的女孩子都是以花为艺名的，刚才一时着急，袁不屈都忘了先给自己编一个名字。好在小南聪明，没说自己叫霜菊，不然作为东突厥的逃妃，不隐姓不埋名的公然出现在公共场合，也太嚣张了些吧！呵呵，荷花，要是自己姓王姓李，看他怎么编名字。

白纱遮面，衣诀飘飘。一个虽然比周围突厥女子都柔弱但是却玲珑有致的身影从帐篷里款款而出，怀中抱着琵琶。其他的乐师早就各就各位，准备妥当，但等女子的琵琶琴弦一颤，就加入伴奏之中。

坐在场地中央，霜菊的目光扫过阿史那也思拖的坐席，忽略掉也思拖惊艳的目光，接着往新人席上看去。史过、史放、云珊、阔别忽，当然都认出了这位蒙着脸的姑娘。那三个人惊奇地看着霜菊，史过的目光更是不受控制地跟霜菊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根本没法挪开。

看来猜的不错了，霜菊冲着史过会心地笑了一笑。这家伙又在对自己使计策，是时候向他表明心意。等待会史放和云珊卿卿我我的时候，一定要“抓”住史过，问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并不是不能担当的女子，有什么事，也要两个人一起承担才对，怎么能总让他一个人肩挑重担呢？！

想着，霜菊调好了琴弦，依旧看着史过的眼睛，无限温柔、无限深情、无限眷恋，樱唇轻启，唱了起来。

“给你我的全部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

只留下一段岁月

让我无怨无悔全心的付出

怕你忧伤怕你哭

怕你孤单怕你糊涂

红尘千山万里路我可以朝朝暮暮

给你一条我的路

你是我一生不停的脚步

让我走出一片天空

让你尽情飞舞放心的追逐

爱是漫长的旅途

梦有快乐梦有痛苦

悲欢离合人间路我可以缝缝补补

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

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

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

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不愿让你看见我的伤处

是曾经无怨无悔的风雨无阻

拥有够不够多梦的够不够好

可以追求不认输

……”

这首歌这样深情，这样无悔；“不认输”那三个字，唱得那么执著，那么坚定。所有人都被这唱歌的女子震撼了，所有的男子都在好奇这位唱得比牡丹姑娘都好的荷花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物，所有女子都在想象着歌里表达的那种深情。

云珊看了看史过，看了看史放，又看向霜菊。这歌的歌词这样直白，怎么会不明白霜菊的意思呢？云珊的眼里有不忍和犹豫。离开云珊的目光，霜菊看到了史过眼里隐约闪烁着亮光，心里更加踏实。虽然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怎样，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史过的道路还能走多远。至少，云珊应该并没有夺人所爱；至少，史过的心还是离不开自己。虽然，史过拼命想要拉回自己的眼神，强迫自己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霜菊还是开心地笑了。

“袁老先生，”回过头看着嘴巴都张得大大的袁不屈，呆了半晌的万俟展鹏问道，“这也是先生和五妹家乡的歌吗？叫什么名字？这世间真的有像歌词里说的那种感情吗？你们家乡的人是不是都像五妹这样痴情执着？”

终于回过了神，袁不屈深深吐了口气。“是呀，这是我们家乡的歌，叫《风雨无阻》。”袁不屈看看万俟展鹏。“至于这世间有没有像歌里唱的那种感情，我也没遇见过啊！你说，那个李俊南和”袁不屈冲云珊那边努努嘴，霜菊曾把赵柳佳的事跟袁不屈说过，“她娘，算不算是呢？！其实，什么时候都有痴情人，什么时候又都有薄情人。能遇见什么样的人，也都是凭每个人的造化吧！”

边说着，袁不屈边看住霜菊。第一次听见周华健唱这首歌时，就被感动了。如今由霜菊唱出来，竟更有感染力。这丫头是玩真的呢，她对那个帅得不像话的男人肯定动了真情了。但是，那个史过呢？眼力很好的袁不屈也从史过眼睛里看见了闪烁着光亮的东西。那么，那个史过是不是也像那丫头一样，也确是动了真情？！只是，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会让他要做出跟别人结婚这种狠狠伤害小丫头的事情呢？

第八十四章（下）

寒风凄凄，塞外的晚上真的很冷。不过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减弱“忆南山庄”的喜庆气氛，也没有影响霜菊坚定的心。

“五妹，这样好吗？”不管怎么不屑于世俗，万俟展鹏还是知道霜菊今晚要干的事是很不对的。

“要是不这样，怎么抓过儿的现行？！要是不让他心服口服，怎么会让他跟我说实话？！”霜菊振振有词，即使明知即将要做的事情很不合“规矩”。

夜越发深了，天越发冷了。喧闹了好一阵子的“忆南山庄”终于安静了下来。新郎新娘踏踏实实的待在洞房里了，其他人结束了忙碌，也都各自歇息。

新房就在当初赵柳佳住的“俊思居”。卧房的灯光终于熄灭了，史过却没有如霜菊所料走出屋子，这让霜菊的心又悬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万俟展鹏的肩膀，霜菊从藏身的小灌木丛里站起身来，悄悄往卧房门口溜去，万俟展鹏紧跟在霜菊身后。

藏在这里等着逮史过已经不合情理了，这五妹还要往人家洞房去干什么？

刚才刚回到“仙乐坊”，把大家都打发走了后，五妹特地过来找自己，说让自己带她飞到“忆南山庄”去，她要去抓史过的现行。她说，史过那小子是不会背叛她的，他做的一切都是有难言之隐的。她要当面点破他的计策，她要让他把一切都跟她说明白了，她不要他把所有的重担都自己扛着……

明知不妥，可是霜菊的自信和执着，特别是脸上久违了的兴奋和激情，都深深感染着万俟展鹏。为了这张脸能没有阴霾、永是笑颜，万俟展鹏知道，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性命。

可是史过并没如霜菊所料，熄灯后偷偷出来。万俟展鹏能体会霜菊现在的心情，因为自己愤怒的感觉也又涌了上来。本来觉得霜菊说得有些道理，婚礼上史过的表现也都没能逃过自己的眼睛。万俟展鹏已经认同了霜菊的理论，认为史过确如霜菊所言，是有不能说出的苦衷。可是现在，天也晚了、人也散了、灯也熄了，史过怎么还跟云珊孤男寡女地待在一个房间里。难道，霜菊的猜测有误，他们确实要洞房了吗？

越想越气愤，不觉间万俟展鹏已经跟着霜菊站在了新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霜菊愣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万俟展鹏。门口通亮的双喜灯笼，明明白白照出了霜菊一脸疑惑和无措，凄楚的目光看得万俟展鹏心如刀绞。恨不能把霜菊揽入怀中好好安慰，又恨不能冲进去把让霜菊这样难受的那个人狠狠揍一顿。不过万俟展鹏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也看着霜菊，等着霜菊开口。只要她一句话，刀山火海都阻挡不了自己。

看懂了万俟展鹏的眼神，霜菊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早就知道他也喜欢自己，以为上次跟他说明白之后，他就放下了这段心思了呢。可是，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这种事是说放就放得下的吗？这些日子，自己满心满脑子都是史过的事情，竟忽视了万俟展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他毫无条件地跟着史过和自己来图察加找袁不屈，这些天又不言不语地陪自己待在仙乐坊。自己每天都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眼前，他怎么能放下呢。他的眼神写满了对自己的情意，可是，自己心里都是史过，根本腾不出地方来接受他啊。而且，自己还自私地让他带自己到这里来，来帮助自己挽回自己爱人的心。这对于他来说，真是太不公平了！

谦然地对万俟展鹏笑了笑，他是自己最亲爱的哥哥，仅此而已。即便觉得对不住，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承诺。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不是用来施舍的。那样的话，对被施舍的人，尤其是万俟展鹏这样的好男子，就是一种侮辱！

况且，现在自己也根本没有感情可以施舍，自己的一片心都在史过身上。也许时日已经不长了，可是刚才史过和云珊的表现，让霜菊希望能够证实：至少，妈妈说的错了，这世间还是有真情的。不管是为了什么，史过宁愿冒着被自己误解的风险，让自己恨他。霜菊希望自己没有会错意，希望他的感情是真挚的，希望他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

虽然史过没有从新房里出来，让霜菊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凭着以往对史过的了解和信任，特别是刚才那些摆在眼前的事实，更给霜菊壮了胆量。咬了咬牙，在万俟展鹏还没反应过来霜菊要干什么的时候，霜菊抬手砸向大门。

门都已经敲了，万俟展鹏索性沉默地立在霜菊的身后。人家若是真在洞房，又被中途打断，本来就是自己理亏。但是既然是霜菊非要这样做才能死心，那么，自己唯一的任务就是跟随她、保护她，只要她愿意，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做的对错，自己都会义无反顾地陪伴追随、无怨无悔。即便已经知道这个已然深深扎进自己心中的女子不能给自己任何回应，都绝不后悔！

过了好一会儿，卧房里微微有了光亮，应该是里面的人点燃了蜡烛，可是人还没有出来。虽然霜菊非常想像上次一样在窗纸上扎个窟窿，但是看见那种事终究是不好意思的。而且，霜菊认定，里面如果真的在洞房，也肯定是史放跟云珊，那就更不能瞎偷看了。

