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桐和尚紫桐和尚,僧问:“如何是紫桐境?”师曰:“汝眼里著沙得么?”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识。”师曰:“老僧不讳此事。”其僧拟出去,师下禅床擒住曰:“今日好个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赖遇某甲是僧。”师拓开曰:“祸不单行。” 日容远和尚日容远和尚,因上座参,师拊掌三下,曰:“猛虎当轩,谁是敌者?”曰:“俊鹞冲天,阿谁捉得?”师曰:“彼此难当。”曰:“且休,未要断这公案。”师将拄杖舞归方丈。无语,师曰:“死却这汉也!”关南常禅师法嗣关南道吾和尚襄州关南道吾和尚,始经村墅,闻巫者乐神云“识神无”,忽然省悟。后参常禅师,印其所解,复游德山之门,法味弥著。住后,凡上堂,戴莲华笠,披襕执简,击鼓吹笛,口称鲁三郎神:“识神不识神,神从空里来,却往空里去。”便下座。有时曰:“打动关南鼓,唱起德山歌。”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以简揖曰:“喏!”有时执木剑,横肩上作舞。僧问:“手中剑甚处得来?”师掷于地。僧却置师手中。师曰:“甚处得来?”僧无对。师曰:“容汝三日内,下取一转语。”其僧亦无对。师自代拈剑横肩上,作舞曰:“须恁么始得?”赵州访师,师乃著豹皮裈,执吉獠棒,在三门下翘一足等候,才见州便高声唱喏而立。州曰:“小心袛候著!”师又唱喏一声而去。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下禅床作女人拜曰:“谢子远来,无可袛待。”问灌溪:“作么生?”溪曰:“无位。”师曰:“莫同虚空么?”溪曰:“这屠儿!”师曰:“有生可杀即不倦。”漳州罗汉和尚漳州罗汉和尚,初参关南,问:“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师一拳,师遂有省,乃为歌曰:“咸通七载初参道,到处逢言不识言。心里疑团若栲栳,三春不乐止林泉。忽遇法王毡上坐,便陈疑恳向师前。师从毡上那伽起,袒膊当胸打一拳。骇散疑团獦狟落,举头看见日初圆。从兹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闻肚里饱膨脝,更不东西去持钵。”又述偈曰:“字内为闲客,人中作野僧。任从他笑我,随处自腾腾。”高安大愚禅师法嗣末山尼了然禅师瑞州未山尼了然禅师,因灌溪闲和尚到,曰:“若相当即住,不然即推倒禅床。”便入堂内。师遣侍者问:“上座游山来?为佛法来?”溪曰:“为佛法来。”师乃升座。溪上参。师问:“上座今日离何处?”曰:“路口。”师曰:“何不盖却。”溪无对。﹝禾山代云:“争得到这里。”﹞始礼拜,问:“如何是末山?”师曰:“不露顶。”曰:“如何是末山主?”师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变去!”师曰:“不是神,不是鬼,变个甚么?”溪于是伏膺,作园头三载。僧到参,师曰:“太缕生!”曰:“虽然如此,且是师子儿。”师曰:“既是师子儿,为甚么被文殊骑?”僧无对。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世界倾坏。”曰:“世界为甚么倾坏?”师曰:“宁无我身。”杭州天龙和尚法嗣金华俱胝和尚婺州金华山俱胝和尚,初住庵时,有尼名实际来,戴笠子执锡绕师三匝,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问,师皆无对,尼便去。师曰:“日势稍晚,何不且住。”尼曰:“道得即住。”师又无对。尼去后,师叹曰:“我虽处丈夫之形,而无丈夫之气。不如弃庵,往诸方参寻知识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须离此。将有肉身菩萨来为和尚说法也。”逾旬,果天龙和尚到庵,师乃迎礼,具陈前事。龙竖一指示之,师当下大悟。自此凡有学者参问,师唯举一指,无别提唱。有一供过童子,每见人问事,亦竖指祇对。人谓师曰:“和尚,童子亦会佛法,凡有问皆如和尚竖指。”师一日潜袖刀子,问童曰:“闻你会佛法,是否?”童曰:“是。”师曰:“如何是佛?”童竖起指头,师以刀断其指,童叫唤走出。师召童子,童回首。师曰:“如何是佛?”童举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师将顺世,谓众曰:“吾得天龙一指头禅,一生用不尽。”言讫,示灭。﹝长庆代众云:“美食不中饱人吃。”玄沙云:“我当时若见拗折指头。”玄觉云:“且道玄沙恁么道,意作么生?云居锡云:“秪如玄沙恁么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拗折指头;若不肯,俱胝过在甚么处?”先曹山云:“俱胝承当处卤莽,秖认得一机一境,一等是拍手拊掌,是他西园奇怪”。玄觉又云:“且道俱胝还悟也无?若悟,为甚么道承当处卤莽;若不悟,又道用一指头禅不尽。且道曹山意在甚么处?”﹞南岳下五世睦州陈尊宿法嗣刺史陈操尚书睦州刺史陈操尚书,斋次,拈起餬饼,问僧:“江西、湖南还有这个么?”曰:“尚书适来吃个甚么?”公曰:“敲钟谢响。”又斋僧次,躬自行饼,一僧展手拟接,公却缩手,僧无语。公曰:“果然!果然!”问僧:“有个事与上座商量,得么?”曰:“合取狗口。”公自掴口曰:“某甲罪过。”曰:“知过必改。”公曰:“恁么则乞上座口吃饭,得么?”又斋僧自行食次,乃曰:“上座施食。”僧曰:“三德六味。”公曰:“错。”僧无对。又与僚属登楼次,见数僧行来,有一官人曰:“来者总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是?”公曰:“待来勘过。”须臾僧至楼前,公蓦唤“上座!”僧皆举首。公谓诸官曰:“不信道。”又与禅者颂曰:“禅者有玄机,机玄是复非。欲了机前旨,咸于句下违。”光孝觉禅师法嗣长庆道巘禅师升州长庆道巘禅师,庐州人也。初侍光孝便领悟微言,即于湖南大光山剃度,暨化缘弥盛,出住长庆。上堂:“弥勒朝入伽蓝,暮成正觉。”说偈曰:“三界上下法,我说皆是心。离于诸心法,更无有可得。看他恁么道,也太杀惺惺。”“若比吾徒,犹是钝汉。所以一念见道,三世情尽。如印印泥,更无前后。诸子生死事大,快须荐取,莫为等闲。业识茫茫,盖为迷己逐物。世尊临入槃,文殊请再转法轮。世尊咄曰:“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说一字。汝请吾再转法轮,是吾曾转法轮邪?”然今时众中,建立个宾主问答,事不获已,盖为初心耳。”僧问:“如何是长庆境?”师曰:“阇黎履践看。”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今日三月三。”曰:“学人不会。”师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便下座。咸平二年示寂。《五灯会元》卷第五六祖大鉴禅师法嗣青原行思禅师吉州青原山静居寺行思禅师,本州安城刘氏子。幼岁出家,每群居论道,师唯默然。闻曹溪法席,乃往参礼。问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祖曰:“汝曾作甚么来?”师曰:“圣谛亦不为。”祖曰:“落何阶级?”师曰:“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祖深器之。会下学徒虽众,师居首焉。亦犹二祖不言,少林谓之得髓矣。一日,祖谓师曰:“从上衣法双行,师资递授,衣以表信,法乃印心。吾今得人,何患不信?吾受衣以来,遭此多难。况乎后代,争竞必多。衣即留镇山门,汝当分化一方,无令断绝。”师既得法,归住青原。六祖将示灭,有沙弥希迁﹝即石头和尚。﹞问曰:“和尚百年后,希迁未审当依附何人?”祖曰:“寻思去!”及祖顺世,迁每于静处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座问曰:“没师已逝,空坐奚为?”迁曰:“我禀遗诫,故寻思尔。”座曰:“汝有师兄思和尚,今住吉州,汝因缘在彼。师言甚直,汝自迷耳。”迁闻语,便礼辞祖龛,直诣静居参礼。师曰:“子何方来?”迁曰:“曹溪。”师曰:“将得甚么来?”曰:“未到曹溪亦不失。”师曰:“若恁么,用去曹溪作甚么?”曰:“若不到曹溪,争知不失?”迁又曰:“曹溪大师还识和尚否?”师曰:“汝今识吾否?”曰:“识。又争能识得?”师曰:“众角虽多,一麟足矣。”迁又问:“和尚自离曹溪,甚么时至此间?”师曰:“我却知汝早晚离曹溪。”曰:“希迁不从曹溪来。”师曰:“我亦知汝去处也。”曰:“和尚幸是大人,莫造次。”他日,师复问迁:“汝甚么处来?”曰:“曹溪。”师乃举拂子曰:“曹溪还有这个么?”曰:“非但曹溪,西天亦无。”师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师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须道取一半,莫全靠学人。”师曰:“不辞向汝道,恐已后无人承当。”师令迁持书与南岳让和尚曰:“汝达书了,速回。吾有个斧子,与汝住山。”迁至彼,未呈书便问:“不慕诸圣不重己灵时如何?”岳曰:“子问太高生,何不向下问?”迁曰:“宁可永劫受沉沦,不从诸圣永解脱。”岳便休。﹝玄沙曰:“大小石头被南岳推倒,直至如今起不得。”﹞迁便回。师问:“子返何速?书信达否?”迁曰:“书亦不通,信亦不达。去日蒙和尚许个斧子,祇今便请。”师垂一足,迁便礼拜,寻辞往南岳。荷泽神会来参,师问:“甚处来?”曰:“曹溪。”师曰:“曹溪意旨如何?”会振身而立。师曰:“犹带瓦砾在。”曰:“和尚此间莫有真金与人么?”师曰:“设有,汝向甚么处著?”﹝玄沙云:“果然。”云居锡云:“祇如玄沙道,果然是真金?是瓦砾?”﹞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庐陵米作么价?”师既付法石头,唐开元二十八年十二月十三日,升堂告众,跏趺而逝。僖宗谥弘济禅师、归真之塔。青原思禅师法嗣石头希迁禅师南岳石头希迁禅师,端州高要陈氏子。母初怀娠,不喜荤茹。师虽在孩提,不烦保母。既冠,然诺自许。乡洞獠民畏鬼神,多淫祀,杀牛酾酒,习以为常。师辄往毁丛祠,夺牛而归,岁盈数十,乡老不能禁。后直造曹溪,得度未具戒。属祖圆寂,禀遗命谒青原,乃摄衣从之。﹝缘会语句,青原章叙之。﹞一日,原问师曰:“有人道岭南有消息。”师曰:“有人不道岭南有消息。”曰:“若恁么,大藏小藏从何而来?”师曰:“尽从这里去。”原然之。师于唐天宝初,荐之衡山南寺。寺之东有石,状如台,乃结庵其上,时号石头和尚。师因看肇论至“会万物为己者,其唯圣人乎!”师乃拊几曰:“圣人无己,靡所不己。法身无象,谁云自他?圆鉴灵照于其间,万象体玄而自现。境智非一,孰云去来?至哉斯语也。”遂掩卷,不觉寝梦:自身与六祖同乘一龟,游泳深池之内。觉而详之:灵龟者,智也。池者,性海也。吾与祖师同乘灵智游性海矣。遂著参同契曰:“竺土大仙心,东西密相付。人根有利钝,道无南北祖。灵源明皎洁,枝派暗流注。执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门门一切境,回互不回互。回而更相涉,不尔依位住。色本殊质象,声元异乐苦。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浊句。四大性自复,如子得其母。火热风动摇,水湿地坚固。眼色耳音声,鼻香舌鹹醋。然依一一法,依根叶分布。本末须归宗,尊卑用其语。当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当暗中有明,勿以明相睹。明暗各相对,比如前后步。万物自有功,当言用及处。事存函盖合,理应箭锋拄。承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矩。触目不会道,运足焉知路?进步非近远,迷隔山河固。谨白参玄人,光阴莫虚度。”上堂:“吾之法门,先佛传受。不论禅定精进,唯达佛之知见。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一。汝等当知,自己心灵,体离断常,性非垢净。湛然圆满,凡圣齐同。应用无方,离心意识。三界六道,唯自心现。水月镜像,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时门人道悟问:“曹溪意旨谁人得?”师曰:“会佛法人得。”曰:“师还得否?”师曰:“不得。”曰:“为甚么不得?”师曰:“我不会佛法。”僧问:“如何是解脱?”师曰:“谁缚汝?”问:“如何是净土?”师曰:“谁垢汝?”问:“如何是槃?”师曰:“谁将生死与汝?”师问新到:“从甚么处来?”曰:“江西来。”师曰:“见马大师否?”曰:“见。”师乃指一橛柴曰:“马师何似这个?”僧无对。却回举似马祖,祖曰:“汝见橛柴大小。”曰:“没量大。”祖曰:“汝甚有力。”僧曰:“何也?”祖曰:“汝从南岳负一橛柴来,岂不是有力?”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问取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我更不会。”大颠问:“古人云,道有道无俱是谤。请师除。”师曰:“一物亦无,除个甚么?”师却问:“并却咽喉唇吻,道将来?”颠曰:“无这个。”师曰:“若恁么,汝即得入门。”道悟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不得不知。”悟曰:“向上更有转处也无?”师曰:“长空不碍白云飞。”问:“如何是禅?”师曰:“碌砖。”问:“如何是道?”师曰:“木头。”自余门属领旨所有问答,各于本章出焉。南岳鬼神多显迹听法,师皆与授戒。广德二年,门人请下于梁端,广阐玄化。贞元六年顺寂。塔于东岭。德宗谥无际大师,塔曰见相。青原下二世石头迁禅师法嗣药山惟俨禅师澧州药山惟俨禅师,绛州韩氏子。年十七,依潮阳西山慧照禅师出家,纳戒于衡岳希操律师。博通经论,严持戒律。一日,自叹曰:“大丈夫当离法自净,谁能屑屑事细行于布巾邪?”首造石头之室,便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尝开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头曰:“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子作么生?”师罔措。头曰:“子因缘不在此,且往马大师处去。”师禀命恭礼马祖,仍伸前问。祖曰:“我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有时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扬眉瞬目者不是。子作么生?”师于言下契悟,便礼拜。祖曰:“你见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某甲在石头处,如蚊子上铁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护持。”侍奉三年。一日,祖问:“子近日见处作么生?”师曰:“皮肤脱落尽,唯有一真实。”祖曰:“子之所得,可谓协于心体,布于四肢。既然如是,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住山去。”师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无所益,欲为无所为。宜作舟航,无久住此。”师乃辞祖返石头。一日在石上坐次,石头问曰:“汝在这里作么?”曰:“一物不为。”头曰:“恁么即闲坐也。”曰:“若闲坐即为也。”头曰:“汝道不为,不为个甚么?”曰:“千圣亦不识。”头以偈赞曰:“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祇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后石头垂语曰:“言语动用没交涉。”师曰:“非言语动用亦没交涉。”头曰:“我这里针劄不入。”师曰:“我这里如石上栽华。”头然之。后居澧州药山,海众云会。师与道吾说苕溪上世为节察来。吾曰:“和尚上世曾为甚么?”师曰:“我痿痿羸羸,且恁么过时。”吾曰:“凭何如此?”师曰:“我不曾展他书卷。”﹝石霜别云:“书卷不曾展。”﹞院主报:“打钟也,请和尚上堂。”师曰:“汝与我擎钵盂去。”曰:“和尚无手来多少时?”师曰:“汝祇是枉披袈裟。”曰:“某甲祇恁么,和尚如何?”师曰:“我无这个眷属。”谓云岩曰:“与我唤沙弥来。”岩曰:“唤他来作甚么?”师曰:“我有个折脚铛子,要他提上挈下。”岩曰:“恁么则与和尚出一只手去也。”师便休。园头栽菜次,师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曰:“既不教根生,大众吃甚么?”师曰:“汝还有口么?”头无对。道吾、云岩侍立次,师指按山上枯荣二树,问道吾曰:“枯者是,荣者是?”吾曰:“荣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又问云岩:“枯者是,荣者是?”岩曰:“枯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淡去。”高沙弥忽至,师曰:“枯者是,荣者是?”弥曰:“枯者从他枯,荣者从他荣。”师顾道吾、云岩曰:“不是,不是。”问:“如何得不被诸境惑?”师曰:“听他何碍汝?”曰:“不会。”师曰:“何境惑汝?”问:“如何是道中至宝?”师曰:“莫曲。”曰:“不曲时如何?”师曰:“倾国不换。”有僧再来依附,师问:“阿谁?”曰:“常坦。”师呵曰:“前也是常坦,后也是常坦。”师久不升堂,院主白曰:“大众久思和尚示诲。”师曰:“打钟著!”众才集,师便下座,归方丈。院主随后问曰:“和尚既许为大众说话,为甚么一言不措?”师曰:“经有经师,论有论师,争怪得老僧?”师问云岩:“作甚么?”岩曰:“担屎。”师曰:“那个!”岩曰:“在。”师曰:“汝来去为谁?”曰:“替他东西。”师曰:“何不教并行?”曰:“和尚莫谤他。”师曰:“不合恁么道。”曰:“如何道?”师曰:“还曾担么!”师坐次,僧问:“兀兀地思量甚么?”师曰:“思量个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师曰:“非思量。”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汝父母遍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汝归何所?”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汝却须归去。汝若归乡,我示汝个休粮方子。”曰:“便请。”师曰:“二时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问:“如何是槃?”师曰:“汝未开口时唤作甚么?”问僧:“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洞庭湖水满也未?”曰:“未。”师曰:“许多时雨水,为甚么未满?”僧无语。﹝道吾云:“满也。”云岩云:“湛湛地。”洞山云:“甚么劫中曾增减来?”云门云:“祇在这里。”﹞师问僧:“甚处来?”曰:“江西来。”师以拄杖敲禅床三下。僧曰:“某甲粗知去处。”师抛下拄杖,僧无语。师召侍者,点茶与这僧,踏州县困。师问庞居士:“一乘中还著得这个事么?”士曰:“某甲祇管日求升合,不知还著得么?”师曰:“道居士不见石头,得么?”士曰:“拈一放一,未为好手。”师曰:“老僧住持事繁。”士珍重便出。师曰:“拈一放一,的是好手。”士曰:“好个一乘问宗,今日失却也。”师曰:“是!是!”上堂:“祖师祇教保护,若贪嗔痴起来,切须防禁,莫教掁触。是你欲知枯木,石头却须担荷,实无枝叶可得。虽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绝言语。我今为你说,这个语显无语底,他那个本来无耳目等貌。”师与云岩游山,腰间刀响。岩问:“甚么物作声?”师抽刀蓦口作斫势。﹝洞山举示众云:“看他药山横身,为这个事,今时人欲明向上事,须体此意始得。”﹞遵布衲浴佛。师曰:“这个从汝浴,还浴得那个么?”遵曰:“把将那个来。”师乃休。﹝长庆云:“邪法难扶。”玄觉云:“且道长庆恁么道,在宾在主?众中唤作浴佛语,亦曰兼带语,且道尽善不尽善?”﹞问:“学人有疑,请师决。”师曰:“待上堂时来,与阇黎决疑。”至晚,上堂众集。师曰:“今日请决疑上座在甚么处?”其僧出众而立。师下禅床,把住曰:“大众!这僧有疑。”便与一推,却归方丈。﹝玄觉曰:“且道与伊决疑否?若决疑,甚么处是决疑;若不与决疑,又道待上堂时与汝决疑。”﹞师问饭头:“汝在此多少时也?”曰:“三年。”师曰:“我总不识汝。”饭头罔测,发愤而去。问:“身命急处如何?”师曰:“莫种杂种。”曰:“将何供养?”师曰:“无物者。”师令供养主抄化。甘行者问:“甚处来?”曰:“药山来。”甘曰:“来作么?”曰:“教化。”甘曰:“将得药来么?”曰:“行者有甚么病?”甘便舍银两铤。意山中有人,此物却回,无人即休。主便归纳疏。师问曰:“子归何速?”主曰:“问佛法相当得银两铤。”师令举其语。主举已,师曰:“速送还他。子著贼了也。”主便送还。甘曰:“由来有人。”遂添银施之﹝同安显云:“早知行者恁么问,终不道药山来。”﹞问僧:“见说汝解筭,是否?”曰:“不敢。”师曰:“汝试筭老僧看。”僧无对。﹝云岩举问洞山:“汝作么生?”山曰:“请和尚生月。”﹞师书“佛”字,问道吾:“是甚么字?”吾曰:“佛字。”师曰:“多口阿师!”问:“已事未明,乞和尚指示。”师良久曰:“吾今为汝道一句亦不难,祇宜汝于言下便见去,犹较些子。若更入思量,却成吾罪过。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大众夜参,不点灯。师垂语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儿,即向你道。”有僧曰:“特牛生儿,也秪是和尚不道。”师曰:“侍者把灯来!”其僧抽身入众。﹝云岩举似洞山,山曰:“这僧却会,祇是不肯礼拜。”﹞问僧:“甚处来?”曰:“南泉来。”师曰:“在彼多少时?”曰:“粗经冬夏。”师曰:“恁么,则成一头水牯牛去也!”曰:“虽在彼中,且不曾上他食堂。”师曰:“口欱东南风那?”曰:“和尚莫错,自有拈匙把箸人在。”问:“达磨未来时,此土还有祖师意否?”师曰:“有。”曰:“既有,祖师又来作甚么?”师曰:“祇为有,所以来。”看经次,僧问:“和尚寻常不许人看经,为甚么却自看?”师曰:“我祇图遮眼。”曰:“某甲学和尚还得也无?”师曰:“汝若看,牛皮也须穿。”﹝长庆云:“眼有何过?”玄觉云:“且道长庆会药山意不会药山意。”﹞问:“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师曰:“看箭!”僧放身便倒。师曰:“侍者,拖出这死汉。”僧便走。师曰:“弄泥团汉有甚么限?”朗州刺史李翱问:“师何姓?”师曰:“正是时。”李不委,却问院主:“某甲适来问和尚姓,和尚曰:正是时。未审姓甚么?”主曰:“恁么则姓韩也。”师闻乃曰:“得恁么不识好恶!若是夏时对他,便是姓热。”师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应澧阳东九十里许,居民尽谓东家,明晨迭相推问,直至药山。徒众曰:“昨夜和尚山顶大啸。”李赠诗曰:“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太和八年十一月六日临顺世,叫曰:“法堂倒!法堂倒!”众皆持拄撑之。师举手曰:“子不会我意。”乃告寂。塔于院东隅。唐文宗谥弘道大师,塔曰化城。丹霞天然禅师邓州丹霞天然禅师,本习儒业,将入长安应举,方宿于逆旅,忽梦白光满室,占者曰:“解空之祥也。”偶禅者问曰:“仁者何往?”曰:“选官去。”禅者曰:“选官何如选佛?”曰:“选佛当往何所?”禅者曰:“今江西马大师出世,是选佛之场。仁者可往。”遂直造江西,才见祖,师以手拓襆头额。祖顾视良久,曰:“南岳石头是汝师也。”遽抵石头,还以前意投之。头曰:“著槽厂去!”师礼谢,入行者房,随次执役,凡三年。忽一日,石头告众曰:“来日铲佛殿前草。”至来日,大众诸童行各备锹钁铲草,独师以盆盛水,沐头于石头前,胡跪。头见而笑之,便与剃发,又为说戒。师乃掩耳而出,再往江西谒马祖。未参礼,便入僧堂内,骑圣僧颈而坐。时大众惊愕,遽报马祖。祖躬入堂,视之曰:“我子天然。”师即下地礼拜曰:“谢师赐法号。”因名天然。祖问:“从甚处来?”师曰:“石头。”祖曰:“石头路滑,还跶倒汝么?”师曰:“若跶倒即不来也。”乃杖锡观方,居天台华顶峰三年,往余杭径山礼国一禅师。唐元和中至洛京龙门香山,与伏牛和尚为友。后于慧林寺遇天大寒,取木佛烧火向,院主诃曰:“何得烧我木佛?”师以杖子拨灰曰:“吾烧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师曰:“既无舍利,更取两尊烧。”主自后眉须堕落。后谒忠国师,问侍者:“国师在否?”曰:“在即在,不见客。”师曰:“太深远生!”曰:“佛眼亦观不见。”师曰:“龙生龙子,凤生凤儿。”国师睡起,侍者以告。国师乃打侍者三十棒,遣出。师闻曰:“不谬为南阳国师。”明日再往礼拜,见国师便展坐具。国师曰:“不用!不用!”师退后,国师曰:“如是!如是!”师却进前。国师曰:“不是!不是!”师绕国师一币便出。国师曰:“去圣时遥,人多懈怠。三十年后,觅此汉也难得。”访庞居士,见女子灵照洗菜次,师曰:“居士在否?”女子放下菜篮,敛手而立。师又问:“居士在否?”女子提篮便行。师遂回。须臾居士归,女子乃举前话。士曰:“丹霞在么?”女曰:“去也。”士曰:“赤土涂牛你。”又一日访庞居士,至门首相见。师乃问:“居士在否?”士曰:“饥不择食。”师曰:“庞老在否?”士曰:“苍天!苍天!”便入宅去。师曰:“苍天!苍天!”便回。师因去马祖处,路逢一老人与一童子。师问:“公住何处?”老人曰:“上是天,下是地。”师曰:“忽遇天崩地陷,又作么生?”老人曰:“苍天!苍天!”童子嘘一声。师曰:“非父不生其子。”老人便与童子入山去。师问庞居士:“昨日相见,何似今日?”士曰:“如法举昨日事来作个宗眼。”师曰:“祇如宗眼,还著得庞公么?”士曰:“我在你眼里。”师曰:“某甲眼窄,何处安身?”士曰:“是眼何窄?是身何安?”师休去。士曰:“更道取一句,便得此话圆。”师亦不对。士曰:“就中这一句无人道得。”师与庞居士行次,见一泓水。士以手指曰:“便与么也还辨不出?”师曰:“灼然是辨不出。”士乃戽水,泼师二掬。师曰:“莫与么,莫与么。”士曰:“须与么,须与么。”师却戽水泼士三掬。师曰:“正与么时,堪作甚么?”士曰:“无外物。”师曰:“得便宜者少。”士曰:“谁是落便宜者?”元和三年,于天津桥横卧,会留守掷公出,呵之不起。吏问其故,师徐曰:“无事僧。”留守异之,奉束素及衣两袭,日给米,洛下翕然归信。至十五年春,告门人曰:“吾思林泉终老之所。”时门人齐静卜南阳丹霞山结庵,三年间玄学者至盈三百众,建成大院。上堂:“阿你浑家,切须保护。一灵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更说甚荐与不荐?吾往日见石头,亦祇教切须自保护,此事不是你谈话得。阿你浑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甚么?禅可是你解底物?岂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闻。阿你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舍,不从外得,不著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贤。你更拟趁逐甚么物?不用经求落空去!今时学者,纷纷扰扰,皆是参禅问道。吾此间无道可修,无法可证。一饮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虑。在在处处有恁么底。若识得释迦即老凡夫是,阿你须自看取,莫一盲引众盲,相将入火坑。夜里暗双陆,赛彩若为生?无事珍重!”有僧到参,于山下见师,便问:“丹霞山向甚么处去?”师指山曰:“青黯黯处。”曰:“莫祇这个便是么?”师曰:“真师子儿,一拨便转。”问僧:“甚么处宿?”曰:“山下宿。”师曰:“甚么处吃饭?”曰:“山下吃饭。”师曰:“将饭与阇黎吃底人,还具眼也无?”僧无对。﹝长庆问保福:“将饭与人吃,感恩有分,为甚么不具眼?”福云:“施者受者,二俱瞎汉。”庆云:“尽其机来还成瞎不?”福云:“道某甲瞎得么。”玄觉徵云:“且道长庆明丹霞意,为复自用家财。”﹞长庆四年六月,告门人曰:“备汤沐浴,吾欲行矣。”乃戴笠策杖受屦,垂一足未及地而化。门人建塔,谥智通禅师,塔曰妙觉。 潭州大川禅师潭州大川禅师,﹝亦曰大湖。﹞江陵僧参,师问:“几时发足江陵?”僧提起坐具。师曰:“谢子远来,下去!”僧绕禅床一匝,便出。师曰:“若不恁么,争知眼目端的!”僧拊掌曰:“苦杀人,洎合错判诸方。”师曰:“甚得禅宗道理。”﹝僧举似丹霞,霞曰:“于大川法道即得,我这里不然。”曰:“未审此间作么生?”霞曰:“犹较大川三步在。”僧礼拜,霞曰:“错判诸方者多。”洞山云:“不是丹霞,难分玉石。”﹞大颠宝通禅师潮州灵山大颠宝通禅师,初参石头。头问:“那个是汝心?”师曰:“见言语者是。”头便喝出。经旬日,师却问:“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将心来。”师曰:“无心可将来。”头曰:“元来有心,何言无心?无心尽同谤。”师于言下大悟。异日侍立次,头问:“汝是参禅僧?是州县白蹋僧?”师曰:“是参禅僧。”头曰:“何者是禅?”师曰:“扬眉瞬目。”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外,将你本来面目呈看。”师曰:“请和尚除却扬眉瞬目外鉴。”头曰:“我除竟。”师曰:“将呈了也。”头曰:“汝既将呈我心如何?”师曰:“不异和尚。”头曰:“不关汝事。”师曰:“本无物。”头曰:“汝亦无物。”师曰:“既无物,即真物。”头曰:“真物不可得,汝心见量,意旨如此,也大须护持。”师住后,学者四集。上堂:“夫学道人须识自家本心,将心相示,方可见道。多见时辈祇认扬眉瞬目,一语一默,蓦头印可,以为心要,此实未了。吾今为你诸人分明说出,各须听受。但除却一切妄运想念,见量即汝真心。此心与尘境,及守认静默时全无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应机随照,泠泠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须护持,不可容易。”僧问:“其中人相见时如何?”师曰:“早不其中也。”曰:“其中者如何?”师曰:“不作个问。”韩文公一日相访,问师:“春秋多少?”师提起数珠,曰:“会么?”公曰:“不会。”师曰:“昼夜一百八。”公不晓,遂回。次日再来,至门前见首座,举前话问意旨如何。座扣齿三下。及见师,理前问,师亦扣齿三下。公曰:“元来佛法无两般。”师曰:“是何道理?”公曰:“适来问首座亦如是。”师乃召首座:“是汝如此对否?”座曰:“是。”师便打趁出院。文公又一日白师曰:“弟子军州事繁,佛法省要处,乞师一语。”师良久,公罔措。时三平为侍者,乃敲禅床三下。师曰:“作么?”平曰:“先以定动,后以智拔。”公乃曰:“和尚门风高峻,弟子于侍者边得个入处。”僧问:“苦海波深,以何为船筏?”师曰:“以木为船筏。”曰:“恁么即得度也。”师曰:“盲者依前盲,哑者依前哑。”一日,将痒和子廊下行,逢一僧问讯次,师以痒和子蓦口打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大颠老野狐,不曾孤负人。”长髭旷禅师潭州长髭旷禅师,曹溪礼祖塔回,参石头。头问:“甚么处来?”曰:“岭南来。”头曰:“大庾岭头一铺功德成就也未?”师曰:“成就久矣,祇欠点眼在。”头曰:“莫要点眼么?”师曰:“便请。”头乃垂下一足。师礼拜,头曰:“汝见个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据某甲所见,如红炉上一点雪。”﹝玄觉云:“且道长髭具眼祇对,不具眼祇对?若具眼,为甚么请他点眼?若不具眼,又道成就久矣,具作么生商量?”法灯代云:“和尚可谓眼昏。”﹞僧参,绕禅床一匝,卓然而立。师曰:“若是石头法席,一点也用不著。”僧又绕禅床一匝。师曰:“却是恁么时,不易道个来处。”僧便出去。师乃唤,僧不顾。师曰:“这汉犹少教诏在。”僧却回曰:“有一人不从人得,不受教诏,不落阶级,师还许么?”师曰:“逢之不逢,逢必有事。”僧乃退身三步,师却绕禅床一匝。僧曰:“不唯宗眼分明,亦乃师承有据。”师乃打三棒。问僧:“甚处来?”曰:“九华山控石庵。”师曰:“庵主是甚么人?”曰:“马祖下尊宿。”师曰:“名甚么?”曰:“不委他法号。”师曰:“他不委,你不委。”曰:“尊宿眼在甚处?”师曰:“若是庵主亲来,今日也须吃棒。”曰:“赖遇和尚,放过某甲。”师曰:“百年后讨个师僧也难得。”庞居士到,师升座,众集定。士出曰:“各请自捡好。”却于禅床右立。时有僧问:“不触主人翁,请师答话。”师曰:“识庞公么?”曰:“不识。”士便搊住曰:“苦哉!苦哉!”僧无对。士便拓开。师少间却问:“适来这僧还吃棒否?”士曰:“待伊甘始得。”师曰:“居士祇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士曰:“恁么说话,某甲即得;外人闻之,要且不好。”师曰:“不好个甚么?”士曰:“阿师祇见锥头尖,不见凿头利。”李行婆来,师乃问:“忆得在绛州时事么?”婆曰:“非师不委。”师曰:“多虚少实在。”婆曰:“有甚讳处?”师曰:“念你是女人,放你拄杖。”婆曰:“某甲终不见尊宿过。”师曰:“老僧过在甚么处?”婆曰:“和尚无过,婆岂有过?”师曰:“无过底人作么生?”婆乃竖拳曰:“与么,总成颠倒。”师曰:“实无讳处。”师见僧,乃擒住曰:“师子儿,野干属!”僧以手作拨眉势,师曰:“虽然如此,犹欠哮吼在。”僧擒住师曰:“偏爱行此一机。”师与一掴,僧拍手三下。师曰:“若见同风,汝甘与么否?”曰:“终不由别人。”师作拨眉势。僧曰:“犹欠哮吼在。”师曰:“想料不由别人。”师见僧问讯次,师曰:“步步是汝证明处。汝还知么?”曰:“某甲不知。”师曰:“汝若知,我堪作甚么?”僧礼拜。师曰:“我不堪,汝却好!”京兆尸利禅师京兆府尸利禅师,问石头:“如何是学人本分事?”头曰:“汝何从吾觅?”曰:“不从师觅,如何即得?”石头曰:“汝还曾失么?”师乃契会厥旨。 招提慧朗禅师潭州招提寺慧朗禅师,始兴曲江人也。初参马祖,祖问:“汝来何求?”曰:“求佛知见。”祖曰:“佛无知见,知见乃魔耳。汝自何来?”曰:“南岳来。”祖曰:“汝从南岳来,未识曹溪心要。汝速归彼,不宜他往。”师归石头,便问:“如何是佛?”头曰:“汝无佛性。”师曰:“蠢动含灵,又作么生?”头曰:“蠢动含灵,却有佛性。”曰:“慧朗为甚么却无?”头曰:“为汝不肯承当。”师于言下信入。住后,凡学者至,皆曰:“去!去!汝无佛性。”其接机大约如此。﹝时谓大朗。﹞兴国振朗禅师长沙兴国寺振朗禅师,初参石头,便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头曰:“问取露柱。”曰:“振朗不会。”头曰:“我更不会。”师俄省悟。住后,有僧来参,师召上座,僧应诺。师曰:“孤负去也。”曰:“师何不鉴?”师乃拭目而视之。僧无语。﹝时谓小朗。﹞汾州石楼禅师汾州石楼禅师,上堂,僧问:“未识本来性,乞师方便指。”师曰:“石楼无耳朵。”曰:“某甲自知非。”师曰:“老僧还有过。”曰:“和尚过在甚么处?”师曰:“过在汝非处。”僧礼拜,师便打。问僧:“近离甚处?”曰:“汉国。”师曰:“汉国主人还重佛法么?”曰:“苦哉!赖遇问著某甲;若问别人,即祸生。”师曰:“作么生?”曰:“人尚不见,有何佛法可重?”师曰:“汝受戒得多少夏?”曰:“三十夏。”师曰:“大好不见有人。”便打。法门佛陀禅师凤翔府法门寺佛陀禅师,寻常持一串数珠,念三种名号,曰一释迦、二元和、三佛陀,自余是甚么“碗跶丘”,乃过一珠,终而复始。事迹异常,时人莫测。 水空和尚水空和尚,一日廊下见一僧,乃问:“时中事作么生?”僧良久。师曰:“祇恁便得么?”曰:“头上安头。”师打曰:“去!去!已后惑乱人家男女在。” 大同济禅师澧州大同济禅师,米胡领众来,才欲相见,师便拽转禅床,面壁而坐。米于背后立,少时却回客位。师曰:“是即是,若不验破,已后遭人贬剥。”令侍者请米来。却拽转禅床便坐。师乃绕禅床一匝,便归方丈。米却拽倒禅床,领众便出。师访庞居士,士曰:“忆在母胎时,有一则语,举似阿师,切不得作道理主持。”师曰:“犹是隔生也。”士曰:“向道不得作道理。”师曰:“惊人之句,争得不怕!”士曰:“如师见解,可谓惊人。”师曰:“不作道理,却成作道理。”士曰:“不但隔一生、两生。”师曰:“粥饭底僧,一任检责。”士鸣指三下。师一日见庞居士来,便揜却门曰:“多知老翁,莫与相见。”士曰:“独坐独语,过在阿谁?”师便开门,才出被士把住曰:“师多知,我多知?”师曰:“多知且置,闭门开门,卷之与舒,相较几许?”士曰:“秪此一问,气急杀人!”师默然。士曰:“弄巧成拙。”僧问:“此个法门,如何继绍?”师曰:“冬寒夏热,人自委知。”曰:“恁么则蒙分付去也!”师曰:“顽嚚少智,多痴。”问:“十二时中如何合道?”师曰:“汝还识十二时么?”曰:“如何是十二时?”师曰:“子丑寅卯。”僧礼拜。师示颂曰:“十二时中那事别,子丑寅卯吾今说。若会唯心万法空,释迦、弥勒从兹决。”青原下三世药山俨禅师法嗣道吾宗智禅师潭州道吾山宗智禅师,豫章海昏张氏子。幼依槃和尚受教登戒,预药山法会,密契心印。一日,山问:“子去何处来?”师曰:“游山来。”山曰:“不离此室,速道将来。”师曰:“山上乌儿头似雪,涧底游鱼忙不彻。”师离药山见南泉,泉问:“阇黎名甚么?”师曰:“宗智。”泉曰:“智不到处,作么生宗?”师曰:“切忌道著。”泉曰:“灼然,道著即头角生。”三日后,师与云岩在后架把针。泉见乃问:“智头陀前日道,智不到处切忌道著,道著即头角生。合作么生行履?”师便抽身入僧堂,泉便归方丈。师又来把针。岩曰:“师弟适来为甚不祇对和尚?”师曰:“你不妨灵利!”岩不荐,却问南泉:“适来智头陀为甚不祇对和尚,某甲不会,乞师垂示。”泉曰:“他却是异类中行。”岩曰:“如何是异类中行?”泉曰:“不见道:智不到处切忌道著,道著即头角生。直须向异类中行。”岩亦不会。师知云岩不荐,乃曰:“此人因缘不在此。”却同回药山。山问:“汝回何速?”岩曰:“祇为因缘不契。”山曰:“有何因缘?”岩举前话。山曰:“子作么生会他,这个时节便回?”岩无对。山乃大笑。岩便问:“如何是异类中行?”山曰:“吾今日困倦,且待别时来。”岩曰:“某甲特为此事归来。”山曰:“且去!”岩便出。师在方丈外,闻岩不荐,不觉咬得指头血出。师却下来问岩:“师兄去问和尚那因缘作么生?”岩曰:“和尚不与某甲说。”师便低头。﹝僧问云居:“切忌道著,意作么生?”居云:“此语最毒。”云:“如何是最毒底语?”居云:“一棒打杀龙蛇。”﹞云岩临迁化,遣书辞师。师览书了,谓洞山、密师伯曰:“云岩不知有,我悔当时不向伊道。虽然如是,要且不违药山之子。”﹝玄觉云:“古人恁么道,还知有也未?”又云:“云岩当时不会,且道甚么处是伊不会处?”﹞药山上堂曰:“我有一句子,未曾说向人。”师出曰:“相随来也。”僧问:“药山一句子如何说?”山曰:“非言说。”师曰:“早言说了也。”