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从政。他们用武力强制通过这条法律,或者是在用恐怖手段建立了自己的统治以后再来实施这条法律。这是寡头政制的方式吗?是的。那么我们可以说,寡头政制的建立大体上就是这样。他说,但这种体制有什么特点?它有哪些缺陷?我说,要回答你的问题,我们首先要考虑一下这种政制的构成原则。假定人们应当按照个人拥有的财产来确定他们当舵手的资格,那么一个穷人哪怕是一个很好的舵手,也不能担任舵手,出海航行。他说,这样做会使航行多灾多难。对其他任何形式的统治来说,道理不也一样吗?我是这样想的。城邦的统治可以算作例外吗,或者说也是这个道理?城邦的统治尤其应当如此,因为这种统治是一切形式的统治中最重大、最困难的。因此,这就是寡头政制的一个重大缺陷。好像是的。那么另一个缺点会比较小吗?什么缺点?这样的城邦实际上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富人的城邦,一个是穷人的城邦,他们住在一起,但老是在相互算计,试图推翻第 555 页对方的统治。我说,以宙斯的名义起誓,这个缺点可不算小。我们也可以进一步证明,这样的体制无法进行战争。因为,如果要打仗,就要把民众武装起来,而它的统治者却害怕民众甚于害怕敌人。或者说,要是统治者不去武装民众,而是亲自上阵作战,那么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确实是孤家寡人,受他们统治的人真是少得可怜。此外还有一个原因,这就是他们热爱金钱,因此不愿意把金钱用于战争。他们确实不愿意,这个缺陷可不那么光彩。我们在前面发现过一种错误,这就是在城邦里让公民从事多种职业,或身兼数职,既是农民,又是商人和士兵,对吗?你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吗?当然不正确。现在让我们来考虑一下,这种政制是不是最先允许这种作为万恶之源的毛病出现的政制呢?什么毛病?允许一个人出卖自己的全部产业,也允许别人购买他的全部产业。他们把财产卖完之后仍旧住在这个城邦里,但并不作为这个城邦的一部分,因为他们既不是商人,又不是匠人,既不是骑兵,又不是步兵,只能算是一个所谓的穷人或依附者。他说,最早发生这种情况的是这种政制。寡头制的国家确实不禁止这种情况发生。否则,它们的有些公民就不会变成巨富,有些公民就不会变成赤贫。对。还有一点请注意。当一个人把自己的财富挥霍光了的时候,他在我们正在谈论的这些事务中对城邦还有什么用处,或者说他只是看起来好像属于统治阶级,但实际上并不统治别人,也不帮助第 556 页国家,而只是纯粹的生活资料消费者呢?他说,是这样的,看起来像统治者,实际上只是消费者。从小在蜂房里长大的雄蜂最后会成为蜂房的祸害,所以我们能不能说这样的人在他自己家里长大,最后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呢?他说,完全可以这样说,苏格拉底。阿狄曼图,所有天生能飞的雄蜂都没有螫针,但是人类中的雄蜂不一样,他们到处流窜,有些没有刺,有些有很可怕的刺,对吗?那些没有刺的到老来成为乞丐,那些有刺的就成了恶棍了。他说,你说得很对。我说,很清楚,在城邦里,凡有乞丐出没的地方,附近也就藏匿着小偷、扒手、抢劫神庙的盗贼,以及其他为非作歹的坏人。他说,这很清楚。那么在那些寡头制的城邦里,你看到乞丐了吗?他说,除了统治阶级以外,其他人几乎都是乞丐。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这里也有大量带螫针的雄蜂,统治者要对这些罪犯实施强制性的控制?他说,我们必须这样想。我们能否说出现这种公民是有缺陷的文化、不良的教养、错误的国家体制带来的恶果呢?可以这么说。无论怎么说,这就是寡头制国家的特点,刚才说的这些缺点,也许还不止这些,使城邦犯下种种罪恶。他说,你基本上说全了。我说,那么关于这种用财产资格来决定统治者的寡头政制我们就说到这里。接下去我们要考虑与之相应的人,这种人是怎样产生的,他的性格如何。他说,是这样的。第 557 页爱好荣誉的青年转变为寡头类型的人,大体上是这样一个变化过程。怎么个变法?