屋里有稀稀嗦嗦的衣服声音，这太正常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霜菊想了想，又咚咚咚使劲敲了敲门，然后紧张地盯住门口，希望能看见衣衫不整的史放急忙出来开门。

果然，急切的敲门声让里面的声音慌乱了些，霜菊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往门口走来。深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些的霜菊反而更加紧张。门终于开了，云珊散乱着头发，胡乱紧裹着外袍，探出半个身子。霜菊眼尖地发现，云珊外袍里面是空心的，没有内衫的领口，而且，光溜白嫩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吻痕。

“啊！何姑娘。”看见是霜菊，云珊的神情除了娇羞，还有一丝慌乱，“何姑娘深夜来访，不知为了何事啊？”

“那个……”似乎受到云珊慌乱情绪的影响，霜菊也紧张起来。本来只是想守株待兔，埋伏着等史过从新房出来好当面抓住。现在竟贸然敲开了门，云珊身上的亲热痕迹，让霜菊的心忽悠起来。霜菊突然非常害怕，害怕在云珊身上烙下亲密痕迹的那个人是史过。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编些什么借口。

“公主，刚才人多纷乱，我兄妹未能亲自向公主和驸马道喜，心有遗憾。突又想起，早准备好的礼物竟然没有送给公主和驸马，所以特意赶将过来。看来打扰了公主吉事，是我兄妹的不是了。但既然我们都来了，那就有劳公主请出驸马，我这礼物必是要亲送到驸马手中的。望公主看在我们是驸马同僚的份上，不要怪罪才是。”见霜菊慌了，都说不出话来。万俟展鹏掏出一个小药瓶，镇定地冲云珊一抱拳，不紧不慢地说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霜菊半夜敲门的目的，但是理由还是冠冕堂皇些好，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新郎，当然更要叫出来看一眼了。霜菊认定里面那个该是史放，甭管是谁，不叫出来怎么能知道？

“有劳万俟兄，有劳何姑娘了！”房间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从云珊半掩着的房门后，霜菊看见一个影子晃了过来。烛光暗了，该是那人到了门口，挡住了光亮。

“云儿，你先进去吧，小心着凉了！”那个声音体贴地说道。

那个声音！

霜菊定在门口，身子不能动弹一下，思想似乎也凝固了。

万俟展鹏看见云珊表情很是惊讶，回过头去，马上又换上了一幅温柔的笑脸，说道：“驸马，万俟公子说要找你。那我就先歇息去了。”之后，转过头来，冲着万俟展鹏一乐，“万俟公子，那你就跟我相公叙话吧，云珊先告退了。”

转身之前，云珊又担忧、又不忍地看了霜菊一眼，之后毅然扭过脸去，走进屋里。

云珊身后的男人把门开得更大了些，站到了门外，回手把门带上了。

“多谢万俟兄和何姑娘厚意，礼物史某收下了。屋内有新人相候，恕今日不能多叙，改天定上门拜谢。”

青丝纷乱，衣带不整。那个本就迷人的男子，现在偏是一脸慵懒暧昧的表情。衣服显然是匆忙穿上的，领口诱人地半遮半敞着。脖颈上，赫然清楚地印着女子唇形的红印。这个样子，更是让人深深迷乱。

可就是这个迷乱人心的男子，现在却在生生把霜菊的心踏得纷烂。

霜菊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呼吸都那么轻轻地不能再轻，似乎要停住了。

她只就那么不敢相信地、痴痴地盯住史过。好像只要那样看着，就能把史过的衣衫看得齐整了；好像只要那样看着，就能把史过颈上的唇印看得没有了；好像只要那样看着，就能让眼前亲见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重新再来了……

第八十五章（上）

身也凉了，心也凉了。就在当晚霜菊的寒疾侵来时，图察加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也纷纷飘洒。第二天一早，在一片银白、天寒地冻中醒来的图察加的汉人们，匆忙摆上案台，祭起了初雪。袁不屈知道唐时的这个习俗，图察加的汉人对祭初雪的重视丝毫不逊于现代外国唐人街的华人对春节的重视。看着一片苍茫的白色，袁不屈现在想的却是，那个伤透霜菊心的男人，会不会有一点点记起这个身心比冰雪还凉的女子了。

半夜奇寒的周身乱窜，都没能让霜菊觉得更加痛苦而清醒过来。当混混愕愕的霜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时，都是第二天傍晚了。

虽然急于一睹“荷花姑娘”的风采，但是图察加的蜂蜂蝶蝶们这几天也只能隐忍，因为仙乐坊要歇业休整三天。这是当政王子阿史那也思拖特别准许的，或者应该说，特别关照的。而且仙乐坊的主人们都在为霜菊担心，从昨晚开始，连今日一天，不但牡丹不眠不休的一直陪在霜菊身边，其他人也都各自感叹、屋里屋外的守着，没人能安心下来休息。傍晚，霜菊终于清醒过来了。

虽然清醒了，霜菊却不言不语，一点生气都没有。接下来的两天里，就这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中，呆呆坐着，痴痴想着，眼里含着泪珠儿，根本不出屋门一步。大家很是心疼，但是也不知能帮她什么，只盼着她早日走出心情低谷，展现往日无忧无虑的笑颜。但是，这么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跟任何人交流，又怎么能把心事都释放出来呢？！

又是入夜，三天的休整就要过去，明天晚上就要照常营业了。袁不屈把众人都打发去休息，自己来到霜菊住的房子门口，咚咚地敲着屋门，“丫头！开门！”

“什么事？”门内，弱弱的声音应道，“我想自己待着，没事儿你就休息去吧”。连着两天没有吃喝，霜菊的声音细若游丝。

“你这个没担当的娘们儿！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最后都能看得开呢！我丢了二十年的青春，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儿都没怎么样，你这么年轻，只不过失个小恋，就要死要活的啦？！”袁不屈一脚踹开了门，进了屋子，冲到霜菊面前。

“以后都别再说你是‘天涯人’了，真是丢人！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倒比这个时候的女人还小女人！你活着，呼吸空气，吃粮吃菜，穿丝穿棉，就饿不死冻不死。你说说，在‘活着’这件事情里，爱情算个屁玩意儿？！”

“你就知道把自己关在屋里，自己伤心，自己难过。你老爸老妈虽然不在这里，可是你知道外面多少人为你担心，陪你难过吗？这几天谁都吃不下东西，谁都睡不着觉。你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让这么多人陪你一起不好受，你心里就不愧疚吗？”

“对不起，对不起……”看见袁不屈在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低声吼着，霜菊的眼泪终于肯倾泻出来，很是伤心的哭了起来。“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本来是想刺激一下霜菊，让她振作起来的，可是霜菊的眼泪却让袁不屈觉得自己有点儿混蛋。她终究只是个初涉感情、重情重意的小女生，背叛的伤痛自己没有尝过，或者用这种激将的方法有点过分？！于是袁不屈的口气缓和了一点儿。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霜菊终于也放开哭了起来，那就证明这些话还是有些用处的罢？！

“你对不起谁？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这些天在门里门外守着你关心你的人。”袁不屈一屁股坐在霜菊身边，“你看，我来这里，我老婆离了我那么远，我也难过。可是二十年我都熬过来了，还让我的医术成为神话。难道你就只会为了那点儿爱情活着吗？”

看着呆呆流着泪的霜菊，袁不屈接着说道：“你不该是那种一天到晚心里只会有老公孩子的小家子妇女。首先你来了，你就比别的女人都了不起。而且，你的‘天涯人’的身分也注定你的眼光不应该短浅，男人和爱情不该是你生命的全部。对不对？”袁不屈语重心长，非常遗憾当初怎么没学学心理医学，好像劝人的水平有点不够呢。

“嗯。”霜菊轻轻嗯了一声，“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很难受。”泪汪汪的双眼看着袁不屈。“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如果是去劝说别人，我说的比你都好。可是这种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不知道，一想到那天晚上他跟云珊的样子，我的心里就憋得慌。我现在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今后要干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感觉，你知道吗，我想大叫，我想大哭，我想大笑。我想出去跑步，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再也跑不动了摊掉为止。我知道我的寒症没法医治，我觉得这样苟延残喘很累，我不知道我现在努力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想早点解脱，我想去找我妈妈……”霜菊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通通狂跳，像要挣脱霜菊的身体，远远地跑走。“我不知道，原来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已经很深刻的时候，要把他拔出来，比生生抽走那个人的心脏还难过。现在我就是这个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忘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这里疼，真的好疼，疼得就像碎掉一样！”霜菊捶着自己的心窝，那里忽悠悠地疼着，眼泪没法停住。撕心裂肺，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哗啦！

屋顶，有一声异响。

门外，一个黑影嗖地冲上屋顶。“什么人？”是万俟展鹏的声音。

袁不屈吓了一跳，霜菊只顾伤心地哭着，哪里还有心思听见什么声音，也只是被万俟展鹏的声音吓了一吓。

沉默了一会儿，袁不屈拍拍霜菊的肩膀，“说真的，我不能体会你的伤心。但是你看，”袁不屈指指门外的大树。这两天万俟展鹏有事没事就在院子里大树下转悠，远远地守候着屋里的霜菊。“还是那句话。即使伤心，你都不该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这话好像是俗了些，不过很有道理啊。这些日子，外面那个男人对你的情意我们都看出来了，丝毫不比姓史的那小子少。你没有对人家承诺什么，人家都无怨无悔的守候着。你就不感动吗？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这样的人错过了也很可惜的。”