师一日提笠出,云岩指笠曰:“用这个作甚么?”师曰:“有用处。”岩曰:“忽遇黑风猛雨来时如何?”师曰:“盖覆著。”岩曰:“他还受盖覆么?”师曰:“虽然如是,且无渗漏。”沩山问云岩:“菩提以何为座?”岩曰:“以无为为座。”岩却问沩山。山曰:“以诸法空为座。”又问:“师作么生?”师曰:“坐也听伊坐,卧也听伊卧,有一人不坐不卧。速道!速道!”山休去。沩山问师:“甚么处去来?”师曰:“看病来。”山曰:“有几人病?”师曰:“有病底,有不病底。”山曰:“不病底莫是智头陀么?”师曰:“病与不病,总不干他事。速道!速道!”山曰:“道得也与他没交涉。”僧问:“万里无云未是本来天,如何是本来天?”师曰:“今日好晒麦。”云岩问:“师弟家风近日如何?”师曰:“教师兄指点,堪作甚么?”岩曰:“无这个来多少时也?”师曰:“牙根犹带生涩在。”僧问:“如何是今时著力处?”师曰:“千人万人唤不回头,方有少分相应。”曰:“忽然火起时如何?”师曰:“能烧大地。”师却问僧:“除却星与焰,那个是火?”曰:“不是火。”别一僧却问:“师还见火么?”师曰:“见。”曰:“见从何起?”师曰:“除却行住坐卧,别请一问。”有施主施裈,药山提起示众曰:“法身还具四大也无?有人道得,与他一腰裈。”师曰:“性地非空,空非性地。此是地大,三大亦然。”山曰:“与汝一腰裈。”师指佛桑花问僧曰:“这个何似那个?”曰:“直得寒毛卓竖。”师曰:“毕竟如何?”曰:“道吾门下底。”师曰:“十里大王。”云岩不安,师乃谓曰:“离此壳漏子,向甚么处相见?”岩曰:“不生不灭处相见。”师曰:“何不道非不生不灭处,亦不求相见?”云岩补鞋次,师问:“作甚么?”岩曰:“将败坏补败坏。”师曰:“何不道即败坏非败坏?”师闻僧念维摩经云:“八千菩萨、五百声闻,皆欲随从文殊师利。”师问曰:“甚么处去?”其僧无对。师便打。﹝后僧问禾山,山曰:“给侍者方谐。”﹞师到五峰,峰问:“还识药山老宿否?”师曰:“不识。”峰曰:“为甚么不识?”师曰:“不识,不识。”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东土不曾逢。”因设先师斋,僧问:“未审先师还来也无?”师曰:“汝诸人用设斋作甚么?”石霜问:“和尚一片骨,敲著似铜鸣,向甚么处去也?”师唤侍者,者应诺。师曰:“驴年去!”唐太和九年九月示疾,有苦。僧众慰问体候,师曰:“有受非偿,子知之乎?”众皆愀然。越十日将行,谓众曰:“吾当西迈,理无东移。”言讫告寂。阇维得灵骨数片,建塔道吾。后雷,迁于石霜山之阳。 云岩昙晟禅师潭州云岩昙晟禅师,钟陵建昌王氏子,少出家于石门,参百丈海禅师二十年,因缘不契。后造药山,山问:“甚处来?”曰:“百丈来。”山曰:“百丈有何言句示徒?”师曰:“寻常道: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山曰:“鹹则鹹味,淡则淡味,不鹹不淡是常味。作么生是百味具足底句?”师无对。山曰:“争奈目前生死何!”师曰:“目前无生死。”山曰:“在百丈多少时?”师曰:“二十年。”山曰:“二十年在百丈,俗气也不除。”他日侍立次,山又问:“百丈更说甚么法?”师曰:“有时道:三句外省去,六句内会取。”山曰:“三千里外,且喜没交涉。”山又问:“更说甚么法?”师曰:“有时上堂,大众立定,以拄杖一时趁散。复召大众,众回首。丈曰:“是甚么””山曰:“何不早恁么道,今日因子得见海兄。”师于言下顿省,便礼拜。一日山问:“汝除在百丈,更到甚么处来?”师曰:“曾到广南来。”曰:“见说广州城东门外有一片石,被州主移去。是否?”师曰:“非但州主,阖国人移亦不动。”山又问:“闻汝解弄师子,是否?”师曰:“是。”曰:“弄得几出?”师曰:“弄得六出。”曰:“我亦弄得。”师曰:“和尚弄得几出?”曰:“我弄得一出。”师曰:“一即六,六即一。”后到沩山,沩问:“承闻长老在药山弄师子,是否?”师曰:“是。”曰:“长弄?有置时?”师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曰:“置时师子在甚么处?”师曰:“置也,置也!”僧问:“从上诸圣甚么处去?”师良久,曰:“作么,作么!”问:“暂时不在,如同死人时如何?”师曰:“好埋却。”问:“大保任底人,与那个是一是二?”师曰:“一机之绢,是一段是两段?”﹝洞山代云:“如人接树。”﹞师煎茶次,道吾问:“煎与阿谁?”师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师曰:“幸有某甲在。”师问石霜:“甚么处来?”曰:“沩山来。”师曰:“在彼中得多少时?”曰:“粗经冬夏。”师曰:“恁么即成山长也。”曰:“虽在彼中却不知。”师曰:“他家亦非知非识。”石霜无对。﹝道吾闻云:“得恁么无佛法身心。”﹞住后,上堂示众曰:“有个人家儿子,问著无有道不得底。”洞山出问曰:“他屋里有多少典籍?”师曰:“一字也无。”曰:“争得恁么多知?”师曰:“日夜不曾眠。”山曰:“问一段事还得否?”师曰:“道得却不道。”问僧:“甚处来?”曰:“添香来。”师曰:“还见佛否?”曰:“见。”师曰:“甚么处见?”曰:“下界见。”师曰:“古佛,古佛!”道吾问:“大悲千手眼,那个是正眼?”师曰:“如人夜间背手摸枕子。”吾曰:“我会也。”师曰:“作么生会?”吾曰:“遍身是手眼。”师曰:“道也太煞道,祇道得八成。”吾曰:“师兄作么生?”师曰:“通身是手眼。”扫地次,道吾曰:“太区区生!”师曰:“须知有不区区者。”吾曰:“恁么则有第二月也。”师竖起扫帚曰:“是第几月?”吾便行。﹝玄沙闻云:“正是第二月。”﹞问僧:“甚处来?”曰:“石上语话来。”师曰:“石还点头也无?”僧无对。师自代曰:“未语话时却点头。”师作草鞋次,洞山近前曰:“乞师眼睛得么?”师曰:“汝底与阿谁去也?”曰:“良价无。”师曰:“设有,汝向甚么处著?”山无语。师曰:“乞眼睛底是眼否?”山曰:“非眼。”师便喝出。尼僧礼拜,师问:“汝爷在否?”曰:“在。”师曰:“年多少?”曰:“年八十。”师曰:“汝有个爷不年八十,还知否?”曰:“莫是恁么来者!”师曰:“恁么来者,犹是儿孙。”﹝洞山代云:“直是不恁么来者,亦是儿孙。”﹞僧问:“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时如何?”师曰:“汝因甚么却从佛界来?”僧无对。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莫道体不得,设使体得,也祇是左之右之。”院主游石室回,师问:“汝去入到石室里许,为祇恁么便回?”主无对。洞山代曰:“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师曰:“汝更去作甚么?”山曰:“不可人情断绝去也。”会昌元年辛酉十月二十六日示疾,命澡身竟,唤主事令备斋,来日有上座发去。至二十七夜归寂,茶毗得舍利一千余粒。瘗于石塔,谥无住大师。 船子德诚禅师秀州华亭船子德诚禅师,节操高邈,度量不群。自印心于药山,与道吾,云岩为同道交。洎离药山,乃谓二同志曰:“公等应各据一方,建立药山宗旨。予率性疏野,唯好山水,乐情自遣,无所能也。他后知我所止之处,若遇灵利座主,指一人来,或堪雕琢,将授生平所得,以报先师之恩。”遂分携。至秀州华亭,泛一小舟,随缘度日,以接四方往来之者。时人莫知其高蹈,因号船子和尚。一日,泊船岸边闲坐,有官人问:“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师竖桡子曰:“会么?”官人曰:“不会。”师曰:“棹拨清波,金鳞罕遇。”师有偈曰:“三十年来坐钓台,钩头往往得黄能。金鳞不遇空劳力,收取丝纶归去来。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三十年来海上游,水清鱼现不吞钩。钓竿斫尽重栽竹,不计功程得便休。有一鱼兮伟莫裁,混融包纳信奇哉。能变化,吐风雷,下线何曾钓得来。别人祇看采芙蓉,香气长粘绕指风。两岸映,一船红,何曾解染得虚空,问我生涯祇是船,子孙各自赌机缘。不由地,不由天,除却蓑衣无可传。”道吾后到京口,遇夹山上堂。僧问:“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无相。”曰:“如何是法眼?”山曰:“法眼无瑕。”道吾不觉失笑。山便下座,请问道吾:“某甲适来祇对这僧话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师在?”山曰:“某甲甚处不是,望为说破。”吾曰:“某甲终不说,请和尚却往华亭船子处去。”山曰:“此人如何?”吾曰:“此人上无片瓦,下无卓锥。和尚若去,须易服而往。”山乃散众束装,直造华亭。船子才见,便问:“大德住甚么寺?”山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师曰:“不似,似个甚么?”山曰:“不是目前法。”师曰:“甚处学得来?”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师又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被师一桡打落水中。山才上船,师又曰:“道!道!”山拟开口,师又打。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师曰:“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问:“抛纶掷钓,师意如何?”师曰:“丝悬渌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曰:“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师曰:“如是!如是!”遂嘱曰:“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药山,祇明斯事。汝今既得,他后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钁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无令断绝。”山乃辞行,频频回顾,师遂唤“阇黎”!山乃回首,师竖起桡子曰:“汝将谓别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椑树慧省禅师宣州椑树慧省禅师,洞山参,师问:“来作甚么?”山曰:“来亲近和尚。”师曰:“若是亲近,用动这两片皮作么?”山无对。﹝曹山云:“一子亲得。”﹞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猫儿上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问取露柱去!” 百岩明哲禅师鄂州百岩明哲禅师,药山看经次,师曰:“和尚休猱人好!”山置经曰:“日头早晚也。”师曰:“正当午。”山曰:“犹有文彩在。”师曰:“某甲无亦无。”山曰:“汝太煞聪明。”师曰:“某甲祇恁么,和尚作么生?”山曰:“跛跛挈挈,百丑千拙。且恁么过。”洞山与密师伯到参,师问:“二上座甚处来?”山曰:“湖南。”师曰:“观察使姓甚么?”曰:“不得姓。”师曰:“名甚么?”曰:“不得名。”师曰:“还治事也无?”曰:“自有郎幕在。”师曰:“还出入也无?”曰:“不出入。”师曰:“岂不出入?”山拂袖便出。师次早入堂,召二上座曰:“昨日老僧对阇黎一转语不相契,一夜不安。今请阇黎别下一转语。若惬老僧意,便开粥相伴过夏。”山曰:“请和尚问。”师曰:“岂不出入?”山曰:“太尊贵生!”师乃开粥,同共过夏。 澧州高沙弥澧州高沙弥初参药山,山问:“甚处来?”师曰:“南岳来。”山曰:“何处去?”师曰:“江陵受戒去。”山曰:“受戒图甚么?”师曰:“图免生死。”山曰:“有一人不受戒,亦无生死可免。汝还知否?”师曰:“恁么则佛戒何用?”山曰:“这沙弥犹挂唇齿在。”师礼拜而退。道吾来侍立,山曰:“适来有个跛脚沙弥,却有些子气息。”吾曰:“未可全信,更须勘过始得。”至晚,山上堂,召曰:“早来沙弥在甚么处?”师出众立。山问:“我闻长安甚闹,你还知否?”师曰:“我国晏然。”﹝法眼别云:“见谁说?”﹞山曰:“汝从看经得,请益得?”师曰:“不从看经得,亦不从请益得。”山曰:“大有人不看经、不请益,为甚么不得?”师曰:“不道他不得,祇是不肯承当。”山顾道吾、云岩曰:“不信道。”师一日辞药山,山问:“甚么处去?”师曰:“某甲在,众有妨,且往路边卓个草庵,接待往来茶汤去。”山曰:“生死事大,何不受戒去?”师曰:“知是般事便休,更唤甚么作戒?”山曰:“汝既如是,不得离吾左右,时复要与子相见。”师住庵后,一日归来,值雨。山曰:“你来也。”师曰:“是。”山曰:“可煞湿。”师曰:“不打这个鼓笛。”云岩曰:“皮也无,打甚么鼓?”道吾曰:“鼓也无,打甚么皮?”山曰:“今日大好一场曲调。”僧问:“一句子还有该不得处否?”师曰:“不顺世。”药山斋时,自打鼓,师捧钵作舞入堂。山便掷下鼓槌曰:“是第几和?”师曰:“是第二和。”山曰:“如何是第一和?”师就桶舀一杓饭便出。 刺史李翱居士鼎州李翱刺史,向药山玄化,屡请不赴,乃躬谒之。山执经卷不顾。侍者曰:“太守在此。”守性褊急,乃曰:“见面不如闻名。”拂袖便出。山曰:“太守何得贵耳贱目?”守回拱谢,问曰:“如何是道?”山以手指上下,曰:“会么?”守曰:“不会。”山曰:“云在青天水在瓶。”守忻惬作礼,而述偈曰:“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玄觉云:“且道李太守是赞他语,明他语?须是行脚眼始得。”﹞守又问:“如何是戒定慧?”山曰:“贫道这里无此闲家具。”守莫测玄旨。山曰:“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闺閤中物,拾不得便为渗漏。”守见老宿独坐,问曰:“端居丈室,当何所务?”宿曰:“法身凝寂,无去无来。”﹝法眼别云:“汝作甚么来?”法灯别云:“非公境界。”﹞丹霞然禅师法嗣翠微无学禅师京兆府翠微无学禅师,初问丹霞:“如何是诸佛师?”霞咄曰:“幸自可怜生,须要执巾帚作么?”师退身三步,霞曰:“错!”师进前,霞曰:“错!错!”师翘一足,旋身一转而出。霞曰:“得即得,孤他诸佛。”师由是领旨。住后,投子问:“未审二祖初见达磨,有何所得?”师曰:“汝今见吾,复何所得?”投子顿悟玄旨。一日,师在法堂内行,投子进前接礼。问曰:“西来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师驻步少时。子曰:“乞师垂示。”师曰:“更要第二杓恶水那?”子便礼谢。师曰:“莫垛根。”子曰:“时至根苗自生。”师因供养罗汉,僧问:“丹霞烧木佛,和尚为甚么供养罗汉?”师曰:“烧也不烧著,供养亦一任供养。”曰:“供养罗汉,罗汉还来也无?”师曰:“汝每日还吃饭么?”僧无语。师曰:“少有灵利底!”孝义性空禅师吉州孝义寺性空禅师,僧参,师乃展手示之。僧近前,却退后。师曰:“父母俱丧,略不惨颜。”僧呵呵大笑。师曰:“少间与阇黎举哀。”僧打筋斗而出。师曰:“苍天!苍天!”僧参人事毕,师曰:“与么下去,还有佛法道理也无?”曰:“某甲结舌有分。”师曰:“老僧又作么生?”曰:“素非好手。”师便仰身合掌,僧亦合掌。师乃拊掌三下,僧拂袖便出。师曰:“乌不前,兔不后,几人于此茫然走。秪有阇黎达本源,结舌何曾著空有?” 米仓和尚米仓和尚,新到参,绕师三匝,敲禅床曰:“不见主人公,终不下参众。”师曰:“甚么处情识去来?”曰:“果然不在。”师便打一拄杖。僧曰:“几落情识。”师曰:“村草步头逢著一个,有甚么话处?”曰:“且参众去!” 丹霞义安禅师丹霞山义安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如何是上座?”曰:“恁么即无异去也。”师曰:“谁向汝道?” 本童禅师本童禅师,因僧写师真呈,师曰:“此若是我,更呈阿谁?”曰:“岂可分外也。”师曰:“若不分外,汝却收取。”僧拟收,师打曰:“正是分外强为。”曰:“若恁么即须呈于师也。”师曰:“收取!收取!”大川禅师法嗣仙天禅师仙天禅师,新罗僧参,方展坐具,拟礼拜,师捉住云:“未发本国时道取一句?”僧无语。师便推出曰:“问伊一句,便道两句。”僧参,展坐具,师曰:“这里会得孤负平生去也。”曰:“不向这里会得,又作么生?”师曰:“不向这里会,更向那里会?”便打出。僧参,才展坐具,师曰:“不用通时暄,还我文彩未生时道理来!”曰:“某甲有口,哑却即闲,若死觅个腊月扇子作么?”师拈棒作打势。僧把住曰:“还我未拈棒时道理。”师曰:“随我者随之南北,不随我者死住东西。”曰:“随与不随且置,请师指出东西南北。”师便打。披云和尚来,才入方丈,师便问:“未见东越老人时,作么生为物?”云曰:“秖见云生碧嶂,焉知月落寒潭。”师曰:“秖与么也难得。”曰:“莫是未见时么?”师便喝。云展两手,师曰:“错怪人者有甚么限?”云掩耳而出。师曰:“死却这汉平生也!”洛瓶和尚参,师问:“甚处来?”瓶曰:“南溪。”师曰:“还将南溪消息来么?”曰:“消即消已,息即未息。”师曰:“最苦是未息。”瓶曰:“且道未息个甚么?”师曰:“一回见面,千载忘名。”瓶拂袖便出。师曰:“弄死蛇手有甚么限?”僧参,拟礼拜,师曰:“野狐儿见甚么了便礼拜?”曰:“老秃奴见甚么了便恁么问?”师曰:“苦哉!若哉!仙天今日忘前失后。”曰:“要且得时,终不补失。”师曰:“争不如此?”曰:“谁甘!”师呵呵大笑曰:“远之远矣。”僧四顾便出。 福州普光禅师福州普光禅师,僧侍立次,师以手开胸曰:“还委老僧事么?”曰:“犹有这个在。”师却掩胸曰:“不妨太显。”曰:“有甚么避处?”师曰:“的是无避处。”曰:“即今作么生?”师便打。大颠通禅师法嗣三平义忠禅师漳州三平义忠禅师,福州杨氏子。初参石巩,巩常张弓架箭接机。师诣法席,巩曰:“看箭!”师乃拨开胸曰:“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巩弹弓弦三下,师乃礼拜。巩曰:“三十年张弓架箭,祇射得半个圣人。”遂拗折弓箭。后参大颠,举前话。颠曰:“既是活人箭,为甚么向弓弦上辨?”平无对。颠曰:“三十年后,要人举此话也难得。”师问大颠:“不用指东划西,便请直指。”颠曰:“幽州江口石人蹲。”师曰:“犹是指东划西。”颠曰:“若是凤凰儿,不向那边讨。”师作礼。颠曰:“若不得后句,前话也难圆。”师住三平,上堂曰:“今时人出来尽学驰求走作,将当自己眼目。有甚么相当!阿汝欲学么?不要诸余,汝等各有本分事,何不体取?作么心愤愤、口悱悱,有甚么利益,分明向汝说。若要修行路及诸圣建立化门,自有大藏教文在。若是宗门中事宜,汝切不得错用心。”僧问:“宗门中还有学路也无?”师曰:“有一路滑如苔。”曰:“学人还蹑得否?”师曰:“不拟心,汝自看。”问:“黑豆未生芽时如何?”师曰:“佛亦不知。”讲僧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龟毛拂子,兔角拄杖。大德藏向甚么处?”曰:“龟毛兔角岂是有邪?”师曰:“肉重千斤,智无铢两。”上堂:“诸人若未曾见知识即不可,若曾见作者来,便合体取些子意度,向岩谷间木食草衣恁么去,方有少分相应。若驰求知解义句,即万里望乡关去也。珍重!”问侍者:“姓甚么?”者曰:“与和尚同姓。”师曰:“你道三平姓甚么?”者曰:“问头何在?”师曰:“几时问汝?”者曰:“问姓者谁?”师曰:“念汝初机,放汝三十棒。”师有偈曰:“即此见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何妨分不分。”升座次,有道士出众从东过西,一僧从西过东。师曰:“适来道士却有见处,师僧未在。”士出作体曰:“谢师接引。”师便打。僧出作礼曰:“乞师指示。”师亦打。复谓众曰:“此两件公案作么生断?还有人断得么?”如是三问,众无对。师曰:“既无人断得,老僧为断去。”乃掷下拄杖,归方丈。马颊本空禅师马颊山本空禅师,上堂:“祇这施为动转,还合得本来祖翁么?若合得,十二时中无虚弃底道理?若合不得,吃茶说话往往唤作茶话在。”僧便问:“如何免得不成茶话去?”师曰:“你识得口也未?”曰:“如何是口?”师曰:“两片皮也不识。”曰:“如何是本来祖翁?”师曰:“大众前不要牵爷恃娘。”师曰:“孤忻然去也。”师曰:“你试点大众性看!”僧作礼。师曰:“伊往往道一性一切性在。”僧欲进语,师曰:“孤负平生行脚眼。”问:“去却即今言句,请师直指本来性。”师曰:“你迷源来得多少时?”曰:“即今蒙和尚指示。”师曰:“若指示你,我即迷源。”曰:“如何即是。”师示颂曰:“心是性体,性是心用。心性一如,谁别谁共?妄外迷源,祇者难洞。古今凡圣,如幻如梦。” 本生禅师本生禅师,拈拄杖示众曰:“我若拈起,你便向未拈起时作道理。我若不拈起,你便向拈起时作主宰。且道老僧为人在甚处?”时有僧出曰:“不敢妄生节目。”师曰:“也知阇黎不分外。”曰:“低低处平之有余,高高处观之不足。”师曰:“节目上更生节目。”僧无语。师曰:“掩鼻偷香,空招罪犯。”长髭旷禅师法嗣石室善道禅师潭州石室善道禅师作沙弥时,长髭遣令受戒,谓之曰:“汝回日须到石头和尚处礼拜。”师受戒后,乃参石头。一日随头游山次,头曰:“汝与我斫却面前树子,免碍我。”师曰:“不将刀来。”头乃抽刀倒与,师曰:“何不过那头来?”头曰:“你用那头作甚么?”师即大悟,便归长髭。髭问:“汝到石头否?”师曰:“到即到,祇是不通号。”髭曰:“从谁受戒?”师曰:“不依他。”髭曰:“在彼即恁么,来我这里作么生?”师曰:“不违背。”髭曰:“太忉忉生!”师曰:“舌头未曾点著在。”髭喝曰:“沙弥出去!”师便出。髭曰:“争得不遇于人。”师寻值沙汰,乃作行者,居于石室。每见僧,便竖起杖子曰:“三世诸佛,尽由这个。”对者少得冥契。长沙闻,乃曰:“我若见即令放下拄杖,别通个消息。”三圣将此语祇对,被师认破是长沙语。杏山闻三圣失机,乃亲到石室。师见杏山,僧众相随,潜入碓坊碓米。杏曰:“行者接待不易,贫道难消。”师曰:“开心碗子盛将来,无盖盘子合取去。说甚么难消。”杏便休。仰山问:“佛之与道,相去几何?”师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曰:“毕竟如何的当,可信可依。”师以手拨空三下曰:“无恁么事,无恁么事。”曰:“还假看教否?”师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事。若与他作对,即是心境两法,能所双行,便有种种见解,亦是狂慧,未足为道。若不与他作对,一事也无。所以祖师道“本来无一物。”汝不见小儿出胎时,可道我解看教、不解看教?当恁么时,亦不知有佛性义、无佛性义。及至长大,便学种种知解出来,便道我能我解,不知总是客尘烦恼。十六行中,婴儿行为最哆哆和和时,喻学道之人离分别取舍心,故赞叹婴儿,可况喻取之。若谓婴儿是道,今时人错会。”师一夕与仰山玩月,山问:“这个月尖时,圆相甚么处去?圆时,尖相又甚么处去?”师曰:“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云岩云:“尖时圆相在,圆时无尖相”。道吾云:“尖时亦不尖,圆时亦不圆。”﹞仰山辞,师送出门。乃召曰:“阇黎!”山应诺。师曰:“莫一向去,却回这边来。”僧问:“曾到五台否?”师曰:“曾到。”曰:“还见文殊么?”师曰:“见。”曰:“文殊向行者道甚么?”师曰:“文殊道,你生身父母在深草里。”青原下四世道吾智禅师法嗣石霜庆诸禅师潭州石霜山庆诸禅师,庐陵新淦陈氏子。依洪井西山绍銮禅师落发,诣洛下学毗尼教,虽知听制,终为渐宗。回抵沩山,为米头。一日筛米次,沩曰:“施主物,莫抛撒。”师曰:“不抛撒。”沩于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抛撒,这个是甚么?”师无对。沩又曰:“莫轻这一粒,百千粒尽从这一粒生。”师曰:“百千粒从这一粒生,未审这一粒从甚么处生?”沩呵呵大笑,归方丈。沩至晚,上堂曰:“大众!米里有虫,诸人好看。”后参道吾,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吾唤沙弥,弥应诺。吾曰:“添净瓶水著。”良久却问师:“汝适来问甚么?”师拟举,吾便起去。师于此有省。吾将顺世,垂语曰:“我心中有一物,久而为患,谁能为我除之?”师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吾曰:“贤哉!贤哉!”师后避世,混俗于长沙浏阳陶家坊。朝游夕处,人莫能识。后因僧自洞山来,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解夏上堂云:“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祇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师曰:“有人下语否?”曰:“无。”师曰:“何不道:“出门便是草”?”僧回,举似洞山。山曰:“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语。”因兹囊锥始露,果熟香飘,众命住持。上堂:“汝等诸人自有本分事,不用驰求,无你是非处,无你咬嚼处。一代时教,整理时人脚手。凡有其由,皆落今时,直至法身非身,此是教家极则。我辈沙门全无肯路,若分则差,不分则坐著泥水,但由心意妄说见闻。”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空中一片石。”僧礼拜。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赖汝不会,若会即打破汝头。”问:“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师曰:“石头还汗出么?”问:“到这里,为甚么却道不得。”师曰:“脚底著口。”问:“真身还出世也无?”师曰:“不出世。”曰:“争柰真身何!”师曰:“琉璃瓶子口。”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师曰:“无须锁子两头摇。”师在方丈内,僧在窗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遍界不曾藏。”僧举问雪峰:“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么处不是石霜。”师闻曰:“这老汉著甚么死急!”峰闻曰:“老僧罪过。”﹝东禅齐云:“祇如雪峰是会石霜意不会石霜意?若会,他为甚么道死急。若不会,雪峰作么不会?然法且无异,奈以师承不同,解之差别。他云:“遍界不曾藏。”也须曾学来始得会,乱说即不可。”﹞裴相公来,师拈起裴笏问:“在天子手中为圭,在官人手中为笏,在老僧手中且道唤作甚么?”裴无对,师乃留下笏。示众初机:未觏大事,先须识取头,其尾自至。疏山仁参,问:“如何是头?”师曰:“直须知有。”曰:“如何是尾?”师曰:“尽却今时。”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吐得黄金堪作甚么?”曰:“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犹有依倚在。”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渠不作个解,会亦未许渠在。”僧辞,师问:“船去陆去?”曰:“遇船即船,遇陆即陆。”师曰:“我道半途稍难。”僧无对。僧问:“三千里外,远闻石霜有个不顾。”师曰:“是。”曰:“祇如万象历然,是顾不顾?”师曰:“我道不惊众。”曰:“不惊众是与万象合,如何是不顾?”师曰:“遍界不曾藏。”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乃咬齿示之。僧不会,后问九峰曰:“先师咬齿,意旨如何?”峰曰:“我宁可截舌,不犯国讳。”又问云盖,盖曰:“我与先师有甚么冤仇?”问僧:“近离甚处?”曰:“审道。”师于面前画一画曰:“汝刺脚与么来,还审得这个么?”曰:“审不得。”师曰:“汝衲衣与么厚,为甚却审这个不得?”曰:“某甲衲衣虽厚,争柰审这个不得。”师曰:“与么,则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说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师曰:“太懵懂生!”曰:“争柰!”师曰:“参堂去。”僧曰:“喏!喏!”问:“童子不坐白云床时如何?”师曰:“不打水,鱼自惊。”洞山问:“向前一个童子甚了事,如今向甚处去也?”师曰:“火焰上泊不得,却归清凉世界去也。”问:“佛性如虚空,是否?”师曰:“卧时即有,坐时即无。”问:“忘收一足时如何?”师曰:“不共汝同盘。”问:“风生浪起时如何?”师曰:“湖南城里太煞闹。有人不肯过江西。”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落花随水去。”曰:“意旨如何?”师曰:“修竹引风来。”问:“如何是尘劫来事?”师曰:“冬天则有,夏天则无。”师颂洞山五位王子。诞生曰:“天然贵本非功,德合乾坤育势隆。始末一朝无杂种,分宫六宅不他宗。上和下睦阴阳顺,共气连枝器量同。欲识诞生王子父,鹤冲霄汉出银笼。”朝生曰:“苦学论情世莫群,出来凡事已超伦。诗成五字三冬雪,笔落分毫四海云。万卷积功彰圣代,一心忠孝辅明君。盐梅不是生知得,金榜何劳显至勋。”末生曰:“久栖岩壑用工夫,草榻柴扉守志孤。十截见闻心自委,一身冬夏衣缣无。澄凝含笑三秋思,清苦高名上哲图。业就高科酬志极,比来臣相不当途。”化生曰:“傍分帝位为传持,万里山河布政威。红影日轮凝下界,碧油风冷暑炎时。高低岂废尊卑奉?玉裤苏途远近知。妙印手持烟塞静,当阳那肯露纤机。”内生曰:“九重密处复何宣,挂弊由来显妙传。秪奉一人天地贵,从他诸道自分权。紫罗帐合君臣隔,黄阁帘垂禁制全。为汝方隅宫属恋,遂将黄叶止啼钱。”师居石霜山二十年间,学众有长坐不卧,屹若株杌,天下谓之枯木众也。唐僖宗闻师道誉,赐紫衣,师牢辞不受。光启四年示疾告寂,葬于院之西北隅,谥普会大师。 渐源仲兴禅师潭州渐源仲兴禅师,在道吾为侍者。因过茶与吾,吾提起盏曰:“是邪是正?”师叉手近前,目视吾。吾曰:“邪则总邪,正则总正。”师曰:“某甲不恁么道。”吾曰:“汝作么生?”师夺盏子提起曰:“是邪是正?”吾曰:“汝不虚为吾侍者。”师便礼拜。一日,侍吾往檀越家吊慰,师拊棺曰:“生邪死邪?”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曰:“为甚么不道。”吾曰:“不道。不道。”归至中路,师曰:“和尚今日须与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师便打。吾归院曰:“汝宜离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师乃礼辞,隐于村院。经三年后,忽闻童子念观音经,至“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现比丘身”,忽然大省。遂焚香遥礼曰:“信知先师遗言,终不虚发。自是我不会,却怨先师。先师既没,唯石霜是嫡嗣,必为证明。”乃造石霜,霜见便问:“离道吾后到甚处来?”师曰:“祇在村院寄足。”霜曰:“前来打先师因缘会也未?”师起身进前曰:“却请和尚道一转语。”霜曰:“不见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乃述在村院得底因缘。遂礼拜石霜,设斋忏悔。他日,持锹复到石霜,于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霜曰:“作么?”师曰:“觅先师灵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觅甚先师灵骨?”师曰:“正好著力。”霜曰:“这里针劄不入,著甚么力。”源持锹肩上便出。﹝太原孚上座代云:“先师灵骨犹在。”﹞师后住渐源,一日在纸帐内坐,有僧来拨开帐曰:“不审。”师以目视之。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七佛已前事,为甚么不会?”僧举似石霜,霜曰:“如人解射,箭不虚发。”一日,宝盖和尚来访,师便卷起帘子,在方丈内坐。盖一见乃下却帘,便归客位。师令侍者传语:“长老远来不易,犹隔津在。”盖擒住侍者,与一掌。者曰:“不用打某甲,有堂头和尚在。”盖曰:“为有堂头老汉,所以打你。”者回举似师,师曰:“犹隔津在。” 渌清禅师渌清禅师,僧问:“不落道吾机,请师道。”师曰:“庭前红苋树,生叶不生华。”僧良久,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正是道吾机,因甚么不会?”僧礼拜,师打曰:“须是老僧打你始得。”问:“如何是无相?”师曰:“山青水绿。”僧参,师以目视之。僧曰:“是个机关,于某甲分上用不著。”师弹指三下。僧绕禅床一匝,依位立。师曰:“参堂去。”僧始出。师便喝,僧却以目视之。师曰:“灼然用不著。”僧礼拜云岩晟禅师法嗣杏山鉴洪禅师涿州杏山鉴洪禅师,临济问:“如何是露地白牛?”师曰:“吽吽!”济曰:“哑却杏山口。”师曰:“老兄作么生?”济曰:“这畜生!”师便休。示灭后茶毗,收五色舍利建塔。神山僧密禅师潭州神山僧密禅师,师在南泉打罗次,泉问:“作甚么?”师曰:“打罗。”曰:“手打脚打?”师曰:“却请和尚道。”泉曰:“分明记取。向后遇明眼作家,但恁么举似。”﹝云岩代云:“无手脚者始解打。”﹞师与洞山渡水,山曰:“莫错下脚。”师曰:“错即过不得也。”山曰:“不错底事作么生?”师曰:“共长老过水。”一日,与洞山鉏茶园,山掷下钁头曰:“我今日一点气力也无。”师曰:“若无气力,争解恁么道?”山曰:“汝将谓有气力底是。”裴大夫问僧:“供养佛,佛还吃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举似云岩,岩曰:“这僧未出家在。”曰:“和尚又如何?”岩曰:“有几般饭食,但一时下来。”岩却问师:“一时下来又作么生?”师曰:“合取钵盂。”岩肯之。问:“一地不见二地时如何?”师曰:“汝莫错否?汝是何地?”问:“生死事,乞师一言。”师曰:“汝何时死去来。”曰:“某甲不会,请师说。”师曰:“不会须死一场始得。”师与洞山行次,忽见白兔走过,师曰:“俊哉!”洞曰:“作么生?”师曰:“大似白衣拜相。”洞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说话?”师曰:“你作么生?”洞曰:“积代簪缨,暂时落魄。”师把针次,洞山问曰:“作甚么?”师曰:“把针。”洞曰:“把针事作么生?”师曰:“针针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这个语话,岂有与么工夫?”师曰:“长老又作么生?”洞曰:“如大地火发底道理。”师问洞山:“智识所通,莫不游践,径截处乞师一言。”洞曰:“师伯意何得取功?”师因斯顿觉,下语非常。后与洞山过独木桥,洞先过了,拈起木桥曰:“过来!”师唤“价阇黎”,洞乃放下桥木。 幽溪和尚幽溪和尚,僧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起,绕禅床一匝而坐。僧拟进语,师与一蹋。僧归位而立。师曰:“汝恁么我不恁么,汝不恁么我却恁么。”僧再拟进语,师又与一蹋,曰:“三十年后,吾道大行。”问:“如何是祖师禅?”师曰:“泥牛步步出人前。”问:“处处该不得时如何?”师曰:“夜半石人无影像,纵横不辨往来源。”船子诚禅师法嗣夹山善会禅师澧州夹山善会禅师,广州廖氏子。幼岁出家,依年受戒,听习经论,该练三学。出住润州鹤林,因道吾劝发,往见船子,由是师资道契,微眹不留。﹝语见船子章。﹞恭禀遗命,遁世忘机。寻以学者交凑,庐室星布,晓夕参依。咸通庚寅,海众卜于夹山,遂成院宇。上堂:“有祖以来,时人错会,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为人师范。若或如此,却成狂人,无智人去。他祇指示汝:无法本是道,道无一法。无佛可成,无道可得,无法可取,无法可舍。所以老僧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边学,此人未具眼在。何故皆属所依,不得自在。本祇为生死茫茫,识性无自由分,千里万里求善知识,须具正眼,求脱虚谬之见,定取目前生死为复实有,为复实无?若有人定得,许汝出头。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当取,何处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汝若不会,更听一颂:劳持生死法,唯向佛边求。目前迷正理,拨火觅浮沤。””僧问:“从上立祖意教意,和尚为甚么却言无?”师曰:“三年不吃饭,目前无饥人。”曰:“既是无饥人,某甲为甚么不悟?”师曰:“祇为悟迷却阇黎。”复示偈曰:“明明无悟法,悟法却迷人。长舒两脚睡,无伪亦无真。”问:“十二分教及祖意,和尚为甚么不许人问?”师曰:“是老僧坐具。”曰:“和尚以何法示人?”师曰:“虚空无挂针之路,子虚徒撚线之功。”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金粟之苗裔,舍利之真身,罔象之玄谈,是野孤之窟宅。”上堂:“不知天晓,悟不由师。龙门跃鳞,不堕渔人之手。但意不寄私缘,舌不亲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话。若向玄旨疑去,赚杀阇黎。困鱼止泺,钝鸟栖芦。云水非阇黎,阇黎非云水。老僧于云水而得自在,阇黎又作么生?”西川座主罢讲,遍参到襄州华严和尚处。问曰:“祖意教意,是同是别?”严曰:“如车二轮,如鸟二翼。”主曰:“将为禅门别有长处,元来无。”遂归蜀,后闻师道播诸方,令小师持此语问,师曰:“雕砂无镂玉之谈,结草乖道人之意。”主闻举,遥礼曰:“元来禅门中别有长处。”上堂:“闻中生解,意下丹青。目前即美,久蕴成病。青山与白云,从来不相到。机丝不挂梭头事,文彩纵横意自殊。嘉祥一路,智者知疏。瑞草无根,贤者不贵。”问:“如何是道?”师曰:“太阳溢目,万里不挂片云”曰:“不会”师曰:“清清之水,游鱼自迷。”问:“如何是本?”师曰:“饮水不迷源。”问:“古人布发掩泥,当为何事?”师曰:“九乌射尽,一翳犹存。一箭堕地,天下黯黑。”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风吹荷叶满池青,十里行人较一程。”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直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僧后问石霜:“拨尘见佛时如何?”霜曰:“渠无国土,甚处逢渠?”僧回举似师,师上堂举了,乃曰:“门庭施设,不如老僧。入理深谈,犹较石霜百步。”问:“两镜相照时如何?”师曰:“蚌呈无价宝,龙吐腹中珠。”问:“如何是寂默中事?”师曰:“寝殿无人。”师吃茶了,自烹一碗,过与侍者。者拟接,师乃缩手。曰:“是甚么?”者无对。座主问:“若是教意,某甲即不疑。祇如禅门中事如何?”师曰:“老僧祇解变生为熟。”问:“如何是实际之理?”师曰:“石上无根树,山含不动云。”问:“如何是出窟师子?”师曰:“虚空无影像,足下野云生。”师在沩山作典座,沩问:“今日吃甚菜?”师曰:“二年同一春。”沩曰:“好好修事著。”师曰:“龙宿凤巢。”问:“如何识得家中宝?”师曰:“忙中争得作闲人。”问:“如何是相似句?”师曰:“荷叶团团团似镜,荾角尖尖尖似锥。”复曰:“会么?”曰:“不会。”师曰:“风吹柳絮毛毬走,两打梨花蛱蝶飞。”