爱好荣誉的人生的儿子起初仿效他的父亲,亦步亦趋,后来看到他的父亲忽然在政治漩涡中触礁,人财两空。他的父亲也许是位将军,也许担任了其他重要职务,但后来受到诬告,上法庭受审,被判死刑或流放,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他说,这种事情是会发生的。我的朋友,这个儿子目睹并承受这一切,又丧失了家产,我想他会变得很胆小,原先占据他灵魂的荣誉心和好胜心会立即动摇,他会因为羞于贫穷而转向挣钱,依靠勤奋和节约贪婪地积聚财富。你认为这种人到了这种时候,难道还不会把欲望和爱财的原则奉为心中的帝王,饰之以黄金冠冕,佩之以波斯宝刀吗?他说,我是这样认为的。在欲望和贪婪的原则控制下,他迫使理性和激情折节为奴,分列左右,只允许理性计算和研究如何更多地赚钱,只允许激情崇尚和赞美财富和富人,以发财和致富之道为荣耀,是吗?是的,从好胜型的青年到贪财型的青年,没有其他变化比这种变化更加快捷,更加确定了。我说,这种人不就是寡头吗?不管怎么说,这种人是从与寡头政制相对应的人变化而来的。那么就让我们来看这种人与这种政制有无相同的特点。行。第一个特点不就是把金钱看得高于一切吗?这是必然的。他勤俭节约,只求满足自己的基本需要,不愿在其他方面浪费一分钱,努力克制其他的欲望和要求,把它们当作无益的和无利可第 558 页图的。正是。我说,他真是个可怜虫,拼命积累财富,寸利必得,而大家却又认可这种人。这不就是与这种政制对应的人的性格吗?他说,我确实是这样想的。财富无论如何都是这种国家和这种人最看重的东西。我说,我想这是因为这种人从来没有把他的思想转向真正的文化。他说,我想是没有,否则他就不会选一个瞎子做他歌队的领队,赋予第一位的荣誉。我答道,说得好,但请你考虑一下我们能不能这样说,由于他们缺乏文化教养,因此在他们胸中萌发雄蜂的欲念,有的像乞丐,有的像恶棍,但由于他们一般还能够自我控制,自我监管,所以这些欲念被压制下去了?他说,我们确实可以这样说。我说,那么你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出这些人的恶棍特征呢?他说,你怎么看?从他们对孤儿的监护可以看出来,从他们为非作歹而不受惩罚也可以看出来。没错。在其他事情上他们似乎有义人的名声,他们身上比较好的部分在这些时候起作用,迫使他们把心中的邪念压制下去,但不是用委婉的劝说,要他“最好不要”,也不是用理性驯服,而是用强制和害怕,为的是保全他自己的财产,这不也很清楚吗?他说,是这么回事。我说,是的,我的朋友,以宙斯的名义起誓,他们中大多数人一有机会就花别人的钱,你可以看到他们有雄蜂般的嗜欲。第 559 页确实如此。那么这种人无法摆脱内心的困扰。他实际上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不过一般说来,他的较好的欲望占据上风,能战胜较恶的欲望。是这样的。由于这个原因,我以为这种人或许要比其他许多人更加体面,更值得尊敬,但是心灵自身的和谐一致在他们身上是找不到的,会离他们远远的。我也这样想。还有,节俭吝啬者往往是一个软弱的竞争者,在城邦里难以取得胜利和光荣。他不愿意把钱花在争夺荣誉上,担心这样一来会激发一种欲望,用金钱来帮助自己赢得胜利。他们只愿意按真正的贵族习惯行事,花费很少的钱财作孤家寡人般的战斗,但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会遭到失败。当然了,他们的财富会保全下来。他说,的确如此。我说,关于这些吝啬好财的人与寡头制城邦的相似之处,我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他说,没有,一点都没有。看起来,我们下面就要考察民主政制的起源和本性,还可以进一步讨论与之相应的这种类型的人的品格,把这种人与其他类型的人做比较,做出我们的判断。至少可以说,这是一个前后一致的考察步骤。我说,从寡头政制过渡到平民政制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这就是把贪得无厌当作善,最大可能地追求财富。以什么样的方式呢?统治者既然明白自己的政治地位是靠财富得来的,他们当然不愿意用法律来禁止年轻人挥霍浪费祖辈的财产。