“我知道他的心意，我早就知道。”想到万俟展鹏，霜菊心里确实充满歉意。“可是老袁，感情是不能施舍的啊。我不爱他，不像女人爱男人那样爱他，他在我的心里就像亲哥哥一样。就说的直白些吧，一觉醒来，如果你发现躺在身边的那人是自己的哥哥，那是穿开档裤时候的事情。我们都长大了，怎么会这么不负责任的让这种事出现？！”

“五妹，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妹子！”万俟展鹏突然出现在门口。

看见万俟展鹏去追人了，袁不屈才好跟霜菊说起这件事。没想到这高人就是高人，刚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

“袁先生，五妹的心思我知道。晚辈一直就是一个人，现在有了情如亲生的兄妹，就知足了，再不会有他想。”

万俟展鹏表态似的说道，神情却渐渐严肃起来。

“五妹，这几日哥哥都守在你屋外，我感觉有人一直在你近周窥伺。也有几回追赶过，却一直没有追上，那潜伏人武艺肯定比我强。四哥的意思，反正你在这里也无甚大事，不若我们一起去寻我爹，我爹的医术比我高深得不止一星半点儿。你也知道，我爹的脾气确有些古怪。前时我去寻他，他忌恨你心里只有史过，替我不平，不肯替你医治。如今史过叛你他娶，不如你跟我一道去寻他老人家。如果运气好，或许爹会可怜你的遭遇能帮帮咱们。而且咱们还可以躲开窥伺你的人。偷偷埋伏了这些日子，却未对你采取行动，我怕会是东突厥的眼线。若是他们在等待大队兵马前来逼你回去，以西突厥现在的实力，恐怕想保五妹周全都是不行啊。而大唐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相帮，定会让五妹再去和亲的。我知道五妹现在是抱了无所谓的心思，可是依五妹的心地，该不会不顾及袁老先生和仙乐坊的安危吧。”

虽然没有成功的把霜菊的心思引到万俟展鹏身上，袁不屈还是比较欣慰了。至少，对万俟展鹏的愧疚心情，多少都稍许冲淡了些霜菊的伤感。她的心里可能还是没法释怀，但是毕竟开始思考别的事情了，不再一根筋地只想着伤心的事和让她伤心的那个人了。

袁不屈知道，自己没有经历过，或者没法从心底明白这些事情。但是，这种原本只在小说、故事里才有的情景，却让自己深深感动。原来认为自己恋爱过，很能看透感情这些事。可是，有的东西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或许是永远也不能真正了解的。

痛快地把心事说出来、痛快地哭了一顿，霜菊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毕竟，她开始吃点儿东西了。有时趁大家休息的时候，还出来晒晒冬天的太阳，不过还是不愿意多说话。那天没有追到屋顶的人之后，万俟展鹏更是成了霜菊的全职保镖，不论白天黑夜守候在霜菊屋外。好在是练武的人，体格强壮，不然这么不好好休息，一般人早就受不了的了。

第八十五章（下）

刚看见有亲说加Q加群没人加，雨暄刚加了。雨暄的工作和家事都很多，不会总挂Q的，上班时间若是不外出，一般都挂着，晚上和休息日几乎很少在，对不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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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家心里都在为霜菊难过，但是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的。仙乐坊终于又开始“歌舞升平”了，不过慕名而来的客人们却没能如愿欣赏到荷花姑娘的表演，不但如此，就连牡丹姑娘出场的时候都少了。这让老客新客心里都有些不爽，但是仙乐坊的节目这样的与众不同，还是深深吸引着人们前来欣赏。

这几天，渐渐恢复理智的霜菊也开始考虑万俟展鹏的建议，要不要跟他天涯海角的去找他爸爸呢？！万俟展鹏的意思很明确，但是自己现在活着还有目标吗？最爱的人移情别恋，现在终于体会到妈妈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就这样死了，心里会不会有些不甘？！袁不屈说得对，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没有了爱情，照样能够活得好好的！可是，道理都明白，心里那个打得死死的疙瘩，却怎么解都解不开。

看了看窗纸上树枝的投影，霜菊知道，万俟展鹏现在肯定正在那棵树边守护着自己。

万俟展鹏那天说过，一直有人窥伺自己，怀疑那是东突厥的人在等候大部队来。

自己如果不走，或许他们就会借口西突厥虏掠他们的王妃而攻打阿史那也思拖。阿史那也思拖现在虽然势弱，可是对东突厥多少有些牵制作用，让阿史那金龙不放心自己的后方邻居而不敢轻易攻打大唐。而且他们现在对大唐还有恭敬害怕的心思，那个人刚刚又“舍己”跟阿史那也思拖家联了姻。就算互利，阿史那也思拖也不会轻举妄动。而且西突厥在大唐的西北边境，还能帮大唐阻挡些契丹人。

如果这西突厥真的完蛋了，不但阿史那金龙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攻唐，大唐西北边界也会直接跟不怀好意的契丹毗邻。契丹就算不敢光明正大的跟唐宣战，那要是他们蓄意生事，苦的又会是边界的普通老百姓呐！

这样看来，自己应该跟万俟展鹏去寻他的爸爸。不但能使自己有一线生机，更能为边疆百姓做点好事。

可是如果真的走了，离那个人就远了。如果以后想再看他一眼，也许都是不能够了。

如果……没有如果。

其实，自己还是解不开心结不是吗？是自己忘不了他，放不开手。尽管自己一直鄙视这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但是在爱情这件事上，自己确实拿得起放不下呀。已经爱了，怎么能说放手就放得开的呢？！

到底走？还是不走？？？

在云珊公主大婚后的第十天，仙乐坊迎来了一拨儿贵客。阿史那也思拖王子带着两个公主妹妹，还有新婚妹丈以及还没成亲的准妹丈，为了对仙乐坊在婚礼上的出色表现表示谢意，一起来仙乐坊助阵来了。

云珊公主的脸上，洋溢着遮都遮不住的幸福。袁不屈心里很是愤愤，虽然霜菊再三跟他说，史过娶云珊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应该是为了国家大计。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没有真的感情，一个男人不可能会让一个女人像那样从里往外都散发着这么真切、毫不做作的幸福感觉，尤其是云珊这样并非浅薄的女人。

所以，袁不屈更加确定，是史过负了霜菊。牡丹、小南的想法都跟袁不屈一样。看着史过体贴地守护在云珊身边，牡丹干脆拒绝表演节目，才顾不得惹恼了阿史那也思拖会是什么后果。更不用说在后院摩拳擦掌的万俟展鹏了。

阿史那也思拖沉浸在与大唐联姻的欢喜中，并没有怪罪牡丹的冷待。当阿史那也思拖带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领着那伙儿人离开仙乐坊后，霜菊终于下了决心，要跟万俟展鹏去寻他的父亲。也就是说，霜菊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了，给自己一个治疗寒症的机会。

“呐，这是牡丹亲自给你‘监制’的棉衣棉裤，保证又暖和又轻巧，还有裘袍、披风。这是小南和小格给你们拾捣的饼子和肉。量不太多，别一气儿都吃了啊。主要是备着让你们在没人烟的地方接短儿的。好在那位万俟也是个大虾，抓狼套虎的倒不让我们担心。……”袁不屈在帮霜菊一块儿收拾行囊。

其实总共没有多少东西，谁都不知道万俟悦水会转悠到什么地方，霜菊和万俟展鹏要什么时候才会找到他。这些武林高手一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多少准备点儿东西只是代表了大家不舍的心情，其实也管不上什么用处。但是就这点儿事，袁不屈已经絮絮叨叨、欲言又止地在霜菊旁边墨迹了老半天了。

“好了，你不用拼命找话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在我这儿晃悠是为了什么呢，我跟你说了吧。再不说，不是要憋死你了？！”霜菊消瘦的脸上挤出一丝最近很难得的笑容，不过却显得很是苦涩。

“你也看见了，史过和云珊很幸福。所以我要走，要去治病。不过你不要以为我是抱着那个‘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的蠢想法而要治自己的病的。我没那么高尚，我只是不甘心！史过给我的堂皇理由是为了史家传宗接代。那好！我放下姿态，我去找万俟悦水，我争取把寒病治好。我倒要看看，如果我治好了、痊愈了，能够生儿育女了，史过还怎么面对我，怎样跟我说？！”

“老袁，我是不是很不地道？”那丝笑容还挂在霜菊嘴角，但是突然就像被冻住了，显得那么凄凉。“我现在忽然发现，难道我并不真爱史过，只是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那丝僵笑终于没有了，霜菊脸上又悲伤起来。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懂我自己了。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高兴。我看见史过和云珊在一起那种很幸福的样子，我想报复。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就是想看史过伤心、后悔的样子！”

“老袁，”霜菊很是虚弱的模样，“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啊？我还是好女孩吗？如果我对史过真的并不是‘真爱’，那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他对我的忠诚和专一呢？！这不是很矛盾？！老袁，我真的想不通了，我的脑袋好乱！我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了。”

“丫头，说实话，我不了解你的感受。不过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往牛角尖儿里钻。”袁不屈一本正经地看着霜菊，很是心疼。“有些事情，如果你想与不想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干吗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绞尽脑汁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呢？！不管怎么说，你的生活又充满希望了不是吗？！包括牡丹、小南、小格和我在内，大家都为你高兴，更不必说那个万俟了。虽然远离家人，我们现在又都亲如一家。丫头，你应该把心门打开，腾出一点儿空间来放我们，这样你就会觉得心里不光是伤心和难过，总会有一些我们给你的温暖。对不对？！你还有我们，我们关心你，在乎你，就像关心在乎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