问:“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师曰:“青山元不动,涧水镇长流。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上堂:“金乌玉兔,交互争辉。坐却日头,天下黯黑。上唇与下唇,从来不相识。明明向君道,莫令眼顾著。何也?日月未足为明,天地未足为大。空中不运斤,巧匠不遗踪。见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师。寻常老僧道,目睹瞿昙,犹如黄叶,一大藏教是老僧坐具。祖师玄旨是破草鞋,宁可赤脚不著最好。”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此间无宾主。”曰:“寻常与甚么人对谈?”师曰:“文殊与吾携水去,普贤犹未折花来。”上堂:“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有僧问:“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是否?”师曰:“是。”僧便掀倒禅床。师休去。至明日普请,掘一坑,令侍者请昨日僧至,曰:“老僧二十年说无义语,今日请上座打杀老僧,埋向坑里。便请!便请!若不打杀老僧,上座自著打杀,埋在坑中始得。”其僧归堂,束装潜去。上堂:“百草头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虎头上座参,师问:“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曾到石霜么?”曰:“要路经过,争得不到?”师曰:“闻石霜有毬子话,是否?”曰:“和尚也须急著眼始得。”师曰:“作么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师曰:“作么生是毬杖?”曰:“没手足。”师曰:“且去。老僧未与阇黎相见。”明日升座,师曰:“昨日新到在么?”头出应诺。师曰:“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头曰:“今日虽问,要且不是。”师曰:“片月难明,非关天地。”头曰:“莫沸。”便作掀禅床势。师曰:“且缓缓,亏著上座甚么处?”头竖起拳曰:“目前还著得这个么?”师曰:“作家!作家!”头又作掀禅床势。师曰:“大众看这一员战将,若是门庭布列,山僧不如他。若据入理之谈,也较山僧一级地。”上堂:“眼不挂户,意不停玄,直得灵草不生,犹是五天之位。珠光月魄,不是出头时。此间无老僧,五路头无阇黎。”问:“如何是夹山境?”师曰:“猿抱子归青嶂里,鸟衔华落碧岩前。”﹝法眼云:“我二十年祇作境话会。”﹞师问僧:“甚么处来?”曰:“洞山来。”师曰:“洞山有何言句示徒?”曰:“寻常教学人三路学。”师曰:“何者三路?”曰:“玄路、鸟道、展手。”师曰:“实有此语否?”曰:“实有。”师曰:“轨持千里钵,林下道人悲。”师再阐玄枢,迨于一纪。唐中和元年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吾与众僧话道累岁,佛法深旨,各应自知。吾今幻质,时尽即去。汝等善保护,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辄生惆怅。”言讫奄然而逝。塔于本山,谥传明大师。翠微学禅师法嗣清平令遵禅师鄂州清平山安乐院令遵禅师,东平人也。初参翠微,便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微曰:“待无人即向汝说。”师良久,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下禅床,引师入竹园。师又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指竹曰:“这竿得恁么长,那竿得恁么短?”师虽领其微言,犹未彻其玄旨。出住大通。上堂,举初见翠微机缘谓众曰:“先师入泥入水为我,自是我不识好恶。”师自此化导,次迁清平。上堂:“诸上座,夫出家人须会佛意始得。若会佛意,不在僧俗男女贵贱,但随家丰俭安乐便得。诸上座尽是久处丛林,遍参尊宿,且作么生会佛意?试出来大家商量,莫空气高,至后一事无成,一生空度。若未会佛意,直饶头上出水,足下出火,烧身炼臂,聪慧多辩。聚徒一千二千,说法如云如雨,讲得天华乱坠,祇成个邪说,争竞是非,去佛法大远在。诸人幸值色身安健,不值诸难,何妨近前著些工夫,体取佛意好!”僧问:“如何是大乘?”师曰:“井索。”曰:“如何是小乘?”师曰:“钱贯。”问:“如何是清平家风?”师曰:“一斗作三个蒸饼。”问:“如何是禅?”师曰:“猢狲上树尾连颠。”问:“如何是有漏?”师曰:“笊篱。”曰:“如何是无漏?”师曰:“木杓。”曰:“觌面相呈时如何?”师曰:“分付与典座。”自余逗机方便,靡徇时情,逆顺卷舒,语超格量。天佑十六年,终于本山,谥法喜禅师。 投子大同禅师舒州投子山大同禅师,本州怀宁刘氏子。幼岁依洛下保唐满禅师出家。初习安般观,次阅华严教,发明性海。复谒翠微,顿悟宗旨。﹝语见翠微章。﹞由是放意周游,后旋故土,隐投子山,结茅而居。一日赵州和尚至桐城县,师亦出山,途中相遇。乃逆而问曰:“莫是投子山主么?”师曰:“茶盐钱布施我。”州先归庵中坐。师后携一瓶油归。州曰:“久向投子,及乎到来,祇见个卖油翁。”师曰:“汝祇识卖油翁,且不识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师提起油瓶曰:“油!油!”州问:“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师曰:“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上堂:“汝诸人来这里,拟觅新鲜语句,攒华四六,图口里有可道。我老儿气力稍劣,唇舌迟钝,亦无闲言语与汝。汝若问我,便随汝答,也无玄妙可及于汝。亦不教汝垛根,终不说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圣。亦不存坐系缚。汝诸人变现千般,总是汝自生见解,担带将来,自作自受。我这里无可与汝,也无表无里,说似诸人,有疑便问。”僧问:“表里不收时如何?”师曰:“汝拟向这里垛根。”便下座。问:“大藏教中还有奇特事也无?”师曰:“演出大藏教。”问:“如何是眼未开时事?”师曰:“目净修广如青莲。”问:“一切诸佛及诸佛法,皆从此经出,如何是此经?”师曰:“以是名字,汝当奉持。”问:“枯木中还有龙吟也无?”师曰:“我道髑髅里有师子吼。”问:“一法普润一切群生。如何是一法?”师曰:“雨下也。”问:“一尘含法界时如何?”师曰:“早是数尘也。”问:“金锁未开时如何?”师曰:“开也。”问:“学人拟欲修行时如何?”师曰:“虚空不曾烂坏。”巨荣禅客参次,师曰:“老僧未曾有一言半句挂诸方唇齿,何用要见老僧?”荣曰:“到这里不施三拜,要且不甘。”师曰:“出家儿得恁么没碑记。”荣乃绕禅床一匝而去。师曰:“有眼无耳朵,六月火边坐。”问:“一切声是佛声,是不?”师曰:“是。”曰:“和尚莫沸碗鸣声。”师便打。问:“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是不?”师曰:“是。”曰:“唤和尚作头驴,得么?”师便打。问:“如何是十身调御?”师下禅床立。师指庵前一片石,谓雪峰曰:“三世诸佛在里许。”峰曰:“须知有不在里许者。”师曰:“不快漆桶!”师与雪峰游龙眠,有两路,峰问:“那个是龙眠路?”师以杖指之。峰曰:“东去西去?”师曰:“不快漆桶!”问:“一槌便就时如何?”师曰:“不是性燥汉。”曰:“不假一槌时如何?”师曰:“不漆快桶!”峰问:“此间还有人参也无?”师将钁头抛向峰面前。峰曰:“恁么则当处掘去也。”师曰:“不快漆桶!”峰辞,师送出门。召曰:“道者。”峰回首应诺。师曰:“途中善为。”问:“故岁已去,新岁到来,还有不涉二途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涉二途者?”师曰:“元正启祚,万物咸新。”问:“依俙似半月,彷彿若三星。乾坤收不得,师于何处明?”师曰:“道甚么?”曰:“想师祇有湛水之波,且无滔天之浪。”师曰:“闲言语。”问:“类中来时如何?”师曰:“人类中来,马类中来?”问:“祖祖相传,传个甚么?”师曰:“老僧不解妄语。”问:“如何是出门不见佛?”师曰:“无所睹。”曰:“如何是入室别爷娘。”师曰:“无所生。”问:“如何是火焰里身?”师曰:“有甚么掩处?”曰:“如何是炭库里藏身?”师曰:“我道汝黑似漆。”问:“的的不明时如何?”师曰:“明也。”问:“如何是末后一句?”师曰:“最初明不得。”问:“从苗辨地,因语识人,未审将何辨识?”师曰:“引不著。”问:“院中有三百人,还有不在数者也无?”师曰:“一百年前,五十年后看取。”问僧:“久向疏山、姜头,莫便是否?”僧无对。﹝法眼代云:“向重和尚日久。”﹞问:“抱璞投师,请师雕琢。”师曰:“不为栋梁材。”曰:“恁么则卞和无出身处也。”师曰:“担带即竮辛苦。”曰:“不担带时如何?”师曰:“不教汝抱璞投师,请师雕琢。”问:“那吒析骨还父,析肉还母,如何是那吒本来身?”师放下拂子,叉手。问:“佛法二字,如何辨得清浊?”师曰:“佛法清浊。”曰:“学人不会。”师曰:“汝适来问个甚么?”问:“一等是水,为甚么海鹹河淡?”师曰:“天上星,地下水。”﹝法眼别云:“大似相违。”﹞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弥勒觅个受记处不得。”问:“不断烦恼而入槃时如何?”师作色曰:“这个师僧,好发业杀人。”问:“和尚自住此山,有何境界?”师曰:“丫角女子白头丝。”问:“如何是无情说法?”师曰:“恶。”问:“如何是毗卢?”师曰:“已有名字。”曰:“如何是毗卢师?”师曰:“未有毗卢时会取。”问:“历落一句,请师道。”师曰:“好。”问:“四山相逼时如何?”师曰:“五蕴皆空。”问:“一念未生时如何?”师曰:“真个谩语。”问:“凡圣相去几何?”师下禅床立。问:“学人一问即和尚答,忽若千问万问时如何?”师曰:“如鸡抱卵。”问:“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如何是我?”师曰:“推倒这老胡,有甚么罪过。”问:“如何是和尚师?”师曰:“迎之不见其首,随之罔眺其后。”问:“铸像未成,身在甚么处?”师曰:“莫造作。”曰:“争柰现不现何!”师曰:“隐在甚么处?”问:“无目底人如何进步?”师曰:“遍十方。”曰:“无目为甚么遍十方?”师曰:“还更著得目也无?”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讳。”问:“月未圆时如何?”师曰:“吞却三个四个。”曰:“圆后如何?”师曰:“吐却七个八个。”问:“日月未明,佛与众生在甚么处?”师曰:“见老僧嗔便道嗔,见老僧喜便道喜。”问僧:“甚么处来?”曰:“东西山礼祖师来。”师曰:“祖师不在东西山。”僧无语。﹝法眼代云:“和尚识祖师。”﹞问:“如何是玄中的?”师曰:“不到汝口里道。”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与人为师。”曰:“见后如何?”师曰:“不与人为师。”问:“诸佛出世为一大事因缘,和尚出世当为何事?”师曰:“尹司空请老僧开堂。”问:“如何是佛?”师曰:“幻不可求。”问:“千里投师,乞师一接。”师曰:“今日老僧腰痛。”菜头请益,师曰:“且去,待无人时来。”头明日伺得无人,又来。师曰:“近前来!”头近前,师曰:“辄不得举似于人。”问:“并却咽喉唇吻,请师道。”师曰:“汝祇要我道不得。”问:“达磨未来时如何?”师曰:“遍天遍地。”曰:“来后如何?”师曰:“盖覆不得。”问:“如何是无情说法?”师曰:“莫恶口。”问:“和尚未见先师时如何?”师曰:“通身不柰何。”曰:“见后如何?”师曰:“通身扑不碎。”曰:“还从师得也无?”师曰:“终不相孤负。”曰:“恁么则从师得也。”师曰:“得个甚么?”曰:“恁么则孤负先师也。”师曰:“非但孤负先师,亦乃孤负老僧。”问:“七佛是文殊弟子,文殊还有师也无?”师曰:“适来恁么道,也大似屈己推人。”问:“金鸡未鸣时如何?”师曰:“无这个音响。”曰:“鸣后如何?”师曰:“各自知时。”问:“师子是兽中之王,为甚么被六尘吞?”师曰:“不作大,无人我。”师居投子山三十余载,往来激发,请益者常盈于室。纵以无畏之辩,随问遽答,啐啄同时,微言颇多,今录少分而已。中和中巢寇暴起,天下丧乱,有狂徒持刃问师曰:“住此何为?”师乃随宜说法,渠魁闻而拜伏,脱身服,施之而去。乾化四年四月六日示微疾,大众请医。师谓众曰:“四大动作,聚散常程,汝等勿虑,吾自保矣。”言讫跏趺而寂,谥慈济大师。道场如讷禅师安吉州道场山如讷禅师,僧问:“如何是教意?”师曰:“汝自看。”僧礼拜。师曰:“明月铺霄汉,山川势自分。”问:“如何得闻性不随缘去?”师曰:“汝听看。”僧礼拜。师曰:“聋人也唱胡笳调,好恶高低自不闻。”曰:“恁么则闻性宛然也。”师曰:“石从空里立,火向水中焚。”问:“虚空还有边际否?”师曰:“汝也太多知。”僧礼拜。师曰:“三尺杖头桃日月,一尘飞起任遮天。”问:“如何是道人?”师曰:“行运无踪迹,起坐绝人知。”曰:“如何即是?”师曰:“三炉力尽无烟焰,万顷平田水不流。”问:“一念不生时如何?”师曰:“堪作甚么!”僧无语。师又曰:“透出龙门云雨合,山川大地入无踪。”师目有重瞳,手垂过膝,自翠微受诀,止于此山。薙草卓庵,学徒四至。广阐法化,遂成丛社焉。白云山约禅师建州白云约禅师,僧问:“不坐遍空堂,不居无学位。此人合向甚么处安罝?”师曰:“青天无电影。”韶国师参,师问:“甚么处来?”韶曰:“江北来。”师曰:“船来陆来?”曰:“船来。”师曰:“还逢见鱼鳖么?”曰:“往往遇之。”师曰:“遇时作么生?”韶曰:“咄!缩头去。师大笑。”孝义性空禅师法嗣歙州茂源禅师歙州茂源禅师,因平田参,师欲起身,田乃把住曰:“开口即失,闭口即丧。去此二途,请师速道。”师以手掩耳。田放手曰:“一步易,两步难。”师曰:“有甚么死急?”田曰:“若非此个,师不免诸方点检。”师不对。枣山光仁禅师枣山光仁禅师,上堂众集,师于座前谓众曰:“不负平生行脚眼目,致个问来,还有么?”众无对。师曰:“若无,即升座去也。”便登座。僧出礼拜。师曰:“负我且从大众,何也?”便归方丈。翌日,有僧请辨前语意旨如何。师曰:“斋时有饭与汝吃,夜后有床与汝眠。一向煎迫我作甚么?”僧礼拜。师曰:“苦!苦!”僧曰:“请师直指。”师乃垂足曰:“舒缩一任老僧。”《五灯会元》卷第六青原下五世石霜诸禅师法嗣大光居诲禅师潭州大光山居诲禅师,京兆人也。初造石霜,长坐不卧。麻衣草屦,亡身为法。霜遂令主性空塔院。一日,霜知缘熟,试甚所得。问曰:“国家每年放举人及第,朝门还得拜也无?”师曰:“有一人不求进。”霜曰:“凭何?”师曰:“他且不为名。”霜曰:“除却今日,别更有时也无?”师曰:“他亦不道今日是。”如是酬问,往复无滞。盘桓二十余祀,众请出世。僧问:“祇如达磨是祖否?”师曰:“不是。”祖曰:“既不是祖,又来作甚么?”师曰:“祇为汝不荐。”曰:“荐后如何?”师曰:“方知不是祖。”问:“混沌未分时如何?”师曰:“时教阿谁叙?”上堂:“一代时教,祇是整理时人手脚,直饶剥尽到底,也祇成得个了事人,不可将当衲衣下事。所以道四十九年明不尽,标不起,到这里合作么生?更若忉忉,恐成负累。珍重!”九峰道虔禅师瑞州九峰道虔禅师,福州人也。尝为石霜侍者。洎霜归寂,众请首座继住持。师白众曰:“须明得先师意,始可。”座曰:“先师有甚么意?”师曰:“先师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万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庙香炉去,一条白练去。其余则不问,如何是一条白练去?”座曰:“这个祇是明一色边事。”师曰:“元来未会先师意在。”座曰:“你不肯我那?但装香来,香烟断处,若去不得,即不会先师意。”遂焚香,香烟未断,座已脱去。师拊座背曰:“坐脱立亡即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住后,僧问:“无间中人行甚么行?”师曰:“畜生行。”曰:“畜生复行甚么行?”师曰:“无间行。”曰:“此犹是长生路上人?”师曰:“汝须知有不共命者。”曰:“不共甚么命?”师曰:“长生气不常。”师乃曰:“诸兄弟还识得命么?欲知命,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竞涌,是文殊境界。一亘晴空,是普贤床榻。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于中事是话月,从上宗门中事,如节度使信旗相似,且如诸方先德,未建许多名目指陈已前,诸兄弟约甚么体格商量。到这里不假三寸试话会看,不假眼耳试采听看,不假试辨白看。所以道:声前抛不出,句后不藏形。尽乾大地都来,是汝当人个体,向甚么处安眼耳鼻舌?莫但向意根下图度作解,尽未来际亦未有休歇分。所以洞山道:“拟将心意学玄宗,大似西行却向东。”珍重!”问:“承古有言,向外绍则臣位,向内绍则王种,是否?”师曰:“是。”曰:“如何是外绍?”师曰:“若不知事极头,祇得了事,唤作外绍,是为臣种。”曰:“如何是内绍?”师曰:“知向里许承当担荷,是为内绍。”曰:“如何是王种?”师曰:“须见无承当底人,无担荷底人,始得同一色。同一色了,所以借为诞生,是为王种。”曰:“恁么则内绍亦须得转?”师曰:“灼然!有承当担荷,争得不转?汝道内绍便是人王种,你且道如今还有绍底道理么?所以古人道:绍是功,绍了非是功。转功位了,始唤作人王种。”曰:“未审外绍还转也无?”师曰:“外绍全未知有,且教渠知有。”曰:“如何是知有?”师曰:“天明不觉晓。”问:“如何是外绍?”师曰:“不借别人家里事。”曰:“如何是内绍。”师曰:“推爷向里头。”曰:“二语之中,那语最亲。”师曰:“臣在门里,王不出门。”曰:“恁么则不出门者,不落二边。”师曰:“渠也不独坐世界,里绍王种名,外绍王种姓。所以道:绍是功,名臣是偏中正。绍了转功,名君是正中偏。”问:“诞生还更知闻也无?”师曰:“更知闻阿谁?”曰:“恁么则莫便是否?”师曰:“若是,古人为甚么道诞生王有父?”曰:“既有父,为甚么不知闻?”师曰:“同时不识祖。”问:“古人云:直得不恁么来者,犹是儿孙。意旨如何?”师曰:“古人不谩语。”曰:“如何是来底儿孙?”师曰:“犹守珍御在。”曰:“如何是父?”师曰:“无家可坐,无世可兴。”问:“诸圣间出,祇是个传语底人,岂不是和尚语?”师曰:“是。”曰:“祇如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为甚么唤作传语底人?”师曰:“为他指天指地,所以唤作传语底人。”僧礼拜而退。问:“九重无信,恩赦何来?”师曰:“流光虽遍,阃内不周。”曰:“流光与阃内相去多少?”师曰:“绿水腾波,青山秀色。”问:“人人尽言请益,未审师将何拯济?”师曰:“汝道巨岳还曾乏寸土也无?”曰:“恁么则四海参寻,当为何事?”师曰:“演若迷头心自狂。”曰:“还有不狂者么?”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师曰:“突晓途中眼不开。”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更问阿谁?”曰:“便恁么承当时如何?”师曰:“须弥还更戴须弥。”问:“祖祖相传,复传何事?”师曰:“释迦悭,迦叶富。”曰:“如何是释迦悭?”师曰:“无物与人。”曰:“如何是迦叶富?”师曰:“国内孟尝君。”曰:“毕竟传底事作么生?”师曰:“百岁老人分夜灯。”问:“诸佛非我道,如何是我道?”师曰:“我非诸佛。”曰:“既非诸佛,为甚么却立我道?”师曰:“适来暂唤来,如今却遣出。”曰:“为甚么却遣出?”师曰:“若不遣出,眼里尘生。”问:“一切处觅不得,岂不是圣?”师曰:“是甚么圣?”曰:“牛头未见四祖时,岂不是圣?”师曰:“是圣境未忘。”曰:“二圣相去几何?”师曰:“尘中虽有隐形术,争柰全身入帝乡。”问:“古人道:因真立妄,从妄显真。是否?”师曰:“是。”曰:“如何是真心?”师曰:“不杂食是。”曰:“如何是妄心?”师曰:“攀缘起倒是。”曰:“离此二途,如何是本体?”师曰:“本体不离。”曰:“为甚么不离?”师曰:“不敬功德天,谁嫌黑暗女。”问:“尽乾坤都来是个眼,如何是乾坤眼?”师曰:“乾坤在里许。”曰:“乾坤眼何在?”师曰:“正是乾坤眼。”曰:“还照瞩也无?”师曰:“不借三光势。”曰:“既不借三光势,凭何唤作乾坤眼?”师曰:“若不如是,髑髅前见鬼人无数。”问:“一笔丹青为甚么邈志公真不得?”师曰:“僧繇却许志公。”曰:“未审僧繇得甚么人证旨,却许志公?”师曰:“乌龟稽首须弥柱。”问:“动容沈古路,身没乃方知。此意如何?”师曰:“偷佛钱买佛香。”曰:“学人不会。”师曰:“不会即烧香供养本爷娘。”师后住泐潭而终,谥大觉禅师。涌泉景欣禅师台州涌泉景欣禅师,泉州人也。自石霜开示而止涌泉。一日,不披袈裟吃饭,有僧问:“莫成俗否?”师曰:“即今岂是僧邪?”强、德二禅客于路次见师骑牛,不识师。忽曰:“蹄角甚分明,争奈骑者不鉴。”师骤牛而去。强、德憩于树下煎茶。师回,却下牛问曰:“二禅客近离甚么处?”强曰:“那边。”师曰:“那边事作么生?”强提起茶盏。师曰:“此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强无对。师曰:“莫道骑者不鉴好!”上堂:“我四十九年在这里,尚自有时走作。汝等诸人莫开大口。见解人多,行解人万中无一个。见解言语总要知通,若识不尽,敢道轮回去在。为何如此?盖为识漏未尽。汝但尽却今时,始得成立,亦唤作立中功。转功就他去,亦唤作就中功,亲他去。我所以道,亲人不得度,渠不度亲人。恁么譬喻,尚不会荐取浑仑底,但管取性,乱动舌头。不见洞山道:“相续也大难。”汝须知有此事。若不知有啼,哭有日在。”上堂:“拍盲不见佛,开眼遇途人。借问途中事,渠无丈六身。不从五天来,汉地不曾踏。不是张家生,谁云李家子。三人拄一杖、卧一床,似伊不似伊,拈来搭肩上,为他十八儿,论不奈伊何。” 云盖志元禅师潭州云盖山志元圆净禅师,游方时问云居曰:“志元不奈何时如何?”居曰:“秪为阇黎功力不到。”师不礼拜。直造石霜,亦如前问。霜曰:“非但阇黎,老僧亦不柰何!”师曰:“和尚为甚么不奈何?”霜曰:“老僧若柰何,拈过汝不柰何。”师便礼拜。僧问石霜:“万户俱闭即不问,万户俱开时如何?”霜曰:“堂中事作么生?”僧无对。经半年,方始下一转语曰:“无人接得渠。”霜曰:“道即太煞道,祇道得八成。”曰:“和尚又且如何?”霜曰:“无人识得渠。”师知乃礼拜,乞为举。霜不肯,师乃抱霜上方丈曰:“和尚若不道,打和尚去在!”霜曰:“得在。”师频礼拜。霜曰:“无人识得渠。”师于言下顿省。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黄面底是。”曰:“如何是法?”师曰:“藏里是。”问:“然灯未出时如何?”师曰:“昧不得。”问:“蛇为甚么吞却师?”师曰:“通身色不同。”问:“如何是衲僧?”师曰:“参寻访道。”潭州道正表闻马王,乞师论义,王请师上殿相见。茶罢,师就王乞剑,师握剑问道正曰:“你本教中道,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是何物?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是何精?道得不斩,道不得即斩。”道正茫然,便礼拜忏悔。师谓王曰:“还识此人否?”王曰:“识。”师曰:“是谁?”王曰:“道正。”师曰:“不是。其道若正,合对得臣僧。此祇是个无主孤”因兹道士更不纷纭。谷山藏禅师潭州谷山藏禅师,僧问:“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如何是法尚应舍?”师曰:“空里撒醍醐。”曰:“如何是非法?”师曰:“嵩山道士诈明头。”问:“逼迫出来时如何?”师曰:“还曾拶著汝么!”中云山盖禅师潭州中云盖禅师,僧问:“和尚开堂,当为何事?”师曰:“为汝驴汉。”曰:“诸佛出世,当为何事?”师曰:“为汝驴汉。”问:“祖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像不得。”曰:“出世后如何?”师曰:“阇黎也须侧身始得。”问:“如何是向上一句?”师曰:“文殊失却口。”曰:“如何是门头一句?”师曰:“头上插花子。”问:“如何是超百亿?”师曰:“超人不得肯。”南际僧一禅师河中南际山僧一禅师,僧问:“幸获亲近,乞师指示。”师曰:“我若指示,即屈著汝。”曰:“教学人作么生即是?”师曰:“切忌是非。”问:“如何是衲僧气息?”师曰:“还曾薰著汝也无?”问:“同类即不问,如何是异类?”师曰:“要头斫将去!”问:“如何是法身主?”师曰:“不过来。”问:“如何是毗卢师?”师曰:“不超越。”师终于长庆,谥本净大师。栖贤怀佑禅师庐山栖贤怀佑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如何是五老峰前事?”师曰:“万古千秋。”曰:“恁么则成绝嗣去也。”师曰:“踌躇欲与谁。”问:“自远趋风,请师激发。”师曰:“他不凭时。”曰:“请师凭时。”师曰:“我亦不换。”问:“如何是法法无差?”师曰:“雪上更加霜。”上堂:“若会此个事,无有下口处。”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井底寒蟾,天中明月。” 覆船洪荐禅师福州覆船山洪荐禅师,僧问:“如何是本来面目?”师便闭目吐舌,又开目吐舌。曰:“本来有许多面目。”师曰:“适来见甚么?”僧无语。问:“如何是师子?”师曰:“善哮吼。”僧拊掌曰:“好手!好手!”师曰:“青天白日,却被鬼迷。”僧作掀禅床势,师便打。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师曰:“灼然作家。”僧拂袖便出。师曰:“将瓯盛水,拟比大洋。”问:“如何是玄妙?”师曰:“未问已前。”道吾问:“久向和尚会禅,是否?”师曰:“苍天!苍天!”吾近前掩师口,曰:“低声!低声!”师与一掌。吾曰:“苍天!苍天!”师把住曰:“得恁么无礼。”吾却与一掌。师曰:“老僧罪过!”吾拂袖便行。师呵呵大笑曰:“早知如是,不见如是。”僧参,师便作起势。僧便出。师曰:“阇黎且来人事。”僧回作抽坐具势,师却归方丈。僧曰:“苍天!苍天!”师曰:“龙头蛇尾。”僧近前叉手立。师曰:“败将投王,不存性命。”问:“抱璞投师,师还接否?”师以手拍香台,僧礼拜。师曰:“礼拜则不无,其中事作么生?”僧却拍香台。师曰:“舌头不出口。”师将示寂,三日前令侍者唤第一座来,师卧,出气一声,座唤侍者曰:“和尚渴,要汤水吃。”师乃面壁而卧。临终令集众,乃展两手出舌示之。时第三座曰:“诸人,和尚舌根硬也。”师曰:“苦哉!苦哉!诚如第三座所言,舌根硬去也。”言讫而寂,谥绍隆大师。德山存德禅师鼎州德山存德慧空禅师,僧问:“如何是一句?”师曰:“更请问。”问:“如何是和尚先陀婆?”师曰:“昨夜三更见月明。” 吉州崇恩禅师吉州崇恩禅师,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少林虽有月,葱岭不穿云。”问:“如何是类?”师曰:“柰河桥畔嘶声切,剑树林中去复来。” 石霜山晖禅师石霜晖禅师,僧问:“世尊出世,先度五俱轮。和尚出世,先度何人?”师曰:“总不度。”曰:“为甚么不度?”师曰:“为伊不是五俱轮。” 郢州芭蕉禅师郢州芭蕉禅师,僧问:“从上宗乘,如何举唱?”师曰:“已被人冷眼觑破了。”问:“不落诸缘,请师直指。”师曰:“有问有答。”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祇恐阇黎不问。”问:“如何是向去底人?”师曰:“董家稚子声声哭。”曰:“如何是却来底人?”师曰:“枯木骊龙露爪牙。” 肥田慧觉禅师潭州肥田慧觉伏禅师,僧问:“如何是未出世边事?”师曰:“髻中珠未解,石女敛双眉。”曰:“出世后如何?”师曰:“灵龟呈卦兆,失却自家身。”问:“此地名甚么?”师曰:“肥田。”曰:“宜种甚么?”师便打。师有偈曰:“修多好句枉工夫,返本还源是大愚。祖佛不从修证得,纵行玄路也崎岖。” 鹿苑山晖禅师潭州鹿苑晖禅师,僧问:“不假诸缘,请师道。”师敲火炉曰:“会么?”曰:“不会。”师曰:“瞌睡汉!”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如月在水。”曰:“见后如何?”师曰:“如水在月。”问:“祖祖相传,未审传个甚么?”师曰:“汝问我,我问汝。”曰:“恁么则缁素不分也。”师曰:“甚么处去来。” 宝盖山约禅师潭州宝盖约禅师,僧问:“宝盖高高挂,其中事若何?请师言下旨,一句不消多。”师曰:“宝盖挂空中,有路不曾通。傥求言下旨,便是有西东。” 云门海晏禅师越州云门山拯迷寺海晏禅师,僧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如咬硬石头。”问:“如何是古寺一炉香?”师曰:“历代无人嗅。”曰:“嗅者如何?”师曰:“六根俱不到。”问:“久向拯迷,到来为甚么不见拯迷?”师曰:“阇黎不识拯迷。” 湖南文殊禅师湖南文殊禅师,僧问:“僧繇为甚么貌志公真不得?”师曰:“非但僧繇,志公也貌不得。”曰:“志公为甚么貌不得?”师曰:“彩绘不将来。”曰:“和尚还貌得也无?”师曰:“我亦貌不得。”曰:“和尚为甚么貌不得?”师曰:“渠不以苟我颜色,教我作么生貌?”问:“如何是密室?”师曰:“紧不就。”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曰:“不坐上色牛。” 凤翔石柱禅师凤翔府石柱禅师游方时到洞山,时虔和尚垂语曰:“有四种人:一人说过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一人说得行得。一人说不得,行不得。阿那个是其人?”师出众曰:“一人说过佛祖行不得者,祇是无舌不许行。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者,祇是无足不许说。一人说得行得者,祇是函盖相称。一人说不得行不得者,如断命求活。此是石女儿,披枷带锁。”山曰:“阇黎分上作么生?”师曰:“该通分上卓卓宁彰。”山曰:“祇如海上明公秀又作么生?”师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大通存寿禅师河中府栖岩山大通院存寿禅师,初讲经论,后于石霜之室忘筌。住后,僧问:“如何是和尚得力处?”师曰:“不居无理位,岂坐白牛车。”问:“莲华未出水时如何?”师曰:“汝莫问出水后莲华事么?”僧无语。师平居罕言,叩之则应。谥真寂禅师。 南岳玄泰禅师南岳玄泰禅师,沉静寡言,未尝衣帛,时谓之泰布衲。始见德山,升于堂矣。后谒石霜,遂入室焉。掌翰二十年,与贯休齐己为友。后居兰若,曰金刚台,誓不立门徒,四方后进依附,皆用交友之礼。尝以衡山多被山民斩伐烧畬,为害滋甚,乃作畬山谣曰:“畬山儿,畬山儿,无所知。年年斫断青山嵋。就中最好衡岳色,杉松利斧摧贞枝。灵禽野鹤无因依,白云回避青烟飞。猿猱路绝岩崖出,芝术失根茆草肥。年年斫罢仍再鉏,千秋终是难复初。又道今年种不多,来年更斫当阳坡。国家寿岳尚如此,不知此理如之何。”远迩传播,达于九重,有诏禁止。故岳中兰若无复延燎,师之力也。将示灭,乃召一僧令备薪蒸,留偈曰:“今年六十五,四大将离主。其道自玄玄,个中无佛祖。不用剃头,不须澡浴,一堆猛火,千足万足。”端坐垂一足而逝。阇维收舍利,建塔于迎云亭侧。潭州云盖禅师潭州云盖禅师,僧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月中藏玉兔。”曰:“出后如何?”师曰:“日里背金乌。”问:“不可以情测时如何?”师曰:“无舌童儿机智尽。”风穴参,师问:“石角穿云路,携筇意若何?”穴曰:“红霞笼玉象,拥嶂照川源。”师曰:“相随来也。”穴曰:“和尚也须低声。”师曰:“且坐吃茶。” 龙湖普闻禅师邵武军龙湖普闻禅师,唐僖宗太子也。幼不茹荤,长无经世意。僖宗钟爱之,然百计陶写,终不能回。中和初,僖宗幸蜀,师断发逸游,人无知者。造石霜,问曰:“祖师别传事,肯以相付乎?”霜曰:“莫谤祖师。”师曰:“天下宗旨盛大,岂妄为之邪?”霜曰:“是实事那?”师曰:“师意如何?”霜曰:“待案山点头,即向汝道。”师于言下顿省。辞去至邵武城外,见山郁然深秀,遂拨草,至烟起处,有一苦行居焉。苦行见师至,乃曰:“上人当兴此。”长揖而去。师居十余年,一日有一老人拜谒,师问:“住在何处?至此何求?”老人曰:“住在此山,然非人,龙也。行雨不职,上天有罚当死,愿垂救护。”师曰:“汝得罪上帝,我何能致力?虽然,可易形来。”俄失老人所在,视坐傍有一小蛇,延缘入袖。至暮雷电震山,风雨交作。师危坐不倾,达旦晴霁,垂袖,蛇堕地而去。有顷,老人拜而泣曰:“自非大士慈悲,为血腥秽此山矣,念何以报斯恩。”即穴岩下为泉,曰:“此泉为他日多众之设。”今号龙湖。邦人闻其事,施财施力,相与建寺,衲子云趋。师阐化三十余年,临示寂声钟集众,说偈曰:“我逃世难来出家,宗师指示个歇处。住山聚众三十年,寻常不欲轻分付。今日分明说似君,我敛目时齐听取。”安然而逝。塔于本山,谥圆觉禅师。 张拙秀才张拙秀才,因禅月大师指参石霜。霜问:“秀才何姓?”曰:“姓张名拙。”霜曰:“觅巧尚不可得,拙自何来?”公忽有省。乃呈偈曰:“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灵共我家。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断除烦恼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随顺世缘无罣碍,槃生死等空花。”夹山会禅师法嗣洛浦元安禅师澧州洛浦山元安禅师,凤翔麟游人也。丱年出家,具戒通经论。问道临济,后为侍者。济尝对众美之曰:“临济门下一只箭,谁敢当锋。”师蒙印可,自谓已足。一日侍立次,有座主参济,济问:“有一人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有一人不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且道此二人是同是别?”主曰:“明得即同,明不得即别。”师曰:“这里是甚么所在?说同说别?”济顾师曰:“汝又作么生?”师便喝。济送座主回,问师:“汝岂不是适来喝老僧者?”师曰:“是。”济便打。师后辞济,济问:“甚么处去?”师曰:“南方去。”济以拄杖画一画,曰:“过得这个便去。”师乃喝,济便打。师作礼而去。济明日升堂曰:“临济门下有个赤梢鲤鱼,摇头摆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谁虀家瓮里淹杀。”师游历罢,直往夹山卓庵,经年不访夹山。山乃修书,令僧驰往。师接得便坐却,再展手索,僧无对。师便打,曰:“归去举似和尚。”僧回举似,山曰:“这僧若开书,三日内必来。若不开书,斯人救不得也。”师果三日后至,见夹山不礼拜,乃当面叉手而立。山曰:“鸡栖凤巢,非其同类。出去!”师曰:“自远趋风,请师一接。”山曰:“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师便喝。山曰:“住!住!且莫草草。云月是同,溪山各异。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阇黎,争教无舌人解语?”师思,山便打,因兹服膺。﹝兴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众生。”﹞一日问山:“佛魔不到处如何体会?”山曰:“烛明千里像,阇室老僧迷。”又问:“朝阳已升,夜月不现时如何?”山曰:“龙衔海珠,游鱼不顾。”山将示灭,垂语曰:“石头一枝,看看师灭矣。”师曰:“不然。”山曰:“何也?”师曰:“他家自有青山在。”山曰:“苟如是,即吾宗不坠矣。”暨夹山顺世,师抵于涔阳,遇故人因话武陵事。问曰:“倏忽数年,何处逃难?”师曰:“祇在阛阓中。”曰:“何不向无人处去?”师曰:“无人处有何难?”曰:“阛阓中如何逃避?”师曰:“虽在阛阓中,要且人不识。”故人罔测。又问:“佛佛相应,祖祖相传,彼此不垂曲时如何?”师曰:“野老门前,不话朝堂之事。”曰:“合谭何事?”师曰:“未逢别者,终不开拳。”曰:“有人不从朝堂来,相逢还话会否?”师曰:“量外之机,徒劳目击。”师寻之澧阳洛浦山卜筑宴处,后迁止朗州苏溪。四方玄侣,憧憧奔凑。上堂:“末后一句始到牢关,锁断要津,不通凡圣。寻常向诸人道,任从天下乐欣欣,我独不肯。欲知上流之士,不将佛祖言教贴在额头上,如龟负图,自取丧身之兆。凤萦金网,趍霄汉以何期。直须旨外明宗,莫向言中取则。是以石人机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应和。指南一路,智者知疏。”僧问:“瞥然便见时如何。”师曰:“晓星分曙色,争似太阳辉。”又问:“恁么来不立,恁么去不泯时如何?”师曰:“鬻薪樵子贵,衣锦道人轻。”问:“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未审百千诸佛有何过?无心道人有何德?”师曰:“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问:“日未出时如何?”师曰:“水竭沧溟龙尚隐,云腾碧汉凤犹飞。”问:“如何是本来事?”师曰:“一粒在荒田,不耘苗自秀。”曰:“若也不耘,莫被草埋却也无?”师曰:“肌骨异刍荛,稊稗终难隐。”问:“不伤物命者如何?”师曰:“眼花山影转,迷者谩彷徨。”问:“不谭今古时如何?”师曰:“灵龟无卦兆,空壳不劳钻。”曰:“争柰空壳何?”师曰:“见尽无机所,邪正不可立。”曰:“恁么则无栖泊处也。”师曰:“玄象始于未形,虚劳烦于饰彩。”问:“龙机不吐雾滋益事如何?”师曰:“道本无名,不存明暗。”曰:“不挂明暗底事,又作么生?”师曰:“言中易举,意外难提。”问:“不生如来家,不坐华王座时如何?”师曰:“汝道火炉重多少?”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师子窟中无异兽,象王行处绝狐踪。”问:“一时举来时如何?”师曰:“献璞不知机,徒劳招刖足。”问僧:“近离甚处?”曰:“荆南。”师曰:“有一人与么去,还逢么?”曰:“不逢。”师曰:“为甚不逢?”曰:“若逢即头粉碎。”师曰:“阇黎三寸甚密。”云门于江西见其僧,乃问:“还有此语否?”曰:“是。”门曰:“洛浦倒退三千里。”问:“行不思议处如何?”师曰:“青山常举足,白日不移轮。”问:“枯尽荒田独立事如何?”师曰:“鹭倚雪巢犹可辨,乌投漆立事难分。”问:“如何是主中宾?”师曰:“逢人常问路,足下镇长迷。”曰:“如何是宾主双举?”师曰:“枯树无横枝,鸟来难措足。”问:“终日朦胧时如何?”师曰:“掷宝混沙中,识者天然异。”曰:“恁么则展手不逢师也。”师曰:“莫将鹤唳误作莺啼。”问:“圆伊三点人皆会,洛浦家风事若何?”师曰:“雷霆一震,布鼓声销。”问:“正堂亭午时如何?”师曰:“亭午犹亏半,乌沈始得圆。要会个中意,牛头尾上安。”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飒飒当轩竹,经霜不自寒。”僧拟进语,师曰:“祇闻风击响,知是几千竿。”上堂:“孙膑收铺去也,有卜者出来。”僧曰:“请和尚卜。”师曰:“汝家爷死。”僧无对。﹝法眼代拊掌三下。﹞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以拂子击禅床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天上忽雷惊宇宙,井底虾蟆不举头。”