他们把钱借给第 560 页这些浪荡子,要他们用财产作抵押,或者收买他们的产业,而这些统治者自己则变得愈来愈富有,得到更大的尊敬。确实如此。推崇财富与公民的节俭克制不能共存,二者必去其一,这个道理在这个推崇财富的国家中是不言而喻的?他说,这很清楚。在寡头制的国家里,这样的放弃节俭和推崇奢侈不断地把一些世家子弟变成卑贱的贫民。确实如此。我想,他们中有些人负债累累,有些人失去公民资格,有些人二者兼有。这些人同吞并他们产业的人以及其他公民住在同一座城市里,仇恨和妒忌这些人,他们拿起武器,就像雄蜂长出螫针,急切地希望革命。是这样的。但是那些一心一意赚钱的人对这些穷汉熟视无睹,只管把自己金钱的毒针继续放出去,寻找受骗的对象,放高利贷,收取利息,就好像一对多产的父母,使城里的雄蜂和乞丐愈来愈多。他说,他们确实在使这种人增多。当这种恶的火焰已经燃烧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不想用禁止放高利贷的法律,或用另一项消除这种恶行的法律来扑灭它。什么法律?这项法律不是最好的,但可以迫使公民尊重道德。如果有一条法律规定自愿订立的契约应由立约者自担风险,那么追求财富的风气在这个国家里可以消退,我们刚才所讲的这些罪恶也可以少一些。他说,那会少许多。由于上述原因,在寡头制的国家里,统治者使民众陷入水深火第 561 页热之中,而他们自己及其子女则养尊处优,这样一来他们不就使他们的后代成为娇生惯养、生活放荡、身心虚弱、经受不了苦乐两方面的考验的人,成为十足的懒汉了吗?肯定是这样。他们养成了一种习惯,除了赚钱什么都不爱,就像那些贫民对德性完全无动于衷一样,不对吗?对,贫民几乎一点儿也不关心德性。假定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一起行军,一起旅行,或一起从事其他的事务,比如说参加宗教庆典,参加战争,或者在一条船上做水手,或是成为战友一起打仗,这种时候他们看待对方,穷人就一点儿也不会被富人轻视。恰恰相反,你可以设想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皮肤黝黑而又结实的穷人在战场上站在一个养得白白胖胖的富人旁边,看着他气喘吁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时候穷人会想,正是由于穷人胆小,这些有钱人才能保住自己的财富,而当穷人聚到一起时,他们也会议论说, “这些富人真是饭桶”,你认为他们难道不会这样想吗?他说,我知道他们会这样想。不健康的身体只要遇到一点儿外部刺激就会生病,有时候甚至没有受到什么刺激也会生病。每个人生病都像身体发生一场内战。国家也一样,这种类型的国家只要稍微有一点事情,比如一个党派从寡头制的国家引进盟友,或者另一个党派从民主制的国家引进盟友,这时候国家就生病了,就会发生战争。有时候甚至没有外部的原因,也会发生内乱。是这样的吗?当然是。然后穷人取得了胜利,把敌党的一些人处死,把另一些人流放国外,但是保障其他公民享有同等的公民权以及担任公职的机会,通常用抽签来决定。我想,民主制度就是这样产生的。第 562 页他说,对,这就是民主政制,无论是通过武装斗争,还是通过恐吓手段建立起来,最后结果反正一样,都是反对党被迫退出。我说,在这种制度下人民怎样生活?这种制度性质如何?因为与这种政制相应的人显然是具有民主性质的人。他说,这很清楚。那么首先,我们说,这些人不自由吗?这个城邦难道不是充满行动自由与言论自由吗?不是允许每个人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他答道,据说是这样。既然允许随心所欲,那么显然每个人都会有一套生活计划,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显然如此。那么与其他政制相比,这种政制会产生更多的人物类型和状况,是吗?当然是这样。我说,这也许是最美好的一种政制,就像一件五颜六色的衣裳,绣着各种各样的花,所以这种政制点缀着各种类型的性格,看上去五彩缤纷。许多人也许会因为这个缘故而断定这种政制是最美好的,就像妇女小孩只要一见色彩鲜艳的东西就觉得美。他说,确实如此。我说,对,我的朋友,在这种城邦里最适宜寻找各种制度。为什么?