“老袁，谢谢你们。”霜菊觉得很是窝心，“好，我就带着你们的祝福去找万俟老头儿。就算不成，也要一试。对吧！”

“是呀！”袁不屈放下了心，“这才是我认识的何霜菊，才是我勇敢的小老乡嘛！”

“老袁，你是医生，有些话我也不用跟你拐弯抹角了。实话说，即使找到万俟老头儿，大家也没把握我的病肯定能治好对不对？”霜菊诚恳地看着袁不屈的眼睛，“我能求你几件事吗？”

“你说吧。就算陪上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要拼力办到。”袁不屈知道霜菊说的是事实，对于她的病能够治愈，其实自己也是没有多少信心的，没想到她这么不忌讳地就说出来了。虽然她的请求有不祥的味道，但是作为同是穿越过来的人，也只有自己最能承受和懂得她了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夸张。”霜菊又露出个笑容，“头一件呢，就是等我跟四哥走了以后，你能不能去趟临牧城？史放这次回来说，襄阳奶奶还不省人事。她是受了大刺激，我想你能帮忙看看，或者能唤醒她。”

“没问题！还有呢？”袁不屈拍拍胸脯，望着霜菊，等着她接着说。不过心里却有些顾虑，这丫头现在还放不下史家的事情，这回出去走一遭，最好能让她真的彻彻底底走出来吧！

“还有啊。”霜菊从胸襟里把脖子上戴的挂件都掏了出来，把何如雪给的那块儿代表自己本尊身份的玉佩摘了下来。犹豫了一下，狠狠闭了闭眼，终于还是把那个跟史过一块儿做的小泥人塞了回去。

“那，这东西是我本尊家的小姐给我的，据说是这身体的亲爸妈的。那次在幽州，我觉着阿史那金龙好像认识它。”霜菊把玉佩递给袁不屈。“你先收着。如果我病好了，你再还我。如果我的病没治好，这物件你就随意处置了吧。好奇的话就去查它的缘由，给这本尊的亲人一个安慰，告诉他们本尊死了。要是不好奇，你就随意处置了它，当了卖了，买房置地，都凭你了。”

袁不屈却只是惊诧地、不可置信地盯住那块玉佩，眼神就跟那天晚上的阿史那金龙一样。没有答话，也没有接玉。

“不会吧？老袁！”霜菊似乎看懂了袁不屈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和期待，“不会跟我说，你认得它！”

“丫头！你说对了！”听见霜菊说话，袁不屈清醒过来，夺过玉佩，仔细看了起来，脸上的神态越发激动。

“我能确定，我确实认得它！”袁不屈翻来覆去地看那玉佩，肯定地说。“丫头，要是这块玉真的是你的本尊的，那我就知道你的本尊到底是什么人了！天那，这世界上的事真是太巧了，有些缘分绕都绕不开！”

第八十六章（上）

亲亲们，谢谢大家支持，这些天的留言雨暄都看见了，但是年底工作实在忙，就不一一回复，望大家体谅。在这里雨暄一并感谢亲们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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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不屈的告知让霜菊久久不能平静！在跟万俟展鹏出门寻找万俟悦水的途中，霜菊经常限入沉思。

万俟展鹏只是体贴地嘘寒问暖、打点一切吃喝住行，却从来也不去打扰霜菊的凝思。

因为他认为，霜菊是在想史过。因为他能体会，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扎了根后，想要拔除，是多么不容易！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可是万俟展鹏不知道，现在霜菊的心里，除了想起史过时的疼痛以外，还有对另一件事情的诧异和惊奇。

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的是这样！霜菊不敢置信地晃晃头。

就说自己哪里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一心想要扩土封疆的阿史那金龙一见倾心，竟能不顾家国大事只管寻找“美人王妃”！

就说天大地大，怎么偏偏自己的本尊就跟武则天长成一模一样，以至于让自己因为相貌的原因经历了那么多波波折折！

也许，就像袁不屈说的，这绕来绕去绕不开的，就都算是命吧！

事情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当袁不屈从昏迷中刚刚清醒，以袁天纲的身份阴差阳错间说出了那个惊天动地的预言后，武士彟又惊又喜地让奶娘抱走了男孩儿打扮的武则天，又让下人搀来自己的老婆杨氏。

这杨氏原来是隋朝皇室后代。武则天的父亲成了暴发户后，便休离了原配老婆里相氏，娶了隋朝贵胄杨氏，为的就是想让杨氏能够给自己生个儿子，以使武家的血统高贵起来。杨氏给武士彟生了武则天的姐姐后，又满怀希望地怀孕了。武士彟请了有经验的大夫、神婆等等来给杨氏号脉看相，都说肚子里是男孩子，所以大家就都兴高采烈地准备了一堆男孩儿的行头，谁知最后跳出来的却是武则天——又一个女孩儿。这也就是袁不屈开始时看见婴儿武则天男孩打扮的原因，因为当时根本没准备女孩子的衣物。

虽然武则天从小机灵可爱，深得父母欢心，但是她爸妈还是以生个儿子为最终奋斗目标。于是武士彟就让老婆出来，想让“袁天纲”大师给看看究竟有没有生子相，就是说还能不能“再”生个儿子。

袁不屈当然“看”不出杨氏能不能“再”生儿子，但他是个医生，武士彟一家病不讳医，把杨氏现时的身体状况和年岁以及以往跟“妇科”有关联的表现通通跟袁不屈说了。袁不屈从医学的角度私自进行分析后，肯定地告诉武士彟，杨氏不但不能“再”生儿子，而且以后都不会生育了。并且劝说他们夫妇，既然已经有了刚才那个男孩子，就要好好培养啊。能养出一个天才，总比养出一群蠢才更让人振奋不是？！当然，当时袁不屈并不知道，那个“儿子”其实是个女孩儿。

虽然无奈，但是毕竟“袁天纲”预言了小女儿的“女主天下”，从此武士彟夫妇便半信半疑的用心栽培小女儿。当无论怎样努力后杨氏都没能再怀上个一男半女后，武氏夫妇更愿意相信“袁大师”的“预言”了。

因为“忘记”了以前的事，武士彟好心地帮助袁不屈制造了“袁天纲失踪”的传闻，并帮他在四川一个隐蔽的山窝里扎下了跟。满山的药草让袁不屈逐渐忘记穿越后的痛苦，开始钻研起中医药，并收养了四个没爹娘的苦命孩子当徒弟，还免费救治山民。武士彟一直跟袁不屈保持着联系，因为他希望当女儿真的会应了预言时，能得到“袁大师”的指点。当然，后来袁不屈知道了那天说预言时的那个孩子是女孩，并且，就是武则天！

这些事情似乎跟霜菊本尊的身世没有关系。其实不然。如果没有这些事，那么霜菊的本尊的爹娘就不能活得这么久；那么阿史那金龙就不会因为看见玉佩而对大唐迟迟没有动真格的；那么东突厥最后也不会在霜菊和她本尊父母的影响下真心与大唐修好，既解了李治和武则天的边疆之扰，又让边地两族百姓真正过上了平静日子；西突厥也不会因为迫于大唐、东突厥和契丹的三面相围而不得不在显庆二年时真正臣服大唐……这些，当然都跟霜菊本尊的身世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又得从十三四年前说起了。

大概十三还是十四年前，袁不屈的草庐来了一些“朋友”，这些“朋友”六七年来跟袁不屈只是书信往来，并不常常见面。不过鉴于正是他们帮助自己在唐朝立足下来，并在经济和生活上多有帮助，袁不屈带着徒弟们亲切地接待了来客。来的正是武士彟夫妇和杨氏的亲妹妹和妹夫。

袁不屈说到这里，霜菊便联想起何如雪告诉过的有关于自己的身世的事情，多少猜出了那对儿“杨氏的妹妹妹夫”是什么人。但是让人不敢相信的巧合也正是，那女子是武则天妈妈的亲妹妹，也就是说，霜菊的本尊跟武则天是真正的姨表姐妹。霜菊惊住了，并不能插话，只是愣愣地听袁不屈接着往下说。

袁不屈说，那杨氏的妹子已经奄奄一息。据那个铁骨柔情的妹夫说，杨氏妹子一年前孕中感染风寒，为了腹中胎儿没敢用药，后产下一女便虚弱无比，屡医无效。男子想起妻子曾经提起过妻姐一家认识一个行事古怪的医者，那个医者隐居山野，但是据妻姐说医术无超。于是，男子便托养了女儿，借了一架马车，带着病中的妻子从长安往蜀中赶来。

蜀道难行，妻子又虚弱不能行动，两个人楞是走了一年多，才到了妻姐利州的家中。妻姐夫热心地招待了两人，立刻带着两人找到了袁不屈。

那女子已经不省人事，昏迷中只是呼唤着“土里”、“龙儿”、“女儿”。男子握着女子的手伤心落泪。袁不屈后来才知道，其实她呼唤的是“突利”和“龙儿”、“女儿”，突利当然就是跟女子生死不离的那个男人，龙儿是两人的儿子，女儿就是两人所生、寄养在人家的那个女孩子。说着，袁不屈看了霜菊一眼，霜菊明白袁不屈的意思，也知道了那个女儿到底是谁。