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雪覆狐峰峰不白,雨滋石笋笋须生。”问:“法身无为,不堕诸数,是否?”师曰:“惜取眉毛好!”曰:“如何免得斯咎?”师曰:“泥龟任你千年,终不解随云鹤。”曰:“直是孙膑,也遭贬剥。”师曰:“不穿鼻孔底牛,有甚御处?”僧便作牛吼。师曰:“这畜生!”僧便喝。师曰:“掩尾露牙,终非好手。”问:“万丈悬崖撒手去,如何免得丧于身时如何?”师曰:“须弥系藕丝。”曰:“是何境界?”师曰:“刹竿头上仰莲心。”曰:“恁么则湛湛澄澄去也。”师曰:“须弥顶上再翻身。”曰:“恁么则兢兢切切去也。”师曰:“空随媒鸽走,虚丧网罗身。”曰:“如何得不随去?”师曰:“罂鹅瓶项小,拟透望天飞。”问:“露不垂群木时如何?”师曰:“有虎鸦须噪,无人鸟不惊。”问:“拨乱乾坤底人来,师还接否?”师竖拂子。僧曰:“恁么则得遇明君去也。”师曰:“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问:“佛魔不到处,如何辨得?”师曰:“演若头非失,镜中认取乖。”问:“如何是救离生死?”师曰:“执水苟延生,不闻天乐妙。”问:“四大从何而有?”师曰:“湛水无波,沤因风激。”曰:“沤灭归水时如何?”师曰:“不浑不浊,鱼龙任跃。”问:“如何离得生死去?”师曰:“一念忘机,大虚无玷。”问:“如何是道?”师曰:“存机犹滞迹,去杌却通途。”问:“如何是一大藏教收不得者?”师曰:“雨滋三草秀,片玉本来辉。”问:“一毫吞尽巨海,于中更复何言?”师曰:“家有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保福别云:“家无白泽之图,亦无如是妖怪。”﹞问:“凝然时如何?”师曰:“时雷应节,震岳惊蛰。”曰:“千般运动,不异个凝然时如何?”师曰:“灵鹤翥空外,钝鸟不离巢。”曰:“如何?”师曰:“白首拜少年,举世人难信。”问:“诸圣恁么来,将何供养?”师曰:“土宿虽持锡,不是婆罗门。”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日月并轮辉,谁家别有路。”曰:“恁么则显晦殊途,事非一概。”师曰:“但自不亡羊,何须泣岐路。”问:“学人拟归时如何?”师曰:“家破人亡,子归何处?”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庭前残雪日轮消,室内游尘遣谁扫?”乃有偈曰:“决志归乡去,乘船渡五湖。举篙星月隐,停棹日轮孤。解缆离邪岸,张帆出正途。到来家荡尽,免作屋中愚。”问:“动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根苗即不问,如何是法王?”师举拂子。僧曰:“此犹是法王苗。”师曰:“龙不出洞,谁人柰何!”侍者谓师曰:“肇法师制得四轮,甚奇怪。”师曰:“肇公甚奇怪,要且不见祖师。”者无对。﹝法灯代云:“和尚甚么处是。”云居锡云:“甚么处是肇公不见祖师处,莫是有许多言语么?”又云:“肇公有多少言语。”﹞问:“如何是生机一路?”师曰:“敲空有响,击木无声。”师两山开法,语播诸方。光化元年八月,诫主事曰:“出家之法,长物不留。播种之时,切宜减省。缔构之务,悉从废停。流光迅速,大道玄深。苟或因循,曷由体悟?”虽激励恳切,众以为常,略不相儆。至冬示微疾,亦不倦参请。十二月一日告众曰:“吾非明即后也。今有一事问汝等:若道这个是,即头上安头;若道不是,即斩头求活。”第一座对曰:“青山不举足,日下不挑灯。”师曰:“是甚么时节,作这个语话?”时有彦从上座对曰:“离此二途,请和尚不问。”师曰:“未在更道。”曰:“彦从道不尽。”师曰:“我不管汝尽不尽。”曰:“彦从无侍者祇对和尚。”师便休。至夜令侍者唤从问曰:“阇黎今日祇对,甚有道理。汝合体得先师意。先师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宾,那句是主?若择得出,分付钵袋子。”曰:“彦从不会。”师曰:“汝合会。”曰:“彦从实不会。”师喝出,乃曰:“苦!苦!”﹝玄觉云:“且道从上座实不会,是怕见钵袋子粘著伊。”﹞二日午时,别僧举前话问师。师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剑峡徒劳放水鹅。”便告寂。 逍遥怀忠禅师抚州逍遥山怀忠禅师,僧问:“不似之句还有人道得否?”师曰:“或即五日斋前,或即五日斋后。”问:“剑镜明利,毫毛何惑?”师曰:“不空罥索。”问:“洪炉猛焰,烹锻何物?”师曰:“烹佛烹祖。”曰:“佛祖作么生烹?”师曰:“业在其中。”曰:“唤作甚么业?”师曰:“佛力不如。”问:“四十九年不说一句,如何是不说底句?”师曰:“只履西行,道人不顾。”曰:“莫便是和尚消停处也无!”师曰:“马是官马不用印。”问:“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师曰:“三从六义。”曰:“如何是奇特一句?”师曰:“坐佛床,斫佛朴。”问:“祖与佛阿那个最亲?”师曰:“真金不肯博,谁肯换泥丸。”曰:“恁么则不肯去也!”师曰:“汝贵我贱。”问:“悬剑万年松时如何?”师曰:“非言可及。”曰:“当为何事?”师曰:“为汝道话。”曰:“言外事如何明得?”师曰:“日久年多筋骨成。”问:“不敌魔军,如何证道?”师曰:“海水不劳杓子舀。”问:“不住有云山,常居无底船时如何?”师曰:“果熟自然香。”曰:“更请师道。”师曰:“门前真佛子。”曰:“学人为甚么不见?”师曰:“处处王老师。”蟠龙可文禅师袁州蟠龙山可文禅师,僧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石牛沿古路,日里夜明灯。”问:“如何是佛?”师曰:“痴儿舍父逃。”黄山月轮禅师抚州黄山月轮禅师,福唐许氏子。初谒三峰,机缘靡契。寻闻夹山盛化,乃往叩之。山问:“名甚么?”师曰:“月轮。”山作一圆相,曰:“何似这个?”师曰:“和尚恁么语话,诸方大有人不肯在。”山曰:“阇黎作么生!”师曰:“还见月轮么?”山曰:“阇黎恁么道,此间大有人不肯诸方。”师乃服膺参讯。一日,夹山抗声问曰:“子是甚么处人?”师曰:“闽中人。”山曰:“还识老僧么?”师曰:“和尚还识学人么?”山曰:“不然。子且还老僧草鞋钱,然后老僧还子庐陵米价。”师曰:“恁么则不识和尚也。未委庐陵米作么价?”山曰:“真师子儿,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依附七年。众请住黄山。上堂:“祖师西来,特唱此事。自是诸人不荐,向外驰求。投赤水以寻珠,就荆山而觅玉。所以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认影迷头,岂非大错。”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绝心迹。”问:“如何是道?”师曰:“石牛频吐三春雾,木马嘶声满道途。”问:“如何得见本来面目?”师曰:“不劳悬石镜,天晓自鸡鸣。”问:“宗乘一句,请师商量。”师曰:“黄峰独脱物外秀,年来月往冷飕飕。”问:“不辨中言,如何指拨?”师曰:“剑去远矣,尔方刻舟。”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石牛水上卧,东西得自由。”问:“如何是目前意?”师曰:“秋风有韵,片月无方。”问:“如何是学人用心处?”师曰:“觉户不掩,对月莫迷。”问:“如何是青霄路?”师曰:“鹤栖云外树,不倦苦风霜。”问:“过去事如何?”师曰:“龙叫清潭,波澜自肃。”师于同光二年示寂,塔于院之西北隅。韶山寰普禅师洛京韶山寰普禅师,有僧到参,礼拜起立。师曰:“大才藏拙户。”僧过一边立,师曰:“丧却栋梁材。”问:“如何是韶山境?”师曰:“古今猿鸟叫,翠色薄烟笼。”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退后看。”僧参,师问:“莫是多口白头因么?”因曰:“不敢。”师曰:“有多少口?”曰:“通身是。”师曰:“寻常向甚么处屙?”曰:“向韶山口里屙。”师曰:“有韶山口即得,无韶山口向甚么处屙?”因无语。师便打。遵布衲访师,在山下相见。遵问:“韶山路向甚么处去?”师以手指曰:“呜!那青青黯黯处去。”遵近前把住曰:“久向韶山,莫便是否?”师曰:“是即是。阇黎有甚么事?”遵曰:“拟伸一问,师还答否?”师曰:“看君不是金牙作,争解弯弓射尉迟。”遵曰:“凤凰直入烟霄去,谁怕林间野雀儿。”师曰:“当轩画鼓从君击,试展家风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千圣外,松萝不与月轮齐。”师曰:“饶君直出威音外,犹较韶山半月程。”遵曰:“过在甚处?”师曰:“倜傥之辞,时人知有。”遵曰:“恁么则真玉泥中异,不拨万机尘。”师曰:“鲁般门下,徒施巧妙。”遵曰:“学人即恁么,未审师意如何?”师曰:“玉女夜抛梭,织锦于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风也无?”师曰:“耕夫制玉漏,不是行家作。”遵曰:“此犹是文言,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横身当宇宙,谁是出头人?”遵无语。师遂同归山,才人事了,师召近前曰:“阇黎有冲天之气,老僧有入地之谋。阇黎横吞巨海,老僧背负须弥。阇黎按剑上来,老僧挜鎗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曰:“明镜当台,请师一鉴。”师曰:“不鉴。”遵曰:“为甚不鉴?”师曰:“水浅无鱼,徒劳下钓。”遵无对,师便打。僧问:“如何是一如相?”师曰:“鹭飞霄汉白,山远色深青。”问:“是非不到处,还有句也无?”师曰:“有。”曰:“是甚么句?”师曰:“一片白云不露丑。”终后谥无畏禅师。上蓝令超禅师洪州上蓝令超禅师,初住瑞州上蓝山,唱夹山之道,学侣俱会。后于洪井创禅苑,还以上蓝为名,化道益盛。僧问:“如何是上蓝本分事?”师曰:“不从千圣借,岂向万机求。”曰:“祇如不借不求时如何?”师曰:“不可拈放汝手里,得么?”问:“锋前如何辨的?”师曰:“锋前不露影,莫向舌头寻。”问:“如何是无舌人唱歌?”师曰:“韵震青霄,宫商不犯。”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其珠遍地,目睹如泥。”问:“善财见文殊后,为甚却往南方?”师曰:“学凭入室,知乃通方。”曰:“为甚么弥勒却遣见文殊?”师曰:“道广无涯,逢人不尽。”至唐大顺正月初,告众曰:“吾本约住此十年,今化事既毕,当即行矣。”斋毕声钟,端坐长往。谥元真禅师。 郓州四禅禅师郓州四禅禅师,僧问:“古人有请不背,今请和尚入井,还去也无?”师曰:“深深无别源,饮者消诸患。”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会得底人意,须知月色寒。”问:“诸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王宫绝消息。”曰:“出世后如何?”师曰:“荣枯各不同。”太原海湖禅师太原海湖禅师,因有人请灌顶三藏供养,敷坐讫,师乃就彼位坐。时有云涉座主问曰:“和尚甚么年行道?”师曰:“座主近前来!”涉近前,师曰:“祇如憍陈如是甚么年行道?”涉茫然。师喝曰:“这尿床鬼!”问:“和尚院内人何太少,定水院人何太多?”师曰:“草深多野鹿,岩高獬豸稀。”问:“如何是无问而自答?”师曰:“松韵琴声响。” 嘉州白水禅师嘉州白水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四溟无窟宅,一滴润乾坤。”问:“曹溪一路,合谭何事?”师曰:“涧松千载鹤来聚,月中香桂凤凰归。”问:“如何是此经?”曰:“抛梭石女辽空响,海底泥牛夜叫频。” 天盖山幽禅师凤翔府天盖山幽禅师,僧问:“如何是天盖水?”师曰:“四海滂沱,不犯涓滴。”问:“学人拟看经时如何?”师曰:“既是大商,何求小利。”问:“对境不动时如何?”师曰:“边方虽有令,不是太平年。”清平遵禅师法嗣三角令圭禅师蕲州三角山令圭禅师,初参清平,平问:“来作么?”师曰:“来礼拜。”平曰:“礼拜阿谁?”师曰:“特来礼拜和尚。”平咄曰:“这钝根阿师!”师乃礼拜。平以手斫师颈一下,从此领旨。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明日来,向汝道。如今道不得!”投子同禅师法嗣投子感温禅师投子感温禅师,僧问:“师登宝座,接示何人?”师曰:“如月赴千溪。”曰:“恁么则满地不亏也。”师曰:“莫恁么道。”问:“父不投,为甚么却投子?”师曰:“岂是别人屋里事。”曰:“父与子还属功也无?”师曰:“不属。”曰:“不属功底如何?”师曰:“父子各自脱。”曰:“为甚么如此?”师曰:“汝与我会。”师游山见蝉蜕,侍者问曰:“壳在这里,蝉向甚么处去也?”师拈壳就耳畔摇三五下,作蝉声。侍者于是开悟。牛头山微禅师福州牛头微禅师,上堂:“三世诸佛,用一点伎俩不得。天下老师口似匾担,诸人作么生?大不容易,除非知有,余莫能知。”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山畬脱粟饭,野菜澹黄虀。”曰:“忽遇上客来,又作么生?”师曰:“吃即从君吃,不吃任东西。”问:“不问骊龙颔下珠,如何识得家中宝?”师曰:“忙中争得作闲人。”香山澄照禅师西川青城香山澄照禅师,僧问:“诸佛有难,向火焰里藏身,未审衲僧有难,向甚么处藏身?”师曰:“水精瓮里著波斯。”问:“如何是初生月?”师曰:“大半人不见。” 陕府天福禅师陕府天福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黄河无滴水,华岳总平沉。” 中梁山古禅师兴元府中梁山遵古禅师,僧问:“空劫无人能问法,即今有问法何安?”师曰:“大悲菩萨瓮里坐。”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道士担漏。” 襄州谷隐禅师襄州谷隐禅师,僧问:“如何是不触白云机?”师曰:“鹤带鸦颜,浮生不弃。” 安州九嵕禅师安州九嵕山禅师,僧问:“远闻九嵕,及乎到来,祇见一嵕。”师曰:“阇黎祇见一嵕,不见九嵕。”曰:“如何是九嵕?”师曰:“水急浪花。” 盘山二世禅师幽州盘山禅师,﹝二世﹞僧问:“如何出得三界?”师曰:“在里头来多少时邪?”曰:“如何出得?”师曰:“青山不碍白云飞。”问:“承教有言,如化人烦恼,如石女儿,此理如何?”师曰:“阇黎直如石女儿去。” 九嵕敬慧禅师九嵕敬慧禅师,僧问:“解脱深坑,如何过得?”师曰:“不求过。”曰:“如何过得?”师曰:“求过亦非。” 观音岩俊禅师东京观音院岩俊禅师者,邢台廉氏子。初参祖席,遍历衡、庐、岷、蜀。尝经凤林深谷,欻睹珍宝发现,同侣相顾,意将取之。师曰:“古人鉏园,触黄金若瓦砾。待吾菅覆顶,须此供四方僧。”言讫舍去。谒投子。子问:“昨夜宿何处?”师曰:“不动道场。”子曰:“既言不动,曷由至此?”师曰:“至此岂是动邪?”子曰:“元来宿不著处。”投子默许之。寻住观音,众常数百。周高祖、世宗二帝潜隐时,每登方丈,必施礼。及即位,特赐紫衣,署净戒大师。示寂垂诫门人讫,怡颜合掌而逝。 濠州思明禅师濠州思明禅师,在众时,僧问:“如何是上座沙弥童行?”师曰:“诺。”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屎里蛆儿,头出头没。” 凤翔招福禅师凤翔府招福禅师,僧问:“东牙乌牙皆出队,和尚为甚么不出队?”师曰:“住持各不同,阇黎争得怪。”青原下六世大光诲禅师法嗣谷山有缘禅师潭州谷山有缘禅师,僧问:“竮之子如何得归向?”师曰:“会人路不通。”曰:“恁么则无奉重处也。”师曰:“我道你钵盂落地拈不起。”问:“一拨便转时如何?”师曰:“野马走时鞭辔断,石人拊掌笑呵呵。”潭州龙兴禅师潭州龙兴禅师,僧问:“一拨便转时如何?”师曰:“根不利。”问:“得坐披衣时如何?”师曰:“不端严。”曰:“为甚么不端严?”师曰:“不从修证得。”问:“如何是道中人?”师曰:“终日寂攒眉。”问:“文不加点时如何?”师曰:“无目童儿不出户。”问:“宾主未分时如何?”师曰:“双陆盘中不喝彩。”曰:“分后如何?”师曰:“骰子不曾抛。”伏龙一世禅师潭州伏龙山禅师,﹝第一世﹞僧问:“搅长河为酥酪,变大地作黄金时如何?”师曰:“臂长衫袖短。”问:“随缘认得时如何?”师曰:“雪内牡丹花。”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你得恁么不识痛痒!” 白云善藏禅师京兆白云善藏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师曰:“矮子渡深溪。”问:“赤脚时如何?”师曰:“何不脱却。”问:“如何是法法不生?”师曰:“万类千差。”曰:“如何是法法不灭?”师曰:“纵横满目。”伏龙二世禅师伏龙山禅师,﹝第二世﹞,僧问:“随缘认得时如何?”师曰:“汝道兴国门楼高多少?”问:“子不谭父德时如何?”师曰:“阇黎且底声。”陕府龙峻禅师陕府龙峻山禅师,僧问:“如何是不知善恶底人?”师曰:“千圣近不得。”曰:“此人还知有向上事也无?”师曰:“不知。”曰:“为甚么不知?”师曰:“不识善恶,说甚么向上事。”曰:“毕竟如何?”师曰:“不见道犴。”问:“如何是佛向上人?”师曰:“不带容。”问:“凡有展拓尽落今时,不展拓时如何?”师曰:“不展,不展。”曰:“毕竟如何?”师曰:“不拓!不拓!” 伏龙三世禅师伏龙山和尚﹝第三世﹞僧问:“行尽千山路,玄机事若何?”师曰:“鸟道不曾栖。”问:“既是师,为甚却无位次?”师曰:“古今排不出,三际岂能安?”曰:“恁么则某甲随手去也。”师曰:“春风吹柳絮,往复几时休?”问:“如何是真际?”师曰:“嚝劫无异,不存阶级。”九峰虔禅师法嗣新罗清院禅师新罗国清院禅师,僧问:“奔马争毬,谁是得者?”师曰:“谁是不得者?”曰:“恁么则不在争也。”师曰:“直得不争,亦有过在。”曰:“如何免得此过?”师曰:“要且不曾失。”曰:“不失处如何锻炼?”师曰:“两手捧不起。”泐潭神党禅师洪州泐潭神党禅师,僧问:“四威仪中如何辨主?”师曰:“正遇宝峰不脱鞋。”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虚空驾铁船,岳顶浪滔天。” 南源行修禅师袁州南源行修慧观禅师,﹝亦曰光睦。﹞僧问:“如何是南源境?”师曰:“几处峰峦猿鸟叫,一带平川游子迷。”问:“如何是南源深深处?”师曰:“众人皆见。”曰:“恁么则浅也。”师曰:“也是两头摇。”问:“有口谈不得,无心未见伊时如何?”师曰:“古洞有龙吟不出,岩前木马喊无形。” 泐潭山明禅师泐潭明禅师一日下到客位,众请师归方丈。师曰:“道得即去。”时牟和尚对曰:“大众请。”师乃上法堂。僧问:“非思量处识情难测时如何?”师曰:“我不欲违古人。”曰:“不违古人意作么生?”师曰:“也合消得汝三拜。”僧问:“碓捣磨磨,不得忘却,此意如何?”师曰:“虎口里活雀儿。”问:“定慧不生时如何?”师曰:“铁牛草上卧,昏昏不举头。”问:“如何是道者?”师曰:“毛毵毵地。”曰:“如何是道者家风?”师曰:“佛殿前逢尊者。”问:“如何是和尚终日事?”师曰:“钵盂里无折筋。”曰:“如何是沙门日用事?”师曰:“轰轰不借万人机。”吉州禾山禅师吉州禾山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杉树子。”问:“文殊以何为师?”师曰:“风筝有韵真堪听,听得由来曲不成。”泐潭延茂禅师泐潭延茂禅师,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终不道土木瓦砾是。”问:“日落西山去,林中事若何?”师曰:“庭前花盛发,室内不知春。”问:“如何是闭门造车?”师曰:“失却斑猫儿。”曰:“如何是出门合辙?”师曰:“坐地到长安。”问:“如何是和尚正主?”师曰:“画鼓连槌响,耳畔不闻声。” 同安常察禅师洪州凤栖同安院常察禅师,僧问:“如何是凤栖家风?”师曰:“凤栖无家风。”曰:“既是凤栖,为甚么无家风?”师曰:“不迎宾,不待客。”曰:“恁么则四海参寻,当为何事?”师曰:“盘饤自有旁人施。”问:“如何是凤栖境?”师曰:“千峰连岳秀,万嶂不知春。”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孤岩倚石坐,不下白云心。”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铁狗吠石牛,幻人看月色。”问:“如何是披毛戴角底人?”师曰:“蓑衣箬笠卖黄金,几个相逢不解唤?”问:“学人未晓时机,乞师指示。”师曰:“参差松竹烟笼薄,重叠峰峦月上迟。”僧拟进语,师曰:“剑甲未施,贼身已露。”僧曰:“何也?”师曰:“精阳不剪前竹,水墨徒夸海上龙。”僧绕禅床而出。师曰:“闭目食蜗牛,一场酸涩苦。”问:“返本还源时如何?”师曰:“蟭蟟虽脱壳,不免抱寒枝。”问:“如何是猛利底人?”师曰:“石牛步步吼深潭,纸马声声火中叫。”新到持锡绕师三匝,振锡一下曰:“凡圣不到处,请师道。”师鸣指三下。僧曰:“同安今日吓得忘前失后。”师曰:“阇黎发足何处?”僧珍重便出。师曰:“五湖衲子,一锡禅人,未到同安,不妨疑著。”僧回首,曰:“远闻不如近见。”师曰:“贪他一杯酒,失却满船鱼。”问:“如何是大没惭愧底人?”师曰:“老僧见作这业次。”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犀因玩月纹生角,象被雷惊花入牙。”问:“如何是向去底人?”师曰:“寒蝉抱枯木,泣尽不回头。”曰:“如何是却来底人?”师曰:“火里芦花秀,逢春恰似秋。”曰:“如何是不来不去底人?”师曰:“石羊遇石虎,相看早晚休。”座主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未审和尚说何法示人?”师曰:“我说一乘法。”曰:“如何是一乘法?”师曰:“几般云色出峰顶,一样泉声落槛前。”曰:“不问这个,如何是一乘法?”师曰:“你不妨灵利。”玩月次,谓僧曰:“奇哉!奇哉!星明月朗,足可观瞻,岂异道乎?”僧曰:“如何是道?”师曰:“汝试道看。”曰:“彼自无疮,勿伤之也。”师曰:“负笈攻文,不闲弓失。”问僧:“近离何处?”曰:“江西。”师曰:“江西法道何似此间?”曰:“赖遇问著某甲,若问别人,则祸生也。”师曰:“老僧适来造次。”曰:“某甲不是婴儿,徒用止啼黄叶。”师曰:“伤鳖恕龟,杀活由我。”问僧:“甚么来?”曰:“五台。”师曰:“还见文殊么?”僧展两手。师曰:“展手颇多,文殊谁睹?”曰:“气急杀人。”师曰:“不睹云中雁,焉知沙塞寒。”问:“远趋丈室,乞师一言。”师曰:“孙膑门下,徒话钻龟。”曰:“名不浪得。”师曰:“吃茶去!”僧便珍重。师曰:“虽得一场荣,刖却一双足。”师看经次,有僧来问讯。师曰:“古佛今佛,皆无别理。”曰:“和尚如何?”师打一掌。僧曰:“如是!如是!”师曰:“这风颠汉。”曰:“今古皆然。”师曰:“拟欲降龙,却逢死虎。”曰:“同安甚生光彩。”师曰:“守株停舶,非汝而谁?”曰:“和尚!”师曰:“胡羊往楚,抱屈而归。”师问僧:“眼界无光,如何得见?”曰:“北斗东转,南斗西移。”师曰:“夫子入太庙。”曰:“与么则同安门下,道绝人荒去也。”师曰:“横抱婴孩,拟彰皇简。”师闻鹊声,谓众曰:“喜鹊鸣寒桧,心印是渠传。”僧出问曰:“何别?”师曰:“众中有人在。”曰:“同安门下,道绝人荒?”师曰:“胡人饮乳,返怪良医。”曰:“休!休!”师曰:“老鹤入枯池,不见鱼踪迹。”泐潭匡悟禅师洪州泐潭匡悟禅师,僧问:“如何是直截一路?”师曰:“恰好消息。”曰:“还通向上事也无?”师曰:“鱼从下过。”问:“幽关未度,信息不通时如何?”师曰:“客路如天远,侯门似海深。”问:“香烟馥郁,大张法筵,从上宗乘,如何举唱?”师曰:“莫错举似人。”曰:“恁么则总应如是。”师曰:“还是没交涉。”问:“六叶芬芳,师传何叶?”师曰:“六叶不相续,花开果不成。”曰:“岂无今日事?”师曰:“若是今日即有。”曰:“今日事如何?”师曰:“叶叶连枝秀,花开处处芳。” 禾山无殷禅师吉州禾山无殷禅师,福州吴氏子。七岁从雪峰出家,依年受具。谒九峰,峰问:“汝远远而来,晖晖﹝音衮﹞随众,见何境界而可修行?由何径路而能出离?”师曰:“重昏廓关,盲者自盲。”峰乃许入室。后住禾山,学徒济济,诸方降叹。江南李氏召而问曰:“和尚何处来?”师曰:“禾山来。”曰:“山在甚么处?”师曰:“人来朝凤阙,山岳不曾移。”国主重之,命居杨州祥光院。复乞入山,以翠岩而栖止焉。时上蓝亦虚其室,命师来往阐化,号澄源禅师。僧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曰:“于汝不惜。”问:“仰山插锹意旨如何?”师曰:“汝问我。”曰:“玄沙踏倒锹又作么生?”师曰:“我问汝。”曰:“未辨其宗,如何体悉?”师曰:“头大尾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且与阇黎道一半。”曰:“为甚么不全道?”师曰:“尽法无民。”曰:“不怕无民,请师尽法。”师曰:“推倒禾山也!”问:“习学谓之闻,绝学谓之邻,过此二者,谓之真过。如何是真过?”师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真谛?”师曰:“禾山解打鼓。”问:“即心即佛则不问,如何是非心非佛?”师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禾山解打鼓。”问:“万法齐兴时如何?”师曰:“禾山解打鼓。”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世界崩陷。”曰:“为甚如此?”师曰:“宁无我身。”问:“尊者拨眉击目,视育王时如何?”师曰:“即今也恁么。”曰:“学人如何领会?”师曰:“莫非摩利支山。”问:“摩尼宝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露底角?”师举手曰:“汝打我。”复曰:“汝还会么?”曰:“不会。”师曰:“汝争解打得我?”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扑破著。”问:“已在红炉,请师烹炼。”师曰:“槌下成器。”曰:“恁么则烹炼去也!”师曰:“池州和尚。”问:“四壁打禾,中间铲草。和尚赴阿那头?”师曰:“甚么处不赴。”曰:“恁么则同于众去也。”师曰:“小师弟子。”建隆元年二月示微疾,三月二日辞众,乃曰:“后来学者未识禾山,即今识取。珍重!”言讫而寂。谥法性禅师。泐潭山牟禅师洪州泐潭牟禅师,僧问:“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曰:“正是著力处。”上堂,僧问:“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师曰:“珍重!”便下座。涌泉欣禅师法嗣六通院绍禅师台州六通院绍禅师,一日,涌泉问:“甚么处去来?”师曰:“烧畬来。”泉曰:“火后事作么生?”师曰:“铁蛇钻不入。”住后,僧问:“不出咽喉唇吻事如何?”师曰:“待汝一钁断巾子山,我亦不向汝道。”问:“南山有一毒蛇,如何近得?”师曰:“非但阇黎,千圣亦近不得。”人问:“承闻南方有一剑话,如何是一剑?”师曰:“不当锋。”曰:“头落又作么生?”师曰:“我道不当锋,有甚么头?”其人礼谢而去。问:“父母未生时,那人何处立?”师曰:“卦兆未兴,孙膑失筭。”问:“如何是大千顶?”师曰:“不与众峰齐。”师休夏,入天台山华顶峰晦迹,莫知所终。云盖元禅师法嗣云盖智罕禅师潭州云盖山志罕禅师,僧问:“如何是须弥顶上浪滔天?”师曰:“文殊正作闹。”曰:“如何是正位中事?”师曰:“不向机前展大悲。”问:“如何是那边人?”师曰:“锋前不露影,句后觅无踪。”新罗卧龙禅师新罗国卧龙禅师,僧问:“如何是大人相?”师曰:“紫罗帐里不垂手。”曰:“为甚么不垂手。”师曰:“不尊贵。”问:“十二时中如何用心?”师曰:“猢狲吃毛虫。”问:“如何是潭中意?”师曰:“丝纶垂不到,磻溪谩放钩。”曰:“如何是潭外事?”师曰:“日里金鸟叫,蟾中玉兔惊。” 天台山灯禅师彭州天台灯禅师,僧问:“古佛向甚么处去也?”师曰:“中央甲第高,岁岁出灵苗。”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不施功。”曰:“磨后如何?”师曰:“不照烛。”问:“如何是佛?”师曰:“红莲座上,不睹天冠。”谷山藏禅师法嗣新罗瑞岩禅师新罗国瑞岩禅师,僧问:“黑白两亡开佛眼时如何?”师曰:“恐你守内。”问:“如何是诞生王子?”师曰:“深宫引不出。”曰:“如何是朝生王子?”师曰:“宫中不列位。”曰:“如何是末生王子?”师曰:“处处无标的,不展万人机。” 新罗百岩禅师新罗国百岩禅师,僧问:“如何是禅?”师曰:“古冢不为家。”曰:“如何是道?”师曰:“徒劳车马迹。”曰:“如何是教?”师曰:“贝叶收不尽。” 新罗大岭禅师新罗国大岭禅师,僧问:“古人道,祇到潼关便即休。会了便休,未会便休?”师曰:“祇为迷途中活计。”曰:“离却迷途,还得其中活计也无?”师曰:“体即得,当即不得。”曰:“既是体得,为甚么当不得?”师曰:“体是甚么人分上事?”曰:“其中事如何?”师曰:“不作尊贵。”问:“如何是一切处清净?”师曰:“截琼枝寸寸是宝,析旃檀片片皆香。”问:“如何是用中无碍?”师曰:“一片白云缭乱飞。”中云盖禅师法嗣云盖山景禅师潭州云盖山证觉景禅师,僧问:“国土晏清,功归何处?”师曰:“银台门下不展贺。”曰:“转功无位时如何?”师曰:“王家事宛然。”曰:“如何是阃外底事?”师曰:“画鼓声终后,将军不点头。”禾山师阴禅师吉州禾山师阴禅师,僧问:“王子未来登,谁人当治化?”师曰:“阃外不行边塞令,将军自致太平年。”曰:“恁么则治化之功犹不当。”师曰:“亦有当。”曰:“如何是当?”师曰:“十方国土尽属于王。”问:“久久寻源,为甚么不见?”师曰:“为步数太多。”曰:“恁么则不觅去也。”师曰:“还同避溺而投火。”问:“如何是佛?”师曰:“承当者不是好手。” 柘溪从实禅师幽州柘溪从实禅师,僧问:“如何是道?”师曰:“个中无紫皂。”曰:“如何是禅?”师曰:“不与白云连。”师问:“僧作甚么来?”曰:“亲近来。”师曰:“任你白云朝岳顶,争柰青山不展眉。”洛浦安禅师法嗣乌牙彦宾禅师蕲州乌牙山彦宾禅师,僧问:“未作人身已前,作甚么来?”师曰:“三脚石牛坡上走,一枝瑞草目前分。”问:“疋马单鎗直入时如何?”师曰:“饶你雄信解拈鎗,犹较秦王百步在。”问:“久战沙场,为甚么功名不就?”师曰:“双雕随箭落,李广不当名。”问:“百步穿杨,中的者谁?”师曰:“将军不上便桥,金牙徒劳拈筈。”问:“螮蝀饮云根时如何?”师曰:“金轮天子下阎浮,铁缦头上金花异。”曰:“正当恁么时如何?”师曰:“当今不坐灵明殿,画鼓休停八佾音。” 青峰传楚禅师凤翔府青峰传楚禅师,泾州人也。一日,洛浦问曰:“院主去甚么处来?”师曰:“扫雪来。”浦曰:“雪深多少?”师曰:“树上总是。”浦曰:“得即得,汝向后住个雪窟定矣。”后访白水,水曰:“见说洛浦有生机一路,是否?”师曰:“是。”水曰:“止却生路,向熟路上来。”师曰:“生路上死人无数,熟路上不著活汉。”水曰:“此是洛浦底,你底作么生?”师曰:“非但洛浦,夹山亦不柰何。”水曰:“夹山为甚么不柰何?”师曰:“不见道生机一路。”住后,僧问:“佛魔未现,向甚么处应?”师曰:“诸上座听祇对。”问:“大事已明,为甚么也如丧考妣?”师曰:“不得春风花不开,及至花开又吹落。”问:“如何是一色?”师曰:“全无一滴水,浪激似银山。”问:“如何是临机一句?”师曰:“便道将来。”曰:“请和尚道。”师曰:“穿过髑髅,不知痛痒。”问:“如何是明了底人一句?”师曰:“骏马寸步不移,钝鸟升腾出路。” 永安善静禅师京兆府永安院善静禅师,郡之王氏子。母梦金像,觉而有娠。师幼习儒学,博通群言。年二十七,忽厌浮幻,潜诣终南山礼广度禅师披削。唐天复中,南谒洛浦,浦器之,容其入室。乃典园务,力营众事。一日,有僧辞浦,浦曰:“四面是山,阇黎向甚么处去?”僧无对。浦曰:“限汝十日,下语得中,即从汝去。”其僧经行冥搜,偶入园中。师问曰:“上座既是辞去,今何在此?”僧具陈所以,坚请代语。师曰:“竹密岂妨流水过,山高那阻野云飞。”其僧喜踊。师属之曰:“不得道是某甲语。”僧遂白浦。曰:“谁语?”曰:“某甲语。”浦曰:“非汝语。”僧具言园头见教。浦至晚,上堂谓众曰:“莫轻园头,他日座下有五百人在。”后住永安,众余五百,果符洛浦之记。僧问:“知有道不得时如何?”师曰:“知有个甚么?”曰:“不可无去也。”师曰:“恁么则合道得。”曰:“道即不无,争柰语偏。”师曰:“水冻鱼难跃,山寒花发迟。”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木马背斜阳,入草无踪迹。”问:“如何是一色?”师曰:“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问:“如何是衲衣向上事?”师曰:“龙鱼不出海,水月不吞光。”问:“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时如何?”师曰:“鹤鹭并头蹋雪睡,月明惊起两迟疑。”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异境灵松,睹者皆羡。”曰:“见后如何?”师曰:“叶落已枝摧,风来不得韵。”问:“如何得生如来家?”师曰:“披衣望晓,论劫不明。”曰:“明后如何?”师曰:“一句不可得。”曰:“如何是不坐如来座?”师曰:“抱头石女归来晚,祇园会里没踪由。”师往游僰道,避昭宗蒙尘之乱,以汉开运丙午年冬,鸣犍椎集僧,嘱累入方丈,东向右胁而化。谥净悟禅师。 邓州中度禅师邓州中度禅师,僧问:“海内不逢师,如何是寰中主?”师曰:“金鸡常报晓,时人自不闻。”问:“如何是暗中明镜?”师曰:“昧不得。”曰:“未审照何物?”师曰:“甚么物不照。”问:“如何是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佛事门中不舍一法?”师曰:“真常尘不染,海纳百川流。”曰:“请和尚离声色外答。”师曰:“木人常对语,有性不能言。” 洞溪戒定禅师嘉州洞溪戒定禅师,初问洛浦:“月树无枝长覆荫,请师直指妙玄微。”浦曰:“森罗秀处,事不相依。渌水千波,孤峰自异。”师于是领旨。住后,僧问:“蛇师为甚么被蛇吞?”师曰:“几度扣门招不出,将身直入里头看。”有官人问:“既是清净伽蓝,为甚打鱼鼓?”师曰:“直须打出青霄外,免见龙门点额人。” 京兆卧龙禅师京兆府卧龙禅师,僧问:“杲日符天际,珠光照旧都。浦津通法海,今日意何如?”师曰:“宝剑挥时,岂该明暗!”逍遥忠禅师法嗣福清师巍禅师泉州福清院师巍通玄禅师,僧问:“枝分夹岭,的绍逍遥,宝座既登,法雷请震。”师曰:“逍遥迥物外,物外霞不生。”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师曰:“立雪未为劳,断臂方为的。”曰:“恁么则一华开五叶,芬芳直至今。”师曰:“因圆三界外,果满十方知。” 白云无休禅师京兆府白云无休禅师,僧问:“路逢猛虎,如何降伏?”师曰:“归依佛法。”僧问:“如何是白云境?”师曰:“月夜楼边海客愁。”蟠龙文禅师法嗣永安净悟禅师庐山永安净悟禅师,僧问:“如何是出家底事?”师曰:“万丈悬崖撒手去。”曰:“如何是不出家底事?”师曰:“迥殊雪岭安巢节,有异许由挂一瓢。”问:“六门不通,如何达信?”师曰:“阇黎外边与谁相识?”问:“脱笼头、卸角驮来时如何?”师曰:“换骨洗肠投紫塞,雁门切忌更衔芦。”问:“从上诸圣将何示人?”师曰:“有异祖龙行化节,迥超栖凤越扬尘。”问:“如何是解作客底人?”师曰:“宝御珍装犹尚弃,谁能历劫傍他门?”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海底泥牛吼,云中木马嘶。”问:“众手淘金,谁是得者?”师曰:“黄帝不曾游赤水,神珠罔象也虚然。”问:“雪覆芦华时如何?”师曰:“虽则冱凝呈瑞色,太阳晖后却迷人。” 木平善道禅师袁州木平山善道禅师,初谒洛浦,问:“一沤未发已前,如何辨其水脉?”浦曰:“移舟谙水脉,举棹别波澜。”师不契。乃参蟠龙,语同前问。龙曰:“移舟不别水,举棹即迷源。”师从此悟入。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石羊头子向东看。”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拄杖孔。”问:“如何是不动尊?”师曰:“浪浪宕宕。”问:“如何是木平一句?”师曰:“逼塞虚空。”曰:“逼塞虚空即不问,如何是一句?”师便打。凡有新到,未许参礼,先令运土三担,而示偈曰:“南山路侧东山低,新到莫辞三转泥。嗟汝在途经日久,明明不晓却成迷。”师肉髻螺纹,金陵李氏向其道誉,迎请供养,待以师礼。尝问:“如何是木平?”师曰:“不劳斤斧。”曰:“为甚么不劳斤斧?”师曰:“木平。”法眼禅师有偈赠曰:“木平山里人,貌古言复少。相看陌路同,论心秋月皎。坏衲线非蚕,助歌声有鸟。城阙今日来,一沤曾已晓。”灭后,门人建塔,谥真寂禅师。 崇福院志禅师崇福志禅师,僧问:“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一无心道人。未审诸佛有何过?无心道人有何德?”师曰:“雪深宜近火,身暖觉春迟。”问:“贫子献珠时如何?”师曰:“甚么处得来?”问:“如何是道?”师曰:“回车有分。” 陕府龙溪禅师陕府龙溪禅师,上堂,僧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百宝庄严今已了,四门开豁几多时。”师乃曰:“直饶说似个无缝塔,也不免老僧下个橛,作么生免得去?”众无对。师曰:“下去!”黄山轮禅师法嗣郢州桐泉禅师郢州桐泉山禅师﹝或作潼泉山禅师﹞参黄山,山问:“天门一合,十方无路。有人道得,摆手出漳江。”师曰:“蛰户不开,龙无龙句。”山曰:“是你恁么道。”师曰:“是即直言是,不是直言不是。”山曰:“摆手出漳江。”山复问:“卞和到处荆山秀,玉印从他天子传时如何?”师曰:“灵鹤不于林下憩,野老不重太平年。”山深肯之。住后,僧问:“如何是相传底事,”师曰:“龙吐长生水,鱼吞无尽沤。”曰:“请师挑剔。”师曰:“擂鼓转船头,棹穿波里月。”韶山普禅师法嗣潭州文殊禅师潭州文殊禅师,僧问:“如何是祝融峰前事?”师曰:“岩前瑞草生。”问:“仁王登位,万姓沾恩。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师曰:“万里长沙驾铁船。”问:“如何是本尔庄严?”师曰:“菊花原上景,行人去路长。” 耀州密行禅师耀州密行禅师,僧问:“密室之言,请师垂示。”师曰:“南方水阔,北地风多。”曰:“不会,乞师再指。”师曰:“鸟栖林麓易,人出是非难。”思明禅师法嗣鹫岭善本禅师襄州鹫岭善本禅师,浴次,僧问:“和尚是离垢人,为甚么却浴?”师曰:“定水湛然满,浴此无垢人。”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鹫岭峰上,青草参天,鹿野苑中,狐兔交横。”青原下七世藤霞禅师法嗣澧州药山禅师澧州药山禅师,上堂:“夫学般若菩萨,不惧得失,有事近前。”时有僧问:“药山祖裔,请师举唱。”师曰:“万机挑不出。”曰:“为甚么万机挑不出?”师曰:“他缘岸谷。”问:“如何是药山家风?”师曰:“叶落不如初。”问:“法雷哮吼时如何?”师曰:“宇宙不曾震。”曰:“为甚么不曾震?”师曰:“遍地娑婆,未尝哮吼。”曰:“不哮吼底事如何?”师曰:“阖国无人知。”云盖景禅师法嗣南台寺藏禅师衡岳南台寺藏禅师,僧问:“远远投师,请师一接。”师曰:“不隔户。”问:“如何是南台境?”师曰:“松韵拂时石不点,孤峰山下垒难齐。”