因为这里允许自由,所以这种城邦可以包括所有类型的制度,似乎每个人只要想组建一个国家,就像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一样,就必须到这样一个民主城邦里去,选择他自己所喜欢的模式,然后确立一种体制,如同到市场上去选购自己喜欢的东西。他说,不管怎么说,他不会找不到他想要的模式。第 563 页还有,在这种国家里,如果你有资格掌权,你也完全可以不去掌权;如果你不愿意服从统治,你也完全可以不服从,除非你自己愿意服从;如果别人在打仗,你可以参战,也可以不参战,别人要和平,你可以要和平,也可以不要和平,完全随你的心愿而定。还有,如果有什么法律阻止你掌权或担任法官,你完全可以不遵守法律而去得到那些职位,就眼下来说,这岂不是一桩妙不可言的赏心乐事吗?他说,到此为止,也许是吧。那么,那些已经判了刑的罪犯不也是可以饶恕的吗?或者说,你难道从未见过在这样的国家里,那些已经被判死刑或流放的罪犯像亡灵一样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他说,我见过不少。还有,民主制具有宽容性,它对我们在建立理想国家时所提的那些琐碎要求不屑一顾,轻视我们宣布的那些庄严原则。我们说过,除了天分极高的人,一个人如果不从小就在一个良好的环境里游戏和接受良好的教养,是无法成为一个善人的,但民主制以轻薄浮躁的态度践踏所有这些理想,完全不问一个人原来是干什么的,品行如何,只要他转向从政时声称自己热爱人民,就能得到尊敬和荣誉。他说,民主制确实是一种高尚的体制!这些就是民主制会展示的相应性质,它看起来似乎是一种令人喜悦的统治形式,但实际上是一种无政府的混乱状态,它把某种平等不加区别地赋予所有人,而不管他们实际上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他说,对,大家都知道这一点。那么我们再来看与此相应的人的性格。或者说,我们要不要像考察这种体制一样,首先考虑一下这种类型的人的产生根源呢?第 564 页要。那么这种人的产生是不是通过这样一条途径?我们吝啬的寡头会按照他自己的样子培养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这些接班人会竭力控制自己的欲望,把那些需要花钱而不赚钱的快乐当作不必要的。显然如此。为了避免胡乱争辩,我们要不要首先区分一下必要的欲望和不必要的欲望,给它们下定义?让我们这样做吧。好吧,那些我们无法驱除或克制的欲望可以恰当地称作必要的,还有,那些可以令我们满足的有益的欲望也可以称作必要的,是吗?因为我们的本性迫使我们去满足这些欲望。难道不是这样的吗?确实是这样。那么我们可以正确地称之为必要的欲望,对吗?对。有些欲望可以从小开始加以戒除,而且这些欲望存在于灵魂中对人没有好处,只会在某些情况下起坏作用,是吗?我们把这些欲望称作不必要的难道不恰当吗?这样称确实是正确的。让我们各举一例来说明这两种欲望,以便明白它们的类型。让我们这样做吧。为了保持身体健康想要吃面包吃肉,这种欲望是必要的,是吗?我想是的。从两方面看,吃面包都是必要的:一是它对我们有益;二是如第 565 页果没有面包吃,人就会饿死。对。至于吃肉的欲望,就导致身体健康而言,也是必要的。当然。如果吃的欲望超过了面包和肉,寻求其他五花八门的食品,那么就可以说是不必要的,它对身体有害,也阻碍灵魂去追求理智和节制。如果从小进行矫正和训练,可以消除这些不必要的欲望。你说得很对。我们能否把一组欲望称作消费的欲望,把另一组欲望称作有益的欲望,因为它们有助于生产?当然可以。我们对性欲以及其他欲望是否也可以说同样的话?可以。我们说过,那些被我们戏称为雄蜂的人充满了这种快乐和欲望,受不必要的欲望支配,而所谓节俭的寡头型的人则受必要的欲望支配。确实如此。我说,那么再回过头来,我们必须说明民主型的人如何从寡头型的人演变而来。我想大体上是这样一条途径。你说怎么个演变法?当一位年轻人在我们刚才说的那种不自由的和吝啬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尝到了当雄蜂的甜头,和那些只知千方百计地寻欢作乐的粗暴狡猾之徒为伍的时候,你必须毫不动摇地相信,这就是他的灵魂从寡头型转变为民主型的开始。