别的不提，单只两人的深情、男子的不离不弃，深深感动了袁不屈。袁不屈收下了重病女子，悉心治疗。不知真的是因为医术高超，还是女子对爱人、对亲人、对人生的无限眷恋，竟然让袁不屈把女人给救活了。那个叫突利的男人感激非常，跟袁不屈许下愿以命相报。

女人救活了，但是身体很是虚弱，还留下了一些慢性毛病，需要慢慢治疗。袁不屈的山谷冬暖夏凉、景色迷人，整个就是个世外桃源。于是，武士彟夫妇告别袁不屈和妹子妹夫，回家去了，突利两口子则留在了袁不屈的山谷养病。这一养就是十几年，夫妻俩个和袁不屈师徒五人，在山谷过的倒是神仙般的日子。只是女人总是想念孩子，又没有恢复不能出山，时时落泪罢了。

在山里的这些日子，突利当然把袁不屈当作大恩人，不但跟着他一道采药制药打下手，还把自己的来历和盘倾诉。袁不屈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突利竟是东突厥可汗，跟李世民是结拜兄弟。

突利告诉袁不屈，本来李世民帮助他打败了他的叔叔，他就可以踏踏实实的当可汗了的。但是他第一次来长安时，不巧遇见了杨氏，二人双双动情。杨氏给突利生了个儿子，取名阿史那玉龙，后来被突利带到幽州抚养。

突利原本想把杨氏也带到幽州，可是杨氏生来身体虚弱，不禁北地苦寒。杨氏痛苦地对突利表明，玉龙就算两人的爱情见证，两人就此分离了吧。抱着国事为重的心情，突利矛盾重重地把儿子带回幽州。可是，日子的流逝不能冲淡突利的思念，对杨氏的想念一天比一天强烈。突利好像忽然明白了，拼命夺下的江山，如果不能跟心爱的人共享，那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荆钗布衣恩恩爱爱的一辈子了。于是，突利把国事交待给已经长大了的，早就开始学习作可汗的大王子阿史那金龙，自己借口拜见李世民，孤身来到唐界寻找杨氏，在并州了却心愿。两个人一商量，既然家事国事都没有后顾之忧了，二人不如从此隐迹江湖，逍遥四海。于是两个人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后来便是怀孕生病。正巧当时二人离长安不远，突利想到长安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大夫应该比别处的好些，便带着杨氏就要进长安城。谁知在城郊的时候杨氏病得不能行动，二人便寻了一户人家休息。那户人家的当家女主人是个好心的女子，不但收留他们，还派人找了大夫。在杨氏生了女儿后，又帮两人找了马车以便寻医，而且还好心地收养了新生的女儿。那个女主人，当然就是何如雪的妈妈了。后来，经过千辛万难，突利终于带着爱人来到利州妻姐家，找到了袁不屈。

第八十六章（下）

袁不屈告诉霜菊，后来突利想要重谢自己，可是苦于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把自己脖子上的一块儿玉佩取了下来要用来答谢袁不屈。

杨氏曾告诉过袁不屈，那玉佩本是一对儿，是突利来大唐找杨氏前特意请人刻的。上面的图案是突利自己设计的，吉祥的花纹里是个突厥单词，自己的那块儿上面刻的是“不弃”的突厥文字，突利的那块儿上刻的是“不离”的突厥文字。不过，那块儿“不弃”的玉佩，如今正在自己女儿身上呢。袁不屈当然并没有接受突利的玉佩。

袁不屈认识突厥文字的“不离不弃”，也认出了霜菊那块玉佩上的与突利玉佩相同的吉祥花纹。所以，当看见霜菊的玉佩时，袁不屈才会不敢相信的大呼惊奇。原来，霜菊的本尊有这样尊贵的身世，不是什么封赐的公主，竟然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虽然命薄，但是如今有一个更强的灵魂支配这具身体，也对得起本尊的尊贵了。

当然，袁不屈也没有拿霜菊的玉佩。不然，霜菊现在也不能坐在马车里，又一次掏出玉佩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和文字。在把玉佩塞回胸襟时，又顺便瞥了一眼跟玉佩挂在一处的小泥人。

袁不屈说，玉佩还是霜菊拿着的好。如果治好了病，霜菊可以凭着它到东突厥认亲。因为袁不屈带着徒弟到长安开“同仁堂”时，杨氏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加上十多年袁不屈药物的调理，身体其实很棒了，应该能够禁得住“北地苦寒”了。所以袁不屈十月份出山时告诉突利两口子，等再待上几个月，吃完了袁不屈给的药，杨氏身体彻底没事了，就可以出山，并且可以一道回幽州，这个时间大概就是除夕之后，这让突利夫妇很是高兴。两人合计着出山后也去长安，接了女儿，一道回幽州去。谁知道天有不测，算算时间，当他们到达长安时，正是霜菊替花虎从军的时刻。他们还能上哪里找寻女儿？！袁不屈估计，他们没找到女儿，大概该是回幽州了吧。而且因为是“失踪”了的人，应该没有公开身份，所以官方并没有什么反应。至于霜菊和亲时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那就猜不出来了。只盼着霜菊寒症真的能够治好，去幽州认亲时就知道了。

虽然认不认亲的其实跟霜菊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从此霜菊就能有东突厥可汗老爹或者说东突厥可汗大哥这个大靠山了，就可以不必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如果不幸不能治好寒病，当然这是袁不屈及其不希望的。那就让这玉佩陪伴霜菊好了，这样晶莹剔透的人物，当然要同样晶莹剔透的物件才配得上。霜菊既然借用过了那个可怜小菊的身体，那么最后，让那女孩儿爹娘的信物陪伴那个女孩儿的身体，也是无可厚非的。

马车停了下来，霜菊还是呆呆坐着，默默想着。

见霜菊没有动静，万俟展鹏知道她又在遐想了。紧赶慢赶了也有三天时间，霜菊一直不爱说话，常是傻傻地一个人坐在车里。万俟展鹏知道那个小泥人的由来，万俟展鹏更了解，霜菊是轻易忘不了史过的，尽管那个人这样伤了她的心。

“五妹，前面的路程马车没法行进。咱们走着吧。”万俟展鹏撩开车帘，对发呆的霜菊说到。

接近郁山的时候，万俟展鹏终于舒了口气，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人终于不见了。这郁山是个禁地，没有武功的人根本不能进来，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即便是有功夫，没有万俟悦水或者万俟展鹏带路，也是轻易进不来的。因为这山脚是展鹏娘亲的安息之处，因为这山谷是展鹏父子的居住练武之所，万俟悦水早就在山周布满陷阱暗器、重重机关。只有他父子才知道进出郁山的唯一安全道路。

“噢。”霜菊应了一声，跳下车来。

那座阴森森的大山形状很是眼熟。霜菊想起来了，上次万俟悦水带着自己来展鹏妈妈的坟地，就是在这山脚。上次来是夏初，草树新长，就是到了傍晚看着有些阴惨。可是现在是冬天，山顶上白雪皑皑，山脚下树挺枯条，一切都显得那么萧索和没有生气，压抑得有如霜菊现在的心情。

不过那个万俟悦水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上次带着自己一晚上，再加上第二天白天，就从土尔滕到了这座山。主要路程都是万俟悦水带着自己晚上走的，那个白天其实走不了多少路的，因为有自己这个不会功夫的累赘。这回万俟展鹏带着自己坐马车紧赶慢赶，还走了三天两夜！

“四哥，你爹会在山里吗？”霜菊看看那条小路，上次万俟悦水带着自己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走的。

“等等。”万俟展鹏拦住刚要迈步的霜菊，抬手攥拳，锤打了一下身边那棵大树。

原本的小路不见了，枯树从中，另一条小路露了出来。万俟展鹏带着面无异色的霜菊往那条路上走去，心里却在难过。不知道五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前开朗的性格，依她的脾气，若是从前，看见这个情况她肯定会追问是怎么回事的。可是这回看见自己打开的机关，竟连眼皮子都没动一动。

不过万俟展鹏也是因关心而多虑了，其实这个机关比起金大侠写的那些机关小菜得不能再小菜了。霜菊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即使还是以前开朗的性格，霜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暗道也是露天的，都是没踝的积雪。霜菊按照万俟展鹏的嘱咐，一步不差地踩着他踩出来的脚印往前走，如果一个落点不对，霜菊知道自己就会非死即残。

前面的大树下，正是展鹏妈妈的坟墓。那几个字如新刻般在黑白的背景中闪着暗红的光亮。碑顶上和坟包上都没有积雪，这让万俟展鹏在看见妈妈坟墓的淡淡忧伤中稍稍有些欣慰。雪是昨天夜里停的，娘亲的坟上却一点积雪都没有，那便意味着父亲正在山里。

霜菊却在感叹万俟悦水莫测的武功。上次带自己来，不但走得飞快，也并没看见他像刚才万俟展鹏那样用力打开密道，其实上次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机关的，而且他也没有像今天万俟展鹏这样小心翼翼的让自己踩着脚印走。那天万俟悦水在前面带路，自己在后面跟随，现在回想起来有几次他有意无意地碰过自己一下，想来是因为自己要踩上机关了吧。可是他并没有回头啊！真是太高深莫测了。

“爹！你果然在！”