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岩前栽野果,接待往来宾。”曰:“恁么则谢师供养。”师曰:“怎生滋味?”问:“如何是法堂?”师曰:“无壁落。”问:“不顾诸缘时如何?”师良久。 云盖证觉禅师潭州云盖山证觉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四海不曾通。”问:“如何是一尘含法界?”师曰:“通身体不圆。”曰:“如何是九世刹那分?”师曰:“繁兴不布彩。”问:“如何是宗门中的的意?”师曰:“万里胡僧,不入波澜。”乌牙宾禅师法嗣大安兴古禅师安州大安山兴古禅师,僧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昨夜三更拜南郊。”问:“维摩默然,意旨如何?”师曰:“黯黑石牛儿,超然不出户。”问:“如何是那边事?”师曰:“黑漆牧童不展手,银笼鹤畔野云飞。” 乌牙行朗禅师蕲州乌牙山行朗禅师,僧问:“未作人身已前作甚么来?”师曰:“海上石牛歌三拍,一条红线掌间分。”问:“迦叶上行衣,何人合得披?”师曰:“天然无相子,不挂出尘衣。”青峰楚禅师法嗣西川灵龛禅师西川灵龛禅师,僧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师曰:“出处非干佛,春来草自青。”问:“碌碌地时如何?”师曰:“试进一步看。”紫阁端己禅师京兆府紫阁山端己禅师,僧问:“四相俱尽,立甚么为真?”师曰:“你甚么处去来?”问:“渭水正东流时如何?”师曰:“从来无间断。” 开山怀昼禅师房州开山怀昼禅师,僧问:“作何行业,即得不违于千圣?”师曰:“妙行无伦匹,情玄体自殊。”问:“有耳不临清水洗,无心谁为白云幽时如何?”师曰:“无木挂千金。”曰:“挂后如何?”师曰:“杳杳人难辨。”问:“如何是尘中师?”师曰:“荆棘林中随处到,旃檀林里任纵横。”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月隐澄潭,金辉正午。” 幽州传法禅师幽州传法禅师,僧问:“教意祖意,是同是别?”师曰:“华开金线秀,古洞白云深。”问:“别人为甚么徒弟多,师为甚么无徒弟?”师曰:“海岛龙多隐,茅茨凤不栖。” 净众归信禅师益州净众寺归信禅师,僧问:“莲华未出水时如何?”师曰:“菡萏满池流。”曰:“出水后如何?”师曰:“叶落不知秋。”问:“不假浮囊,便登巨海时如何?”师曰:“红觜飞超三界外,绿毛也解道煎茶。”问:“如何是自在底人?”师曰:“剑树霜林去便行。”曰:“如何是不自在底人?”师曰:“释迦在阇黎后。” 青峰清勉禅师青峰山清勉禅师,僧问:“久醒蒲萄酒,今日为谁开?”师曰:“饮者方知。”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耨池无一滴,四海自滔滔。”大宋玉音宋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一日幸相国寺。见僧看经,问曰:“是甚么经?”僧曰:“仁王经。”帝曰:“既是寡人经,因甚却在卿手里?”僧无对。﹝雪窦代云:“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幸开宝塔,问僧:“卿是甚人?”对曰:“塔主。”帝曰:“朕之塔为甚么卿作主?”僧无对。﹝雪窦代曰:“合国咸知。”﹞一日,因僧朝见,帝问:“甚处来?”对曰:“庐山卧云庵。”帝曰:“朕闻卧云深处不朝天,为甚到此?”僧无对。﹝雪窦代云:“难逃至化。”﹞僧入对次,奏曰:“陛下还记得么?”帝曰:“甚处相见来?”奏曰:“灵山一别,直至如今。”帝曰:“卿以何为验?”僧无对。﹝雪窦代曰:“贫道得得而来。”﹞京寺回禄,藏经悉为煨烬。僧欲乞宣赐,召问:“昔日摩腾不烧,如今为甚却烧?”僧无对。﹝雪窦代云:“陛下不忘付嘱。”﹞帝尝梦神人报曰:“请陛下发菩提心。”因早朝宣问左右街:“菩提心作么生发?”街无对。﹝雪窦代云:“实谓今古罕闻。”﹞智寂大师进三界图,帝问:“朕在那一界中?”寂无对。﹝保宁勇代曰:“陛下何处不称尊?”﹞一日朝罢,帝擎钵问丞相王随曰:“既是大庾岭头提不起,为甚么却在朕手里?”随无对。 宋徽宗皇帝徽宗皇帝,政和三年,嘉州巡捕官奏:本部路傍有大古树,因风摧折,中有一僧禅定,须发被体,指爪绕身。帝降旨,令肩舆入京,命西天总持三藏以金磬出其定。遂问:“何代僧?”曰:“我乃东林远法师之弟,名慧持,因游峨嵋,入定于树。远法师无恙否?”藏曰:“远法师晋人也,化去七百年矣。”持不复语。藏问:“师既至此,欲归何所?”持曰:“陈留县。”复入定。帝制三偈,令绘像颁行。偈曰:“七百年来老古锥,定中消息许谁知?争如只履西归去,生死何劳木作皮。藏山于泽亦藏身,天下无藏道可亲。寄语庄周休拟议,树中不是负趍人。有情身不是无情,彼此人人定里身。会得菩提本无树,不须辛苦问卢能。” 宋孝宗皇帝孝宗皇帝宣问灵隐佛照光禅师,曰:“释迦佛入山修道,六年而成,所成者何事?请师明说。”对曰:“将谓陛下忘却!”未详法嗣实性大师实性大师,因同参芙蓉训禅师至,上堂,以右手拈拄杖,倚放左边。良久曰:“此事若不是芙蓉师兄,也大难委悉。”便下座。茶陵郁山主茶陵郁山主,不曾行脚,因庐山有化士至,论及宗门中事,教令看僧问法灯:“百尺竿头,如何进步?”灯云:“恶。”凡三年。一日乘驴度桥,一踏桥板而堕,忽然大悟。遂有颂云:“我有神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因兹更不游方。师乃白云端和尚得度师。云有赞曰:“百尺竿头曾进步,溪桥一踏没山河。从兹不出茶川上,吟啸无非啰哩啰。”僧肇法师僧肇法师,遭秦主难,临就刑说偈曰:“四大元无主,五阴本来空。将头临白刃,犹似斩春风。”﹝玄妙云:“大小肇法师,临死犹寱语。”﹞禅月贯休禅师禅月贯休禅师,有诗曰:“禅客相逢祇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大随和尚举问曰:“如何是此心?”师无对。﹝归宗柔代云:“能有几人知?”﹞先净照禅师先净照禅师,问楞岩大师:“经中道:若能转物,即同如来。若被物转,即名凡夫。”祇如升元阁作么生转?”严无对。﹝汾阳代云:“彼此老大。”﹞公期和尚公期和尚,因往罗汉,路逢一骑牛公子,师问:“罗汉路向甚么处去?”公拍牛曰:“道,道。”师喝曰:“这畜生!”公曰:“罗汉路向甚么处去?”师却拍牛曰:“道,道。”公曰:“直饶恁么,犹少蹄角在。”师便打。公拍牛便走。唐朝因禅师唐朝因禅师,微时,尝运槌击土次,见一大块,戏槌猛击之,应碎。豁然大悟。﹝后有老宿闻云:“尽山河大地,被因禅师一击百杂碎。”﹞东山云顶禅师福州东山云顶禅师,泉州人。﹝遗其氏。﹞以再下春闱,往云台大吼寺剃染具戒,即谒大愚、芝神、鼎諲。后见罗汉下尊宿,始彻已事,道学有闻丛林,称为顶三教。僧问:“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师曰:“我吃饭,汝受饥。”曰:“法法不相到,又作么生?”师曰:“汝作罪,我皆知。”问:“如何是和尚一枝拂?”师曰:“打破修行窟。”曰:“恁么则本来无一物也。”师曰:“知无者是谁?”曰:“学人罪过。”师曰:“再思可矣!”居士问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审是甚么物?”师曰:“担铁枷,吃铁棒。”曰:“天地黑,山河走。”师曰:“阎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卧千年。”士叫:“快活!快活!”师曰:“也是野狐吞老鼠。”九龙观道士井三士人,请上堂:“儒门画八卦,造契书,不救六道轮回。道门朝九皇,炼真气,不达三祇劫数。我释迦世尊,洞三祇劫数,救六道轮回,以大愿摄人天,如风轮持日月,以大智破生死,若劫火焚秋毫。入得我门者,自然转变天地,幽察鬼神,使须弥、铁围、大地、大海入一毛孔中,一切众生,不觉不知。我说此法门,如虚空俱含万象,一为无量,无量为一。若人得一,即万事毕。珍重!”云幽重恽禅师婺州云幽重恽禅师,﹝今日法云。﹞初谒雪峰,次依石霜,乃开悟。旋里隐居,蔽形唯一衲。住后,上堂:“云幽一只箭,虚空无背面。射去遍十方,要且无人见。”时有僧问:“如何是和尚一只箭?”师曰:“尽大地人无髑髅。”布衲如禅师双溪布衲如禅师,因嵩禅师戏以诗悼之曰:“继祖当吾代,生缘行可规。终身常在道,识病懒寻医。貌古笔难写,情高世莫知。慈云布何处,孤月自相宜。”师读罢举笔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谁,闲卿于我最心知。当初未欲成相别,恐误同参一首诗。”投笔坐亡。于六十年后,塔户自启,其真容俨然。 投子通禅师舒州投子通禅师,僧问:“达磨未来时如何?”师曰:“两岸唱渔歌。”曰:“来后如何?”师曰:“大海涌风波。”问:“如何是孤峰顶上节操长松?”师曰:“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问:“如何是和尚这里佛法?”师曰:“东壁打西壁。” 法海立禅师处州法海立禅师,因朝廷有旨,革本寺为神霄宫,师升座谓众曰:“都缘未彻,所以说是说非。盖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乌足道哉!正眼观来,一场笑具。今则圣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头上添个冠儿,筭来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横担拄杖,高挂钵囊,向无缝塔中安身立命,于无根树下啸月吟风。一任乘云仙客,驾鹤高人,来此咒水书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升,堪报不报之恩,以助无为之化。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然虽如是,且道山僧转身一句作么生道,还委悉么?”掷下拂子,竟尔趋寂。郡守具奏其事,奉旨改其寺曰真身。 天宁明禅师汝州天宁明禅师,改德士日,师登座谢恩毕,乃曰:“木简信手拈来,坐具乘时放下。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敛目而逝。 仁王钦禅师蜀中仁王钦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闻名不如见面。”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闹市里弄猢狲。”曰:“如何是道?”曰:“大虫看水磨。” 金陵铁索山主金陵铁索山主,﹝遗其名。﹞僧问:“久向铁索,未审作何面目?”主打露柱。僧曰:“谢见示。”主曰:“你据个甚么便恁么道?”僧却打露柱。主曰:“且道索在甚么处?”僧作量势。主曰:“今日遇个同参。” 楼子和尚楼子和尚,不知何许人也,遗其名氏。一日偶经游街市间,于酒楼下整带次,闻楼上人唱曲云:“你既无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号楼子焉。 神照本如法师神照本如法师,尝以经王请益四明尊者。者震声曰:“汝名本如。”师即领悟。作偈曰:“处处逢归路,头头达故乡。本来成现事,何必待思量。” 天竺证悟法师临安府上竺圆智证悟法师,台州林氏子,依白莲仙法师,问具变之道。莲指行灯曰:“如此灯者,离性绝非,本自空寂,理则具矣。六凡四圣,所见不同,变则在焉。”师不契,后因扫地诵法华经,至“知法常无性,佛种从缘起”,始谕旨。告莲,莲然之。师领徒以来,尝患本宗学者囿于名相,胶于笔录,至以天台之传为文字之学,南宗鄙之。乃谒护国此庵云禅师,夜语次,师举东坡宿东林偈,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庵曰:“尚未见路径,何言到耶?”曰:“祇如他道,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这个消息?”庵曰:“是门外汉耳。”曰:“和尚不吝,可为说破?”庵曰:“却祗从这里猛著精彩觑捕看。若觑捕得他破,则亦知本命元辰落著处。”师通夕不寐,及晓钟鸣,去其秘畜,以前偈别曰:“东坡居士太饶舌,声色关中欲透身。溪若是声山是色,无山无水好愁人。”特以告此庵。庵曰:“向汝道是门外汉。”师礼谢。未几,有化马祖殿瓦者,求语发扬。师书曰:“寄语江西老古锥,从教日炙与风吹。儿孙不是无料理,要见冰消瓦解时。”此庵见之,笑曰:“须是这阇黎始得!” 本嵩律师本嵩律师,因无为居士杨杰请问“宣律师所讲毗尼性体”。师以偈答曰:“情智何尝异,犬吠蛇自行。终南的的意,日午打三更。” 亡名古宿昔有一老宿,一夏不为师僧说话。有僧叹曰:“我祇恁么空过一夏,不敢望和尚说佛法,得闻“正因”两字也得。”老宿闻,乃曰:“阇黎莫速,若论正因,一字也无。”道了叩齿云:“适来无端,不合与么道。”邻壁有一老宿闻曰:“好一釜羹,被一颗鼠粪污却。”﹝雪窦代云:“谁家釜里无一两颗。”﹞昔有一僧,在经堂内不看经,每日打坐。藏主曰:“何不看经?”僧曰:“某甲不识字。”主曰:“何不问人?”僧近前,叉手鞠躬曰:“这个是甚么字?”主无对。﹝大通本代云:“人道不识。”﹞昔有一老宿,住庵,于门上书心字,于窗上书心字,于壁上书心字。﹝法眼云:“门上但书门字,上但书字,壁上但书壁字。”玄觉云:“门上不要书门字,上不要书字,壁上不要书壁字。何故?字义炳然。”﹞昔有二庵主,住庵,旬日不相见,忽相会。上庵主问下庵主:“多时不相见,向甚么处去?”下庵主曰:“在庵中造个无缝塔。”上庵主曰:“某甲也要造一个,就兄借取塔样子。”下庵主曰:“何不早说,恰被人借去了也!”法眼云:“且道是借他样,不借他样?”昔有一庵主,见僧来竖起火筒曰:“会么?”曰:“不会。”主曰:“三十年用不尽底。”僧却问:“三十年前用个甚么?”主无对。﹝归宗柔代云:“也要知。”﹞昔有一老宿,因江南国主问:“予有一头水牯牛,万里无寸草,未审向甚么处放。”宿无对。﹝归宗柔代云:“向处放。”﹞昔有一老宿,问僧:“甚么处来?”僧曰:“牛头山礼拜祖师来”宿曰:“还见祖师么?”僧无对。﹝归宗柔代云:“大似不相信。”﹞昔有一老宿,有偈曰:“五蕴山头一段空,同门出入不相逢。无量劫来赁屋住,到头不识主人公。”﹝有老宿云:“既不识他,当初问甚么人赁。”﹞僧问老宿:“如何是密室中人?”老宿曰:“有客不答话。”﹝玄沙云:“何曾密?”归宗柔别老宿云:“你因甚么得见。”﹞昔有一老宿,因僧问:“魂兮归去来,食我家园葚。如何是家园葚?”﹝玄觉代云:“是亦食不得。”法灯云:“污却你口。”﹞昔有一老宿,曰:“祖师九年面壁,为访知音,若恁么会得,吃铁棒有日在。”又一老宿曰:“祖师九年面壁,何不惭惶?若恁么会得,更买草鞋行脚三十年。”﹝琅琊觉云:“既不然,且道祖师面壁意作么生?”良久云:“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昔有一老宿,因僧问:“师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审全个甚么力?”老宿曰:“不欺之力。”﹝法眼别云:“不会古人语。”﹞昔有一老宿,曰:“这一片田地分付来多时也,我立地待汝构去。”﹝法眼云:“山僧如今坐地,待汝构去,还有道理也无?那个亲,那个疏,试裁断看。”﹞昔有老宿,畜一童子,并不知轨则。有一行脚僧到,乃教童子礼仪。晚间见老宿外归,遂去问讯。老宿怪讶,遂问童子曰:“阿谁教你?”童曰:“堂中某上座。”老宿唤其僧来,问:“上座傍家行脚,是甚么心行?这童子养来二三年了,幸自可怜生,谁教上座教坏伊。快束装起去。”黄昏雨淋淋地,被趁出。﹝法眼云:“古人恁么显露些子家风,甚怪。且道意在于何?”﹞昔有僧到曹溪,时守衣钵僧提起衣曰:“此是大庾岭头提不起底。”僧曰:“为甚么在上座手里?”僧无对。﹝云门云:“彼此不了。”又云:“将谓是师子儿。”﹞昔有僧因看法华经至“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忽疑不决,行住坐卧,每自体究,都无所得。忽春月闻莺声,顿然开悟。遂续前偈曰:“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春至百花开,黄莺啼柳上。”昔有老宿问一座主:“疏钞解义,广略如何?”主曰:“钞解疏,疏解经。”宿曰:“经解甚么?”主无对。昔高丽国,来钱唐刻观音圣像,及舁上船,竟不能动,因请入明州开元寺供养。后有设问:“无刹不现身,圣像为甚不去高丽国?”长庆棱云:“现身虽普,睹相生偏。”﹝法眼别云:“识得观音未?”﹞泗州塔前,一僧礼拜。有人问:“上座日日礼拜,还见大圣么?”﹝法眼代云:“汝道礼拜是甚么义?”﹞泗州塔头侍者,及时锁门。有人问:“既是三界大师,为甚么被弟子锁?”侍者无对。﹝法眼代云:“弟子锁,大师锁。”法灯代云:“还我锁匙来。”又老宿代云:“吉州锁,虔州锁。”﹞圣僧像被屋漏滴,有人问僧:“既是圣僧,为甚么有漏?”僧无对。﹝韶国师代云:“无漏不是圣僧。”﹞有人问:“僧点甚么灯?”僧曰:“长明灯。”曰:“甚么时点?”曰:“去年点。”曰:“长明何在?”僧无语。﹝长庆棱代云:“若不如此,知公不受人谩。”法眼别云:“利动君子。”﹞有座主念弥陀名号次,小师唤和尚,及回顾,小师不对。如是数四,和尚叱曰:“三度四度唤,有甚么事?”小师曰:“和尚几年唤他即得,某甲才唤便发业。”﹝法灯代云:“咄叱!”﹞有僧与童子上经了,令持经著函内。童子曰:“某甲念底,著向那里?”﹝法灯代云:“汝念甚么经?”﹞一僧注道德经,人问曰:“久向大德注道德经。”僧曰:“不敢。”曰:“何如明皇?”﹝法灯代云:“是弟子。”﹞有僧入冥见地藏菩萨。藏问:“你平生修何业?”僧曰:“念法华经。”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为是说?是不说?”僧无对。﹝归宗柔代云:“此回归去,敢为流通。”﹞盐官会下有一主事僧,忽见一鬼使来追。僧告曰:“某甲身为主事,未暇修行,乞容七日得否?”使曰:“待为白王,若许即七日后来。不然,须臾便至。”言讫不见。至七日后,复来。觅其僧,了不可得。后有人举问一僧:“若被觅著时,如何抵拟他?”﹝洞山代云:“被他觅得也。”﹞台州六通院僧欲渡船。有人问:“既是六通,为甚么假船?”僧无对。﹝天台韶国师代云:“不欲惊众。”﹞亡名官宰洪州太守宋令公,一日大宁寺僧陈乞请第二座开堂。公曰:“何不请第一座?”众无语。﹝法眼代云:“不劳如此。”﹞江南相冯延己与数僧游钟山,至一人泉。问:“一人泉许多人争得足?”一僧对曰:“不教欠少。”延己不肯。乃别曰:“谁人欠少!”﹝法眼别云:“谁是不足者。”﹞官人问:“僧名甚么?”曰:“无拣。”官人曰:“忽然将一碗沙与上座,又作么生?”曰:“谢官人供养。”﹝法眼别云:“此犹是拣底。”﹞广南有僧住庵,国主出猎,左右报庵主,大王来,请起。主曰:“非但大王来,佛来亦不起。”王问:“佛岂不是汝师?”主曰:“是。”王曰:“见师为甚么不起?”﹝法眼代云:“未足酬恩。”﹞福州洪塘桥上有僧列坐,官人问:“此中还有佛么?”僧无对。﹝法眼代云:“汝是甚么人?”﹞昔有官人入镇州天王院,睹神像,因问院主曰:“此是甚么功德?”曰:“护国天王。”曰:“祇护此国,遍护余国?”曰:“在秦为秦,在楚为楚。”曰:“腊月二十九日打破镇州城,天王向甚处去?”主无对。昔有官人作无鬼论,中夜挥毫次,忽见一鬼出云:“汝道无我,!”﹝五祖演云:“老僧当时若见,但以手作鹁鸠觜,向伊道:谷呱呱。”﹞亡名行者昔有道流,在佛殿前背佛而坐。僧曰:“道士莫背佛。”道流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满于法界,向甚么处坐得?”僧无对。﹝法眼代云:“识得汝。”﹞有一行者,随法师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师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者曰:“将无佛处来与某甲唾。”师无对。﹝沩山云:“仁者却不仁者,不仁者却仁者。”仰山代法师云:“但唾行者。”又云:“行者若有语,即向伊道:还我无行者处来。”﹞死鱼浮于水上,有人问僧:“鱼岂不是以水为命?”僧曰:“是。”曰:“为甚么却向水中死?”僧无对。﹝杭州天龙机和尚代云:“是伊为甚么不去岸上死?”﹞鹞子趁鸽子,飞向佛殿栏干上颤。有人问僧:“一切众生,在佛影中常安常乐,鸽子见佛为甚么却颤?”僧无对。﹝法灯代云:“怕佛。”﹞昔有一僧去覆船,路逢一卖盐翁。僧问:“覆船路向甚么处去?”翁良久。僧再问,翁曰:“你患聋那!”僧曰:“你向我道甚么?”翁曰:“向你道覆船路。”僧曰:“翁莫会禅么?”翁曰:“莫道会禅,佛法也会尽。”僧曰:“你试说看。”翁挑起盐篮。僧曰:“难。”翁曰:“你唤这个作甚么?”僧曰:“盐。”翁曰:“有甚么交涉?”僧曰:“你唤作甚么?”曰:“不可更向你道是盐。”亡名道婆昔有婆子供养一庵主,经二十年,当令一二八女子送饭给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恁么时如何?”主曰:“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气。”女子举似婆。婆曰:“我二十年祇供养得个俗汉!”遂遣出,烧却庵。昔有一僧参米胡,路逢一婆住庵。僧问:“婆有眷属否?”曰:“有。”僧曰:“在甚么处?”曰:“山河大地,若草若木,皆是我眷属。”僧曰:“婆莫作师姑来否?”曰:“汝见我是甚么?”僧曰:“俗人。”婆曰:“汝不可是僧?”僧曰:“婆莫混滥佛法好!”婆曰:“我不混滥佛法。”僧曰:“汝恁么,岂不是混滥佛法?”婆曰:“你是男子,我是女人。岂曾混滥?”庞行婆,入鹿门寺设斋,维那请意旨。婆拈梳子插向髻后曰:“回向了也。”便出去。温州陈道婆,尝遍扣诸方名宿,后于长老山净和尚语下发明。有偈曰:“高坡平顶上,尽是采樵翁,人人尽怀刀斧意,不见山花映水红。”昔有施主妇人入院,行众僧随年钱。僧曰:“圣僧前著一分。”妇人曰:“圣僧年多少?”僧无对。﹝法眼代云:“心期满处即知。”﹞《五灯会元》卷第七青原下二世石头迁禅师法嗣天皇道悟禅师荆州天皇道悟禅师,婺州东阳张氏子。神仪挺异,幼而生知。年十四,恳求出家,父母不听。遂损减饮膳,日才一食,形体羸悴。父母不得已而许之,依明州大德披削。二十五诣杭州竹林寺具戒。精修梵行,推为勇猛。或风雨昏夜,宴坐丘冢,身心安静,离诸怖畏。一日,游余杭,首谒径山国一受心法,服勤五载。后参马祖,重印前解。法无异说,依止二夏。乃谒石头而致问曰:“离却定慧,以何法示人?”头曰:“我这里无奴婢,离个甚么?”曰:“如何明得?”头曰:“汝还撮得虚空么?”曰:“恁么则不从,今日去也!”头曰:“未审汝早晚从那边来?”曰:“道悟不是那边人。”头曰:“我早知汝来处也。”曰:“师何以赃诬于人?”头曰:“汝身见在。”曰:“虽然如是,毕竟如何示于后人。”头曰:“汝道谁是后人?”师从此顿悟。罄殚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后卜荆州当阳紫陵山,学徒驾肩接迹,都人士女,向风而至。时崇业寺上首以状闻于连帅,迎入城。郡之左有天皇寺,乃名蓝也,因火而废。主僧灵鉴将谋修复,乃曰:“苟得悟禅师为化主,必能福我。”乃中宵潜往哀请,肩舁而至。时江陵尹右仆射裴公稽首问法,致礼勤至。师素不迎送,客无贵贱,皆坐而揖之。裴公愈加归向。由是石头法道盛矣。师因龙潭问:“从上相承底事如何?”师曰:“不是明汝来处不得。”潭曰:“这个眼目,几人具得?”师曰:“浅草易为长芦。”僧问:“如何是玄妙之说?”师曰:“莫道我解佛法好!”曰:“争柰学人疑滞何?”师曰:“何不问老僧?”曰:“即今问了也。”师曰:“去,不是汝存泊处。”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终,至晦日大众问疾,师蓦召典座,座近前,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拈枕子抛于地上,即便告寂。寿六十,腊三十五。以其年八月五日,塔于郡东。﹝按景德传灯录称,青原下出石头迁,迁下出天皇悟,悟下出龙潭信,信下出德山鉴,鉴下出雪峰存,存下出云门偃、玄沙备,备再传为法眼益,皆谓云门、法眼二宗来自青原石头,虽二家儿孙,亦自谓青原石头所自出,不知其差误所从来久矣。道悟同时有二人,一住荆南城西天王寺,嗣马祖。一住荆南城东天皇寺,嗣石头。其下出龙潭信者,乃马祖下天王道悟,非石头下天皇道悟也。何以明之?按唐正议大夫户部侍郎平章事荆南节度使丘玄素所撰天王道悟禅师碑云:首悟,渚宫人,姓崔氏,子玉之后胤也。年十五依长沙寺昙翥律师出家,二十三诣嵩山受戒,三十参石头频沐指示,曾未投机,次谒忠国师。三十四与国师侍者应真南还谒马祖。祖曰:“识取自心本来是佛,不属渐次,不假修持,体自如如,万德圆满。”师于言下大悟。祖嘱曰:“汝若住持,莫离旧处。”师蒙旨已,便返荆门,去郭不远,结草为庐。后因节使顾问左右,申其端绪。节使亲临访道,见其路隘,车马难通,极目荒榛,曾未修削,睹兹发怒,令人擒师,抛于水中。旌旆才归,乃见遍衙火发,内外烘焰,莫可近之,唯闻空中声曰:“我是天王神!我是天王神!”节使回心设拜,烟焰都息,宛然如初。遂往江边,见师在水,都不湿衣。节使重伸忏悔迎请,在衙供养,于府西造寺,额号“天王”。师常云:“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云:“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度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师举枕子云:“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主无对,便入灭。当元和三年戊子十月十三日也。年八十二,坐六夏。嗣法一人,曰崇信,即龙潭也。城东天皇道悟禅师者,协律郎符载撰碑,乃与景德传灯合其碑云:道悟,姓张氏,婺州东阳人,十四出家,依明州大德祝发,二十五受戒于杭州竹林寺。初参国一,留五年,大历十一年,隐于大梅山。建中初,谒江西马祖。二年参石头,乃大悟。遂隐当阳紫陵山,后于荆南城东有天皇废寺,灵鉴请居之。元和二年丁亥四月十三日,以背痛入灭,年六十,坐三十五夏。法嗣三人,曰慧真,曰文贲,曰幽闲。今荆南城东有天皇巷存焉。唐闻人归登,撰南岳让禅师碑,列法孙数人于后,有天王道悟名。圭峰答裴相国宗趣状,列马祖法嗣六人,首曰江陵道悟。权德舆撰马祖塔铭:载弟子慧海智藏等十一人,道悟其一也。又吕夏卿张无尽著书皆称道悟嗣马祖,宗门反以为误。然佛国白续灯录,叙雪窦显为大寂九世孙,祖源通要录中,收为马祖之嗣,达观颖以丘玄素碑证之,疑信相半。盖独见丘玄素碑,而未见符载碑耳。今以二碑参合,则应以天皇道悟嗣石头,以慧真、文贲、幽闲嗣之,而于马祖法嗣下增入天王道悟,以龙潭、崇信嗣之,始为不差误矣。青原下三世天皇悟禅师法嗣龙潭崇信禅师澧州龙潭崇信禅师,渚宫人也。其家卖饼。师少而英异,初悟和尚为灵鉴潜请居天皇寺,人莫之测。师家于寺巷,常日以十饼馈之。天皇受之,每食毕,常留一饼曰:“吾惠汝以荫子孙。”师一日自念曰:“饼是我持去,何以返遗我邪?其别有旨乎?”遂造而问焉。皇曰:“是汝持来,复汝何咎?”师闻之,颇晓玄旨,因投出家。皇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问曰:“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汝心要。”师曰:“何处指示?”皇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心要?”师低头良久。皇曰:“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师当下开解。复问:“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师后诣澧阳龙潭栖止。僧问:“髻中珠谁人得?”师曰:“不赏玩者得。”曰:“安著何处?”师曰:“有处即道来。”有尼问:“如何得为僧去?”师曰:“作尼来多少时也?”曰:“还有为僧时也无?”师曰:“汝即今是甚么?”曰:“现是尼身,何得不识?”师曰:“谁识汝?”李翱剌史问:“如何是真如般若?”师曰:“我无真如般若。”李曰:“幸遇和尚。”师曰:“此犹是分外之言。”青原下四世龙潭信禅师法嗣德山宣鉴禅师鼎州德山宣鉴禅师,简州周氏子,丱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般若,时谓之周金刚,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学与无学,唯我知焉。”后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师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师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师无语,遂往龙潭。至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潭引身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甚么?”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之。于是礼辞,直抵沩山。挟复子上法堂,从西过东,从东过西,顾视方丈曰:“有么?有么?”山坐次,殊不顾盼。师曰:“无!无!”便出至门首。乃曰:“虽然如此,也不得草草。”遂具威仪,再入相见。才跨门,提起坐具曰:“和尚!”山拟取拂子。师便喝,拂袖而出。沩山至晚问首座:“今日新到在否?”座曰:“当时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山曰:“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师住澧阳三十年,属唐武宗废教,避难于独浮山之石室。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号古德禅院。将访求哲匠住持,聆师道行,屡请不下山。廷望乃设诡计,遣吏以茶盐诬之,言犯禁法,取师入州。瞻礼,坚请居之,大阐宗风。上堂:“若也于己无事,则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虚而灵,空而妙。若毛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何故?毫牦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名凡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得无累乎?及其厌之,又成大患,终而无益。”小参示众曰:“今夜不答话,问话者三十棒。”时有僧出礼拜,师便打。僧曰:“某甲话也未问,和尚因甚么打某甲?”师曰:“汝是甚么处人?”曰:“新罗人。”师曰:“未跨船舷,好与三十棒。”﹝法眼云:“大小德山话作两橛。”玄觉云:“丛林中唤作隔下语,且从祇如德山道:问话者三十棒,意作么生?”﹞僧参,师问维那:“今日几人新到?”曰:“八人。”师曰:“唤来。”一时生按著。龙牙问:“学人仗镆剑拟取师头时如何?”师引颈近前,曰:“。”﹝法眼别云:“汝向甚么处下手。”﹞牙曰:“头落也。”师呵呵大笑。牙后到洞山,举前话,山曰:“德山道甚么?”牙曰:“德山无语。”洞曰:“莫道无语,且将德山落底头呈似老僧看。”牙方省,便忏谢。有僧举似师,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这汉死来多少时,救得有甚么用处?”僧问:“如何是菩提?”师打曰:“出去!莫向这里屙。”问:“如何是佛?”师曰:“佛是西天老比丘。”雪峰问:“从上宗乘,学人还有分也无?”师打一棒曰:“道甚么!”曰:“不会。”至明日请益,师曰:“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峰因此有省。岩头闻之曰:“德山老人一条脊梁骨硬似铁,拗不折。然虽如此,于唱教门中,犹较些子。”﹝保福问招庆:“祇如岩头出世,有何言教过于德山,便恁么道?”庆云:“汝不见岩头道:如人学射,久久方中。”福云:“中后如何?”庆云:“展阇黎,莫不识痛痒。”福云:“和尚今日非唯举话。”庆云:“展阇黎是甚么心行?”明招云:“大小招庆,错下名言。”﹞示众曰:“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临济闻得,谓洛浦曰:“汝去问他,道得为甚么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么生?”浦如教而问,师便打。浦接住送一送,师便归方丈。浦回举似临济,济曰:“我从来疑著这汉。虽然如是,你还识德山么?”浦拟议,济便打。﹝岩头云:“德山老人寻常祇据一条白棒,佛来亦打,祖来亦打,争柰较些子。”东禅齐云:“祇如临济道,我从前疑著这汉,是肯底语,不肯底语?为当别有道理。试断看。”﹞上堂:“问即有过,不问犹乖。”有僧出礼拜,师便打。僧曰:“某甲始礼拜,为甚么便打?”师曰:“待汝开口,堪作甚么?”师令侍者唤义存,﹝即雪峰也。﹞存上来。师曰:“我自唤义存,汝又来作甚么?”存无对。上堂:“我先祖见处即不然,这里无祖无佛,达磨是老臊胡,释迦老子是乾屎橛,文殊普贤是担屎汉。等觉妙觉是破执凡夫,菩提槃是系驴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疮疣纸。四果三贤、初心十地是守古冢鬼,自救不了。”有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扑势。师曰:“与么无礼!合吃山僧手里棒。”僧拂袖便行。师曰:“饶汝如是,也祇得一半。”僧转身便喝,师打曰:“须是我打你始得。”曰:“诸方有明眼人在。”师曰:“天然有眼。”僧擘开眼曰:“猫!”便出。师曰:“黄河三千年一度清。”师见僧来,乃闭门。其僧敲门,师曰:“阿谁?”曰:“师子儿。”师乃开门。僧礼拜,师骑僧项曰:“这畜生甚处去来?”雪峰问:“南泉斩猫儿,意旨如何?”师乃打趁,却唤曰:“会么?”峰曰:“不会。”师曰:“我恁么老婆心,也不会?”僧问:“凡圣相去多少?”师便喝。师因疾,僧问:“还有不病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师曰:“阿!阿!”师复告众曰:“扪空追响,劳汝心神。梦觉觉非,竟有何事。”言讫,安坐而化。即唐咸通六年十二月三日也。谥见性禅师。泐潭宝峰禅师洪州泐潭宝峰和尚,新到参,师问:“其中事即易道,不落其中事始终难道。”曰:“某甲在途中时,便知有此一问。”师曰:“更与二十年行脚,也不较多。”曰:“莫不契和尚意么?”师曰:“苦瓜那堪待客。”问僧:“古人有一路接后进初心,汝还知否?”曰:“请师指出古人一路。”师曰:“恁么则阇黎知了也。”曰:“头上更安头。”师曰:“宝峰不合问仁者。”曰:“问又何妨?”师曰:“这里不曾有人乱说道理,出去。”岩头僧来参,师坚起拂子曰:“落在此机底人,未具眼在。”僧拟近前,师曰:“恰落在此机。”僧回举似岩头,头曰:“我当时若见,夺却拂子,看他作么生。”师闻乃曰:“我竖起拂子从伊夺,总不将物时又作么生?”岩头闻得,又曰:“无星秤子,有甚辨处。”青原下五世德山鉴禅师法嗣岩头全禅师鄂州岩头全禅师,泉州柯氏子。少礼青原谊公,落发往长安宝寿寺,禀戒习经律诸部,优游禅苑,与雪峰、钦山为友。自杭州大慈山逦迤造于临济,属济归寂,乃谒仰山。才入门,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拟举,师曰:“不妨好手。”后参德山,执坐具上法堂瞻视。山曰:“作么?”师便喝。山曰:“老僧过在甚么处?”师曰:“两重公案。”乃下参堂。山曰:“这个阿师稍似个行脚人!”至来日上问讯,山曰:“阇黎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山曰:“甚么处学得这虚头来!”师曰:“全终不自谩。”山曰:“他后不得孤负老僧。”一日,参德山,方跨门便问:“是凡是圣?”山便喝。师礼拜。有人举似洞山,山曰:“若不是公,大难承当。”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错下名言。我当时一手抬,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饭头,一日饭迟,德山擎钵下法堂。峰晒饭巾次,见德山乃曰:“钟未鸣,鼓未响,拓钵向甚么处去?”德山便归方丈。峰举似师。师曰:“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山闻,令侍者唤师去。问:“汝不肯老僧那?”师密启其意。山乃休。明日升堂,果与寻常不同。师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且喜堂头老汉会末后句,他后天下人不柰伊何!虽然,也祇得三年活。”﹝山果三年后示灭。﹞一日,与雪峰、钦山聚话。峰蓦指一碗水。钦曰:“水清月现。”峰曰:“水清月不现。”师踢却水碗而去。师与雪峰同辞德山,山问:“甚么处去?”师曰:“暂辞和尚下山去。”曰:“子他后作么生?”师曰:“不忘。”曰:“子凭何有此说?”师曰:“岂不闻:智过于师,方堪传受;智与师齐,减师半德。”曰:“如是如是,当善护持。”二士礼拜而退。师住鄂州岩头,值沙汰,于湖边作渡子,两岸各挂一板,有人过渡,打板一下。师曰:“阿谁?”或曰:“要过那边去!”师乃舞棹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儿来,乃曰:“呈桡舞棹即不问,且道婆手中儿甚处得来?”师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祇这一个,也不消得。”便抛向水中。师后庵于洞庭卧龙山,徒侣臻萃。僧问:“无师还有出身处也无?”师曰:“声前古毳烂。”问:“堂堂来时如何?”师曰:“刺破眼。”上堂:“吾尝究槃经七八年,睹三两段义似衲僧说话。”又曰:“休!休!”时有一僧出礼拜,请师举。师曰:“吾教意如字三点。第一向东方下一点,点开诸菩萨眼。第二向西方下一点,点诸菩萨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点,点诸菩萨顶。此是第一段义。”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罗,擘开面门,竖亚一只眼。此是第二段义。”又曰:“吾教意犹如涂毒鼓,击一声远近闻者皆丧。此是第三段义。”时小严上座问:“如何是涂毒鼓?”师以两手按膝,亚身曰:“韩信临朝底。”严无语。夹山下一僧到石霜,才跨门便道:“不审。”霜曰:“不必,阇黎。”僧曰:“恁么则珍重。”又到师处,如前道“不审。”师嘘一嘘。僧曰:“恁么则珍重。”方回步,师曰:“虽是后生,亦能管带。”其僧归,举似夹山。山上堂曰:“前日到岩头、石霜底阿师出来,如法举似前话。”其僧举了。山曰:“大众还会么?”众无对。山曰:“若无人道得,山僧不惜两巠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虽有杀人刀,且无活人剑。岩头亦有杀人刀,亦有活人剑。”师与罗山卜塔基,罗山中路忽曰:“和尚。”师回顾曰:“作么?”山举手指曰:“这里好片地。”师咄曰:“瓜州卖瓜汉。”又行数里歇次,山礼拜问曰:“和尚岂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师曰:“是。”