他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一个城邦里的某个党派由于有了国外盟友的支持,促成了这个城邦爆发革命,同样的道理,对一位年轻人来说,当他内心的某第 566 页些欲望得到外来的同类欲望支持时,灵魂的革命也就发生了。我们这样说对吗?他说,当然对。再假定有外部盟友来支援这位年轻人灵魂中的寡头部分,这种支援来自他的父亲或亲戚,对他进行告诫或指责,那么这位年轻人的内心一定会产生分裂和斗争。确实如此。我假定,这位年轻人内心的民主成分有时候会屈服于寡头成分,他的欲望有些会被摧毁,有些会遭到驱逐,他的灵魂会重新产生敬畏感和虔诚感,他内心的秩序会重新恢复。他说,有时候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有时候由于他的父亲教育不得法,和那些遭到驱逐的欲望同类的另一些欲望会悄悄地成长起来,接替那些被驱逐的欲望的位置,并逐渐繁衍增强。对,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这些欲望会把那些被驱逐的欲望重新召回来,与之秘密交合,生养众多。确实如此。我想,到最后,它们终于攻克了这位年轻人灵魂中的城堡,发现里面一无所有,没有理想,没有学问,没有事业心,而这些东西乃是心灵最好的更夫和守卫者,是神所喜爱的。他说,对,它们是最优秀的守卫者。于是虚假、狂妄的言词和意见乘虚而入,取代她们的地位,占据年轻人的心灵。确实如此。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年轻人又回过头去,同那些贪图安逸的人公开生活在一起。如果他的亲友要来支援这位年轻人心中的节俭第 567 页成分,入侵者便会立刻关闭他心灵中的这座堡垒的大门,不让援军进入,也不让他倾听良师益友的忠告。它们会在他的内心冲突中取胜,把尊敬和敬畏说成是“傻瓜”,然后驱逐出去。节制被它们说成是“缺乏男子气概”,先加辱骂,然后驱逐。它们把适度有序的消费说成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和“不大方”。它们与其他无益有害的欲望结成团伙,把美德统统赶走。确实如此。等它们把这位年轻人灵魂中的美德全部扫除干净,灵魂也就被它们占领了。它们举行宏大辉煌的入城仪式,打开城门,带领过去流放在外的傲慢、放纵、奢侈、无耻进城,为这些恶德戴上花冠,让歌队簇拥着它们前进,为它们大唱赞歌,傲慢被称为“有礼”,放纵被称为“自由”,奢侈被称为“慷慨”,无耻被称为“勇敢”。以这种方式,那些从小接受教育,把自己的欲望限制在必要范围之内的年轻人发生蜕变,把他们那些不必要的、有害的欲望都释放出来,是这样的吗?他说,是的,你的描述很生动。那么我想,这位年轻人在他的余生中,会把更多的金钱、精力、时间花在不必要的快乐上,超过必要的快乐。但若这位年轻人幸运地没有完全向入侵者投降,这个暴风骤雨般的时期没有延续太久,内心最强烈的骚动随着年纪增长而平息,原先被放逐的部分美德成分重新返回心灵,那么这个人会在心中重建欲望的看守所,保持所有快乐,平等地对待它们,机会均等地让各种快乐都得到满足,就好像轮流执政一样。确实是这样。但他没有把真理的言辞接纳到这个看守所里来。要是有人对他说,有些快乐是从高尚善良的欲望中产生的,有些快乐来自卑鄙的欲望,因此我们必须鼓励一些欲望,使之得到满足,控制和克服第 568 页主政制从民主政制中产生出来的方另一些欲望,那么他会对所有这些忠告置若罔闻。他会摇着头说,所有快乐一律平等,都应当受到同等的尊重。他的心灵状态和行为确实如此。我说,他的生活方式是这样的:他一天又一天地沉迷在快乐中,今天酗酒,听下流音乐,明天又只喝清水,节食;有时候热衷于锻炼身体,有时候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时候又会研究起哲学来。他经常想去从政,但又心血来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打仗激起他的兴趣,他就去从军,如果挣钱引起他的好奇,他就去做商人。他的生活毫无秩序可言,也不受任何约束,但他自认为他的生活方式是快乐的,自由的,幸福的,想要把它坚持到底。他说,你完善地描写了一位信奉平等的人。我说,我确实认为这种人是多重的,集各种差异于一身,就像