霜菊正认真地踩着万俟展鹏的脚印，冷不防万俟展鹏站住了脚，激动地叫了起来。霜菊腾地撞上万俟展鹏的后背，被他往后一抄手，抱在胸前，跳了两跳，跳到一块儿大石头上，才把霜菊放了下来。

霜菊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爱摆谱儿的老头儿，捋着没有几根儿的胡子，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和万俟展鹏。

“嗨，你好。”看着这老头，想起他以前办的事，霜菊是又可乐又可恨。可是这回是来求人家救命的，最不济也还有万俟展鹏的面子啊。于是霜菊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跟万俟悦水打了个招呼。

“真是贵客啊！”万俟悦水也是皮笑肉不笑，不过霜菊觉得他的笑容里好像有些得意的味道。“我儿好大面子，竟然把鼎鼎大名的大唐名将、突厥逃妃给请回来了！”

“爹！”万俟展鹏怕老爸难为霜菊，赶紧接口，“何姑娘患了寒症，儿医艺不精，不能诊出姑娘病由，民间名医也诊治不出。这次带何姑娘来山中，正是要请爹爹给她诊治一番，不然就白白送了一命。”

说完，万俟展鹏看着自己的老爸。坚决地眼神无声地对万俟悦水表明，如果霜菊死了，那自己也不会留在人世。

万俟悦水轻轻摇摇头，霜菊看见他的表情里有无奈也有理解。还在霜菊观察他的表情的时候，那个武林高人已经呼的飞到霜菊和万俟展鹏身边了，伸手搭上了霜菊的脉。

第八十七章（上）

如果不是寒症真的有所缓解并且眼见就要治愈，霜菊一定就会坚信不疑，这一年半多以来，万俟悦水是在整自己。

不过，凭良心说，万俟悦水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虽然表面上还是不冷不热。这不，明天就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当然也是端午节。那怪老头儿昨天出门儿了，说是要去图察加置办点儿东西，明天赶着霜菊生日回来。

万俟展鹏正在后院忙着“大开杀戒”，收拾这几天在郁山狩到的飞禽野兽。既是要“欢度”端午节，更是要为霜菊的生日庆祝。因为霜菊曾经念叨过，十八岁生日是个重要的生日。据说按照她家乡的风俗，过了十八岁，就算是大人了。呵呵，什么说法不说法的都是借口，只要霜菊开心，怎样都可以。万俟展鹏边想着这些日子霜菊越发强壮的身体，边陶醉于霜菊这些日子偶然露出的笑颜，边利落地忙着手里的活儿。

霜菊当然也没闲着，古怪老头儿出去了，四哥在“杀鸡宰鹅”，那今天的饭就由自己负责吧。肯定会难吃些，不过不要紧，反正明天就有好吃好喝，今天将就将就些吧，苦后方知甜味浓嘛！而且就自己跟四哥两个人在“家”，不论饭菜多难吃，四哥都不会挑剔的。

漫不经心的淘着米，霜菊笑了笑，等明天怪老头儿回来了，还是让着些他，对他态度好些吧，其实他本身也不是坏人。

一年半前的那个冬天，万俟展鹏带着自己来到郁山。万俟悦水虽然装腔作势弄神弄鬼的，还是收下了自己。看见自己的父亲愿意帮霜菊治病，万俟展鹏很是开心。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连续一年多，每天早上，霜菊都要喝一大碗又黑又浓又腥又臭的汤药；每天傍晚，霜菊都要在一个放满干花和药材，味道比茉莉花茶还好闻的药水里泡药浴。要不是眼见着犯病的时间一点点缩短了，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强健了，霜菊真要大骂万俟悦水在玩儿自己。想想看，每天要喝那么恶心的汤药，却在那么诱人的水里洗澡，霜菊曾担心地想过，那老头儿是不是弄错了，香喷喷美滋滋的才应该是喝的？！不过仔细闻闻胳膊上渐渐散出的带着淡淡药香和花香的味道，翻过来再想想，霜菊宁愿还是喝臭药，泡香澡。不然天长日久的，要是给自己的身上泡出个腥腥臭臭的味道就糟糕了。

除了亲自给霜菊配药熬药，调配洗澡水，万俟悦水一般不会露面。平时的时间都是万俟展鹏寸步不离地陪在霜菊身边，当然，洗澡和方便时除外。

万俟展鹏告诉霜菊不要见外，父亲平时就是这样的脾气。自从母亲去世后被父亲葬在这个山里，父亲接着就把“家”也迁了过来，还亲自在山的周围布满五行八卦阴阳怪气的机关。这可不怨万俟展鹏没有武林常识，说不清这些东西，只怪霜菊根本记不住这些高深莫测的玩意儿，而自己总说这些机关阴阳怪气罢了。连郁山这个名字也是万俟悦水取的，只是霜菊从没敢问，这个“郁”字，到底是说这山里夏季景致美丽，草木郁郁葱葱的意思；还是展鹏妈妈没了葬了，万俟悦水十分忧郁的意思。

不过刚开始来的时候，除了忍受寒病的折磨，霜菊还在忍受背叛的痛苦。

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史过太快的转变。看见自己受病痛的折磨，他遮掩不了的心痛，看见阿史那也思拖的威胁，他虽然体力不支还拼命保护。明明还有感情！他跟他父亲一样的专情，舍却一切寻觅自己，他不顾跟高官董家的联姻，他拒绝李玥的好感，只是为了自己。可是他却突然间用史家后嗣这个理由跟自己说“不”！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曾经认同自己的观点，那就是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是不该有什么隐瞒的。但是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能跟自己说？

难道说，这“相亲相爱”、“生死不渝”都是自己小说看多了的一厢情愿？！难道说，这柴米油盐的人世间本就没有童话里那么美丽的幸福结局？！是自己太单纯太认真，是他太世故太实际？！

也许他本来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完美，只是因为爱情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更不该伤心难过，那样的人不值得去爱啊！就像曾经的郭磊，嘴里说雨霏是真爱，而却又因为追求事业成功的捷径而去取悦别的女孩儿。史过也是这样吗？他对自己的感情那么真实，那就如他所说，真是怕自己的病症而影响史家后嗣，所以为国为家娶了健康美丽的云珊？！对于当初郭磊的背叛，只有气愤和不甘心；这次对于史过，却是缠绵不清的肝肠寸断啊！

是自己太傻吗？或者妈妈说的没错，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真爱，那都是书里的东西。或者就像有些人说过，那些美丽的爱情正因为世间难找，所以当我们在故事里看见她的时候，才会这么感动和迷醉？！

爸爸和妈妈的故事让自己多么伤心，也让妈妈自己觉得看透了“爱情”。可是史伯略和史过妈妈的事情又是明白摆着的事实。那，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到底该信谁？到底不能信什么？自己的执著是对是错？……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后来的日子里霜菊无事可做时，经常用作消遣的东西。这些东西总是不受霜菊的控制钻进她的脑袋，让人头疼欲裂。

最开始，每晚要受两个小时的折磨，随着万俟悦水的治疗，虽然并没有钟表，霜菊还是明显感觉到犯病时间在缩短。到现在，每晚只用再忍受十分钟左右的寒意罢了，这对于身体日渐强壮的霜菊来说，已经是可以忍受的了。

只是从半个月前开始，万俟悦水就给霜菊停了每天早上的臭药，只是在霜菊的要求下，并没断了每晚的香澡。前些天，霜菊找机会问了问万俟悦水，为什么不吃药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摆脱这个病症。谁料到万俟悦水诡异地笑笑，当着万俟展鹏的面云淡风轻地对霜菊说，吃药已经没必要了，这种寒症的根儿不是吃药和洗药浴能彻底根除的。霜菊身体里中的是纯阴之寒，药物调理的部分已经完成，现在最需要的是寻找纯阳之气来调和。直接说白了就是，霜菊现在只要找个男的行了房事，那寒病就能彻底好了。不然，一天不行好事，就要受那十几分钟的折磨。

万俟悦水解释完后，当时就把万俟展鹏弄了个关公脸，不好意思的悄悄做饭去了。霜菊却一脸愤恨，恨给溪华药丸的那个人，干嘛会做出这种药吗？又阴又阳，又要交和的，太埋汰人了，真是可恶。

其实霜菊也知道万俟悦水当着万俟展鹏的面跟自己说这事的原因。万俟展鹏喜欢自己，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好自己都明白。但是自从那次被万俟悦水逼迫表白后，他再也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些事，就只是默默地在自己身边照顾、陪伴。万俟悦水心疼儿子，想让自己嫁给万俟展鹏自己也知道，万俟悦水从来没有隐藏这个希望。

但是想一想，真的能够嫁给万俟展鹏吗？一年半的相伴，也有依恋，也成习惯。但是，对万俟展鹏的感觉始终都是最亲的亲人的感觉，是大哥哥的感觉。

跟万俟展鹏在一起时，不会有那种心跳悸动的感觉，不像史过，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深陷，一个亲吻就能让自己迷失。

每次想起史过，虽然心里对自己说，是他负了自己，要恨他，不想他，想他也是因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但是，总不能断了自己对他的想念和伤痛。也许十年后，也许二十年后，也许三十年后，对史过的感觉会变淡，会不像现在这样想起来心里就沉甸甸的痛。但是，现在却不行，现在的自己根本不能把他忘记。每每想到他从前对自己的好，每每想到他跟云珊的亲热，都深深刺痛了自己，霜菊会很难过，泪水会不受控制地滑落。