又曰:“和尚岂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师曰:“是。”山曰:“不肯德山即不问,祇如洞山有何亏阙?”师良久曰:“洞山好佛,祇是无光。”山礼拜。僧问:“利剑斩天下,谁是当头者?”师曰:“暗。”僧拟再问,师咄曰:“这钝汉出去!”问:“不历古今时如何?”师曰:“卓朔地。”曰:“古今事如何?”师曰:“任烂。”问僧:“甚处来?”曰:“西京来。”师曰:“黄巢过后,还收得剑么?”曰:“收得。”师引颈近前曰:“。”曰:“师头落也!”师呵呵大笑。僧后到雪峰,峰问:“甚处来?”曰:“岩头来。”峰曰:“岩头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峰便打三十棒,趁出。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俱错。”僧问雪峰:“声闻人见性,如夜见月。菩萨人见性,如昼见日。未审和尚见性如何?”峰打拄杖三下。僧后举前语问师,师与三掴。问:“如何是三界主?”师曰:“汝还解吃铁棒么?”德山一日谓师曰:“我这里有两僧入山,住庵多时,汝去看他怎生。”师遂将一斧去,见两人在庵内坐。师乃拈起斧曰:“道得也一下斧,道不得也一下斧。”二人殊不顾。师掷下斧曰:“作家!作家!”归,举似德山,山曰:“汝道他如何?”师曰:“洞山门下不道全无,若是德山门下,未梦见在。”僧参,于左边作一圆相,又于右边作一圆相,又于中心作一圆相。欲成未成,被师以手一拨。僧无语,师便喝:“出!”僧欲跨门,师却唤回,问:“汝是洪州观音来否?”曰:“是。”师曰:“祇如适来左边一圆相作么生?”曰:“是有句。”师曰:“右边圆相?”曰:“是无句。”师曰:“中心圆相作么生?”曰:“是不有不无句。”师曰:“祇如吾与么又作么生?”曰:“如刀画水。”师便打。瑞岩问:“如何是毗卢师?”师曰:“道甚么!”岩再问,师曰:“汝年十七八,未问弓折箭尽时如何?”师曰:“去。”问:“如何是岩中的的意?”师曰:“谢指示。”曰:“请和尚答话。”师曰:“珍重。”问:“三界竞起时如何?”师曰:“坐却著。”曰:“未审师意如何?”师曰:“移取庐山来,即向汝道。”问:“起灭不停时如何?”师喝曰:“是谁起灭?”问:“轮中不得转时如何?”师曰:“涩。”问:“路逢猛虎时如何?”师曰:“拶。”问:“如何是道?”师曰:“破草鞋,与抛向湖里著。”问:“万丈井中如何得到底?”师曰:“吽。”僧再问,师曰:“脚下过也。”问:“古帆未挂时如何?”师曰:“小鱼吞大鱼。”又僧如前问,师曰:“后园驴吃草。”迩后人或问佛、问法、问道、问禅者,师皆作嘘声。师尝谓众曰:“老汉去时,大吼一声了去!”唐光启之后,中原盗起,众皆避地,师端居晏如也。一日贼大至,责以无供馈,遂倳刃焉。师神色自若,大叫一声而终,声闻数十里。即光启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门人后焚之,获舍利四十九粒,众为起塔,谥清严禅师。雪峰义存禅师福州雪峰义存禅师,泉州南安曾氏子。家世奉佛,师生恶荤茹,于襁褓中闻钟梵之声,或见幡花像设,必为之动容。年十二,从其父游莆田玉涧寺,见庆玄律师,遽拜曰:“我师也。”遂留侍焉。十七落发,谒芙蓉常照大师,照抚而器之。后往幽州宝刹寺受戒。久历禅会,缘契德山。唐咸通中回闽中雪峰创院,徒侣翕然。懿宗锡号真觉禅师,仍赐紫袈娑。初与岩头至澧州鳌山镇阻雪,头每日祇是打睡。师一向坐禅,一日唤曰:“师兄!师兄!且起来。”头曰:“作甚么?”师曰:“今生不著便,共文邃个汉行脚,到处被他带累。今日到此,又祇管打睡?”头喝曰:“!眠去。每日床上坐,恰似七村里土地,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师自点胸曰:“我这里未稳在,不敢自谩。”头曰:“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播扬大教,犹作这个语话?”师曰:“我实未稳在。”头曰:“你若实如此,据你见处一一通来。是处与你证明,不是处与你铲却。”师曰:“我初到盐官,见上堂举色空义,得个入处。”头曰:“此去三十年,初忌举著。”又见洞山过水偈曰:“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头曰:“若与么,自救也未彻在。”师又曰:“后问德山:“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打一棒曰:“道甚么!”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头喝曰:“你不闻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师曰:“他后如何即是?”头曰:“他后若欲播扬大教,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师于言下大悟,便作礼起。连声叫曰:“师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师在洞山作饭头,淘米次,山问:“淘沙去米,淘米去沙?”师曰:“沙米一时去。”山曰:“大众吃个甚么?”师遂覆却米盆。山曰:“据子因缘,合在德山。”洞山一日问师:“作甚么来?”师曰:“斫槽来。”山曰:“几斧斫成?”师曰:“一斧斫成。”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师曰:“直得无下手处。”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师休去。﹝汾阳代云:“某甲早困也。”﹞师辞洞山,山曰:“子甚处去?”师曰:“归岭中去。”山曰:“当时从甚么路出?”师曰:“从飞猿岭出。”山曰:“今回向甚么路去?”师曰:“从飞猿岭去。”山曰:“有一人不从飞猿岭去,子还识么?”师曰:“不识。”山曰:“为甚么不识?”师曰:“他无面目。”山曰:“子既不识,争知无面目?”师无对。住后,僧问:“和尚见德山,得个甚么,便休去。”师曰:“我空手去,空手归。”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雷声震地,室内不闻。”又曰:“阇黎行脚,为甚么事?”问:“我眼本正,因师故邪时如何?”师曰:“迷逢达磨。”曰:“我眼何在?”师曰:“得不从师。”问:“剃发染衣,受佛依荫,为甚么不许认佛?”师曰:“好事不如无。”师问座主:“如是两字尽是科文,作么生是本文?”主无对。﹝五云代云:“更分三段著。”﹞问:“如何是佛?”师曰:“寐语作甚么!”问:“如何是觌面事?”师曰:“千里未是远。”问:“如何是大人相?”师曰:“瞻仰即有分。”问:“文殊与维摩对谈何事?”师曰:“义堕也。”问:“寂然无依时如何?”师曰:“犹是病。”曰:“转后如何?”师曰:“船子下扬州。”问:“承古有言。”师便作卧势,良久起曰:“问甚么?”僧再举,师曰:“虚生浪死汉!”问:“箭头露锋时如何?”师曰:“好手不中的。”曰:“尽眼没标的时如何?”师曰:“不妨随分好手。”问:“古人道,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甚么对?”师曰:“吃茶去。”问僧:“甚处来?”曰:“神光来。”师曰:“昼唤作日光,夜唤作火光,作么生是神光?”僧无对。师自代曰:“日光火光。”栖典座问:“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语话分。如何是语话?”师把住曰:“道!道!”栖无对。师遂蹋倒,栖当下汗流。问僧:“甚处来?”曰:“近离浙中。”师曰:“船来陆来?”曰:“二途俱不涉。”师曰:“争得到这里?”曰:“有甚么隔碍?”师便打。问:“古人道,觌面相呈时如何?”师曰:“是。”曰:“如何是觌面相呈?”师曰:“苍天!苍天!”师谓众曰:“此个水牯牛年多少?”众皆无对。师自代曰:“七十九也。”僧曰:“和尚为甚么作水牯牛去?”师曰:“有甚么罪过?”问僧:“甚处去?”曰:“礼拜径山和尚去。”师曰:“径山若问汝:此间佛法如何?汝作么生祇对?”曰:“待问即道。”师便打。后举问镜清:“这僧过在甚么处?”清曰:“问得径山彻困。”师曰:“径山在浙中因甚么问得彻困?”清曰:“不见道远问近对。”师曰:“如是!如是!”一日谓长庆曰:“吾见沩山问仰山: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间。汝道仰山意作么生?”庆曰:“若问诸圣出没处,恁么道即不可。”师曰:“汝浑不肯,忽有人问,汝作么生道?”庆曰:“但道错。”师曰:“是汝不错。”庆曰:“何异于错?”问僧:“甚处来?”曰:“江西。”师曰:“与此间相去多少?”曰:“不遥。”师竖起拂子曰:“还隔这个么?”曰:“若隔这个,即遥去也。”师便打出。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路。”师曰:“宁自碎身如微尘,终不敢瞎却一僧眼。”问:“四十九年后事即不问,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师以拂子蓦口打。僧辞去,参灵云。问:“佛未出世时如何?”云举拂子。曰:“出世后如何?”云亦举拂子。其僧却回。师曰:“返太速乎!”曰:“某甲到彼,问佛法不契乃回。”师曰:“汝问甚么事?”僧举前话。师曰:“汝问,我为汝道。”僧便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举起拂子。曰:“出世后如何?”师放下拂子。僧礼拜,师便打。﹝后僧举问玄沙,沙云:“汝欲会么?我与汝说个喻。如人卖一片园,东西南北一时结契了也,中心树犹属我在。”崇寿稠云:“为当打伊解处,别有道理。”﹞师举:“六祖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乃曰:“大小祖师,龙头蛇尾,好与二十拄杖。”时太原孚上座侍立,不觉咬齿。师曰:“我适来恁么道,也好吃二十拄杖。”师行脚时参乌石观和尚,才敲门,石问:“谁?”师曰:“凤凰儿。”石曰:“来作么?”师曰:“来啖老观。”石便开门扭住曰:“道!道!”师拟议,石拓开,闭却门。师住后示众曰:“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你这一队酒糟汉向甚么处摸索?”师问慧全:“汝得入处作么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师曰:“甚么处商量?”曰:“甚么处去来?”师曰:“汝得入处又作么生?”全无对,师便打。全坦问:“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师唤全坦,坦应诺。师曰:“吃茶去。”问僧:“甚处来?”曰:“沩山来。”师曰:“沩山有何言句?”曰:“某甲曾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沩山据坐。”师曰:“汝肯他否?”曰:“某甲不肯他。”师曰:“沩山古佛,汝速去忏悔。”﹝玄沙云:“山头老汉蹉过沩山也。”﹞闽王问曰:“拟欲盖一所佛殿去时如何?”师曰:“大王何不盖取一所空王殿?”曰:“请师样子。”师展两手。﹝云门云:“一举四十九。”﹞僧问:“学人道不得处,请师道。”师曰:“我为法惜人。”师举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长庆举似王延彬太傅了,乃曰:“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王曰:“和尚是甚么心行?”曰:“几放过。”﹞师问长庆:“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作么生?”庆便出去。﹝鹅湖别云:“诺。”﹞问僧:“甚处来?”曰:“蓝田来。”师曰:“何不入草?”﹝长庆云:“险。”﹞上堂:“南山有一条鳖鼻蛇,汝等诸人切须好看。”长庆出曰:“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云门以拄杖撺向师前,作怕势。有僧举似玄沙,沙曰:“须是棱兄始得。然虽如是,我即不然。”曰:“和尚作么生?”沙曰:“用南山作么?”一日,有两僧来,师以手拓庵门,放身出曰:“是甚么?”僧亦曰:“是甚么?”师低头归庵。僧辞去,师问:“甚么处去?”曰:“湖南。”师曰:“我有个同行住岩头,附汝一书去。”书曰:“某书上师兄。某一自鳖山成道后,迄至于今,饱不饥。同参某书上。”僧到岩头问:“甚么处来?”曰:“雪峰来,有书达和尚。”头接了,乃问僧:“别有何言句?”僧遂举前话。头曰:“他道甚么?”曰:“他无语低头归庵。”头曰:“噫!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柰雪老何!”僧至夏末,请益前话。头曰:“何不早问?”曰:“未敢容易。”头曰:“雪峰虽与我同条生,不与我同条死。要识末后句,祇这是。”上堂:“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长庆问云门曰:“雪峰与么道,还有出头不得处么?”门曰:“有。”曰:“作么生,?”门曰:“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又曰:“狼籍不少。”﹞问僧:“甚么处去?”曰:“识得即知去处。”师曰: “你是了事人,乱走作么?”曰:“和尚莫涂污人好!”师曰:“我即不涂污你,古人吹布毛作么生?与我说来看。”曰:“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师休去。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不剃头。畜一长柄杓,溪边舀水。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主曰:“溪深杓柄长。”师闻得,乃曰:“也甚奇怪。”一日,将剃刀同侍者去访,才相见便举前话,问:“是庵主语否?”主曰:“是。”师曰:“若道得,即不剃你头。”主便洗头,胡跪师前。师即与剃却。师领徒南游,时黄槃预知师至,搘策前迎,抵苏溪邂逅。师问:“近离何处?”槃曰:“辟支岩。”师曰:“岩中还有主么?”槃以竹策敲师轿。师乃出轿相见。槃曰:“曾郎万福。”师遽展丈夫拜,槃作女人拜。师曰:“莫是女人么?”槃又设两拜,遂以竹策画地,右绕师轿三匝。师曰:“某甲三界内人,你三界外人。你前去,某甲后来。”槃回,师随至,止囊山憩数日。槃供事随行徒众,一无所缺。上堂:“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一任诸人耕种,无有不承此恩力者。”玄沙曰:“且作么生是这田地?”师曰:“看。”沙曰:“是即是,某甲不与么?”师曰:“你作么生?”沙曰:“祇是人人底。”三圣问:“透网金鳞,以何为食?”师曰:“待汝出网来向汝道。”圣曰:“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话头也不识。”师曰:“老僧住持事繁。”上堂:“尽大地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时一僧出曰:“和尚怪某甲不得。”又一僧曰:“用入作甚么?”师便打。玄沙谓师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么生?”师将三个木毬一时抛出。沙作斫牌势。师曰:“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沙曰:“也是自家事。”一日升座,众集定,师辊出木毬,玄沙遂捉来安旧处。师一日在僧堂内烧火,闭却前后门。乃叫曰:“救火!救火!”玄沙将一片柴从窗棂中抛入,师便开门。问:“古涧寒泉时如何?”师曰:“瞪目不见底。”曰:“饮者如何?”师曰:“不从口入。”僧举似赵州,州曰:“不从口入,不可从鼻孔里入。”僧却问:“古涧寒泉时如何?”州曰:“苦。”曰:“饮者如何?”州曰:“死。”师闻得,乃曰:“赵州古佛。”遥望作礼,自此不答话。师因闽王封柑橘各一颗,遣使送至,柬问:“既是一般颜色,为甚名字不同?”师遂依旧封回,王复驰问玄沙,沙将一张纸盖却。问僧:“近离甚处?”曰:“覆船。”师曰:“生死海未渡,为甚么覆却船?”僧无语,乃回举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无生死?”僧再至,进此语,师曰:“此不是汝语。”曰:“是覆船恁么道。”师曰:“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吃,不干阇黎事。”问:“大事作么生?”师执僧手曰:“上座将此问谁?”有僧礼拜,师打五棒。僧曰:“过在甚么处?”师又打五棒,喝出。问僧:“甚处来?”曰:“岭外来。”师曰:“还逢达磨也无?”曰:“青天白日。”师曰:“自己作么生?”曰:“更作么生?”师便打。师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座。”僧回首,师曰:“途中善为。”问:“拈槌竖拂,不当宗乘,未审和尚如何?”师竖起拂子。僧乃抱头出去,师不顾。﹝法眼代云:“大众看此一员战将。”﹞问:“三乘十二分教,为凡夫开演,不为凡夫开演?”师曰:“不消一曲杨柳枝。”师谓镜清曰:“古来有老宿,引官人巡堂曰:“此一众尽是学佛法僧”。官人曰:“金屑虽贵,又作么生?”老宿无对。”清代曰:“比来抛砖引玉。”﹝法眼别云:“官人何得贵耳贱目!”﹞上堂,举拂子曰:“这个为中下。”僧问:“上上人来时如何?”师举拂子。僧曰:“这个为中下。”师便打。问:“国师三唤侍者意如何?”师乃起入方丈。问僧:“今夏在甚么处?”曰:“涌泉。”师曰:“长时涌,暂时涌?”曰:“和尚问不著。”师曰:“我问不著?”僧曰:“是。”师乃打。普请次,路逢一猕猴,师曰:“人人有一面古镜,这个猕猴亦有一面古镜。”三圣曰:“旷劫无名,何以彰为古镜?”师曰:“瑕生也。”圣曰:“这老汉著甚么死急,话头也不识。”师曰:“老僧住持事繁。”闽帅施银交床,僧问:“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将何报答?”师以手拓地曰:“轻打我!轻打我!”﹝僧问疏山云:“雪峰道“轻打我”,意作么生?”山云:“头上插瓜虀,垂尾脚跟齐。”﹞问:“吞尽毗卢时如何?”师曰:“福唐归来还平善否?”上堂:“我若东道西道,汝则寻言逐句。我若羚羊挂角,汝向甚么处扪摸?”﹝僧问保福:“祇如雪峰有甚么言教,便似羚羊挂角时。”福云:“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师之法席,常不减千五百众。梁开平戊辰三月示疾。闽帅命医,师曰:“吾非疾也。”竟不服药,遗偈付法。五月二日,朝游蓝田,暮归澡身,中夜入灭。感潭资国禅师洪州感潭资国禅师,白兆问:“家内停丧,请师慰问。”师曰:“苦痛苍天。”曰:“死却爷,死却娘。”师打了趁出。师凡接机皆如此。 瑞龙慧恭禅师天台瑞龙慧恭禅师,福州罗氏子。谒德山,山问:“会么?”曰:“作么?”山曰:“请相见。”曰:“识么?”山大笑。遂许入室。洎山顺世,乃开法焉。泉州瓦棺和尚泉州瓦棺和尚,在德山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将一碗水与师,师接得便吃却。山曰:“会么?”师曰:“不会。”山又将一碗水与师,师又接吃却。山曰:“会么?”师曰:“不会。”山曰:“何不成褫取不会底。”师曰:“不会又成褫个甚么?”山曰:“子大似个铁橛。”住后,雪峰访师,茶话次,峰问:“当时在,德山,斫木因缘作么生?”师曰:“先师当时肯我。”峰曰:“和尚离师太早。”时面前偶有一碗水,峰曰:“将水来。”师便度与,峰接得便泼却。﹝云门云:“莫压良为贱。”﹞高亭简禅师襄州高亭简禅师,参德山,隔江才见,便云:“不审。”山乃摇扇招之。师忽开悟,乃横趋而去,更不回顾。青原下六世岩头禅师法嗣瑞岩师彦禅师台州瑞岩师彦禅师,闽之许氏子。自幼披缁,秉戒无缺。初礼岩头,问曰:“如何是本常理?”头曰:“动也。”曰:“动时如何?”头曰:“不是本常理。”师良久。头曰:“肯即未脱根尘,不肯即永沈生死。”师遂领悟,便礼拜。头每与语,徵酬无忒。后谒夹山,山问:“甚处来?”曰:“卧龙来。”山曰:“来时龙还起也未?”师乃顾视之。山曰:“灸疮瘢上更著艾燋。”曰:“和尚又苦如此作甚么?”山休去。师乃问山:“与么即易,不与么即难。与么与么即惺惺,不与么不与么即居空界。与么不与么,请师速道!”山曰:“老僧谩阇黎去也。”师喝曰:“这老和尚,而今是甚时节!”便出去。﹝后有僧举似岩头,头云:“苦哉!将我一枝佛法,与么流将去。”﹞师寻居丹丘瑞岩,坐磐石,终日如愚。每自唤主人公,复应诺,乃曰:“惺惺著,他后莫受人谩。”﹝后有僧参玄沙,沙问:“近离甚处?”云:“瑞岩。”沙云:“有何言句示徒?”僧举前话。沙云:“一等是弄精魂,也甚奇怪。”乃云:“何不且在彼住。”云:“已迁化也。”沙云:“而今还唤得应么?”僧无对。﹞师统众严整,江表称之。僧问:“头上宝盖现,足下云生时如何?”师曰:“披枷带锁汉。”曰:“头上无宝盖,足下无云生时如何?”师曰:“犹有杻在。”曰:“毕竟如何?”师曰:“斋后困。”镜清问:“天不能覆,地不能载,岂不是?”师曰:“若是即被覆载。”清曰:“若不是瑞岩几遭也。”师自称曰:“师彦。”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石牛。”曰:“如何是法?”师曰:“石牛儿。”曰:“恁么即不同也。”师曰:“合不得。”曰:“为甚么合不得?”师曰:“无同可同,合甚么?”问:“作么生商量,即得不落阶级?”师曰:“排不出。”曰:“为甚么排不出?”师曰:“他从前无阶级。”曰:“未审居何位次?”师曰:“不坐普光殿。”曰:“还理化也无?”师曰:“名闻三界重,何处不归朝?”一日有村媪作礼,师曰:“汝速归,救取数千物命。”媪回舍,见儿妇拾田螺归,媪遂放之水滨。师之异迹颇多,兹不繁录。逝后塔于本山,谥空照禅师。 玄泉山彦禅师怀州玄泉彦禅师,僧问:“如何是道中人?”师曰:“日落投孤店。”问:“如何是佛?”师曰:“张家三个儿。”曰:“学人不会。”师曰:“孟、仲、季也不会。”问:“如何是声前一句?”师曰:“吽。”曰:“转后如何?”师曰:“是甚么!”罗山道闲禅师福州罗山道闲禅师,长溪陈氏子。出家于龟山,年满受具,遍历诸方。尝谒石霜,问:“去住不宁时如何?”霜曰:“直须尽却。”师不契,乃参岩头,亦如前问。头曰:“从他去住,管他作么?”师于是服膺。闽帅饮其法味,请居罗山,号法宝禅师。开堂升座,方敛衣便曰:“珍重。”时众不散,良久师又曰:“未识底近前来。”僧出礼拜,师抗声曰:“也大苦哉!”僧拟伸问,师乃喝出。问:“如何是奇特一句?”师曰:“道甚么?”问:“当锋事如何辨明?”师举如意。僧曰:“乞和尚垂慈。”师曰:“大远也。”问:“急急相投,请师一接。”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箭过也。”问:“九女不携,谁是哀提者?”师曰:“高声问。”僧拟再问,师曰:“甚么处去也?”僧来参,师问:“名甚么?”曰:“明教。”师曰:“还会教也未?”曰:“随分。”师竖起拳曰:“灵山会上,唤这个作甚么?”曰:“拳教。”师笑曰:“若恁么,唤作拳教。”复展两足曰:“这个是甚么教?”僧无语。师曰:“莫唤作脚教么?”师在禾山,送同行矩长老出门次,把拄杖向面前一,矩无对。师曰:“石牛拦古路,一马生双驹。”﹝后僧举似疏山,山云:“石牛拦古路,一马生三寅。”﹞僧辞保福,福问:“甚处去?”曰:“礼拜罗山。”福曰:“汝向罗山道:保福秋间上府朝觐大王,置四十个问头问和尚,忽若一句不相当,莫言不道。”僧举似师,师呵呵大笑曰:“陈老师自入福建道洪塘桥下一寨,未曾见有个毛头星现。汝与我向从展道:陈老师无许多问头,祇有一口剑。一剑下须有分身之意,亦有出身之路。若不明便须成末。”僧回举似福,福曰:“我当时也祇是谑伊。”至秋朝觐,师特为办茶筵请福。福不赴,却向僧曰:“我中间曾有谑语,恐和尚问著。”僧归举似,师曰:“汝向他道,猛虎终不食伏肉。”僧又去,福遂来。无轸上座问:“祇如岩头道,洞山好佛,祇是无光。未审洞山有何亏阙,便道无光?”师召轸,轸应诺。师曰:“灼然好个佛,祇是无光。”曰:“大师为甚么拨无轸话?”师曰:“甚么处是陈老师拨你话处?快道!快道!”轸无语。师打三十棒趁出。轸举似招庆,庆一夏骂詈。至夏末自来问,师乃分明举似,庆便作礼忏悔曰:“洎错怪大师。”僧举寒山诗,问:“白鹤衔苦桃时如何?”师曰:“贞女室中吟。”曰:“千里作一息时如何?”师曰:“送客邮亭外。”曰:“欲往蓬莱山时如何?”师曰:“欹枕觑猕猴。”曰:“将此充粮食时如何?”师曰:“古剑髑髅前。”问:“如何是百草头上尽是祖师意?”师曰:“刺破汝眼。”问:“如何是道?”师曰:“倚著壁。”问:“前是万丈洪崖,后是虎狼师子,正当恁么时如何?”师曰:“自在。”问:“三界谁为主?”师曰:“还解吃饭么?”临迁化,上堂集众,良久展左手,主事罔测。乃令东边师僧退后。又展右手,又令西边师僧退后。乃曰:“欲报佛恩,无过流通大教。归去也!归去也!珍重!”言讫,莞尔而寂。香溪从范禅师福州香溪从范禅师,新到参,师曰:“汝岂不是鼓山僧?”僧曰:“是。”师曰:“额上珠为何不见?”僧无对。僧辞,师门送,复召:“上座!”僧回首。师曰:“满肚是禅。”曰:“和尚是甚么心行?”师大笑而已。师披衲衣次,说偈曰:“迦叶上行衣,披来须捷机。才分招的箭,密露不藏龟。” 圣寿院严禅师福州圣寿严禅师,补衲次,僧参,师提起示之曰:“山僧一衲衣,展似众人见。云水两条分,莫教露针线。速道!速道!”僧无对。师曰:“如许多时作甚么来!”灵岩慧宗禅师吉州灵岩慧宗禅师,福州陈氏子,受业于龟山。僧问:“如何是灵岩境?”师曰:“松桧森森密密遮。”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夜夜有猿啼。”问:“如何是学人自己本分事?”师曰:“抛却真金,拾瓦砾作么?”雪峰存禅师法嗣玄沙师备禅师福州玄沙师备宗一禅师,闽之谢氏子。幼好垂钓,泛小艇于南台江,狎诸渔者。唐咸通初年,甫三十,忽慕出尘,乃弃舟投芙蓉训禅师落发,往豫章开元寺受具。布衲芒屦,食才接气。常终日宴坐,众皆异之。与雪峰本法门昆仲,而亲近若师资。峰以其苦行,呼为头陀。一日峰问:“阿那个是备头陀?”师曰:“终不敢诳于人。”异日,峰召曰:“备头陀何不遍参去!”师曰:“达磨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峰然之。暨登象骨山,乃与师同力缔构,玄徒臻萃。师入室咨决,罔替晨昏。又阅楞严,发明心地,由是应机敏捷,与修多罗冥契。诸方玄学有所未决,必从之请益。至与雪峰徵诘,亦当仁不让。峰曰:“备头陀再来人也。”雪峰上堂:“要会此事,犹如古镜当台,胡来胡现,汉来汉现。”师出众曰:“忽过明镜来时如何?”峰曰:“胡汉俱隐。”师曰:“老和尚脚跟犹未点地在。”住后,上堂:“佛道闲旷,无有程途。无门解脱之门,无意道人之意。不在三际,故不可升沉,建立乖真。非属造化,动则起生死之本,静则醉昏沉之乡。动静双泯,即落空亡。动静双收,瞒顸佛性。必须对尘对境,如枯木寒灰,临时应用,不失其宜。镜照诸像,不乱光辉。鸟飞空中,不杂空色。所以十方无影像,三界绝行踪。不堕往来机,不住中间意。钟中无鼓响,鼓中无钟声。钟鼓不相交,句句无前后。如壮士展臂,不籍他力。师子游行,岂求伴侣?九霄绝翳,何在穿通?一段光明,未曾昏昧。若到这里,体寂寂,常的的,日赫焰,无边表。圆觉空中不动摇,吞烁乾坤迥然照。夫佛出世者,元无出入,名相无体,道本如如。法尔天真,不同修证。祇要虚闲不昧作用,不涉尘泥,个中纤毫道不尽,即为魔王眷属。句前句后,是学人难处。所以一句当天,八万门永绝生死,直饶得似秋潭月影,静夜钟声。随扣击以无亏,触波澜而不散,犹是生死岸头事。道人行处,如火销冰。终不却成冰。箭既离弦,无返回势。所以牢笼不肯住,呼唤不回头。古圣不安排,至今无处所。若到这里,步步登玄,不属邪正,识不能识,智不能知,动便失宗,觉即迷旨。二乘胆颤,十地惊。语路处绝,心行处灭。直得释迦掩室于摩谒,净名杜口于毗耶。须菩提唱无说而显道,释梵绝听而雨花。若与么见前,更疑何事没栖泊处?离去来今,限约不得,心思路绝。不因庄严,本来真净。动用语笑,随处明了,更无欠少。今时人不悟个中道理,妄自涉事涉尘,处处染著,头头系绊。纵悟,则尘境纷纭,名相不实,便拟凝心敛念,摄事归空。闭目藏睛,终有念起。旋旋破除,细想才生,即便遏捺。如此见解,即是落空亡底外道,不散底死人。冥冥漠漠,无觉无知,塞耳偷铃,徒自欺诳。这里分别则不然,也不是隈门傍户,句句现前,不得商量,不涉文墨,本绝尘境,本无位次,权名个出家儿,毕竟无踪迹。真如凡圣,地狱人天,祇是疗狂子之方。虚空尚无改变,大道岂有升沈?悟则纵横不离本际,若到这里,凡圣也无立处。若向句中作意,则没溺杀人。若向外驰求,又落魔界。如如向上,没可安排。恰似焰炉不藏蚊蚋,此理本来平坦,何用铲除?动静扬眉,是真解脱道。不强为意度,建立乖真。若到这里,纤毫不受,指意则差。便是千圣出头来,也安一字不得。久立,珍重!”上堂:“我今问汝诸人,且承当得个甚么事?在何世界安身立命?还辨得么?若辨不得,恰似捏目生花,见事便差。知么!如今目前,见有山河大地、色空明暗种种诸物,皆是狂劳花相,唤作颠倒知见。夫出家人,识心达本源,故号为沙门。汝今既已剃发披衣,为沙门相,即便有自利利他分。如今看著,尽黑漫漫地墨汁相似。自救尚不得,争解为得人?仁者!佛法因缘事大,莫作等闲相似,聚头乱说,杂话趁﹝古困切。﹞过时,光阴难得,可惜许大丈夫儿,何不自省察看是甚么事?祇如从上宗乘,是诸佛顶族,汝既承当不得,所以我方便劝汝,但从迦叶门接续顿超去。此一门超凡圣因果,超毗卢妙庄严世界海,超他释迦方便门,直下永劫,不教有一物与汝作眼见,何不自急急究取?未必道,我且待三生两生,久积净业。仁者!宗乘是甚么事?不可由汝用工庄严便得去,不可他心宿命便得去。会么?祇如释迦出头来作许多变弄,说十二分教,如瓶灌水,大作一场佛事。向此门中用一点不得,用一毛头伎俩不得。知么?如同梦事,亦如寐语,沙门不应出头来,不同梦事,盖为识得。知么?识得即是大出脱、大彻头人,所以超凡越圣,出生离死,离因离果,超毗卢,越释迦,不被凡圣因果所谩,一切处无人识得。汝知么?莫祇长恋生死爱网,被善恶业拘将去,无自由分。饶汝炼得身心同虚空去,饶汝到精明湛不摇处,不出识阴。古人唤作如急流水,流急不觉,妄为恬静。恁么修行,尽出他轮回际不得,依前被轮回去。所以道,诸行无常,直是三乘功果,如是可畏。若无道眼,亦不究竟。何似如今博地凡夫,不用一毫工夫,便顿超去、解省心力么?还愿乐么?劝汝:我如今立地待汝构去,更不教汝加功炼行,如今不恁么,更待何时?还肯么!”便下座。上堂:“汝诸人如在大海里坐,没头浸却了,更展手问人乞水吃。夫学般若菩萨,须具大根,有大智慧始得。若有智慧,即今便出脱得去。若是根机迟钝,直须勤苦耐志,日夜忘疲,无眠失食,如丧考妣相似。恁么急切,尽一生去,更得人荷挟,克骨究实,不妨易得构去。且况如今,谁是堪任受学底人?仁者!莫祇是记言记语,恰似念陀罗尼相似,蹋步向前来,口里哆哆和和地,被人把住诘问著没去处,便嗔道和尚不为我答话,恁么学事大苦。知么?有一般坐绳床和尚,称著知识,问著便摇身动手,点眼吐舌瞪视。更有一般说昭昭灵灵,灵台智性,能见能闻,向五蕴身田里作主宰,恁么为善知识、大赚人。知么?我今问汝:汝若认昭昭灵灵是汝真实,为甚么瞌睡时又不成昭昭灵灵?若瞌睡时不是,为甚么有昭昭时?汝还会么?这个唤作认贼为子,是生死根本妄想缘气。汝欲识根由么?我向汝道,昭昭灵灵,祇因前尘色声香等法而有分别,便道此是昭昭灵灵。若无前尘,汝此昭昭灵灵同于龟毛兔角。仁者!真实在甚么处?汝今欲得出他五蕴身田主宰,但识取汝秘密金刚体。古人向汝道,圆成正遍,遍周沙界。我今少分为汝,智者可以譬喻得解,汝还见南阎浮提日么?世间人所作兴营、养身、活命种种心行作业,莫非皆承日光成立。祇如日体,还有许多般心行么?还有不周遍处么?欲识金刚体,亦须如是看。祇如今山河大地、十方国土、色空明暗,及汝身心,莫非尽承汝圆成威光所现。直是天人群生类所作业次,受生果报,有情无情,莫非承汝威光,乃至诸佛成道成果,接物利生,莫非尽承汝威光。祇如金刚体,还有凡夫诸佛么?有汝心行么?不可道无便得当去也,知么?汝既有如是奇特当阳出身处,何不发明取?因何却随他向五蕴身田中鬼趣里作活计,直下自谩去。忽然无常杀鬼到来,眼目诪﹝竹尤切。﹞张,身见命见,恁么时大难支荷,如生脱龟壳相似,大苦。仁者,莫把瞌睡见解便当却去,未解盖覆得毛头许。汝还知么?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且汝未是得安乐底人,祇大作群队干他人世,这边那边飞走,野鹿相似,但求衣食。若恁么争行他王道?知么?国王大臣不拘执汝,父母放汝出家,十方施主供汝衣食,土地龙神荷护汝,也须具惭愧知恩始得。莫孤负人好!长连床上排行著地销将去,道是安乐未在,皆是粥饭将养得汝,炼冬瓜相似变将去,土里埋将去。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沙门因甚么到恁么地?祇如大地上蠢蠢者,我唤作地狱劫住。如今若不了,明朝后日入驴胎马肚里,牵犁拽杷,御铁负鞍,碓捣磨磨,水火里烧煮去,大不容易受,大须恐惧。好是汝自累。知么?若是了去,直下永劫,不曾教汝有这个消息。若不了此,烦恼恶业因缘,不是一劫两劫得休,直与汝金刚齐寿。知么!”师因参次,闻燕子声,乃曰:“深谈实相,善说法要。”便下座。时有僧请益,曰:“某甲不会。”师曰:“去!谁信汝?”鼓山来,师作一圆相示之。山曰:“人人出这个不得。”师曰:“情知汝向驴胎马腹里作活计。”山曰:“和尚又作么生?”师曰:“人人出这个不得。”山曰:“和尚与么道却得,某甲为甚么道不得?”师曰:“我得汝不得。”上堂,众集,遂将拄杖一时趁下,却回向侍者道:“我今日作得一解,险入地狱如箭射。”者曰:“喜得和尚再复人身。”僧侍立次,师以杖指面前地上白点曰:“还见么?”曰:“见。”如是三问,僧亦如是答。师曰:“你也见,我也见,为甚么道不会?”师尝访三斗庵主,才相见,主曰:“莫怪住山年深无坐具。”师曰:“人人尽有,庵主为甚么无?”主曰:“且坐吃茶。”师曰:“庵主元来有在。”侍雪峰次,有二僧从阶下过,峰曰:“此二人堪为种草。”师曰:“某甲不与么?”峰曰:“汝作么生?”师曰:“便好与三十棒。”因雪峰指火曰:“三世诸佛在火焰里转大法轮。”师曰:“近日王令稍严。”峰曰:“作么生?”师曰:“不许搀夺行市。”云门曰:“火焰为三世诸佛说法,三世诸佛立地听。”南际到雪峰,峰令访师。师问:“古人道此事唯我能知,长老作么生?”际曰:“须知有不求知者”。﹝归宗柔别:拊掌三下。﹞师曰:“山头和尚吃许多辛苦作么?”雪峰普请畬田次,见一蛇,以杖挑起,召众曰:“看!看!”以刀芟为两段。师以杖抛于背后,更不顾视。众愕然。峰曰:“俊哉!”侍雪峰游山次,峰指面前地曰:“这一片地好造个无缝塔。”师曰:“高多少?”峰乃顾视上下,师曰:“人天福报即不无,和尚,若是灵山授记,未梦见在。”峰曰:“你又作么生?”师曰:“七尺八尺。”雪峰曰:“世界阔一尺,古镜阔一尺。世界阔一丈,古镜阔一丈。”师指火炉曰:“火炉阔多少?”峰曰:“如古镜阔。”师曰:“老和尚脚跟未点地在。”师初住普应院,迁止玄沙,天下丛林,皆望风而宾之。闽帅王公待以师礼,学徒余八百,室户不闭。上堂,良久曰:“我为汝得彻困,也还会么?”僧问:“寂寂无言时如何?”师曰:“寐语作么?”曰:“本分事,请师道。”师曰:“瞌睡作么?”曰:“学人即瞌睡,和尚如何?”师曰:“争得恁么不识痛痒!”又曰:“可惜如许大师僧,千道万里行脚到这里,不消个瞌睡寐语,便屈却去!”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用自己作么?”问:“从上宗乘,如何理论?”师曰:“少人听。”曰:“请和尚直道。”师曰:“患聋作么?”又曰:“仁者,如今事不获已,教我抑下如是威光,苦口相劝,百千方便,如此如彼,共汝相知闻,尽成颠倒知见。将此咽喉唇吻,祇成得个野狐精业谩汝,我还肯么?祇如有过无过,唯我自知,汝争得会?若是恁么人出头来,甘伏呵责。夫为人师匠大不易,须是善知识始得知。我如今恁么方便助汝,犹尚不能构得。可中纯举宗乘,是汝向甚么处安措?还会么?四十九年是方便,祇如灵山会上有百万众,唯有迦叶一人亲闻,余尽不闻。汝道迦叶亲闻底事作么生?不可道如来无说说,迦叶不闻闻,便得当去。不可是汝修因成果、福智庄严底事,知么?且如道,吾有正法眼藏,付嘱大迦叶,我道犹如话月。曹溪竖拂子还如指月。所以道,大唐国内宗乘中事,未曾见有一人举唱。设有人举唱,尽大地人失却性命,如无孔铁锤相似,一时亡锋结舌去!汝诸人赖遇我不惜身命,共汝颠倒知见,随汝狂意,方有伸问处。我若不共汝恁么知闻去,汝向甚么处得见我?会么?大难。努力珍重。”师有偈曰:“万里神光顶后相,没顶之时何处望?事已成,意亦休,此个来踪触处周。智者撩著便提取,莫待须臾失却头。”又曰:“玄沙游迳别,时人切须知。三冬阳气盛,六月降霜时。有语非关舌,无言切要词。会我最后句,出世少人知。”问:“四威仪外如何奉王?”师曰:“汝是王法罪人,争会问事?”问:“古人拈槌竖拂,还当宗乘也无?”师曰:“不当。”曰:“古人意作么生?”师举拂子。僧曰:“宗乘中事如何?”师曰:“待汝悟始得。”问:“如何是金刚力士?”师吹一吹。闽王送师上船,师扣船召曰:“大王争能出得这里去?”王曰:“在里许得多少时也?”﹝归宗柔别云:“不因和尚,不得到这里。”﹞师问文桶头:“下山几时归?”曰:“三五日。”师曰:“归时,有无底桶子将一担归。”文无对。﹝归宗柔代云:“和尚用作甚么。”﹞师垂语曰:“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祇如三种病人,汝作么生接?患盲者,拈槌竖拂他又不见;患聋者,语言三昧他又不闻;患哑者,教伊说又说不得。若接不得,佛法无灵验。”时有僧出曰:“三种病人还许学人商量否?”师曰:“许。汝作么生商量?”其僧珍重出,师曰:“不是!不是!”罗汉曰:“桂琛现有眼耳口,和尚作么生接?”师曰:“惭愧!”便归方丈。中塔曰:“三种病人,即今在甚么处?”又一僧曰:“非唯谩他,兼亦自谩。”﹝法眼云:“我当时见罗汉举此僧语,我便会三种病人。”云居锡云:“祇如此僧会不会。若道会,玄沙又道不是;若道不会,法眼为甚么道:我因此僧语,便会三种病人。上座,无事上来商量,大家要知。”有僧请益云门,门曰:“汝体拜著。”僧礼拜起,门以拄杖桎之。僧退后。门曰:“汝不是患盲么?”复唤:“近前来。”僧近前,门曰:“汝不是患聋么?”门曰:“会么?”曰:“不会。”门曰:“汝不是患哑么?”僧于是有省。长庆来,师问:“除却药忌,作么生道?”庆曰:“放憨作么!”师曰:“雪峰山橡子拾食,来这里雀儿放粪。”师因僧礼拜,师曰:“因我得礼汝。”普请斫柴次,见一虎,天龙曰:“和尚,虎!”师曰:“是汝,虎。”归院后天龙问:“适来见虎,云是汝。未审尊意如何?”师曰:“娑婆世界有四种极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阴界。”﹞东禅齐云:“上座,古人见了道我身心如大地虚空,如今人还透得么?”﹝师问长生:“维摩观佛,前际不来,后际不去。今则无住。汝作么生观?”生曰:“放皎然过,有个道处。”师曰:“放汝过作么生道?”生良久,师曰:“教阿谁委悉。”生曰:“徒劳侧耳。”师曰:“情知汝向鬼窟里作活计。”﹞崇寿稠别长生云:“唤甚么作如来?”﹝问:“古人皆以瞬视接人,未审和尚以何接人?”师曰:“我不以瞬视接人。”曰:“学人为甚道不得?”师曰:“逼塞汝口,争解道得?”﹞法眼云:“古人恁么道甚奇特,且问上座口是甚么?”﹝问:“凡有言句,尽落裷,不落裷?请和尚商量。”师曰:“拗折秤衡来,与汝商量。”问:“承古有言:举足下足,无非道场。如何是道场?”师曰:“没却你。”曰:“为甚么得恁么难见?”师曰:“祇为太近。”﹞法眼曰:“也无可得近,直下是上座。”