爱一个人不容易，恨一个人也不容易；想忘记一个又爱又恨的人，更是不容易！霜菊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心。

而在这种心情下，嫁给万俟展鹏，把自己的痛苦和难过加在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好人身上，是很不厚道也不忍心的。更何况要是只是为了彻底治好自己的病而嫁给他，更是侮辱了他的尊严，这是霜菊宁死也不会做的。就算治不好会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万俟展鹏是自己的亲人，是亲爱的哥哥。不爱他却嫁给他，怎么能让他得到他该有的幸福？！那样的话，不但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他啊！

第八十七章（下）

五月初五这天，天气极好，其实比起万物待苏的初春和火热奔放的盛夏，霜菊觉得这冷热适宜、花草初放，既欣欣向荣又矜持含蓄的春末夏初更加喜人些。这五月初的好天气，好像也想凑凑霜菊“成人大典”的热闹，到处都透着喜庆欢愉。

霜菊并不知道初唐时过端午的风俗，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查查这方面的资料。但是端午节自有以来就是为了纪念屈原的，本不该是个欢庆的节日。霜菊知道万俟展鹏这么兴奋地准备过节，其实主要是为了给自己过一个丰盛的生日。不过，当看见万俟悦水扛着一大堆物件回来时，霜菊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点，万俟展鹏固然是一门心思愿意让自己高兴，但是不必连万俟悦水这个不苟言笑的怪老头儿都这么重视自己的生日吧！莫非唐初的时候，端午本来就是个要热闹庆祝的节日？！真是奇怪！

更让霜菊诧异的是，有一个人跟着万俟悦水一块儿欢欢喜喜地扛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前辈好。”霜菊恭恭敬敬的招呼了一声。虽然那个人脸上的表情霜菊猜不出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毕竟是自己救命恩人、结拜三哥，花彪的师傅，也就是史过的师傅万俟乐山。

“好，好姑娘。”万俟乐山莫测高深地看着霜菊，不住的点头。霜菊总觉得他的话中有话，好像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但是他对自己的欣赏却很明了。

不过霜菊还是很奇怪。原来听史过说过些情由，还有万俟展鹏也说过万俟乐山是自己和父亲的仇人，再加上他们兄弟俩在云珊擂台上的表现，让霜菊曾很自以为是地猜测过他们的恩怨情仇，觉得他们兄弟的仇恨跟万俟展鹏的妈妈有关系。

但是现在，他们却大包小包的一块儿回来了。万俟乐山不经意间的如释重负，万俟悦水隐不住的洋洋得意，都让霜菊尽收眼底，也愈发迷惑。霜菊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中间，定是藏了什么玄机，他们有事情隐瞒自己。隐约间，霜菊觉得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总有一种不安定要出事的感觉。真是糟极了乱透了！

寒暄了一会儿，那两个老的就带着万俟展鹏扛着包裹走了。过了一会儿，万俟悦水过来嘱咐霜菊去房间泡药浴。万俟悦水出山两天，霜菊就有两天没泡药浴。所以，在大家忙碌着的时候，霜菊却“好命”地在泡澡。

万俟怪老头儿挺好心的。霜菊拿起刚才万俟悦水扔给自己的一个包裹，里面都是崭新的女孩子衣服。这家伙很配合他儿子的嘛，为了自己的生日还特意买了新衣裳。

穿好新衣，披散着头发，霜菊很后悔连最简单的唐朝发型自己都学不会，不然这头发要是梳理好看了，再配上这嫩黄色的新衣服，自己好像真的就如一朵菊花那样清新美丽了呢。

可是披散着头发确实不方便，山里不定什么时候就刮过一阵风的，那些细柔的发丝飘扬着虽然挺漂亮，但是没事儿就糊脸上也太麻烦了。生日嘛，寿星最大，想怎样都可以！霜菊一时高兴，臭美的心思上来了，非想要寻条跟衣服颜色一般的嫩黄绳带，好束住头发。

男人们的地方肯定找不到这东西了。郁山中大家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很女性化的房间，万俟展鹏说那是父亲特意给母亲“留”的房间。万俟悦水不许任何人住，但是特别许可霜菊可以随意出入，穿用展欣婷的物件。这山里没有女人的东西，霜菊也只有穿展鹏妈妈的衣服了。就从这一点，霜菊还是很感谢万俟悦水的，毕竟，他能让自己用他最心爱的人的东西。当然，也许万俟悦水也是把自己当作万俟家的媳妇儿对待了吧！

去展鹏妈妈房间的路上，霜菊更是觉得这万俟老头儿很奇怪了，整个居住的地方披红挂绿，布置得喜气洋洋。真的对自己这么好，要大肆给自己庆祝生日？还是唐时端午真的要热闹欢度？

管他呢，高兴就好！霜菊跳进展鹏妈妈的房间。

床上是上午收回的刚凉干的衣服，不会有绳带。霜菊身材也瘦小，又懒得把衣柜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扛，于是干脆钻进了衣柜翻了起来。东西真是不少，以前只是随意找了些衣服穿，并没往里翻过。今儿看起来，这里除了展鹏妈妈从前的服饰，看来还有万俟悦水后来给置办的全新的服饰呢。总算找到了一条跟衣服颜色相配的缎带，霜菊拿着带子，再看着身边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不由吐了吐舌头。那老头儿要是看见自己把展阿姨的衣服翻得这么乱，不活剥了自己才怪，要好好收拾一下才行啊。心想手动，霜菊依然窝在偌大的衣柜里收拾起来。

“你给我进来！”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怒喝，是万俟悦水的声音。那怪老头儿后面还有一个人，一块儿奔这屋子来了。霜菊吓了一跳，慌忙把自己埋进衣服堆里，把衣柜的门也拉上，就留了一条小缝。好在衣柜跟床都在帘子内，万俟悦水要是只在外厅待着，是不会发现自己干的坏事的。

“你不肯？！为什么不肯？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她吗？”万俟悦水一边气哼哼地说着，一边走进了屋子。

后面的人不言不语，跟着一块儿进来了。不用言语，霜菊也知道那人是万俟展鹏了。万俟悦水说的那个“她”，肯定就是自己了。不是自己自我感觉太好，一年半以来，万俟悦水一直没有放弃让自己嫁给他儿子的念头。

“你说话啊！”

“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喜欢五妹，但是更愿意让她开心。只要她开心了，快乐了，哪怕一辈子就只是远远看着，我也会跟她一样开心和快乐。可是嫁给我她并不会快乐，孩儿知道她的心思。她的心意一直都写在眼睛里，也从来没有隐瞒过孩儿。我不会勉强她的。”

“没出息！”万俟悦水甩了万俟展鹏一巴掌。“你的脾气怎么跟那个人一样，自己想要的都不知道争取！枉费我为你做了这么多！”

“你做什么了？”

万俟悦水的话里有话霜菊跟万俟展鹏都听出来。听见万俟展鹏焦急的问自己的父亲，霜菊更是一动都不敢动，呼吸也尽量放慢放轻。都是武林高手，要是动静稍微大了，肯定就让人家发现了。

“做什么了？！你刚才不是问我，那个人怎么跟我一道来郁山了吗？好！我告诉你，这次让他来，就是让他亲眼看着你跟那丫头成亲，好让史过小子死了心。”万俟悦水恨恨地说，“从那次那突厥丫头的擂台上碰见他之后，我又跟他有一场狠斗。为了你，我跟他提出和解条件，就是让他说服姓史那小子放开臭丫头。只要你跟那丫头成了亲，我跟他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可是那小子那么倔，死活不肯放手。那个人倒是守信用，把那小子困在山里了。所以你才能跟着臭丫头去了长安，才会在她身边守护。可是竟让那小子逃脱了，还从幽州救出了臭丫头。”

什么？！霜菊猛然回想起来。原来那次史过来幽州救自己时，史放说他被师傅点住周身大穴，是这个原因，是他师傅逼他离开自己而他却不同意，怪不得史过一直吞吞吐吐的不告诉自己呢。

“你却眼睁睁把这好机会给了他，自己留在长安给什么人治病！太让为父失望了！”万俟悦水十分不快。“可谁让我是你爹呢。唉，要不是那史姓小子是那个人的徒弟，我定收了他做干儿，他的脾气都比你像我呢，喜欢那个臭丫头就不放手。你却不会争取！”

“爹，我说过了。五妹跟史过是两情相悦，若是五妹心里没有他，我也会争取的。”万俟展鹏肯定地说。

“争取个屁！要是爹也像你这样‘争取’，就不会有了你。喜欢就要抢到手！我万俟悦水是最棒的，我的儿子也不能是孬种！”

“爹，你的话什么意思？”万俟展鹏问，“难道你跟我娘……”

真是这样？自己以前的直觉看来是对了，那万俟老兄弟俩的恩怨就是跟展鹏妈妈有关系的，霜菊暗自想着。

“好了！先不提以前的事。”果然，万俟悦水打断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急忙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想要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女人，我就使计策让臭丫头恨那小子。可是这一年半，你竟然都没有得到她的心！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使计策？！霜菊心里一惊。史过的变化确实太突然，难道，真的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万俟悦水的“计策”？！

第八十八章（上）

怎么能这样？！万俟悦水好歹也算个武林宗师级的人物，怎么能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听着万俟悦水跟万俟展鹏说着事情的经过，霜菊心内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先前对万俟悦水才有的好感，也都变了味道。

这些事情确实是万俟悦水的“计策”。

事情还得从那间破庙说起。

就是溪华跟霜菊说起自己身世的那个晚上，溪华把极度虚弱的史过和阿史那金龙的兵士哄到庙外，自己跟霜菊两个人待在庙里。霜菊看见外面有衣角闪过，才乖乖听话。那片衣角，就是万俟悦水的衣角。而溪华强迫霜菊吃下的药丸，也是万俟悦水给溪华的。当然，霜菊和外面的兵士被点住穴道，也是万俟悦水干的。

万俟悦水许诺要帮溪华报仇，可是经溪华之手让霜菊吃下药丸后，他又狠心地给溪华服药，让溪华变得神志不清，以至于若是没有万俟展鹏不经意间从小河里救了她，溪华就必死无疑。

之后，万俟悦水带走史过，告诉史过自己给霜菊下了药，这种药只有自己能解。万俟悦水说只要史过离开霜菊，让霜菊心甘情愿的嫁给万俟展鹏，就立刻给霜菊解药。

万俟悦水知道史过懂得医术，所以给霜菊下的药也是狠药。没想到史过虽然知晓万俟悦水所说不假，但是并不愿意轻易放手，便带着霜菊飞速往图察加寻找袁不屈去了，还叫上万俟展鹏一道去。就是因为当时矛盾不已的史过在思量，若是连袁不屈都不能医治霜菊，那么就只好放手，让万俟展鹏带着霜菊去找万俟悦水医病。

虽然万分不甘，虽然万分不舍，虽然心如刀割，虽然要亲自设计让自己最爱的女子伤心。但是，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边听着，霜菊的泪水边悄然而落。

本以为史过也是个世俗的平常人，关键时刻会说要以家族利益为重。谁想到，那个傻子不惜牺牲他的幸福，不惜让自己误会他、痛恨他，竟然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寒症能够彻底治愈。

当他得知袁不屈也不能医治自己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故意疏离自己。他故意狂饮不羁，让自己讨厌他；他故意当着自己的面挑逗芍药，让自己恨他；他见自己依然坚定，甚至又跟云珊联姻，让自己深深受伤，然后好去投进万俟展鹏的怀抱。……

这个傻瓜！本来就爱恨交加、缠绵不断，现在知道了真相，让自己怎么能不更深的爱他呢？！是了，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每晚还要煎熬十多分钟而已。等今天过了生日过了节，就让四哥带自己去找史过，他也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怪史过这样对待自己的了。

万俟展鹏是好人，从来也没有再跟自己要求什么，虽然这样有些对不住他，可是自己的心意他知道。嫁给他自己固然不会吃苦，但是，这一生，自己都不会再有快乐，他也许也会不快乐，史过就更会痛苦一辈子。……

也许爱情都是自私的，想这么多，无非都是在为自己不能回应万俟展鹏的感情找借口。可是爱情就是自私的，不知道真相时自己都不能嫁给万俟展鹏，觉得那样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如今知道了真相，当然更不可能背了心意了。也许会伤害他，但是……但是没有那么多但是，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心里对史过的那些浓浓的恨都没有了，只剩下每日跟恨意一道增加的浓浓的爱恋，所以，嫁给四哥就更不可能了。

霜菊下定决心，暗暗点点头，就这么办！明天下山，找史过去！

不行！

忽然，霜菊又想到，史过是用跟云珊联姻来让自己彻底伤心的，云珊也是个无辜的女子。如今，虽然知道了史过是故意这样做的，自己的病也没大碍了。但是，云珊和史过结婚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如果自己贸然去找他，如果他真的不顾这一年多的夫妻情意跟自己走，那云珊将情何以堪？这个柔弱善良女子的一生也许就会这样让自己毁了。况且，本来知道她喜欢的是史放，那么她跟史过结婚本身就已经是受伤了，自己怎么能够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晚了，一切都晚了，一步差步步差。或者，自己跟史过的缘分就止于此，自己和他就这样失之交臂了吗？

怎么办？？？

霜菊本来兴奋的心情马上低落下来，心里被另一种焦虑充满，刚卸了负的心又沉甸甸的。

“唉！”

突然，意识到自己叹出了声，霜菊连忙捂上了嘴巴。

可是晚了！霎那间，霜菊眼前一亮，柜门被人拉开。霜菊正要往来人看去时，眼前马上又一黑，便立刻失了知觉。

嗯，浑身没劲儿、昏昏沉沉，霜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这不像是自己的房间！一时间，霜菊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里。一转眼看见了窗户，外面已经是黑夜了，星星在那一方方窗格中诡异的闪啊闪的。屋子里肯定点着蜡烛，摇曳的微光映得床帐顶子也闪啊闪的。

现在自己正仰面躺着，霜菊试着动了动，想看看能不能坐起来。

谁知道这一动活儿不要紧，可把霜菊吓了一跳，自己的手脚竟然都是被捆着的，只有脑袋能活动。

是了，刚才偷听了万俟悦水说话，莫非是他恼羞成怒，把自己给绑住了？！艰难的抬起脑袋，霜菊想要看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一抬头，又把霜菊吓了一大跳。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烂成一条条的，若隐若现地露出里面乳白色的小围胸。围胸包裹着晶莹赛雪的肌肤，这一年半自己发育得很好，平躺时依然傲然凸起的胸脯，让空气里都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更让霜菊吃惊的是，屋子那一边，万俟展鹏赤裸上身，紧贴墙壁，红通通的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

这是什么状况？

“四哥，”霜菊又惊恐又不安的叫到，“你怎么了，你在干嘛？怎么回事？快把我放开啊！”

“住嘴！”万俟展鹏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一步一顿地来到霜菊面前，一伸手，扯掉了霜菊半截长裙。随即，硬生生的停住了下面的动作，咬牙切齿的伸手往自己胸口挠了一把，歪歪斜斜的又退回去，紧紧贴着房门站着。

霜菊这才注意到，万俟展鹏赤裸的胸口上已经有好几道挠痕了。

万俟展鹏转过身去，使劲抓挠门板，妄想着用深厚的功夫把这本来应该禁锢不住自己的木门弄破。可是无论怎么使劲都是枉然。粗粗喘了几口气，万俟展鹏便又转过头盯向霜菊。

到底是怎么了啊？

霜菊看见万俟展鹏又盯住自己，却也不敢说话了。如果没猜错，这万俟展鹏是被下了药了。那瞪向自己的眼睛里，赤裸裸的写满了情欲，跟那次的阿史那金龙一模一样。

可是万俟展鹏显然在极力忍住，拼命压抑着一浪又一浪的身体兴奋，为了不侵犯心爱的女子，不惜自己弄伤自己。

这是谁干的？太无耻了！难道是万俟悦水想要破釜沉舟？！可是书里不是都写着，这个样子是很伤身体的。如果真是万俟悦水干的，他就不怕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吗？这种事情真是害人害己！可是现在要怎么才好啊？

正思想间，忽然觉得腰间一松，身上猛然一凉。定睛看时，原来是腰带被万俟展鹏扯掉了。这个禁锢一没有，衣服自然散开。现在的霜菊四肢被绑在床边，躺在一堆撕扯得破碎不堪的衣物上不能动弹，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又香艳又刺激，更别说正在春药煎熬中的万俟展鹏了。虽然有围胸和底裤遮掩着身体的关键部分，霜菊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放在案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直直盯住霜菊的身子，万俟展鹏似乎没法控制自己了，伸手往霜菊的身上摸来。

“不要啊！四哥！！救命啊！过儿！！”霜菊一时间没了主意，叫声脱口而出，心里觉得绝望极了。

这喊声惊醒了万俟展鹏，他丢掉霜菊的腰带，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挣扎着自虐着又退了回去。

“啊！”万俟展鹏痛苦地大叫一声，霜菊闻声望去，惊恐地发现他正弯着腰、低着头，作势要往墙壁撞去。

这叫声惊醒了霜菊，可是霜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为了自己，也为了万俟展鹏，无助的哭了起来，心里却在止不住的想念史过。

“不要！四哥！”霜菊大嚷道，“四哥，不要！我嫁给你，我不怨你，你过来吧！”

霜菊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又心痛又绝望。

万俟展鹏是好人，可恶的是他爸爸，不管最后会不会嫁给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呀！

而且，史过既然已经跟云珊成就好事，自己又不愿伤害云珊。那么那些虚无缥渺的东西伤也伤了，痛也痛了，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又可以为了谁来守候？！

既然舍不得轻易离开人世，那一个人活一辈子和跟一个那么在乎自己的人过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霜菊在心里不停地劝说自己，嫁给他吧，救救他吧，如果真的眼看着他为了自己受到伤害，甚至去死，那自己又还有什么面目能活在人世间？！

“不，五妹。”万俟咬牙切齿、身心俱碎地说道：“我不能对不起你，我不后悔！”说完，毅然一头往墙壁撞去

第八十八章（下）

“啊！……”

哗啦！

噗！

霜菊吓坏了，大叫一声。

随即听见一声重重的撞击声，于是慌忙又立起脑袋。当看见窗户已经撞碎了，万俟展鹏也并没有撞到墙壁上，而是被一个人点了穴道昏倒在那个人的怀抱里了，霜菊才终于猛然放松心情，便也跟着昏了过去。

头真的好晕，霜菊拼力睁开眼睛。

“娘子娘子，阿过今天很听话，在家等着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