﹝师在雪峰时,光侍者谓师曰:“师叔若学得禅,某甲打铁船下海去。”师住后问光曰:“打得铁船也未?”光无对。﹞法眼代云:“和尚终不恁么。”法灯代云:“请和尚下船。”玄觉代云:“贫儿思旧债”。﹝师一日遣僧送书上雪峰,峰开缄,见白纸三幅。问僧:“会么?”曰:“不会。”峰曰:“不见道君子千里同风?”僧回举似,师曰:“山头老汉蹉过也不知!”曰:“和尚如何?”师曰:“孟春犹寒也不解道。”师问镜清:“教中道不见一法为大过患,且道不见甚么法?”清指露柱曰:“莫是不见这个法么?”﹞同安显别云:“也知和尚不造次。”﹝师曰:“浙中清水白米从汝吃,佛法未会在。”问:“承和尚有言,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学人如何得会?”师曰:“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用会作么?”僧便休。师来日却问其僧:“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汝作么生会?”曰:“尽十方世界是一颗明珠,用会作么?”师曰:“知汝向鬼窟里作活计。”﹞玄觉云:“一般恁么道,为甚么却成鬼窟去?”﹝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这一缝大小?”韦监军来谒,乃曰:“曹山和尚甚奇怪。”师曰:“抚州取曹山几里?”韦指傍僧曰:“上座曾到曹山否?”曰:“曾到。”韦曰:“抚州取曹山几里?”曰:“百二十里。”韦曰:“恁么则上座不到曹山?”韦却起礼拜,师曰:“监军却须礼此僧,此僧却具惭愧。”﹞云居锡云:“甚么处是此僧具惭愧?若检得出,许上座有行脚眼。”﹝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脓滴滴地。”问:“如何是亲切底事?”师曰:“我是谢三郎。”西天有声明三藏至,闽帅请师辨验。师以铁火箸敲铜炉,问:“是甚么声?”藏曰:“铜铁声。”﹞法眼别云:“请大师为大王。”法灯别云:“听和尚问。”﹝师曰:“大王莫受外国人谩。”藏无对。﹞法眼代云:“大师久受大王供养。”法灯代云:“却是和尚谩大王。”﹝师南游,莆田县排百戏迎接。来日,师问小塘长老:“昨日许多喧闹,向甚么处去也?”塘提起衲衣角,师曰:“料掉没交涉。”﹞法眼别云:“昨日有多少喧闹。”法灯别云:“今日更好笑。”﹝问僧:“乾闼婆城汝作么生会?”曰:“如梦如幻。”﹞法眼别敲物示之。﹝师与地藏在方丈说话,夜深侍者闭却门。师曰:“门闭了,汝作么生得出去?”藏曰:“唤甚么作门?”﹞法灯别云:“和尚莫欲歇去。”﹝师以杖拄地,问长生曰:“僧见俗见,男见女见,汝作么生见?”曰:“和尚还见皎然见处么?”师曰:“相识满天下。”问:“承和尚有言:闻性遍周沙界。雪峰打鼓,这里为甚么不闻?”师曰:“谁知不闻?”问:“险恶道中,以何为津梁?”师曰:“以眼为津梁。”曰:“未得者如何?”师曰:“快救取好!”师举志公云:“每日拈香择火,不知身是道场。”乃曰:“每日拈香择火,不知真个道场。”﹞玄觉云:“祇如此二尊宿语,还有亲疏也无?”﹝师与韦监军吃果子。韦问:“如何是日用而不知?”师拈起果子曰:“吃。”韦吃果子了,再问。师曰:“祇这是日用而不知。”普请般柴,师曰:“汝诸人尽承吾力。”一僧曰:“既承师力,何用普请?”师叱之曰:“不普请争得柴归?”师问明真大师:“善财参弥勒,弥勒指归文殊,文殊指归佛处,汝道佛指归甚么处?”曰:“不知。”师曰:“情知汝不知。”﹞法眼别云:“唤甚么作佛?”﹝大普玄通到,礼觐。师曰:“你在彼住,莫诳惑人家男女。”曰:“玄通祇是开个供养门,晚来朝去,争敢作恁么事?”师曰:“事难。”曰:“真情是难。”师曰:“甚么处是难处?”曰:“为伊不肯承当。”师便入方丈,拄却门。僧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路。”师曰:“还闻偃溪水声么?”曰:“闻。”师曰:“从这里入。”泉守王公请师登楼,先语客司曰:“待我引大师到楼前,便舁却梯。”客司禀旨。公曰:“请大师登楼。”师视楼、复视其人,乃曰:“佛法不是此道理。”﹞法眼云:“未舁梯时,一日几度登楼。”﹝师与泉守在室中说话,有一沙弥揭帘入见,却退步而出。师曰:“那沙弥好与二十拄杖。”守曰:“恁么即某甲罪过。”﹞同安显别云:“祖师来也。”﹝师曰:“佛法不是恁么。”﹞镜清云:“不为打水。”有僧问:“不为打水意作么生?”清云:“青山碾为尘,敢保没闲人。”梁开平戊辰示寂,闽帅为之树塔。 长庆慧棱禅师福州长庆慧棱禅师,杭州盐官人也。姓孙氏。禀性淳澹,年十三于苏州通玄寺出家登戒,历参禅苑。后参灵云,问:“如何是佛法大意?”云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师如是往来雪峰、玄沙二十年。问:“坐破七个蒲团,不明此事。一日卷帘,忽然大悟。乃有颂曰:也大差,也大差,卷起帘来见天下。有人问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峰举谓玄沙曰:“此子彻去也!”沙曰:“未可,此是意识著述,更须勘过始得。”至晚,众僧上来问讯,峰谓师曰:“备头陀未肯汝在,汝实有正悟,对众举来。”师又有颂曰:“万象之中独露身,唯人自肯乃方亲。昔时谬向途中觅,今日看来火里冰。”峰乃顾沙曰:“不可更是意识著述。”师问峰曰:“从上诸圣传受一路,请师垂示。”峰良久,师设礼而退。峰乃微笑。师入方丈参,峰曰:“是甚么?”师曰:“今日天晴好普请。”自此酬问,未尝爽于玄旨。师在西院,问诜上座曰:“这里有象骨山,汝曾到么?”曰:“不曾到。”师曰:“为甚么不到?”曰:“自有本分事在。”师曰:“作么生是上座本分事?”诜乃提起衲衣角。师曰:“为当祇这个,别更有?”曰:“上座见个甚么?”师曰:“何得龙头蛇尾?”保福辞归雪峰,谓师曰:“山头和尚或问上座信,作么生祇对?”师曰:“不避腥羶,亦有少许。”曰:“信道甚么?”师曰:“教我分付阿谁?”曰:“从展虽有此语,未必有恁么事。”师曰:“若然者,前程全自阇黎。”师与保福游山,福问:“古人道妙峰山顶,莫祇这个便是也无?”师曰:“是即是,可惜许。”﹝僧问鼓山:“祇如长庆恁么道,意作么生?”山云:“孙公君无此语,可谓髑髅遍野。”﹞师来往雪峰二十九载,天佑三年泉州刺史王廷彬请住招庆。开堂日,公朝服趋隅曰:“请师说法。”师曰:“还闻么?”公设拜,师曰:“虽然如此,恐有人不肯。”僧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有愿不撒沙。”一日,王太傅入院,见方丈门闭,问演侍者曰:“有人敢道大师在否?”演曰:“有人敢道大师不在否?”﹝法眼别云:“太傅识大师。”﹞闽帅请居长庆,号超觉大师。上堂,良久曰:“还有人相悉么?若不相悉,欺谩兄弟去也。祇今有甚么事?莫有窒塞也无?复是谁家屋里事,不肯担荷,更待何时?若是利根,参学不到这里,还会么?如今有一般行脚人,耳里满也,假饶收拾得底,还当得行脚事么?”僧问:“行脚事如何学?”师曰:“但知就人索取。”曰:“如何是独脱一路?”师曰:“何烦更问?”问:“名言妙义,教有所诠,不涉三科,请师直道。”师曰:“珍重。”师乃曰:“明明歌咏汝尚不会,忽被暗里来底事,汝作么生?”僧问:“如何是暗来底事?”师曰:“吃茶去。”﹝中塔代云:“便请和尚相伴。”﹞问:“如何是不隔毫端底事?”师曰:“当不当。”问:“如何得不疑不惑去。”师乃展两手,僧不进语。师曰:“汝更问,我与汝道。”僧再问,师露膊而坐。僧礼拜。师曰:“汝作么生会?”曰:“今日风起。”师曰:“恁么道未定人见解,汝于古今中有甚么节要齐得长庆?若举得,许汝作话主。”其僧但立而已。师却问:“汝是甚处人?”曰:“向北人。”师曰:“南北三千里外,学妄语作么?”僧无对。上堂,良久曰:“莫道今夜较些子。”便下座。僧问:“众手淘金,谁是得者?”师曰:“有伎俩者得。”曰:“学人还得也无?”师曰:“大远在!”上堂:“撞著道伴交肩过,一生参学事毕。”上堂:“净洁打叠了也,却近前问我觅,我劈脊与你一棒。有一棒到你,你须生惭愧。无一棒到你,你又向甚么处会?”问:“羚羊挂角时如何?”师曰:“草里汉。”曰:“挂角后如何?”师曰:“乱叫唤。”曰:“毕竟如何?”师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问:“如何是合圣之言?”师曰:“大小长庆被汝一问,口似匾担。”曰:“何故如此?”师曰:“适来问甚么?”上堂:“我若纯举唱宗乘,须闭却法堂门。所以道,尽法无民。”僧问:“不怕无民,请师尽法。”师曰:“还委落处么?”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香严道底,一时坐却。”上堂:“似今日,老胡有望。”保福曰:“似今日,老胡绝望。”﹝玄觉云:“恁么道是相见语,不是相见语?”﹞安国和尚得师号,师去作贺。国出接。师曰:“师号来邪?”曰:“来也。”师曰:“是甚么号?”曰:“明真。”师乃展手,国曰:“甚么处去来?”师曰:“几不问过。”问僧:“甚处来?”曰:“鼓山来。”师曰:“鼓山有不跨石门底句,有人借问,汝作么生道?”曰:“昨夜报慈宿。”师曰:“劈脊棒汝,又作么生?”曰:“和尚若行此棒,不虚受人天供养。”师曰:“几合放过!”问:“古人有言,相逢不拈出,举意便知有时如何?”师曰:“知有也未?”﹝僧又问保福,福云:“此是谁语?”云:“丹霞语。”福云:“去,莫妨我打睡。”﹞师入僧堂,举起疏头曰:“见即不见,还见么?”众无对。﹝法眼代云:“纵受得,到别处亦不敢呈人。”﹞师到罗山,见制龛子,以杖敲龛曰:“太煞预备。”山曰:“拙布置。”师曰:“还肯入也无?”山乃“吽!吽!”上堂,大众集定,师乃拽出一僧曰:“大众礼拜此僧。”又曰:“此僧有甚么长处,便教大众礼拜?”众无对。僧问:“如何是文彩未生时事?”师曰:“汝先举,我后举。”其僧但立而已。﹝法眼别云:“请和尚举。”﹞师曰:“汝作么生举?”曰:“某甲截舌有分。”保福迁化,僧问:“保福抛却壳漏子,向甚么处去也?”师曰:“且道保福在那个壳漏子里?”﹝法眼别云:“那个是保福壳漏子?”﹞闽帅夫人崔氏,﹝奉道自称练师,﹞遣使送衣物至。曰:“练师令就大师请回信。”师曰:“传语练师:领取回信。”须臾,使却来师前唱喏便回。师明日入府,练师曰:“昨日谢大师回信。”师曰:“却请昨日回信看。”练师展两手,帅问师曰:“练师适来呈信,还惬大师意否?”师曰:“犹较些子。”﹝法眼别云:“这一转语大王自道取。”﹞曰:“未审大师意旨如何?”师良久。帅曰:“不可思议。大师佛法深远。”后唐长兴三年归寂,王氏建塔。 保福从展禅师漳州保福院从展禅师,福州陈氏子。年十五,礼雪峰为受业师,游吴楚间,后归执侍。峰一日忽召曰:“还会么?”师欲近前,峰以杖拄之,师当下知归。尝以古今方便询于长庆。一日庆谓师曰:“宁说阿罗汉有三毒,不可说如来有二种语。不道如来无语,祇是无二种语。”师曰:“作么生是如来语?”庆曰:“聋人争得闻!”师曰:“情知和尚向第二头道。”庆曰:“汝又作么生?”师曰:“吃茶去。”﹝云居锡云:“甚么处是长庆向第二头道处。”﹞因举:“盘山道:光境俱亡,复是何物?洞山道:光境未亡,复是何物?”师曰:“据此二尊宿商量,犹未得剿绝。”乃问长庆:“如今作么生道得剿绝?”庆良久。师曰:“情知和尚向鬼窟里作话计。”庆却问:“作么生?”师曰:“两手扶犁水过膝。”长庆问:“见色便见心。还见船子么?”师曰:“见。”曰:“船子且置,作么生是心?”师却指船子。﹝归宗柔别云:“和尚祇解问人。”﹞雪峰上堂曰:“诸上座,望州亭与汝相见了也,乌石岭与汝相见了也。僧堂前与汝相见了也。”师举问鹅湖:“僧堂前相见即且置,祇如望州亭、乌石岭甚么处相见?”鹅湖骤步归方丈,师低头入僧堂。梁贞明四年,漳州刺史王公创保福禅苑,迎请居之。开堂日,王公礼跪三请,躬自扶掖升座。师乃曰:“须起个笑端作么?然虽如此,再三不容推免。诸仁者还识么?若识得,便与古佛齐肩。”时有僧出,方礼拜,师曰:“晴乾不肯去,直待雨淋头。”问:“郡守崇建精舍,大阐真风,便请和尚举扬宗教。”师曰:“还会么?”曰:“恁么则群生有赖也。”师曰:“莫涂污人好!”又僧出礼拜,师曰:“大德好与,莫覆却船子。”僧问:“泯默之时,将何为则?”师曰:“落在甚么处?”曰:“不会。”师曰:“瞌睡汉出去!”上堂:“此事如击石火,似闪电光,构得构不得,未免丧身失命。”僧问:“未审构得底人还免丧身失命也无?”师曰:“适来且置,阇黎还构得么?”曰:“若构不得,未免大众怪笑。”师曰:“作家!作家!”曰:“是甚么心行?”师曰:“一杓屎拦面泼,也不知臭。”师见僧,以杖打露柱,又打其僧头。僧作忍痛声。师曰:“那个为甚么不痛?”僧无对。﹝玄觉代云:“贪行拄杖。”﹞问:“摩腾入汉,一藏分明,达磨西来,将何指示?”师曰:“上座行脚事作么生?”曰:“不会。”师曰:“不会会取,莫傍家取人处分。若是久在丛林,粗委些子,远近可以随处任真。其有初心后学,未知次序,山僧所以不惜口业,向汝道尘劫来事。祇在如今,还会么?然佛法付嘱,国王、大臣、郡守昔同佛会,今方如是。若是福禄荣贵,则且不论,祇如当时受佛付嘱底事,还记得么?若识得,便与千圣齐肩。傥未识得,直须谛信此事不从人得,自己亦非,言多去道转远,直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犹未是在。久立,珍重。”上堂:“有人从佛殿后过,见是张三李四,从佛殿前过,为甚么不见?且道佛法利害在甚么处?”僧曰:“为有一分境,所以不见。”师乃叱之,自代曰:“若是佛殿即不见。”曰:“不是佛殿,还可见否?”师曰:“不是佛殿,见个甚么?”问:“十二时中如何据验?”师曰:“恰好据验。”曰:“学人为甚么不见?”师曰:“不可更掜目去也。”问:“主伴重重,极十方而齐唱。如何是极十方而齐唱?”师曰:“汝何不教别人问。”问:“因言辨意时如何?”师曰:“因甚么言?”僧低头良久,师曰:“掣电之机,徒劳思。”师因僧侍立,问曰:“汝得恁么心!”僧曰:“甚么处是某甲心处?”师拈一块土,度与僧曰:“抛向门前著。”僧抛了却来,曰:“甚么处是某甲心处?”师曰:“我见筑著磕著,所以道汝心。”师问罗山:“僧问岩头:“浩浩尘中如何辨主?”头曰:“铜沙锣里满盛油。”意作么生?”山召师,师应诺。山曰:“猕猴入道场。”山却问明招:“忽有人问你,又作么生?”招曰:“箭穿红日影。”师问罗山:“岩头道与么与么,不与么不与么,意作么生?”山召师,师应诺。山曰:“双明亦双暗。”师礼谢。三日后却问:“前日蒙和尚垂慈,祇为看不破。”山曰:“尽情向汝道了也!”师曰:“和尚是把火行山。”曰:“若与么,据汝疑处问将来。”师曰:“如何是双明亦双暗?”山曰:“同生亦同死。”师又礼谢而退。别有僧问师:“同生亦同死时如何?”师曰:“彼此合取狗口。”曰:“和尚收取口吃饭。”其僧却问罗山:“同生亦同死如何?”山曰:“如牛无角。”曰:“同生不同死时如何?”山曰:“如虎戴角。”师见僧吃饭,乃拓钵曰:“家常。”僧曰:“和尚是甚么心行?”有尼到参,师问:“阿谁?”侍者报曰:“觉师姑。”师曰:“既是觉师姑,用来作么?”尼曰:“仁义道中即不无。”师别云:“和尚是甚么心行?”师闻长生卓庵,乃往相访。茶话次,生曰:“曾有僧问祖师西来意,某甲举拂子示之,不知得不得?”师曰:“某甲争敢道得不得!有个问,有人赞叹此事如虎戴角,有人轻毁此事分文不直。一等是恁么事,因甚么毁赞不同?”生曰:“适来出自偶尔。”﹝老宿云:“毁又争得。”又老宿云:“借取眉毛好。”太原孚云:“若无智眼,难辨得失。”﹞师问僧:“殿里底是甚么?”曰:“和尚定当看。”师曰:“释迦佛。”曰:“和尚莫谩人好!”师曰:“却是汝谩我。”闽帅遣使送朱记到,师上堂提起印曰:“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僧曰:“不去不住,用印奚为?”师便打。僧曰:“恁么则鬼窟里全因今日也。”师持印归方丈。问僧:“甚处来?”曰:“江西。”师曰:“学得底那?”曰:“拈不出。”师曰:“作么生?”﹝法眼别云:“谩语。”﹞僧无对。师举洞山真赞云:“徒观纸与墨,不是山中人。”僧问:“如何是山中人?”师曰:“汝试邈掠看。”曰:“若不黠儿,几成邈掠。”师曰:“汝是黠儿?”曰:“和尚是甚么心行?”师曰:“来言不丰。”僧数钱次,师乃展手曰:“乞我一钱。”曰:“和尚因何到恁么地?”师曰:“我到恁么地。”曰:“若到恁么地,将取一文去。”师曰:“汝因甚到恁么地?”问僧:“甚处来?”曰:“观音。”师曰:“还见观音么?”曰:“见。”师曰:“左边见,右边见?”曰:“见时不历左右。”﹝法眼别云:“如和尚见。”﹞问:“如何是入火不烧,入水不溺?”师曰:“若是水火,即被烧溺。”师问饭头:“镬阔多少?”曰:“和尚试量看。”师以手作量势。曰:“和尚莫谩某甲。”师曰:“却是汝谩我。”问:“欲达无生路,应须识本源。如何是本源?”师良久,却问侍者:“这僧问甚么?”其僧再举,师乃喝出。曰:“我不患聋。”问:“学人近入丛林,乞师全示入路。”师曰:“若教全示,我却礼拜汝。”师问僧:“汝作甚么业来,得恁么长大?”曰:“和尚短多少?”师却蹲身作短势。僧曰:“和尚莫谩人好!”师曰:“却是汝谩我。”师令侍者屈隆寿长老云:“但独自来,莫将侍者来。”寿曰:“不许将来,争解离得?”师曰:“太煞恩爱。”寿无对。师代曰:“更谢和尚上足传示。”闽帅奏命服,一日示微疾,僧入丈室问讯。师曰:“吾与汝相识年深,有何方术相救?”曰:“方术甚有,闻说和尚不解忌口。”﹝法灯别云:“和尚解忌口么?”﹞又谓众曰:“吾旬日来气力困劣,别无他,祇是时至也。”僧问:“时既至矣,师去即是,住即是?”师曰:“道!道!”曰:“恁么则某甲不敢造次。”师曰:“失钱遭罪。”言讫而寂。鼓山神晏国师福州鼓山神晏兴圣国师,大梁李氏子。幼恶荤羶,乐闻钟梵。年十二时,有白气数道腾于所居屋壁。师题壁曰:“白道从兹速改张,休来显现作妖祥。定袪邪行归真见,必得超凡人圣乡。”题罢,气即随灭。年甫志学,遘疾甚亟。梦神人与药,觉而顿愈。明年又梦梵僧告曰:“出家时至矣。”遂依卫州白鹿山规禅师披削,嵩岳受具。谓同学曰:“古德云,白四羯磨后,全体戒定慧,岂准绳而可拘也。”于是杖锡,遍扣禅关,而但记语言,存乎知解。及造雪岭,朗然符契。一日参雪峰,峰知其缘熟,忽起搊住曰:“是甚么!”师释然了悟,,亦忘其了心,唯举手摇曳而已。峰曰:“子作道理邪?”师曰:“何道理之有!”峰审其悬解,抚而印之。后闽帅常询法要,创鼓山禅苑,请举扬宗旨。上堂,良久曰:“南泉在日,亦有人举,要且不识南泉。即今莫有识南泉者么?试出来,对众验看!”时有僧出,礼拜才起,师曰:“作么生?”僧近前曰:“咨和尚。”师曰:“不才请退。”乃曰:“经有经师,论有论师,律有律师。有函有号,有部有帙,各有人传持。且佛法是建立教,禅道乃止啼之说,他诸圣出兴,尽为人心不等,巧开方便,遂有多门。受疾不同,虚方还异。在有破有,居空叱空。二患既除,中道须遣。鼓山所以道,句不当机,言非展事。承言者丧,滞句者迷。不唱言前,宁谈句后?直至释迦掩室,净名杜口,大士梁时童子,当日一问二问三问,尽有人了也。诸仁者合作么生?”时有僧出礼拜,师曰:“高声问。”曰:“学人咨和尚。”师喝曰:“出去!”曰:“已事未明,以何为验?”师抗声曰:“似未闻那!”其僧再问,师曰:“一点随流,食咸不重。”问:“如何是包尽乾坤底句?”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曰:“钝置杀人。”曰:“如何绍得?”师曰:“犴﹝河干﹞﹝余玉﹞无风,徒劳展掌。”曰:“如何即是?”师曰:“错。”曰:“学人便承当时如何?”师曰:“汝作么生承当?”﹝法灯别云:“莫费力。”﹞问:“如何是学人正立处?”师曰:“不从诸圣行。”﹝法灯别云:“汝拟乱走。”﹞问:“千山万山,那个是正山?”师曰:“用正山作么?”法灯别云:“千山万山。”﹝师与招庆相遇次,庆曰:“家常。”师曰:“太无厌生!”庆曰:“且款款。”师却曰:“家常。”庆曰:“今日未有火。”师曰:“太鄙吝生!”庆曰:“稳便将取去。”上堂,垂语曰:“鼓山门下,不得咳嗽。”时有僧咳嗽一声,师曰:“作甚么?”曰:“伤风。”师曰:“伤风即得。”僧问:“如何是宗门中事?”师乃侧掌:“吽!吽!”问:“如何是向上关捩子?”师便打。问:“如何是鼓山正主?”师曰:“瞎作么!”师问保福:“古人道:非不非,是不是,意作么生?”福拈起茶盏。师曰:“莫是非好!”问:“如何是真实人体?”师曰:“即今是甚么体?”曰:“究竟如何?”师曰:“争得到恁么地!”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金乌一点,万里无云。”上堂:“欲知此事如一口剑。”僧问:“学人是死尸,如何是剑?”师曰:“拽出这死尸著。”僧应诺,便归僧堂,结束而去。师至晚闻得,乃曰:“好与拄杖。”﹞东禅齐云:“这僧若不肯鼓山,有甚过?若肯,何得便发去?”又云:“鼓山拄杖,赏伊罚伊?具眼底试商量看。”﹝问僧:“鼓山有不跨石门句,汝作么生道?”僧曰:“请师便打。”问:“如何是古人省心力处?”师曰:“汝何费力?”问:“言满天下无口过。如何是无口过?”师曰:“有甚么过?”问:“如何是教外别传底事?”师曰:“吃茶去。”师与闽帅瞻仰佛像,帅问:“是甚么佛?”师曰:“请大王鉴。”帅曰:“鉴即不是佛。”师曰:“是甚么?”帅无对。﹞长庆代云:“久承大师在众,何得造次。”﹝僧问:“从上宗乘如何举唱?”师以拂子蓦口打。问:“如何是省要处?”师曰:“汝还耻么?”师复曰:“今为诸仁者,刺头入他诸圣化门里,抖擞不出。所以向诸人道,教排不到,祖不西来,三世诸佛不能唱,十二分教载不起。凡圣摄不得,古今传不得,忽尔是个汉,未通个消息。向他恁么道,被他蓦口掴。还怪得他么?虽然如此,也不得乱掴。鼓山寻常道,更有一人不跨石门,须有不跨石门句。作么生是不跨石门句?鼓山自住三十余年,五湖四海来者向高山顶上看山玩水,未见一人快利,通得个消息。如今还有人通得也未?若通得亦不昧诸兄弟;若无,不如散去。珍重!”师有偈曰:“直下犹难会,寻言转更赊。若论佛与祖,特地隔天涯。”师举问僧:“汝作么生会?”僧无语,乃谓侍者曰:“某甲不会,请代一转语。”者曰:“和尚与么道,犹隔天涯在。”僧举似师。师唤侍者,问:“汝为这僧代语,是否?”者曰:“是。”师便打趁出院。龙华灵照禅师杭州龙华寺灵照真觉禅师,高丽人也。萍游闽越,升雪峰之堂,冥符玄旨。居唯一衲,服勤众务,闽中谓之照布衲。一夕,指半月问溥上座曰:“那一片甚么处去也?”溥曰:“莫妄想。”师曰:“失却一片也!”众虽叹美,而恬澹自持。初住婺州齐云山。上堂良久,忽舒手顾众曰:“乞取些子,乞取些子。”又曰:“一人传虚,万人传实。”僧问:“草童能歌舞,未审今时还有无?”师下座作舞曰:“沙弥会么?”曰:“不会。”师曰:“山僧蹋曲子也不会?”问:“还丹一粒,点铁成金。至理一言,转凡成圣。请师一点。”师曰:“还知齐云点金成铁么?”曰:“点金成铁,前之未闻。至理一言,敢希垂示。”师曰:“句下不荐,后悔难追。”次迁越州镜清,上堂:“今日尽令去也。”时有僧出曰:“请师尽令。”师乃“吽!吽!”问:“如何是学人本分事?”师曰:“镜清不惜口。”问:“请师雕琢。”师曰:“八成。”曰:“为甚么不十成?”师曰:“还知镜清生修理么?”问僧:“甚处来?”曰:“五峰来。”师曰:“来作甚么?”曰:“礼拜和尚。”师曰:“何不自礼?”曰:“礼了也!”师曰:“镜湖水浅。”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莫错下名言。”曰:“岂无方便?”师曰:“乌头养雀儿。”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甚么人传得?”师曰:“千圣也疑我。”曰:“莫便是传也无?”师曰:“晋帝斩嵇康。”问“释迦掩室于摩竭,净名杜口于毗耶,此意如何?”师曰:“东廊下两两三三。”上堂:“诸方以毗卢法身为极则,镜清这里即不然。须知毗卢有师,法身有主。”僧问:“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二公争敢论。”问:“古人道见色便见心,此即是色,阿那个是心?”师曰:“恁么问,莫欺山僧么?”问:“未剖以前,请师断。”师曰:“落在甚么处?”曰:“失口即不可。”师曰:“也是寒山送拾得。”僧礼拜,师曰:“住!住!阇黎失口,山僧失口。”曰:“恶虎不食子。”师曰:“驴头出,马头回。”师蓦问一僧:“记得么?”曰:“记得。”师曰:“道甚么?”曰:“道甚么?”师曰:“淮南小儿入寺。”问:“是甚么即俊鹰俊鹞趁不及。”师曰:“阇黎别问,山僧别答。”曰:“请师别答。”师曰:“十里行人较一程。”问:“金屑虽贵,眼里著不得时如何?”师曰:“著不得,还著得么?”僧礼拜。师曰:“深沙神。”问:“菩提树下度众生。如何是菩提树?”师曰:“大似苦楝树。”曰:“为甚么似苦楝树?”师曰:“素非良马,何劳鞭影?”晋天福丁未示寂,塔于杭之大慈山。翠岩令参禅师明州翠岩令参永明禅师,安吉州人也。僧问:“不借三寸,请师道。”师曰:“茶堂里贬剥去。”问:“国师三唤侍者,意旨如何?”师曰:“抑逼人作么?”上堂:“一夏与兄弟东语西话,看翠岩眉毛在么?”﹝长庆云:“生也。”云门云:“关。”保福云:“作贼人心虚。”翠岩芝云:“为众竭力,祸出私门。”﹞问:“凡有言句,尽是点污。如何是向上事?”师曰:“凡有言句,尽是点污。”问:“如何是省要处?”师曰:“大众笑汝。”问:“还丹一粒,点铁成金。至理一言,转凡成圣。学人上来,请师一点。”师曰:“不点。”曰:“为甚么不点?”师曰:“恐汝落凡圣。”曰:“乞师至理。”师曰:“侍者点茶来。”问:“古人拈槌竖拂,意旨如何?”师曰:“邪法难扶。”问:“僧繇为甚写志公真不得?”师曰:“作么生合杀。”问:“险恶道中,以何为津梁?”师曰:“药山再三叮嘱。”问:“不带凡圣,当机何示?”师曰:“莫向人道翠岩灵利。”问:“妙机言句,尽皆不当。宗乘中事如何?”师曰:“礼拜著。”曰:“学人不会。”师曰:“出家行脚,礼拜也不会?”师后迁龙册而终焉。镜清道怤禅师越州镜清寺道怤顺德禅师,永嘉陈氏子。六岁不荤茹,亲党强啖以枯鱼,随即﹝乌没﹞哕,﹝乙劣﹞遂求出家,于本州开元寺受具。游方抵闽,谒雪峰。峰问:“甚处人?”曰:“温州人。”峰曰:“恁么则与一宿觉是乡人也。”曰:“祗如一宿觉是甚么处人?”峰曰:“好吃一顿棒,且放过。”一日,师问:“祇如古德,岂不是以心传心?”峰曰:“兼不立文字语句。”师曰:“祇如不立文字语句,师如何传?”峰良久,师礼谢。峰曰:“更问我一转岂不好?”师曰:“就和尚请一转问头。”峰曰:“祗恁么,为别有商量?”师曰:“和尚恁么即得。”峰曰:“于汝作么生?”师曰:“孤负杀人!”雪峰谓众曰:“堂堂密密地。”师出,问:“是甚么堂堂密密?”峰起立曰:“道甚么!”师退步而立。雪峰垂语曰:“此事得恁么尊贵,得恁么绵密。”师曰:“道怤自到来数年,不闻和尚恁么示诲。”峰曰:“我向前虽无,如今已有,莫有所妨么?”曰:“不敢!此是和尚不已而已。”峰曰:“致使我如此。”师从此信入,而且随众,时谓之小怤布衲。普请次,雪峰举:“沩山道:见色便见心。汝道还有过也无?”师曰:“古人为甚么事?”峰曰:“虽然如此,要共汝商量。”师曰:“恁么则不如道怤鉏地去。”师再参雪峰,峰问:“甚处来?”师曰:“岭外来。”峰曰:“甚么处逢见达磨?”师曰:“更在甚么处?”峰曰:“未信汝在。”师曰:“和尚莫恁么粘泥好!”峰便休。师后遍历诸方,益资权智。因访先曹山。山问“甚么处来?”师曰:“昨日离明水。”山曰:“甚么时到明水?”师曰:“和尚到时到。”山曰:“汝道我甚么时到?”师曰:“适来犹记得。”山曰:“如是!如是!”师初住越州镜清,唱雪峰之旨,学者奔凑。副使皮光业者,日休之子,辞学宏赡,屡击难子。退谓人曰:“怤师之高论,人莫窥其极也。”新到参,师拈起拂子。僧曰:“久向镜清,犹有这个在。”师曰:“镜清今日失利。”问:“学人啐,请师啄。”师曰:“还得活也无?”曰:“若不活,遭人怪笑。”师曰:“也是草里汉。”问僧:“近离甚处?”曰:“三峰。”师曰:“夏在甚处?”曰“五峰”。师曰:“放你三十棒。”曰:“过在甚么处?”师曰:“为汝出一丛林,入一丛林。”师一日于僧堂自击钟曰:“玄沙道底,玄沙道底。”僧问:“玄沙道甚么?”师乃画一圆相。僧曰:“若不久参,争知与么?”师曰:“失钱遭罪。”师住庵时,有行者至,徐徐近绳床,取拂子提起。问:“某甲唤这个作拂子,庵主唤作甚么?”师曰:“不可更安名立字也。”行者乃掷却拂子曰:“著甚死急!”问僧:“外面是甚么声?”曰:“蛇咬虾蟆声。”师曰:“将谓众生苦,更有苦众生。”师问灵云:“行脚事大,乞师指南。”云曰:“浙中米作么价?”师曰:“若不是道怤,洎作米价会却。”问:“如何是灵源一直道。”师曰:“镜湖水可煞深。”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红日照青山。”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师曰:“风吹雪不寒。”问僧:“赵州吃茶话,汝作么生会?”僧便出去。师曰:“邯郸学唐步。”问:“学人未达其源,请师方便。”师曰:“是甚么源?”曰:“其源。”师曰:“若是其源,争受方便?”僧礼拜退。侍者问:“和尚适来莫是成褫伊么?”师曰:“无。”曰:“莫是不成褫伊么?”师曰:“无。”曰:“未审意旨如何?”师曰:“一点水墨,两处成龙。”师在帐中坐,有僧问讯,师拨开曰:“当断不断,反招其乱。”曰:“既是当断,为甚么不断?”师曰:“我若尽法,直恐无民。”曰:“不怕无民,请师尽法。”师曰:“维那,拽出此僧著!”又曰:“休!休!我在南方识伊和尚来。”普请鉏草次,浴头请师浴,师不顾,如是三请,师举钁作打势,头便走。师召曰:“来!来!”头回首,师曰:“向后遇作家,分明举似。”头后到保福,举前语未了,福以手掩其口。头却回,举似师。师曰:“饶伊恁么也未作家。”师问荷玉:“甚处来?”曰:“天台来。”师曰:“阿谁问汝天台?”曰:“和尚何得龙头蛇尾?”师曰:“镜清今日失利。”师看经次,僧问:“和尚看甚么经?”师曰:“我与古人斗百草。”师却问:“汝会么?”曰:“少年也曾恁么来。”师曰:“如今作么生?”僧举拳,师曰:“我输汝也!”问:“辨不得、提不起时如何?”师曰:“争得到这里?”曰:“恁么则礼拜去也。”师曰:“镜清今日失利。”师见僧学书,乃问:“学甚么书?”曰:“请和尚鉴。”师曰:“一点未分,三分著地。”曰:“今日又似遇人,又似不遇人。”师曰:“镜清今日失利。”僧问:“声前绝妙,请师指归。”师曰:“许由不洗耳。”曰:“为甚么如此?”师曰:“犹系脚在。”曰:“某甲祇如此,师意又如何?”师曰:“无端夜来雁,惊起后池秋。”钱王命居天龙寺,后创龙册寺,延请居焉。上堂:“如今事不得已,向汝道各自验看实个亲切。既恁么亲切,到汝分上因何特地生疏?祇为抛家日久,流浪年深,一向缘尘致见如此,所以唤作背觉合尘,亦名舍父逃逝。今劝兄弟未歇歇去好,未彻彻去好,大丈夫儿得恁么无气概,还惆怅么?终日茫茫地,且觅取个管带路好,也无人问我管带一路。”僧问:“如何是管带一路?”师嘘嘘曰:“要棒吃即道。”曰:“恁么则学人罪过也。”师曰:“几被汝打破蔡州。”问僧:“近离甚处?”曰:“石桥。”师曰:“本分事作么生?”曰:“近离石桥。”师曰:“我岂不知你近离石桥?本分事作么生?”曰:“和尚何不领话?”师便打。僧曰:“某甲话在。”师曰:“你但吃棒,我要这话行。”僧问:“一等明机双扣,为甚么却遭违贬?”师曰:“打水鱼头痛,惊林鸟散忙。”问:“十二时中以何为验?”师曰:“得力即向我道。”僧曰:“诺。”师曰:“十万八千犹可近。”问:“如何是方便门速易成就?”师曰:“速易成就。”曰:“争柰学人领览未的。”师曰:“代得也代却。”问:“如何是人无心合道?”师曰:“何不问道无心合人。”曰:“如何是道无心合人?”师曰:“白云乍可来青嶂,明月那教下碧天。”问:“新年头还有佛法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新年头佛法?”师曰:“元正启祚,万物咸新。”曰:“谢师答话。”师曰:“镜清今日失利。”问:“学人问不到处,请师不答。和尚答不到处,学人即不问。”师乃搊住曰:“是我道理,是汝道理?”曰:“和尚若打学人,学人也打和尚。”师曰:“得对相耕去。”问:“承师有言,诸方若不是走人,便是笼人、罩人,未审和尚如何?”师曰:“被汝致此一问,直得当门齿落。”上堂,众集定,师抛下拄杖曰:“大众动著也二十棒,不动著也二十棒。”时有僧出,拈得头上戴出去。师曰:“镜清今日失利。”问僧:“门外甚么声?”曰:“雨滴声。”师曰:“众生颠倒,迷己逐物。”曰:“和尚作么生?”师曰:“洎不迷己。”曰:“洎不迷己,意旨如何?”师曰:“出身犹可易,脱体道应难。”问:“如何是同相?”师将火箸插向炉中。曰:“如何是别相?”师又将火箸插向一边。﹝法眼别云:“问不当理。”﹞有僧引一童子到曰:“此童子常爱问人佛法,请和尚验看。”师乃令点茶。童子点茶来,师啜了,过盏橐与童子。子近前接,师却缩手曰:“还道得么?”子曰:“问将来。”﹝法眼别云:“和尚更吃茶否?”﹞僧曰:“此童子见解如何?”师曰:“也祇是一两生持戒僧。”晋天福初示灭,塔于龙册山。 报恩怀岳禅师漳州报恩院怀岳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十二时中如何行履?”师曰:“动即死。”曰:“不动时如何?”师曰:“犹是守古冢鬼。”问:“如何是学人出身处?”师曰:“有甚么缠缚汝?”曰:“争柰出身不得何!”师曰:“过在阿谁?”问:“如何是报恩一灵物?”师曰:“吃如许多酒糟作么?”曰:“还露脚手也无?”师曰:“这里是甚么处所?”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万里一片云。”曰:“见后如何?”师曰:“廓落地。”问:“黑云陡暗,谁当雨者?”师曰:“峻处先倾。”问:“宗乘不却,如何举唱?”师曰:“山不自称,水无间断。”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汝争得知?”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甚么年中得见来!”问:“师子在窟时如何?”师曰:“师子是甚么家具?”曰:“师子出窟时如何?”师曰:“师子在甚么处?”问:“如何是目前佛?”师曰:“快礼拜。”临迁化,上堂:“山僧十二年来举扬宗教,诸人怪我甚么处?若要听三经五论,此去开元寺咫尺。”言讫告寂。 安国弘禅师福州安国院弘明真禅师,泉州陈氏子。参雪峰,峰问:“甚么处来?”曰:“江西来。”峰曰:“甚么处见达磨”?曰:“分明向和尚道。”峰曰:“道甚么?”曰:“甚么处去来?”一日,雪峰见师,忽搊住曰:“尽乾坤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曰:“和尚怪弘不得。”峰拓开曰:“虽然如此,争柰背后许多师僧何!”师举国师碑文云:“得之于心,猗兰作旃檀之树;失之于旨,甘露乃蒺藜之园。”问僧曰:“一语须具得失两意,汝作么生道?”僧举拳曰:“不可唤作拳头也。”师不肯,亦举拳别云:“秪为唤这个作拳头,出世囷山。”后闽帅命居安国,大阐玄风。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是即是,莫错会。”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问,问。”问:“学人上来,未尽其机,请师尽机。”师良久,僧礼拜。师曰:“忽到别处,人问,汝作么生举?”曰:“终不敢错举。”师曰:“未出门已见笑具。”问:“如何是达磨传底心?”师曰:“素非后躅。”问:“不落有无之机,请师全道。”师曰:“汝试断看。”问:“如何是一毛头事?”师拈起袈裟,僧曰:“乞师指示。”师曰:“抱璞不须频下泪,来朝更献楚王看。”问:“寂寂无言时如何?”师曰:“更进一步。”问:“凡有言句,皆落因缘方便;不落因缘方便事如何?”师曰:“桔槔之士频逢,抱瓮之流罕遇。”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和尚如何传?”师曰:“且留口吃饭著。”问:“如何是高尚底人?”师曰:“河滨无洗耳之叟,磻溪绝垂钓之人。”问:“十二时中,如何救得生死?”师曰:“执钵不须窥众乐,履冰何得步参差。”问:“学人拟问宗乘,师还许也无?”师曰:“但问。”僧拟问,师便喝出。问:“目前生死,如何免得?”师曰:“把将生死来!”问:“知有底人,为甚么道不得?”师曰:“汝爷名甚么?”问:“如何是活人剑?”师曰:“不敢瞎却汝。”曰:“如何是杀人刀?”师曰:“祇这个是。”问:“不犯锋铓,如何知音?”师曰:“驴年去!”问:“苦涩处乞师一言。”师曰:“可煞沈吟。”曰:“为甚么如此?”师曰:“也须相悉好!”问:“常居正位底人,还消得人天供养否?”师曰:“消不得。”曰:“为甚么消不得?”师曰:“是甚么心行?”曰:“甚么人消得?”师曰:“著衣吃饭底消得。”师举棱和尚住招庆时,在法堂东角立,谓僧曰:“这里好致一问。”僧便问:“和尚为何不居正位?”棱曰:“为汝恁么来。”曰:“即今作么生?”棱曰:“用汝眼作么?”师举毕,乃曰:“他家恁么问,别是个道理,如今作么生道?”后安国曰:“恁么则大众一时散去得也。”师自代曰:“恁么即大众一时礼拜。” 睡龙道溥禅师泉州睡龙山道溥弘教禅师,福唐郑氏子。初住五峰。上堂:“莫道空山无祗待。”便归方丈。僧问:“凡有言句,不出大千顶,未审顶外事如何?”师曰:“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顶。”曰:“如何是大千顶?”师曰:“摩醯首罗天,犹是小千界。”问:“初心后学,近入丛林,方便门中,乞师指示。”师敲门枋,僧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再敲门枋。 金轮可观禅师南岳金轮可观禅师,福唐薛氏子。参雪峰,峰曰:“近前来!”师方近前作礼,峰与一蹋,师忽契悟。师事十二载,复历丛林。住后,上堂:“我在雪峰,遭他一蹋,直至如今眼不开,不知是何境界?”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是。”大众夜参后下堂,师召大众,众回首。师曰:“看月!”众乃看。师曰:“月似弯弓,少雨多风。”众无对。问:“古人道毗卢有师,法身有主,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不可床上安床。”问:“如何是日用事?”师拊掌三下。僧曰:“学人未领此意。”师曰:“更待甚么?”问:“从上宗乘,如何为人?”师曰:“我今日未吃茶。”曰:“请师指示。”师曰:“过也。”问:“正则不问,请师傍指。”师曰:“抱取猫儿去。”问僧:“甚处来?”曰:“华光。”师便推出,闭却门。僧无对。问:“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何对?”师咄曰:“出去!”问僧:“作么生是觌面事?”曰:“请师鉴:”师曰:“恁么道还当么?”曰:“故为即不可。”师曰:“别是一著。”问:“如何是灵源一路?”师曰:“蹋过作么?”雪峰院主有书来招曰:“山头和尚年尊也,长老何不再入岭一转?”师回书曰:“待山头和尚别有见解,即再入岭。”僧问:“如何是雪峰见解?”师曰:“我也惊。” 大普玄通禅师福州大普山玄通禅师,本郡人也。僧问:“骊龙颔下珠如何取得?”师乃拊掌瞬视。问:“方便以前事如何?”师便推出。其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咬骨头汉出去!”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脱枷来商量。”问:“急急相投,请师接。”师曰:“钝汉!” 长生皎然禅师福州长生山皎然禅师,本郡人。久依雪峰,一日与僧斫树次,峰曰:“斫到心且住。”师曰:“斫却著。”峰曰:“古人以心传心,汝为甚么道斫却?”师掷下斧曰:“传。”峰打一拄杖而去。僧问雪峰:“如何是第一句?”峰良久,僧举似师。师曰:“此是第二句。”峰再令其僧来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苍天!苍天!”普请次,雪峰问:“古人道:谁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古人意作么生?”师侧戴笠子曰:“这个是甚么人语?”峰问师:“持经者能荷担如来,作么生是荷担如来?”师乃捧雪峰向禅床上。普请次,雪峰负一束藤,路逢一僧便抛下。僧拟取,峰便蹋倒。归谓师曰:“我今日蹋这僧快!”师曰:“和尚却替这僧入涅槃堂始得。”峰便休去。雪峰问:“光境俱亡,复是何物?”师曰:“放皎然过有道处。”峰曰:“放汝过作么生道?”曰:“皎然亦放和尚过。”峰曰:“放汝二十棒。”师便礼拜。住后,僧问:“古人有言:无明即佛性,烦恼不须除。如何是无明即佛性?”师忿然作色,举拳呵曰:“今日打这师僧去也!”曰:“如何是烦恼不须除?”师以手拏头曰:“这师僧得恁么发人业。”问:“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甚么对?”师曰:“上纸墨堪作甚么?”闽帅署禅主大师,莫知所终。 鹅湖智孚禅师信州鹅湖智孚禅师,福州人也。僧问:“万法归一,一归何所?”师曰:“非但阇黎一人忙。”问:“虚空讲经,以何为宗?”师曰:“阇黎不是听众,出去。”问:“五逆之子,还受父约也无?”师曰:“虽有自裁,未免伤己。”问:“如何是佛向上人?”师曰:“情知阇黎不柰何!”曰:“为甚么不柰何?”师曰:“未必小人得见君子。”问:“在前一句,请师道?”师曰:“脚跟下探取甚么?”曰:“即今见问。”师曰:“看阇黎变身不得。”问:“雪峰抛下拄杖,意作么生?”师以香匙抛下地。僧曰:“未审此意如何?”师曰:“不是好种,出去。”问:“如何是鹅湖第一句?”师曰:“道甚么?”曰:“如何即是?”师曰:“妨我打睡。”问:“不问不答时如何?”师曰:“问人焉知?”问:“迷子未归家时如何?”师曰:“不在途。”曰:“归后如何?”师曰:“正迷在。”问:“如何是源头事?”师曰:“途中觅甚么?”问:“如何是一句?”师曰:“会么?”曰:“恁么莫便是否?”师曰:“苍天!苍天!”镜清问:“如何是即今底?”师曰:“何更即今。”清曰:“几就支荷。”师曰:“语逆言顺。”师一日不赴堂,侍者来请赴堂。师曰:“我今日在庄吃油粢饱。”者曰:“和尚不曾出入。”师曰:“你但去问取庄主。”者方出门,忽见庄主归谢和尚到庄吃油粢。 化度师郁禅师杭州西兴化度院师郁悟真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举拂子。僧曰:“不会。”师曰:“吃茶去。”问:“如何是一尘?”师曰:“九世刹那分。”曰:“如何含得法界?”师曰:“法界在甚么处?”问:“溪谷各异,师何明一?”师曰:“汝喘作么?”问:“学人初机,乞师指示入路。”师曰:“汝怪化度甚么处?”问:“如何是随色摩尼珠?”师曰:“青黄赤白。”曰:“如何是不随色摩尼珠?”师曰:“青黄赤白。”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是东来西来?”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鸟兽俱迷。”曰:“见后如何?”师曰:“山深水冷。”问:“维摩与文殊对谈何事?”师曰:“唯有门前镜湖水,清风不改旧时波。” 隆寿绍卿禅师漳州隆寿绍卿兴法禅师,泉州陈氏子。因侍雪峰,山行见芋叶动,峰指动叶示之。师曰:“绍卿甚生怕怖。”峰曰:“是汝屋里底,怕怖甚么?”师于此有省。寻居龙溪,僧问:“古人道:摩尼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常露底角?”师举拂子,问:“粮不畜一粒,如何济得万人饥?”师曰:“侠客面前如夺剑,看君不是黠儿郎。”问:“耳目不到处如何?”师曰:“汝无此作。”曰:“恁么即闻也。”师曰:“真个聋汉。” 仙宗行禅师福州仙宗院行仁慧禅师,泉州王氏子。上堂:“我与释迦同参,汝道参甚么人?”时有僧出礼拜,拟伸问,师曰:“错。”便下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熊耳不曾藏。”问:“直下事乞师方便。”师曰:“不因汝问,我亦不道。”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白日无闲人。” 永福从弇禅师福州莲华永福院从弇超证禅师,僧问:“儒门以五常为极则,未审宗门以何为极则?”师良久,僧曰:“恁么则学人造次也。”师曰:“好与拄杖。”问:“教中道:唯有一乘法。如何是一乘法?”师曰:“汝道我在这里作甚么?”曰:“恁么则不知教意也。”师曰:“虽然如此,却不孤负汝。”问:“不向问处领,犹有学人问处,和尚如何?”师曰:“吃茶去。”上堂:“长庆道:尽法无民。永福即不然。若不尽法,又争得民?”时有僧曰:“请师尽法。”师曰:“我不要汝纳税。”问:“诸余即不问,聊径处乞师垂慈。”师曰:“不快礼三拜。”问:“大众云集,请师说法。”师曰:“闻么?”曰:“若更思,应难得及。”师曰:“实即得。”问:“摩尼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常露底角?”师曰:“不可更点。”师一日上堂,于座边立,谓众曰:“二尊不并化”,便归方丈。 云盖归本禅师襄州云盖双泉院归本禅师,京兆府人也。初谒雪峰,礼拜次,峰下禅床,跨背而坐,师于此有省。住后,僧问:“如何是双泉?”师曰:“可惜一双眉。”曰:“学人不会。”师曰:“不曾烦禹力,湍流事不知。”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师乃搊住,其僧变色。师曰:“我这里无这个。”师手指纤长,特异于人,号手相大师。 韶州林泉和尚韶州林泉和尚,僧问:“如何是一尘?”师曰:“不觉成丘山。”洛京南院和尚洛京南院和尚,僧问:“如何是法法不生?”师曰:“生也。”有儒者博览古今,时呼为张百会,谒师,师问:“莫是张百会么?”曰:“不敢。”师以手于空画一画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一尚不会,甚么处得百会来?” 洞岩可休禅师越州洞岩可休禅师,僧问:“如何是洞岩正主?”师曰:“开著。”问:“如何是和尚亲切为人处?”师曰:“大海不宿死尸。”问:“如何是向上一路?”师举衣领示之。问:“学人远来,请师方便。”师曰:“方便了也。”法海行周禅师定州法海院行周禅师,僧问:“风恬浪静时如何?”师曰:“吹倒南墙。”问:“如何是道中宝?”师曰:“不露光。”曰:“莫便是否?”师曰:“是即露也。”龙井山通禅师杭州龙井通禅师,僧问:“如何是龙井龙?”师曰:“意气天然别,神工画不成。”曰:“为甚么画不成?”师曰:“出群不带角,不与类中同。”曰:“还解行雨也无?”师曰:“普润无边际,处处皆结粒。”曰:“还有宗门中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宗门中事?”师曰:“从来无形段,应物不曾亏。” 龙兴宗靖禅师杭州龙兴宗靖禅师,台州人也。初参雪峰,誓充饭头,劳逾十载。尝于众堂中袒一膊钉帘,峰睹而记曰:“汝向后住持有千僧,其中无一人衲子也。”师悔过回浙,住六通院,钱王命居龙兴寺,有众千余,唯三学讲诵之徒,果如雪峰所志。僧问:“如何是六通奇特之唱?”师曰:“天下举将去。”问:“如何是六通家风?”师曰:“一条布衲,一斤有余。”问:“如何是学人进前一路?”师曰:“谁敢谩汝?”曰:“岂无方便?”师曰:“早是屈抑也。”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早朝粥,斋时饭。”曰:“更请和尚道?”师曰:“老僧困。”曰:“毕竟作么生?”师大笑而已。 南禅契璠禅师福州南禅契璠禅师,上堂:“若是名言妙句,诸方道了也。今日众中还有超第一义者,致将一问来?若有,即不孤负于人。”僧问:“如何是第一义?”师曰:“何不问第一义?”曰:“见问。”师曰:“已落第二义也。”问:“古佛曲调请师和。”师曰:“我不和汝杂乱底。”曰:“未审为甚么人和?”师曰:“甚么处去来?” 越山师鼐禅师越州越山师鼐鉴真禅师,初参雪峰而染指。后因闽王请,于清风楼斋,坐久举目,忽睹日光,豁然顿晓。而有偈曰:“清风楼上赴官斋,此日平生眼豁开。方信普通年远事,不从葱岭带将来。”归呈雪峰,峰然之。住后,僧问:“如何是佛身?”师曰:“你问阿那个佛身?”曰:“释迦佛身。”师曰:“舌覆三千界。”师临终示偈曰:“眼光随色尽,耳识逐声消。还源无别旨,今日与明朝。”乃跏跌而逝。 福清玄讷禅师泉州福清院玄讷禅师,高丽人也。泉守王公问:“如何是宗乘中事?”师叱之。僧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曰:“阇黎失却半年粮。”曰:“为甚么如此?”师曰:“祇为图他一斗米。”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虾蟆曲。”问:“教云:唯一坚密身,一切尘中现。如何是坚密身?”师曰:“驴马猫儿。”曰:“乞师指示。”师曰:“驴马也不会?”问:“如何是物物上辨明?”师展一足示之。 南台院仁禅师衢州南台仁禅师,僧问:“如何是南台境?”师曰:“不知贵。”曰:“毕竟如何?”师曰:“阇黎即今在甚么处?” 泉州东禅和尚泉州东禅和尚,初开堂,僧问:“人王迎请,法王出世,如何提唱宗乘,即得不谬于祖风?”师曰:“还柰得么?”曰:“若不下水,焉知有鱼?”师曰:“莫闲言语。”问:“如何是佛法最亲切处?”师曰:“过也。”问:“学人末后来,请师最先句。”师曰:“甚处去来?”问:“如何是学人己分事?”师曰:“苦。”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幸自可怜生,刚要异乡邑。” 大钱从袭禅师杭州大钱山从袭禅师,雪峰之上足也。自本师印解,洞晓宗要。常曰:“击关南鼓,唱雪峰歌。”后入浙中谒钱王,王钦服道化,命居此山而阐法焉。僧问:“不因王请,不因众聚,请师直道西来的的意。”师曰:“那边师僧过这边著。”曰:“学人不会,乞师再指。”师曰:“争得恁么不识好恶?”问:“闭门造车,出门合辙。如何是闭门造车?”师曰:“造车即不问,作么生是辙?”曰:“学人不会,乞师指示。”师曰:“巧匠施工,不露斤斧。” 福州永泰和尚福州永泰和尚,僧问:“承闻和尚见虎,是否?”师作虎声,僧作打势。师曰:“这死汉。”问:“如何是天真佛?”师乃拊掌曰:“不会,不会。” 和龙守讷禅师池州和龙寿昌院守讷妙空禅师,福州林氏子。僧问:“未到龙门,如何凑泊?”师曰:“立命难存。”新到参,师问:“近离甚处?”曰:“不离方寸。”师曰:“不易来。”僧亦曰:“不易来。”师与一掌。问:“如何是传底心?”师曰:“再三嘱汝,莫向人说。”问:“如何是从上宗乘?”师曰:“向阇黎口里著得么?”问:“省要处请师一接。”师曰:“甚是省要。”建州梦笔和尚建州梦笔和尚,僧问:“如何是佛?”师曰:“不诳汝。”曰:“莫便是否?”师曰:“汝诳他。”闽王请斋,问:“师还将得笔来也无?”师曰:“不是稽山绣管,惭非月里兔毫。大王既垂顾问,山僧敢不通呈?”又问:“如何是法王?”师曰:“不是梦笔家风。”极乐元俨禅师福州极乐元俨禅师,僧问:“如何是极乐家风?”师曰:“满目看不尽。”问:“万法本无根,未审教学人承当甚么?”师曰:“莫寐语。”问:“久处暗室,未达其源。今日上来,乞师一接。”师曰:“莫闭眼作夜好!”曰:“恁么即优昙华坼,曲为今时。向上宗风,如何垂示?”师曰:“汝还识也无?”曰:“恁么即息疑去也。”师曰:“莫向大众前寐语。”问:“摩腾入汉即不问,达么来梁时如何?”师曰:“如今岂谬?”曰:“恁么即理出三乘,华开五叶。”师曰:“说甚么三乘五叶?出去!” 芙蓉如体禅师福州芙蓉山如体禅师,僧问:“如何是古人曲调?”师良久,曰:“闻么?”曰:“不闻。”师示颂曰:“古曲发声雄,今时韵亦同。若教第一指,祖佛尽迷踪。” 憩鹤山和尚洛京憩鹤山和尚,僧问:“如何是憩鹤?”师以两手斗云:“鹁鸠鸠。”﹝风穴云:“鹤唳一声喧宇宙,群莫谓报知时。”﹞问:“骏马不入西秦时如何?”师曰:“向甚么处去?” 大沩山栖禅师潭州沩山栖禅师,僧问:“正恁么时如何亲近?”师曰:“汝拟作么生亲近?”曰:“岂无方便?”师曰:“开元龙兴,大藏小藏。”问:“如何是速疾神通?”师曰:“新衣成弊帛。”问:“如何是黄寻桥?”师曰:“赚却多少人?”问:“不假忉忉,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莫作野干声。” 潮山延宗禅师吉州潮山延宗禅师,因资福来谒,师下禅床相接。福问:“和尚住此山,得几年也?”师曰:“钝鸟栖芦,困鱼止泺。”曰:“恁么则真道人也。”师曰:“且坐吃茶。”问:“如何是潮山?”师曰:“不宿尸。”曰:“如何是山中人?”师曰:“石上种红莲。”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切忌犯朝仪。” 普通普明禅师益州普通山普明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性?”师曰:“汝无佛性。”曰:“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学人为何却无?”师曰:“为汝向外求。”问:“如何是玄玄之珠?”师曰:“这个不是。”曰:“如何是玄玄珠?”师曰:“失却也。” 双泉山永禅师随州双泉山梁家庵永禅师,僧问:“达磨九年面壁,意旨如何?”师曰:“睡不著。”师问护国长老:“随阳一境,是男是女,各伸一问,问问各别。长老将何祗对?”国以手空中画一圆相,师曰:“谢长老慈悲。”国曰:“不敢。”师低头不顾。问:“如何得顿息诸缘去?”师曰:“雪上更加霜。” 保福超悟禅师漳州保福院超悟禅师,僧问:“鱼未透龙门时如何?”师曰:“养性深潭。”曰:“透出时如何?”师曰:“才升霄汉,众类难追。”曰:“升后如何?”师曰:“垂云普覆,润及大千。”曰:“还有不受润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受润者?”师曰:“直杌撑太阳。” 太原孚上座太原孚上座,初在扬州光孝寺讲涅槃经。有禅者阻雪,因往听讲。至三因佛性,三德法身,广谈法身妙理,禅者失笑。师讲罢,请禅者吃茶。白曰:“某甲素志狭劣,依文解义,适蒙见笑,且望见教。”禅者曰:“实笑座主不识法身。”师曰:“如此解说,何处不是?”曰:“请座主更说一遍。”师曰:“法身之理,犹若太虚,竖穷三际,横亘十方,弥纶八极,包括二仪,随缘赴感,靡不周遍。”曰:“不道座主说不是,祇是说得法身量边事,实未识法身在。”师曰:“既然如是,禅德当为我说。”曰:“座主还信否?”师曰:“焉敢不信?”曰:“若如是,座主辍讲旬日,于室内端然静虑,收心摄念,善恶诸缘,一时放却。”师一依所教,从初夜至五更,闻鼓角声,忽然契悟。便去扣门,禅者曰:“阿谁?”师曰:“某甲。”禅者咄曰:“教汝传持大教,代佛说法,夜来为甚么醉酒卧街?”师曰:“禅德自来讲经,将生身父母鼻孔扭掜,从今已去,更不敢如是。”禅者曰:“且去,来日相见。”师遂罢讲,遍历诸方,名闻宇内。尝游浙中登径山法会。一日于大佛殿前,有僧问:“上座曾到五台否?”师曰:“曾到。”曰:“还见文殊么?”师曰:“见。”曰:“甚么处见?”师曰:“径山佛殿前见。”其僧后适闽川,举似雪峰,峰曰:“何不教伊入岭来。”师闻,乃趣装而迈。初至雪峰廨院憩锡,因分柑子与僧。长庆问:“甚么处将来?”师曰:“岭外将来。”曰:“远涉不易,担负得来。”师曰:“柑子,柑子。”次日上山,雪峰闻,乃集众。师到法堂上,顾视雪峰,便下看知事,明日却上礼拜曰:“某甲昨日触忤和尚。”峰曰:“知是般事便休。”峰一日见师,乃指日示之,师摇手而出。峰曰:“汝不肯我那!”师曰:“和尚摇头,某甲摆尾,甚么处是不肯?”峰曰:“到处也须讳却。”一日,众僧晚参,峰在中庭卧。师曰:“五州管内,祇有这老和尚较些子。”峰便起去。峰尝问师:“见说临济有三句,是否?”师曰:“是。”曰:“作么生是第一句?”师举目视之。峰曰:“此犹是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师叉手而退。自此雪峰深器之。室中印解,师资道契,更不他游,而掌浴焉。一日,玄沙上,问讯雪峰,峰曰:“此间有个老鼠子,今在浴室里。”沙曰:“待与和尚勘过。”言讫到浴室,遇师打水。沙曰:“相看上座。”师曰:“已相见了。”沙曰:“甚么劫中曾相见?”师曰:“瞌睡作么?”沙却入方丈,白雪峰曰:“已勘破了。”峰曰:“作么生勘伊?”沙举前话,峰曰:“汝著贼也。”鼓山问师:“父母未生时,鼻孔在甚么处?”师曰:“老兄先道。”山曰:“如今生也,汝道在甚么处?”师不肯。山却问:“作么生?”师曰:“将手中扇子来!”山与扇子,再徵前话,师摇扇不对。山罔测,乃敺师一拳。鼓山赴大王请,雪峰门送,回至法堂。乃曰:“一只圣箭直射九重城里去也。”师曰:“是伊未在。”峰曰:“渠是彻底人。”师曰:“若不信,待某甲去勘过。”遂趁至中路,便问:“师兄向甚么处去?”山曰:“九重城里去。”师曰:“忽遇三军围绕时如何?”山曰:“他家自有通霄路。”师曰:“恁么则离宫失殿去也。”山曰:“何处不称尊!”师拂袖便回。峰问:“如何?”师曰:“好只圣箭,中路折却了也。”遂举前话。峰乃曰:“奴渠语在。”师曰:“这老冻脓犹有乡情在。”师在库前立,有僧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踢狗子,作声走。僧无对。师曰:“小狗子不消一踢。”保福签瓜次,师至,福曰:“道得与汝瓜吃。”师曰:“把将来。”福度与一片,师接得便去。师不出世,诸方目为太原孚上座。后归维扬,陈尚书留在宅供养。一日谓尚书曰:“来日讲一遍大涅槃经,报答尚书。”书致斋茶毕,师遂升座。良久,挥尺一下曰:“如是我闻。”乃召尚书,书应诺。师曰:“一时佛在。”便乃脱去。 南岳惟劲禅师南岳般若惟劲宝闻禅师,福州人也。师雪峰而友玄沙,深入玄奥。一日问鉴上座:“闻汝注楞严,是否?”鉴曰:“不敢。”师曰:“二文殊作么生注?”曰:“请师鉴。”师乃扬袂而去。师尝续宝林传四卷,纪贞元之后宗门继踵之源流者。又别著南岳高僧传,皆行于世。感潭资国禅师法嗣白兆志圆禅师安州白兆志圆显教禅师。僧问:“诸佛心印甚么人传?”师曰:“达磨大师。”曰:“达磨争能传得?”师曰:“汝道甚么人传得?”问:“如何是直截一路?”师曰:“截。”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苦。”问:“如何是道?”师曰:“普。”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失。”问:“如何是得无山河大地去?”师曰:“不起见。”问:“如何是毕钵罗窟迦叶道场中人?”师曰:“释迦牟尼佛。”问:“如何是朱顶王菩萨?”师曰:“问那个赤头汉作么?”《五灯会元》卷第八青原下七世瑞岩彦禅师法嗣南岳横龙和尚南岳横龙和尚,初住金轮。僧问:“如何是金轮第一句?”师曰:“钝汉。”问:“如何是金轮一只箭?”师曰:“过也。”问:“如何是祖师灯?”师曰:“八风吹不灭。”曰:“恁么则暗冥不生也。”师曰:“白日没闲人。”瑞峰神禄禅师温州瑞峰院神禄禅师,福州人也。久为瑞岩侍者,后开山创院,学侣依附。师有偈曰:“萧然独处意沉吟,谁信无弦发妙音。终日法堂唯静坐,更无人问本来心。”时有朋彦上座问曰:“如何是本来心?”师召朋彦,彦应诺。师曰:“与老僧点茶来。”彦于是信入。玄泉彦禅师法嗣黄龙诲机禅师鄂州黄龙山诲机超慧禅师,清河张氏子。初参岩头,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头曰:“你还解救粢么?”师曰:“解。”头曰:“且救粢去。”后到玄泉,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泉拈起一茎皂角曰:“会么?”师曰:“不会。”泉放下皂角,作洗衣势。师便礼拜曰:“信知佛法无别。”泉曰:“你见甚么道理?”师曰:“某甲曾问岩头,头曰:“你还解救粢么?”救粢也祇是解粘。和尚提起皂角,亦是解粘,所以道无别。”泉呵呵大笑,师遂有省。住后,僧问:“不问祖佛边事,如何是平常之事?”师曰:“我住山得十五年也。”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琉璃钵盂无底。”问:“如何是君王剑?”师曰:“不伤万类。”曰:“佩者如何?”师曰:“血溅梵天。”曰:“大好不伤万类。”师便打。问:“佛在日为众生说法,佛灭后有人说法否?”师曰:“惭愧佛。”问:“毛吞巨海,芥纳须弥,不是学人本分事。如何是学人本分事?”师曰:“封了合盘市里揭。”问:“急切相投,请师通信。”师曰:“火烧裙带香。”问:“如何是大疑底人?”师曰:“对坐盘中弓落盏。”曰:“如何是不疑底人?”师曰:“再坐盘中弓落盏。”问:“风恬浪静时如何?”师曰:“百尺竿头五两垂。”师将顺世,僧问:“百年后,钵囊子甚么人将去?”师曰:“一任将去。”曰:“里面事如何?”师曰:“线绽方知。”曰:“甚么人得?”师曰:“待海燕雷声,即向汝道。”言讫而寂。 洛京柏谷和尚洛京柏谷和尚,僧问:“普滋法雨时如何?”师曰:“有道传天位,不汲凤凰池。”问:“九旬禁足三月事如何?”师曰:“不坠蜡人机。” 玄泉二世和尚怀州玄泉二世和尚,僧问:“辞穷理尽时如何?”师曰:“不入理,岂同尽。”问:“妙有玄珠,如何取得?”师曰:“不似摩尼绝影艳,碧眼胡人岂能见?”曰:“有口道不得时如何?”师曰:“三寸不能齐鼓韵,哑人解唱木人歌。” 妙胜玄密禅师潞府妙胜玄密禅师,僧问:“四山相逼时如何?”师曰:“红日不垂影,暗地莫知音。”曰:“学人不会”师曰:“鹤透群峰,何伸向背?”问:“雪峰一曲千人唱,月里挑灯谁最明?”师曰:“无音和不齐,明暗岂能收!”罗山闲禅师法嗣明招德谦禅师婺州明招德谦禅师,受罗山印记,靡滞于一隅,泪扬玄旨,诸老宿皆畏其敏捷,后学鲜敢当其锋者。尝到招庆,指壁画问僧:“那个是甚么神?”曰:“护法善神。”师曰:“会昌沙汰时,向甚么处去来?”僧无对。师令僧问演侍者,演曰:“汝甚么劫中遭此难来?”僧回举似师,师曰:“直饶演上座,他后聚一千众,有甚么用处?”僧礼拜,请别语。师曰:“甚么处去也!”次到坦长老处,坦曰:“夫参学,一人所在亦须到,半人所在亦须到。”师便问:“一人所在即不问,作么生是半人所在?”坦无对。后令小师问师,师曰:“汝欲识半人所在么,也祇是弄泥团汉。”清八路举仰山插锹话问师:“古人意在叉手处,插锹处?”师召清,清应诺。师曰:“还梦见仰山么?”清曰:“不要上座下语,祇要商量。”师曰:“若要商量,堂头自有一千五百人老师在。”又到双岩,岩请吃茶次,曰:“某甲致一问,若道得,便舍院与阇黎住。若道不得,即不舍院。”遂举金刚经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且道此经是何人说?”师曰:“说与不说,拈向这边著。祇如和尚,决定唤甚么作此经?”岩无对。师又曰:“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则以无为法为极则,凭何而有差别?祇如差别,是过不是过?若是过,一切贤圣悉皆是过。若不是过,决定唤甚么作差别?”岩亦无语。师曰:“噫!雪峰道底。”师访保宁,于中路相遇,便问:“兄是道伴中人?”乃点鼻头曰:“这个碍塞我不彻,与我拈却少时得么?”宁曰:“和尚有来多少时?”师曰:“噫!洎赚我踏破一緉草鞋。”便回国泰代曰:“非但某甲,诸佛亦不柰何!”师曰:“因甚么以己方人?”师在婺州智者寺,居第一座,寻常不受净水。主事嗔曰:“上座不识触净,为甚么不受净水?”师跳下床,提起净瓶曰:“这个是触是净?”事无语,师乃扑破。自尔道声遐播,众请居明招山开法,四来禅者盈于堂室。上堂:“金锋敌胜,罕遇知音。同死同生,万中无一。寻言逐句,其数河沙。举古举今,灭胡种族。向上一路,啐啄犹乖。儒士相逢,握鞭回首。沙门所见,诚实苦哉。抛却真金,随队撮土。报诸稚子,莫谩波波。解得他玄,犹兼瓦砾。不如一掷,腾过太虚。祇者灵锋,阿谁敢近?任君来箭,方称丈夫。拟欲吞声,不消一攫。”僧问:“师子未出窟时如何?”师曰:“俊鹞趁不及。”曰:“出窟后如何?”师曰:“万里正纷纷。”曰:“欲出不出时如何?”师曰:“崄。”曰:“向去事如何?”师曰:“劄。”问:“如何是透法身外一句子?”师曰:“北斗后翻身。”问:“十二时中如何趣向?”师曰:“抛向金刚地上著。”问:“文殊与维摩对谭何事?”师曰:“葛巾纱帽,已拈向这边著也。”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咬得著是好手。”问:“放鹤出笼和烟去时如何?”师曰:“争柰头上一点何!”问:“无烟之火,是甚么人向得?”师曰:“不惜眉毛底。”曰:“和尚还向得么?”师曰:“汝道我有多少茎眉毛在?”新到参,才上法堂,师举拂子却掷下,其僧珍重,便下去。师曰:“作家!作家!”问:“全身佩剑时如何?”师曰:“忽遇正恁么时又作么生?”僧无对。一日天寒,上堂,众才集,师曰:“风头稍硬,不是汝安身立命处,且归暖室商量。”便归方丈,大众随至立定。师又曰:“才到暖室,便见瞌睡。”以拄丈一时趁下。师问国泰:“古人道俱胝趁念三行咒,便得名超一切人。作么生与他拈却三行咒,便得名超一切人?”泰竖起一指。师曰:“不因今日,争识得瓜洲客。”师有师叔在廨院不安,附书来问曰:“某甲有此大病,如今正受疼痛,一切处安置伊不得,还有人救得么?”师回信曰:“顶门上中此金刚箭,透过那边去也。”会下有僧去,住庵一年后却来,礼拜曰:“古人道三日不相见,莫作旧时看。”师拨开胸曰:“汝道我有几茎盖胆毛?”僧无对。师却问:“汝甚么时离庵?”曰:“今朝。”师曰:“来时折脚铛子,分付与阿谁?”僧又无语。师乃喝出。问:“承师有言,我住明招顶,兴传古佛心。如何是明招顶?”师曰:“换却眼。”曰:“如何是古佛心?”师曰:“汝还气急么?”问:“学人拏云浪,上来请师展钵。”师曰:“拶破汝顶。”曰:“也须仙陀去。”师便打,趁出。师有颂示众曰:“明招一拍和人稀,此是真宗上妙机。石火瞥然何处去,朝生之子合应知。”临迁化,上堂告众,嘱付讫,僧问:“和尚百年后向甚么处去?”师抬起一足曰:“足下看取。”中夜问侍者:“昔日灵山会上,释迦如来展开双足,放百宝光。”遂展足曰:“吾今放多少?”者曰:“昔日世尊,今宵和尚。”师以手拨眉曰:“莫孤负么?”乃说偈曰:“蓦刀丛里逞全威,汝等诸人善护持。火里铁牛生犊子,临歧谁解凑吾机?”偈毕,端坐而逝,塔院存焉。 大宁隐微禅师洪州大宁院隐微觉寂禅师,豫章新淦杨氏子。诞夕有光明贯室。年七岁,依本邑石头院道坚禅师出家受具,历参宗匠。至罗山,山导以“师子在窟出窟”之要,因而省悟。后回江表,会龙泉宰李孟俊请居十善道场,阐扬宗旨。上堂:“还有腾空底么?出来!”众无出者。师说偈曰:“腾空正是时,应须眨上眉。从兹出伦去,莫待白头儿。”僧问:“如何是十善桥?”师曰:“险。”曰:“过者如何?”师曰:“丧。”问:“资福和尚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草鞋破。”问:“如何是黄梅一句?”师曰:“即今作么生?”曰:“如何通信?”师曰:“九江路绝。”问:“初心后学,如何是学?”师曰:“头戴天。”曰:“毕竟如何?”师曰:“脚踏地。”问:“如何是法王剑?”师曰:“露。”曰:“还杀人也无?”师曰:“作么!”问:“如何是龙泉剑?”师曰:“不出匣。”曰:“便请出匣。”师曰:“星辰失位。”问:“国界安宁,为甚么珠不现?”师曰:“落在甚么处?” 华光院范禅师衡州华光范禅师,僧问:“灵台不立,还有出身处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出身处?”师曰:“出。”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道。”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验。”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自由自在。”曰:“见后如何?”师曰:“自由自在。”问:“如何是佛法中事。”师曰:“了。” 罗山绍孜禅师福州罗山绍孜禅师,上堂,有数僧争出问话。师曰:“但一齐出来问,待老僧一齐与汝答。”僧便问:“学人一齐问,请师一齐答。”师曰:“得。”问:“学人乍入丛林,祖师的的意,请师直指。”师曰:“好。” 西川定慧禅师西川定慧禅师,初参罗山,山问:“甚么处来?”师曰:“远离西蜀,近发开元。”却近前问:“即今事作么生?”山揖曰:“吃茶去。”师拟议,山曰:“秋气稍热去。”师出至法堂,叹曰:“我在西蜀峨嵋山脚下拾得一只蓬蒿箭,拟拨乱天下,今日打罗山寨,弓折箭尽也。休!休!”乃下参众。山来日上堂,师出问:“豁开户牖,当轩者谁?”山便喝。师无语。山曰:“毛羽未备,且去。”师因而抠衣,久承印记。后谒台州胜光,光坐次,师直入身边,叉手而立。光问:“甚处来?”师曰:“犹待答话在。”便出。光拈得拂子,趁至僧堂前,见师乃提起拂子曰:“阇黎唤这个作甚么?”师曰:“敢死喘气。”光低头归方丈。 白云令弇禅师建州白云令弇禅师,上堂:“遣往先生门,谁云对丧主。珍重!”僧问:“已事未明,以何为验?”师曰:“木镜照素容。”曰:“验后如何?”师曰:“不争多。”问:“三台有请,四众临筵。既处当仁,请师一唱。”师曰:“要唱也不难。”曰:“便请。”师曰:“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天竺义澄禅师虔州天竺义澄常真禅师,在罗山数载。后因山示疾,师问:“百年后忽有人问,和尚以何指示?”山乃放身便倒。师从此契悟,即礼谢。住后,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寒暑相催。” 清平惟旷禅师吉州清平惟旷真寂禅师,上堂:“不动神情,便有轮赢之意。还有么,出来。”时有僧出礼拜,师曰:“不是作家。”便归方丈。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要头将取去!”问:“如何是活人剑?”师曰:“会么?”曰:“如何是杀人刀?”师叱之。问:“如何是师子儿?”师曰:“毛头排宇宙。” 金柱义昭禅师婺州金柱山义昭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开门作活计。”曰:“忽遇贼来,又作么生?”师曰:“然。”新到参,师揭帘以手作除帽势。僧拟欲近前,师曰:“赚杀人!”因事有偈曰:“虎头生角人难措,石火电光须密布。假饶烈士也应难,懵底那能解回互。” 潭州谷山和尚潭州谷山和尚,僧问:“省要处乞师一言。”师便起去。问:“羺羊挂角时如何?”师曰:“你向甚么处觅?”曰:“挂角后如何?”师曰:“走。” 道吾从盛禅师湖南道吾从盛禅师,初住龙回,僧问:“如何是觌面事?”师曰:“新罗国去也。”问:“如何是龙回家风?”师曰:“纵横射直。”问:“穷子投师,乞师拯济。”师曰:“莫是屈著汝么?”曰:“争柰穷何!”师曰:“大有人见。” 罗山义因禅师福州罗山义因禅师,上堂良久曰:“若是宗师门下客,必不怪于罗山。珍重!”僧问:“承古有言,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关。曹溪路即不问,如何是罗山路?”师展两手,僧曰:“恁么则一路得通,诸路亦然。”师曰:“甚么诸路!”僧近前叉手,师曰:“灵鹤烟霄外,钝鸟不离窠。”问:“教中道,顺法身万象俱寂,随智用万象齐生。如何是万象俱寂?”师曰:“有甚么?”曰:“如何是万象齐生?”师曰:“绳床倚子。” 灌州灵岩和尚灌州灵岩和尚,僧问:“如何是道中宝?”师曰:“地倾东南,天高西北。”曰:“学人不会。”师曰:“落照机前异。”师颂石巩接三平曰:“解擘当胸箭,因何祇半人?为从途路晓,所以不全身。” 吉州匡山和尚吉州匡山和尚,示徒颂曰:“匡山路,匡山路,岩崖崄峻人难措。游人拟议隔千山,一句分明超佛祖。”白牛颂曰:“我有古坛真白牛,父子藏来经几秋。出门直往孤峰顶,回来暂跨虎溪头。” 兴圣重满禅师福州兴圣重满禅师,上堂:“觌面分付,不待文宣。对眼投机,唤作参玄。上士若能如此,所以宗风不坠。”僧问:“如何是宗风不坠底句?”师曰:“老僧不忍。”问:“昔日灵山会里,今朝兴圣筵中,和尚亲传,如何举唱?”师曰:“欠汝一问。” 宝应清进禅师潭州宝应清进禅师,僧问:“如何是实相?”师曰:“没却汝。”问:“至理无言,如何通信?”师曰:“千差万别。”曰:“得力处乞师指示。”师曰:“瞌睡汉。”玄沙备禅师法嗣罗汉桂琛禅师漳州罗汉院桂琛禅师,常山李氏子。为童儿时,日一素食,出言有异。既冠,亲事本府万岁寺无相大师,披削登戒,学毗尼。一日,为众升台,宣戒本布萨已,乃曰:“持戒但律身而已,非真解脱也。依文作解,岂发圣智乎?”于是访南宗,初谒云居雪峰,参讯勤恪,然犹未有所见。后造玄沙,一言启发,廓尔无惑。沙问:“三界唯心,汝作么生会?”师指倚子曰:“和尚唤这个作甚么?”曰:“倚子。”师曰:“和尚不会三界唯心?”曰:“我唤这个作竹木,汝唤作甚么?”师曰:“桂琛亦唤作竹木。”曰:“尽大地觅一个会佛法底人不可得。”师自尔愈加激励。沙每因诱迪学者,流出诸三昧,皆命师为助发。师虽处众韬晦,然声誉甚远。时漳牧王公建精舍曰地藏,请师开法。因插田次,见僧乃问:“从甚处来?”曰:“南州。”师曰:“彼中佛法如何?”曰:“商量浩浩地。”师曰:“争如我这里,栽田博饭吃。”曰:“争柰三界何!”师曰:“唤甚么作三界?”问僧“甚处来?”曰:“南方来。”师曰:“南方知识,有何言句示徒?”曰:“彼中道,金屑虽贵,眼里著不得。”师曰:“我道须弥在汝眼里。”一日,同中塔侍玄沙,沙打中塔一棒曰:“就名就体。”中塔不对。沙乃问师:“作么生会?”师曰:“这僧著一棒不知来处。”僧报曰:“保福已迁化也。”师曰:“保福迁化,地藏入塔。”﹝僧问法眼:“古人意旨如何?”眼云:“苍天!苍天!”﹞后迁罗汉,大阐玄要。上堂:“宗门玄妙,为当祇恁么,也更别有奇特。若别有奇特,汝且举将来看。若无,去,不可将两个字便当却宗乘也。何者?两个字谓宗乘、教乘也。汝才道著宗乘,便是宗乘;道著教乘,便是教乘。禅德,佛法宗乘,元来由汝口里安立名字,作取说取便是也。斯须向这里说平说实,说圆说常。禅德,汝唤甚么作平实,把甚么作圆常?傍家行脚,理须甄别,莫相埋没。得些子声色名字,贮在心头,道我会解,善能拣辨。汝且会个甚么?拣个甚么?记持得底是名字,拣辨得底是声色。若不是声色名字,汝又作么生记持拣辨?风吹松树也是声,虾蟆老鸦叫也是声,何不那里听取拣择去!若那里有个意度模样,秪如老师口里,又有多少意度与上座?莫错,即今声色摐摐地,为当相及不相及?若相及,即汝灵性金刚秘密应有坏灭去也。何以如此?为声贯破汝耳,色穿破汝眼,因缘即塞却汝,幻妄走杀汝,声色体尔不可容也。若不相及,又甚么处得声色来,会么?相及不相及,试裁辨看。”少间又道:“是圆常平实,甚么人恁么道,未是黄夷村里汉解恁么说。是他古圣,乖些子相助显发。今时不识好恶,便安圆实,道我别有宗风玄妙,释迦佛无舌头,不如汝些子,便恁么点胸。若论杀盗淫罪,虽重犹轻,尚有歇时。此个谤般若,瞎却众生眼,入阿鼻地狱吞铁丸莫将为等闲。所以古人道,过在化主,不干汝事。珍重!”僧问:“如何是罗汉一句?”师曰:“我若向汝道,便成两句也。”问:“不会底人来,师还接否?”师曰:“谁是不会者?”曰:“适来道了也。”师曰:“莫自屈么?”保福僧到,师问:“彼中佛法如何?”曰:“有时示众道:塞却你眼,教你觑不见。塞却你耳,教你听不闻。坐却你意,教你分别不得。”师曰:“吾问你,不塞你眼,见个甚么?不塞你耳,闻个甚么?不坐你意,作么生分别?”﹝东禅齐云:“那僧闻了忽然省去,更不他游。上座如今还会么?若不会,每日见个甚么?”﹞问:“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审是甚么字?”师曰:“汝实不会那!”曰:“学人实不会。”师曰:“看取下头注脚。”问:“如何是沙门正命食?”师曰:“吃得么?”曰:“欲吃此食,作何方便?”师曰:“塞却你口。”问:“如何是罗汉家风?”师曰:“不向你道。”曰:“为甚么不道?”师曰:“是我家风。”问:“如何是法王身?”师曰:“汝今是甚么身?”曰:“恁么即无身也。”师曰:“苦痛深。”上堂才坐,有二僧一时礼拜。师曰:“俱错。”问:“如何是扑不破底句?”师曰:“扑。”问:“一佛出世普为群生,和尚今日为个甚么?”师曰:“甚么处遇一佛?”曰:“恁么即学人罪过。”师曰:“谨退。”问:“如何是诸圣玄旨?”师曰:“四楞塌地。”问:“大事未肯时如何?”师曰:“由汝。”问:“如何是十方眼?”师曰:“眨上眉毛著。”请保福斋,令人传语曰:“请和尚慈悲降重。”福曰:“慈悲为阿谁?”师曰:“和尚恁么道,浑是不慈悲。”玩月次,乃曰:“云动有,雨去有?”僧曰:“不是云动是风动。”师曰:“我道云亦不动,风亦不动。”曰:“和尚适来又道云动。”师曰:“阿谁罪过。”师见僧,举拂子曰:“还会么?”曰:“谢和尚慈悲示学人。”师曰:“见我竖拂子,便道示学人,汝每日见山见水,可不示汝?”又见僧来,举拂子。其僧赞叹礼拜,师曰:“见我竖拂子,便礼拜赞叹。那里扫地竖起扫帚,为甚么不赞叹?”问:“承教有言,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何是非相?”师曰:“灯笼子。”问:“如何是出家?”师曰:“唤甚么作家?”问:“僧甚处来?”曰:“秦州。”师曰:“将得甚么物来?”曰:“不将得物来。”师曰:“汝为甚么对众谩语?”其僧无对。师却问:“秦州岂不是出莺鹉?”曰:“莺鹉出在陇西。”师曰:“也不较多。”问:“僧甚处来?”曰:“报恩。”师曰:“何不且在彼中。”曰:“僧家不定。”师曰:“既是僧家,为甚么不定?”僧无对。﹝玄觉代云:“谢和尚顾问。”﹞王太傅上雪峰施众僧衣,时从弇上座不在,师弟代上名受衣。弇归,弟曰:“某甲为师兄上名了。”弇曰:“汝道我名甚么?”弟无对。师代云:“师兄得恁么贪。”又曰:“甚么处是贪处?”又代云:“两度上名。”﹝云居锡云:“甚么处是弇上座两度上名处?”﹞师与长庆、保福入州,见牡丹障子。保福曰:“好一朵牡丹花。”长庆曰:“莫眼花。”师曰:“可惜许一朵花。”﹝玄觉云:“三尊宿语还有亲疏也无?祇如罗汉恁么道,落在甚么处?”﹞问僧:“汝在招庆有甚么异闻底事?试举看。”曰:“不敢错举。”师曰:“真实底事作么生举?”曰:“和尚因甚么如此?”师曰:“汝话堕也。”众僧晚参,闻角声,师曰:“罗汉三日一度上堂,王太傅二时相助。”问:“如何是学人本来心?”师曰:“是你本来心。”问:“师居宝座,说法度人,未审度甚么人?”师曰:“汝也居宝座,度甚么人?”问:“镜里看形见不难,如何是镜?”师曰:“还见形么?”问:“但得本,莫愁末,如何是末?”师曰:“总有也。”师因疾,僧问:“和尚尊候较否?”师以杖拄地曰:“汝道这个还痛否?”曰:“和尚问阿谁?”师曰:“问汝。”曰:“还痛否?”师曰:“元来共我作道理。”天成三年秋,复届闽城旧止,遍游近城梵宇已,乃示寂。茶毗收舍利,建塔于院之西隅,谥真应禅师。 天龙重机禅师杭州天龙寺重机明真禅师,台州人也。得法玄沙,复回浙中。钱武肃王请出世开法。上堂:“若直举宗风,独唱本分事,便同于顽石。若言绝凡圣消息,无大地山河,尽十方世界,都是一只眼。此乃事不获已,恁么道还会么?若更不会,听取一颂:盲聋瘖哑是仙陀,满眼时人不柰何。祇向目前须体妙,身心万象与森罗。””僧问:“如何是璇玑不动?”师曰:“青山数重。”曰:“如何是寂尔无垠?”师曰:“白云一带。”问:“如何是归根得旨?”师曰:“兔角生也。”曰:“如何是随照失宗?”师曰:“龟毛落也。”问:“莲花未出水时如何?”师曰:“谁人不知?”曰:“出水后如何?”师曰:“馨香目击。”问:“朗月辉空时如何?”师曰:“正是分光景,何消指玉楼。” 仙宗契符禅师福州仙宗院契符清法禅师,开堂日,僧问:“师登宝座,合谈何事?”师曰:“剔开耳孔著。”曰:“古人为甚么却道非耳目之所到?”师曰:“金樱树上不生梨。”曰:“古今不到处,请师道。”师曰:“汝作么生问?”问:“众手淘金,谁是得者?”师曰:“举手隔千里,休功任意看。”问:“飞岫岩边华子秀,仙境台前事若何?”师曰:“无价大宝光中现,暗客惛惛争柰何。”曰:“优昙华拆人皆睹,向上宗乘意若何?”师曰:“阇黎若问宗乘意,不如静处萨婆诃。”问:“如何是闽中诸佛境界?”师曰:“造化终难测,春风徒自轻。”问“如何是道中宝?”师曰:“云孙泪亦垂。”问:“诸圣收光归源后如何?”师曰:“三声猿屡断,万里客愁听。”曰:“未审今时人,如何凑得古人机?”师曰:“好心向子道,切忌未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